定会为你做主。”
李婉儿本不欲将事情闹大,原意是暗中处理了两人,再由此镇一镇众人,防止不利的流言扩散,可事已至此少不得违心一番。
于是李婉儿回头看了奄奄一息倒在地上的两人,当时一瞬眸光冷厉如利箭,再转回时已是凄然落泪,道:“三郡主早产身体羸弱,几乎日日卧病在榻,我这个做母亲的看着揪心的痛。这事。想来王妃和众姐妹也知道。可偏生这些侍人,乱嚼舌根,说三郡主她日日卧榻、少哭少笑,是呆傻……”
述了一遍事情始终,李婉儿似不甚哀伤的摇晃了几下纤细的身子,然后挣脱仪华的双手,决然下跪请命道:“求王妃为婢妾主做。”
见李婉儿如此,仪华心思极快翻转:这正是一个好时机,已侍人乱嚼舌根为由,借以大整顿府务;可她毕竟刚接管不久,若闹如此一大风波,朱棣那不知会如何想?
以上两点,仪华一时决定不下,这便暂时作罢,面上却少不得做一番戏。遂见仪华扶起李婉儿,一面怒容道:“这倘大的王府,难道就任凭谣言横生,这一次不论是为婉妹妹母女,还是整个王府都得大为惩治一番,留不得胡乱议论者!”
仪华说得煞有其事,侍立周围的侍人似有感触一番,不禁打了个瑟缩。
但这话之于李婉儿却正中下怀,她娇容上已有不忍,口里也轻叹一声,道:“有人的地方,便又是非。”
这话不假,即使森严如皇宫,也有流言蜚语相传。
仪华怒容微减,极有耐心的等待李婉儿说出一番大度之言。
李婉儿轻愁袭上黛眉,微咳几声娇弱道:“但谣言止于智者,臣妾相信过几日流言就会止下。所以,臣妾恳求王妃,将这两人处置了就是,既是为臣妾做主,也达到了威慑其他侍人之效。”
若是大为整顿一番,几十条人命必是没了……
想到这,仪华也有心大事化小,这便依了李婉儿的话,道:“婉妹妹宅心仁厚,望府内众侍人能以这两人为借鉴,不再逞口舌之利。”说着,又狠心将那嬷嬷、婢女让人拖下去葬毙。
在场众人见仪华这样处置,一场风波就这样没了,不由傻眼了片刻,旋即又压下各自心弦,纷纷顺这话捧了仪华、李婉儿几句。
只有身处众人之中的李映红撇撇嘴,瞟了一眼仪华、李婉儿低头轻蔑一笑。
随之两侍人私下议论一事毕,众人自然又如没事人一般说说笑笑的去了中庭了。但终究让这事扰了几分兴致,席上不免有些冷清。仪华见众妃妾如此,也不好再提侍寝定规一事,只小聚了两个多时辰,也就三三两两的各做离开。
回到寝宫,时辰尚早,仪华更衣后便让李进忠搬了摇车去庭院里,带了曦儿在外面耍玩。
一时,众人分侍立各处,仪华一笑意盈盈地看着在摇车里一会儿趴着车沿站起,一会儿不支滚下去的曦儿,忽听一旁阿秋欲言又止道:“王妃,这是个好机会,您为什么就这么压下去了。”
没等仪华回一句,陈妈妈已四下看了一眼,见众人离得甚远,方富有深意道:“婴儿弱小,想要看出个什么,却让人难以信服。不如再等稍大些,来一个措手不及岂不是更好。”
难道三郡主真有痴傻?
