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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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画卷-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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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孩子无缺陷,朱棣心中为之一松,又让王蓉儿一番话说得偎贴,倒依她的话往襁褓中看去,脸上渐回了笑容。
    李婉儿看着一副孩子生母样的王蓉儿,心中一阵冷笑:果真是商人女,趋炎附势极尽之能事!又在一旁晃眼瞥了一下,只觉孩子皱巴巴地一团,难看到了极点,更别说看得出来有哪一点像朱棣,口中却笑道:‘真是个漂亮的小王子!蓉姐姐可是也让妹妹抱一下,好沾一沾福气,以求腊月里也能得个小王子。‘一句话罢,倚靠在婢女身上的李婉儿,已气息微喘。
    朱棣从孩子身上移目,看了一眼李婉儿挺着的肚子,眼中闪过一丝期许,点头允之。
    李婉儿泛病的苍白面容上漾出一抹娇弱笑靥,却不及它蔓延,只见怀抱着婴孩的王蓉儿,轻蹙蛾眉一脸的为难。道:‘婉妹妹你身子还没好全,这抱了二王子,万一过了病气可就……‘话没说完,轻咬下唇,面似心疼的看着孩子。
    ‘李氏,等你病好了在抱也一样。‘转头看着丁点大的小人儿,朱棣心意一改,头也不回的说道。
    闻言,李婉儿抚着肚子的双手兀自一紧,娇颜上却笑容不变,转眸亦怜爱的看着婴孩欲启唇应是,就见婴孩儿红嫩的嘴巴一瘪,竟哇哇的大哭起来,吓的王蓉儿一惊,连忙抱在怀里诓,却哄了一会儿哭声愈烈,王蓉儿越来越手忙脚乱,朱棣的脸色也随之沉了下来。
    见到这,李婉儿微微翘起了嘴角。
    正在这左诓右哄无奈之际,许是母子连心,只见产房的门帘一掀,陈妈妈匆匆忙忙的出来,禀道:‘王妃醒了,要见小王子。‘
    一听‘王妃‘二字,李婉儿笑容一怔,王蓉儿诓哄的话一凝,两人眼里不约而同的掠过一抹黯然。
    未察李、王二人异样,朱棣望着皱巴巴、哭闹不止的儿子,想起他是仪华疼了一日生下来的。深目中隐隐有温色乍现,转脸问陈妈妈道:‘王妃可安好?你是老嬷嬷了,知道该怎么照顾王妃。‘
    一个女人拼了性命生子求得什么?不就男子的一言半语的眷顾!
    陈妈妈心中替仪华高兴,眼眶泛红,道:‘王妃今生小王子,是遭了大罪,方会还疼得昏死了过去,这才醒过来。‘吸吸鼻子,哽咽道:‘王爷放心,老奴会顾好王妃坐月子的。‘
    朱棣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还在哭闹的孩子,也不再多言,即催促道:‘你快抱着他回产房予王妃,后面的事等他母子睡了再说。‘
    陈妈妈心里也念着产房里的仪华,忙应了一声话,上前从王蓉儿怀里抱过孩子,赶紧向朱棣福身行了一个理,就一边哄着哭闹的孩子,一边抱着他直往产房回去。
    一直看到陈妈妈抱着孩子进了产房,朱棣才慢悠悠的收回目光,又闭眼抿着薄唇在上位不言不语坐了良久,待再一次睁眼时分,已然又恢复成了霸主一方的藩王。
    而产房里。仪华正气息微弱的躺在床褥上,听着隐约传来的婴啼声,心里一阵钝钝地痛。遂,这会儿一见陈妈妈抱着一襁褓从外面进来,也不知哪来得力气,一下就挣扎着坐了起来,伸着手嘴里催促道:‘孩子,快!让我看看孩子。‘
    几个稳婆见仪华这样就坐起来,忙不迭一起奔了过去,口里直嚷道:‘王妃,您快躺下!您生产时惊了胎。见不得风,更是不能累着!快,屋子里炭火还不够,加了银碳再去取了火盆过来。‘几个婆子一面张罗着事,一面又拿了厚褥子给仪华看在身上,取了皮毛长料子给仪华的额头围了一圈。
    仪华自然不管这些忌讳,而是郑重的下了命令道:‘先看孩子!我要先看了孩子!‘
    陈妈妈知仪华对这孩子的看重,怕是不先抱一抱看一看是不会罢休,这忙止了稳婆还欲劝的话,哄着孩子将他递到了仪华的怀里,笑道:‘王妃您看,真是个活泼的小家伙,这般闹腾。‘