“陈嬷嬷……”仪华听着心中一动,瞬即抬头望向陈妈妈。
侍立在石凳一旁的陈妈妈恭敬的垂下眸,声音四平八稳的说道:“奴婢曾见在乡下的一个庄子里,见过一名男婴少哭少笑,极是安静的好带,看着也与平常的婴儿差不多。可是他一两岁的时候,却发现他是个痴儿。”
说毕,不予理会同侍立一旁的阿秋惊疑的目光,手拿着一个红漆拨浪鼓,俯身向着摇车里摇晃,待引得曦儿“呀呀”直欢喜,才听陈妈妈由着近乎地不可闻的声音道:“不论她是否真得此症,但‘残障’却是府中的一根刺,若王妃以此为借口闹大,奴婢担心王妃和王爷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重生波折……终究,王爷才是您一生的仰仗。”
听罢,坐在一方置于槐树下的石凳上的仪华,仰面望着依然明媚灿烂的阳光,虚眯了一眯眼眸,一脸的神色恍惚。
陈妈妈见仪华似若有所思,以为她听进去了,这又抬头一笑,道:“这事虽压了下来,可也是发生了,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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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陈妈妈所说,发生了的事是抹不掉的,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当日那嬷嬷、婢女因何杖毙的消息不胫而走,它就如一个拔不掉的毒根在一群言过三郡主是非的侍人心中疯狂滋生。然,心中忌讳惧怕越多,越整日日煌煌不安。如此,在他们草木皆兵了三日之后,这个消息终于传到了一向不大管府里内眷琐事的朱棣耳里。
*
(仪华就要快和朱棣出府了,去参加三月骑射,。。。不过得要隔个一张才行。)
第一百章 欠打
第一百章 欠打
暮春三月的夜晚。皓月当空,繁密的星子点缀夜空。
朱甍下,华灯璀璨。
一名身穿红绸衣、头戴老虎帽、脖挂围嘴飘的男婴仰在临窗的炕上,双手抓着一只香囊把玩,在他四周还摆放在颜色形态各异的虎枕。
炕沿边,仪华侧身坐着,一手撑在炕面,一手正“咚咚”地摇着拨浪鼓,身后立着的陈妈妈、阿秋正陪在一旁,时不时看看炕上的曦儿,再往屋子中间说笑逗趣的李进忠瞅瞅,和着侍立左右的六七名俏丽婢女一齐笑笑。
一眼望去,亮如白昼的华室内,欢声笑语不断,气氛和乐融融。
走过两侧高挂八角宫灯的穿堂,朱棣身上挟着一看便知的不快匆匆走来,随意一挥手免了宫殿各处侍立的侍人,径直跨步走入正殿,转脚朝左面的正堂一进,就见眼前这幅和悦喧阗的景象。
“咳咳!”伫立门栏口看了多时,朱棣忽生无法融入其中之感。对这个认知让他极为不喜。遂一反方见时的微怔,轻咳几声面无表情的走进内堂。
众人循声看去,朱棣背手阔步而进,身侧跟着永远都是一张笑脸迎人的陈德海。
这一看,众人忙神色一紧,下跪齐呼:“参见王爷!”
听觉已灵敏不少的曦儿,突然听到不小的声响,难得从手上的五彩香囊移开了注意,抬头瞟了一眼,习惯性地“咿呀”叫嚷了两声。
稚儿轻悦的嗓音,似有抚平人心的效用,朱棣神情稍微和缓。
冷眼瞅着朱棣眉目微怒、薄唇轻抿,仪华心下纳闷他这是怎么了?现又见他脸色变好,不由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唇边却已绽开温柔恭顺的笑容,相迎道:“王爷您来了呀。”不亲昵亦不疏远的一句话说完,转过头轻唤了一声陈妈妈。
陈妈妈会意,以手势、眼神指挥一屋子侍人做事,就是偶需出声吩咐的也是轻言细语。随之片刻有余,侍人已静悄悄地撤了炕上的小儿耍物,摆上了炕几、香炉、茶点,再留八人垂手侍立一旁。
一切行下来都是井然有序,无半分因朱棣突来造访的慌忙。
仪华将不哭不嚷的曦儿放进摇车里,看着他注意力当即转到了挂在车上的摇铃铛,才旋身走开,从炕几上捧了茶盏亲自奉给朱棣,然后坐到炕几的另一边。只与朱棣相隔一张小炕几距离。
朱棣拧起茶盖,啜了一口茶,低垂脸庞有着满意之色。
意思性的饮过,茶盏往炕几一放,朱棣一脸肃容的抬头,淡淡的吩咐道:“陈德海你们下去吧。”
“是!”一声应下,众人悄声退下。
室内沉默无声,只有“叮呤当啷”摇铃轻响。
仪华神态自若的坐着,暗下心思却千回百转: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毫无预警的晚上前来,还连陈德海都支开了?