    靠在垫高的靠褥上,仪华双手颤巍巍的接过一团猩红,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已止了哭声的婴孩,望着他皱巴巴、红彤彤的小脸蛋,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轻碰了一碰他柔嫩的小脸蛋,瞬间,一种很奇妙、形容不出的感觉涌遍全身,几乎同一刻,整颗心涨的满满当当。
    ‘王妃,您看呀!您们快看呀!小王子嘟嘴巴了!‘立在床沿旁,目不转睛地盯着仪华母子的阿秋,突然惊喜的大叫了一声,等引得众人纷纷看去,又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对了!小王子,小王子叫着,还没起名呢!王妃您快取个乳名。‘
    陈妈妈横了阿秋一眼,笑道:‘瞎说!这乳名是洗三的时候让王爷取,还要一直叫到小王子五岁,可不能乱起。‘
    一经提醒,阿秋立马意识到这是皇家,凡为皇家子嗣,都是五岁由礼部按辈分选字赐名,这样乳名就不能由生母起,而交由其父藩王取之。
    念及此,阿秋羞赧一笑。道:‘一时忘了,让你们见笑了。‘
    一屋子伺候的小婢女见素来不苟言笑的秋姑姑这番模样,不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抿嘴轻笑。
    正热闹间,一嬷嬷端了一碗红糖鸡蛋过来,陈妈妈忙端了过去,看着仪华白无血色的面旁劝道:‘王妃,小王子也见了,您也安了心。还是先用些吃食歇息下,养好身子,才能照顾小王子啊!‘
    自己的孩子自然要自己照顾!
    陈妈**话直说到了仪华的心坎上去,她依话暂时将孩子交给了陈妈妈,由阿秋喂了一整碗的红糖鸡蛋用下后,已是精疲力竭,意识模糊了起来。但仪华却硬撑着一丝神志不睡,直瞅着陈妈妈怀中的孩子不阖眼。
    陈妈妈眼厉哪看不出来,等哄着小家伙睡着了,轻手轻脚的放到仪华的枕边,轻笑道:‘王妃,由老奴和阿秋守着,您安睡就好!‘阿秋一旁坚定的点头附和。
    看着守在床旁的二人,又看了看眼跟前颔首的小家伙,仪华脸上绽放出了欣慰的笑容,轻声吐出一字:‘好‘,便再无一丝儿力气,虚弱的垂下双眼。而一直飘忽的心,却在这最后一瞥眼之下,第一次有了归属,于这个六百年前的王朝的归属……
    这一夜,仪华睡得极其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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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武十八年十月初二丑时,朱棣第二子诞于北平燕王府,其母嫡妃徐氏。因此子时隔多年所获,又为嫡子出生,燕王大喜之下,在其子洗三时,为之大办赐铺三日,择乳名为‘曦‘,取意为东升之日,第一缕晨光。
    *
    (粉红票满了三十张了,谢谢,明日加更)
    晕,我从8点45开始上传,
第八十九章 父子
    第八十九章 父子
    曦,光之意。朱棣为第二子取下此字。其重视之意自不必说。又在铺满三日的洗三礼后,从衣食住行等各应物什源源不断的送进后寝殿,整个燕王府上下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这位出身豪门却失宠了近十年的王妃,东山再起了!
    虽有一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身为当事者且身据产房的仪华,仍能感受到有些东西已悄然改变。她知道在她的身份被默认,又诞下一个健康的小王子后,她再也不是漂泊无根的浮萍,亦不论朱棣心里愿意与否,也不得不得承认她妻子的身份。而这三年来汲汲以求的一切,与她怀胎十月、痛了整整一日生下的孩子相比,似乎一切都微不足道了。
    想到这里,仪华心中溢满柔情,不觉又转头看向屋中的摇车,却忘记她正在对镜梳妆,这一转头扯得头皮发痛,“唔”地一声痛吟宣出口内。
    盼夏正用篦子细细篦着手里的发丝,一听仪华吃痛的叫声,赶紧松了手惊吓道:“王妃,奴婢该死。您可……”
    仪华转身拦住就要下跪的盼夏,打断她的话道:“与你无关,是我一时忘了正在梳妆。”说着眉头一蹙,视线绕过盼夏,看向守在摇车边的陈妈妈,问:“你可曾听说妇人生了孩子后,记性就不好了?”