正在思忖,忽听朱棣质问道:“三郡主残障的事,你为何不提前禀与本王?”语气里有一种压抑的怒火与耻辱。
果真是对“残障”心中忌讳颇深!
三郡主残障,现在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事,朱棣却说得如此笃定!!
仪华心冷了一冷,转眸正瞥见朱棣放在炕几上握拳的右手,不用看也知此刻他脸色不好,便也不抬眸,垂着眼将三日前的发生的事一字一句的说了一遍,尔后曼声抚慰道:“三郡主一个早产的女婴,少笑少哭些,又不是不笑不哭。怎么能说是痴傻之症?”
朱棣没说话,手背上的青筋却缓和下去。
仪华看着眼依旧一下也不抬,继续道:“若王爷放心不下三郡主,可询问为她诊治的良医。臣妾相信三郡主只是身弱些,并无痴傻之症。”那个小女婴,身下来只有曦儿的一半多点重,希望痴傻的流言只是……
心中恍然一叹未罢,朱棣拳头又是地一紧,沉声道:“本王秘密询问过了,她经脉有淤堵,痴傻之症人经脉也有淤堵。”
三郡主已确诊是患了痴傻之症?!
仪华止不住心中惊异,愕然抬头。
一瞬间,对上朱棣深深的双眸,一抹隐痛似流星划过他眼底。
看着仪华惊愕的面容,朱棣似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又开口道:“她年龄太小,无法确诊。”垂下眼睑,面上绷得紧紧:“但患有此症的机率有一半。”
朱棣心肠再硬,对女人再无情,他终究也是一位父亲……
仪华无意间在朱棣脸上看到一闪而逝的沉痛表情,心里不禁感慨得想着,眸光也跟着流露了几分。
“徐氏!”朱棣低斥一声。
随即,朱棣却已神情倨傲的起身,在屋子里踱了几步,猛的回身俯瞰着仪华下命道:“过些时日,本王会将李氏母女送去别庄休养,等一年后三郡主病情好了,再接回府里。”
“王妃”、“王妃”……一直是这个称乎,冷不丁听到“徐氏”二字。仪华愣愣地不知道朱棣叫谁,等反应过来之际,却听到这样一番话!
将李婉儿母女送去别庄,这不是将她母女雪藏起来?
还有一年之后,确定三郡主无痴傻方送回来,若是有的话那……
一时间,仪华思绪万千,脑中只浮现出三郡主微小的呼吸、瘦弱的模样,也不知怎回事,“嗡”地一声头脑发胀,直冲动地站起身,急急追问道:“那若是不好呢?王爷要将三郡主怎么样?”
朱棣低头盯着仪华,面色沉寂如潭寒水,深地寻不见一缕波澜。
良久对视后,仪华恍然忆起她逾越了,缓缓呼吸平静了下来,低低又道:“那婉妹妹可知道……?”问着,不由自主的暗暗握紧双拳。
唤了一问,朱棣终于有了反应,薄唇似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反问道:“她为何要知道?”
混*蛋!
看着朱棣这张刚硬的面孔,轻飘飘的反问语气,仪华心里面只想到这两个字眼。
紧接着。仪华感到压抑了快十年的血气齐齐汹涌而来,仿佛眼前这个人不是霸主一方的藩王,只是后世一个对妻女冷漠的男人,一个让人恨不得一拳打上去,把他打清醒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心的男人?!
这一刹那,仪华忘记了身份顾忌,忘记了所处时代,握紧的双拳已蓄起了全身力量,整个人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母狮,燃烧起了熊熊的火焰——只待寻觅时机,挥拳相向。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立在仪华跟前巍然不动的朱棣,倏然,脚下一个快速的连转三步,身影漂亮利落的闪至摇车后,面色如常的俯身抱住曦儿的腋下,将他从摇车里提了起来,一本正经的问道:“本王送与朱曦的黄金匕首呢?王妃为何不给他戴?”
说着,朱棣只用一只手抓住曦儿的腋下,伸出另一只手扯了扯曦儿颈脖前的围嘴飘,语带嫌弃的问道:“这又是什么怪东西?还黏糊糊地?有本王的黄金匕首好?”