    陈妈妈坐在一旁的锦杌子上,把手轻晃了一晃摇车,抬头笑道:“老奴这一点倒没听人说过。”想了一想,微敛笑意,问:“王妃是觉有哪不舒服?要不请个平安脉看看?”
    也没哪不舒服,只是这一月的月子坐下来,也不知是人懒了还是怎般地,关于前世的记忆却有些模糊了。仪华摇了摇头,安抚一笑道:“我没——”事字没及出声,就被“哇哇”几声洪亮的嚎哭压住。
    “呵呵,小王子是尿湿了,换块干净的布子就好!”甫听哭声,陈妈妈眼疾手快的抱起孩子,伸手在他裤裆摸了摸,向仪华笑道。
    仪华听到哭声哪还坐得住,忙从梳妆台前起身行至摇车处,道了一句“我来了吧”,就取了一块摇车内叠得整齐的棉布,手脚麻利的给朱曦换了尿布,又舍不得地抱在怀里诓哄,一会儿就逗得他“咯咯”直乐呵。
    见他咧着嘴笑了。仪华眼神一柔,望着一身猩红撒金袄衣袄裤的朱曦,趁得他白嫩的小脸红嘟嘟地,一双黑葡萄的眼珠儿又亮又黑,与刚生下那会不可同日而语。不由腾出一手,轻捏了一下他也红嫩嫩的鼻子,吟吟含笑道:“贪吃贪睡的小家伙,难怪长得这般快,一日一个样子。”话一停,没移开眼就对陈妈妈闲话道:“我还真怕哪一日不见,就认不到他了!”
    话语刚落,一个低沉略微沙哑的男音接口道:“本王已快一月没见过他,现在来看一看可真如王妃所说,不认识了?”伴着这道语音轻扬、话中带笑的男音响起,只见皱丝门帘一掀,外披一件银黑狐斗篷的朱棣,挟着一股冷空气从外走来。
    “参见王爷!”一屋侍人曲膝行礼。
    朱棣在门栏处重踏了两下脚,带下两只雪水印以及斗篷上的抖落的残雪,说了一声“免礼”,尔后清晰的唤道:“王妃。”
    听见这两字,仪华双肩微微一颤。停顿了那么一瞬,让脸上带出自然的笑容,才缓缓转过身,抱着朱曦微福了一福,道:“王爷。”随即,将朱曦交给一旁的陈妈妈抱着,垂着眉目款款地走过去,替了陈德海的动作为朱棣取下暖冒、斗篷。
    一应动作,仪华嘴角一直挂在合乎仪度的笑容,眼角却始终连抬也未抬一下。
    她与朱棣,一月没见,再见之时,已为父母。此立场的改变,让原本盘算好的一切,随着朱曦“真正”的降临而打乱——朱曦是她与他永远斩不断的牵扯。
    思及此,心里不由感慨万千,女人果真是感情动物。
    “王妃。”阿秋端了茶盘从外面走到仪华身边,轻唤了一声。
    仪华闻声带了余光瞟了身侧的阿秋一眼,将厚重的斗篷交予盼夏挂上木衣架座,双手捧起釉白彩绘茶盏举至眉眼上,恭顺一笑道:“外面天寒,王爷先喝些热茶,回一口暖和气。”
    朱棣低头看着只略高自己肩胛的仪华,带笑的深眸中有着隐晦的不悦。一刹过后,他微俯身凑首,伸手接过仪华捧来的茶盏,声音温和道:“王妃生了朱曦以后,比以前要细心了。”吐着白雾的话语说完,他直起身啜饮热茶。
    短短的笑一声。仪华不着痕迹的与朱棣拉开距离,道:“曦儿那般小,不细心不行。”说着目光看向陈妈妈怀中不安分扭着身子的朱曦。
    朱棣顺着仪华柔和的目光看去,就见一个一身通红男婴捣舞着手脚,讶然的一挑眉峰,旋即将茶盏往茶盘里一放,就大步流星的走过去,轻咦道:“朱曦?”