说话的过称当中,朱棣至始至终都没看仪华一眼,仿若一副心神全纠结在了曦儿脖子上所戴之物。
四、五个月大的曦儿自然听不懂朱棣嫌弃的话,可一生下来就众人相捧着的曦儿,哪受得住朱棣粗手粗脚的将他提起来?
只见红嘟嘟的小嘴一撇,与朱棣有几分相似的黑亮双瞳泪水一聚,“哇”地一声便是大哭起来,哭声极为洪亮,隔着一室之远的陈德海、陈妈妈等人都能清楚听见。
这一震耳的哭声,哭得朱棣不由一愣,一双虎目微微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奶娃儿,好像不明白上一刻还自娱自乐玩得欢的曦儿,怎么这一刻已哭成了一个泪娃娃?
疑惑怔住只一瞬,朱棣已然恢复如常,提着曦儿一面走向仪华,一面似苦大仇深般的皱眉道:“他怎么说哭就哭?本王这月每次来看,他见了本王比见了谁都高兴,这会儿怎么哭起来?”说话中,人已走到了仪华跟前。
一个人全身僵住在原地的仪华,右拳还定格在半空中,只是让宽大的衣袖遮盖住,不得而见攥得青筋冒出的拳头。
半晌,逼至眼前的压力,让她心疼的哭声,一点点的唤醒了仪华分崩离析的理智。
她抬起头,视线对上朱棣深邃而警告的目光,仪华僵硬的四肢颤了一颤,余光又瞥见曦儿肉呼呼的小脸上满是泪水。再也顾不得一口气在胸口要上上不去、要下下不来,忙将握紧的拳头松开,动作轻柔的接过曦儿在怀中诓哄。
一回到熟悉温暖的怀抱,哭鼻子的曦儿哭声渐渐小了下来,又隔了一会儿,他只剩下抽抽搭搭的哽咽声了。
而仪华的一身的热血腾腾,随着曦儿哭声的小去,也一点一滴地褪去,直到这一刻只余淡淡的无奈萦绕心扉,微微苦涩的回道:“自开了春,曦儿越发的好动了。王爷您送得匕首固然是好,可到底是硬质的物,臣妾怕不小心磕伤了什么地。”
哭声全止,仪华温柔一笑,低头用鼻尖触了触曦儿的小脸蛋,又解释道:“这个红绸布叫围嘴飘,接小儿流唾液的物什。曦儿爱笑,又没牙齿,最易留唾液了,臣妾便给曦儿也戴了一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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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应后面还有,下一章事情一了,就去外面,然后朱棣要杯具。咕~~(╯﹏╰)b,求支持1)
第一百零一章 夜凉
第一百零一章 夜凉
朱棣本就问的顺口听的随意。便也只“哦”了一声,绕过仪华母子两,走回炕上重又坐下,自己动手添了茶水,一边饮茶一边看仪华哄曦儿。
一时只闻仪华轻轻的诓哄声音。
过了一会儿,见仪华哄睡了曦儿,朱棣放下已凉的茶水,压低了声音道:“让乳母抱他下去,莫吵醒了他。”
听这话,仪华知他有事要说,依言将曦儿交与了乳母、阿秋看着,平心静气地问道:“王爷,您有事要吩咐臣妾?”
朱棣看着从屋外回来的仪华,伸手拿了一杯冷却已久的茶水,举向仪华,道:“不急,你先坐下吧。”
她也有喝朱棣倒茶的时候?仪华觉得不可思议,脸上倒没露些什么,一直保持着恭顺的表情,有几分弥补先前冲动的意味。遂,她只低眉顺眼的接过茶盏。坐到朱棣对面的炕上,举杯轻抿了一口。
茶水微凉,茶味带涩。
仅一口,仪华已皱着眉头放下,却听一几之隔的朱棣,不明意味的说道:“喝了,本王再说。”
闻言,仪华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这茶水有问题,不过想归想、怀疑归怀疑,仍是无法违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仰头一口饮尽。瞬间,一缕清凉直入心脾,心头那最后一点火星子气也“噗”的一声浇熄,这时仪华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十有**,朱棣是察觉了她方才的怒目以对。
朱棣见仪华拿茶杯的手僵住,人却是一动不动的坐着,心里舒坦了些许,于是言归正传道:“王妃,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