    见朱棣直直走来,陈妈妈忙微躬身子,神色恭敬;在她怀中的朱曦却全然不认生,瞪着眼睛看了朱棣一眼,嘴里吐着唾液泡泡“咿呀”了一声,又被屋中的各种色彩引了去,转移了注意力。
    映象中朱曦还是洗三那日,脸上红痕未退的样子,这会儿不仅五官长出来了,竟然还听得懂有人叫他,“咿呀”着回应一声?!
    朱棣刚毅的脸上不掩震惊,直盯着眼珠子四转、口里“咿呀”不止的朱曦半晌,忽而一笑道:“倒是个反应机灵的!把他给本王。”
    看着伸过来的双手,陈妈妈神色一紧,眼睛往跟过来的仪华身上瞄了几眼。
    盈盈立在朱棣侧边的仪华,见他眉目间显现着得意与骄傲。心思一转,也不点破朱曦刚睡醒最有精神,对谁都“咿呀”的叫唤,即向陈妈妈几不可见的点头示意。
    有了仪华的点头,陈妈妈忙小心翼翼的交朱曦交给朱棣。
    一接过朱曦,朱棣就已后悔,他没想到看着活泼乱动的朱曦会如此弱小,软趴趴的小身子似没骨头一般搭着,让他不敢多使一丝力气,以免折断了这小身板。
    朱棣抱的不适,朱曦被抱的也不舒服。没过一口茶的功夫,只见他沾了唾液亮晶晶的小嘴一张,“哇”地一声便大哭了起来,两只小手、小脚开始奋力的乱踢。
    当下,朱棣拧着的浓眉欲有成“川”的趋势,左手丢开朱曦的腋下抚上太阳穴,僵硬地哄道:“不许哭闹!又不是女孩——”
    刚说了没一句话,外面忽的刮起一阵狂风,“啪——啪——”几声巨响骤然而起,听得众人怔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的声音,朱曦却惊得“哇哇”愈发的大哭不止。
    仪华见朱棣单手抱朱曦本就猛骇了一跳,又听他哭得这般厉害,小脸闹腾的通红一片,顾不上其它就从朱棣怀中抱走朱曦,逗在怀里一边诓一边没好气的说道:“怎么回事?好生生地把什么东西砸了!我听着倒像是盆景,还不快去看!”
    话一说毕,外面已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帘子一掀,魏公公慌忙的跑进来,看也不敢看屋子里一眼,生怕瞧见朱棣带怒的脸色,就“噗通”一下双膝跪在了地上,犹自颤抖道:“小的带着几个小内侍搬盆景,可恰好来了一阵风,又撞上了婉次妃派来的人,一不小心就把今儿满月宴上的盆栽连着砸碎了。”
    “求王爷、王妃救命呀!”陈德海这话还没落,一中年婆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哭喊道:“王爷!不好了,婉次妃让玉夫人……呜呜,这会儿怕是要早产了!自上次落水,次妃就落下面寒之症,这次又……怎就祸事不断!”
    抽抽噎噎得话语无伦次,却教众人明白一个意思:李婉儿和郭软玉发生纠葛,现在是要早产了。
    这几月自从长时间留在府里,隔上一段时间就来段事,就没一个是安分!朱棣顿时气得脸色铁青黑青。沉声怒道:“好!又出事了!本王真是养了一群废物,留着也是没用!”
    郭软玉虽有几分小心思,但也是个知轻重的人,在这个时候怎会与李婉儿起了挣扎,并且还在满月宴这一日!仪华想着心里疑惑、不悦皆有,又见朱棣脸上作色,分明要迁怒于众,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忙抱着朱曦快步到朱棣跟前,神色关切,道:“还是先去看看婉妹妹情形如何了!还有三个时辰后就有宾客来袭,这事宜小不宜大!”
    经一提醒,朱棣回过神微收怒气,缓了脸色看了一眼仪华母子,道:“本王现在就赶去看看,外面风雪不小,一会又有宴席,你母子就待在屋里便是。”
    朱棣城府不浅,却性子易急,在政事上他会压住性子,但之于后院这些女人们只有不耐,到时去了十有**不会分了心神去查这事,直接按了表面的证据处罚,又会是数十条人命。
    此一念在脑中一转,仪华忙摇头道:“王爷,臣妾身为王妃,后院之事臣妾责无旁贷,理应同去。”
    朱棣看着仪华从容不迫的神情,话什中却透着坚定的语气,不禁诧异了一瞬:这三年来,她处事一直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遇事从不会主动,这次却……?不及想完,念头已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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