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有娇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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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十里有娇兰-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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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笑,没有接他的话,恐怕他不知道我曾经也是三餐不继,每日只能吃两餐偶尔还家里揭不开锅,只能将米饭省给弟弟吃。想起弟弟小同便不由想起了阿爹阿娘,虽然他们都不算是我亲生父母与胞弟,可与这具身体是有着密切的血缘关系的,加上那五年的相处,人是感情动物,我又怎能不对他们动之以情呢?
  也不知他们如今可还好?算算时间都已经有近两年没见过他们了,小同的身体不知道有没有被老太医调理好,阿爹可还在外面打渔,阿娘又还是为庄稼忙碌?
  这次战役回去我得和阿平提一下,看是否拐道去银杏村那边瞧一瞧,顺道回一趟坝头村的娘家。晃神间发现眼前还杵了个人影,定睛而看发现朱高煦还在,睁着无辜的眼正看着我,不由问:“你怎么还在?不需要跟着去军营吗?”
  “去那军营作什么?刚那是父亲带炆哥去熟悉熟悉,也认识一下我们燕军的将领。我都熟得不要再熟了,哪还需要跟着。对了,我忘记问了,你怎么会也跟来了?还有你中的蛇毒到底是解还没解啊?没解就赶紧找胡军医来给你看看,可别给耽搁了。”
  言辞中关切之意尽表,不管如何,他对我总归还是心向着的,所以我也不怕他会散播这讯息,直言相告而道:“你堂兄并无作战经验,我放心不下就跟过来了,可军中不能有女子,而且即便我乔装成男子常与他同乘一马车于名声不好,便谎称是被毒蛇咬伤了必须乘坐马车养伤,所以你就别再找什么胡军医来给我瞧了,我一点事都没。”
  朱高煦听得一愣一愣的,还不太相信地问:“你当真没被蛇咬?可之前瞧你脸黑成那样,就连现在脸也没以前白皙啊。”
  我也算是服了他这智商,怎么有时精明的像狐狸,有时却笨的像猪呢。
  “要女扮男装不把肤色给弄黑一点能像吗?即便这样不还是给你认出我是女人了?”
  朱高煦摇头:“不是的,我并不是辨认出你是女人,而是认得你的眼睛。你看人时眼睛里有道光像星星一样,那是别人模仿不了的,所以第一眼看见你躲在马车内偷瞄时就认出你来了。”说着他又将我上下打量了,然后道:“可能是我瞧出你是谁了,所以怎么看着都觉得你像个女人了,还有,男人不也有皮肤白皙的嘛,为嘛一定得弄黑了?就好比炆哥的皮肤就很白。”
  阿平的皮肤确实很白,在最初嫁给他时甚至比我都要白,而且皮肤超好。
  不过我为嘛要跟个半大不小的,说是男人其实还只能算是个孩子,在这讨论皮肤黑与白?暗下逐客令:“你有事就去忙吧,不用一直待在这陪我。”
  可朱高煦浑然不觉我在撵他走,还一本正经道:“我不忙啊,只要一天不开战北元,我也没什么可忙的。”我的额头感觉有黑线落下,无奈只得丢下一句“那你自便”就要转身回房,刚走到门槛处就听见朱高煦抛来一个诱饵:“你想不想去军营里瞧瞧啊?我带你去啊。”
  不受控地回转过身,“当真?是去阿平和你父亲刚才过去的那个军营吗?”
  “还能有假啊。你们带来的援军是在北城门外扎营,我们燕军是驻扎在南城门外,父亲带着炆哥肯定是去南城门外了。那边我熟,带个兵过去是没人会拦我的。”
  这个提议着实让我心动,刚才阿平跟随朱棣而走时就只带走了木叔,也刚好因为是木叔,留在院中的人都不会来管我行动了。若是跟着朱高煦悄悄过去看一眼,应该不会妨碍到他吧。
  当机立断点头同意了,我问朱高煦应当换身什么衣装才能进军营,他笑着说:“跟我来吧,你这里的衣装都不适合。”
  我与绿荷交代了两句,若是阿平先回来就称我晚些便也回,到时再跟他细说。临走时燕七凉凉地丢来一句:“出去了自个小心些,别拖后腿。军中不比别处,我等也不能贸然而去。”
  知他是好意,所以也不计较其态度了,点了点头应声:“明白。”


第186章 我是奸细……

  跟着朱高煦走出院子就听见他道:“我就说那矮小的人怎么如此面熟,原来是你之前兰苑的丫鬟,那个刚才不阴不阳说话的小子是那次打我的。”
  “怎么?你还想报复回去?”
  朱高煦坦言:“不会,至多是找那小子再打一场而已。”
  典型的争强好胜的年龄,我也没去劝阻,他们男人之间要以拳脚解决问题任由了去,想来两人都会有分寸的。可我不知此时的念想全是错的,也终将因为此时的决定而后悔不已。
  朱高煦带我去到一个房间,里头竟然全是盔甲战衣,他挑了一件小装的黑色盔甲给我换。等我换好走出来时,发现他也换上了一身盔甲,头盔被夹在左侧臂弯中。
  无论是曾经还是当下,男人穿上军装总是会变得特别英气,朱高煦的颜值可能没阿平的好,可身上有股子阳刚之气,眉眼里的锐利光芒是阿平没有的。发现他也在打量我,不由笑问:“如何?是否合身?”
  “合身。小兰,你穿成这样当真与以往不同,都变得我快不认识了。”
  有吗?我低头看了眼,只觉这身盔甲穿在身上好沉重,想到士兵们将穿着它与敌军对阵就感觉很了不起。当真是装备,也是负累啊。
  朱高煦领着我出了宅邸,他说这是原来城守的宅府,因北元君兵犯蒙城,城守不肯投降而一头撞死在了城墙上,家中上下尽被北元军杀死。等他们收复这座城池时,这个宅邸已经成了空宅,于是朱棣便将此设为暂时的休盏地。
  听他说起人命时如此轻描淡写我不由移转眸看他,想当初他为我斩杀黑店那三人时,因第一次杀人而整个人都陷入惊恐之中。时隔不过一年多,他却已经适应了这样以血为生的日子,究竟是这个时代的环境太过残酷,逼着他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还是他天生就是个将才,终将成为一把修罗刀,砍杀群敌。
  “你看我作什么啊?”朱高煦纳闷地问,然后又加了句:“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不由失笑,似乎每一个人都有着许多不同的面,在面对不同的人时分别显露其中一面。在朱棣面前他是严守戒律不敢多言,在兵士前他俨然是个威严的小将军,而在我面前,他却是个憨厚耿直的少年,甚至还带了点羞涩。
  我的阿平也亦然,他也已能做到人前人后戴上各种不同的面具,也越来越深谙人心。
  随在朱高煦身后,我俨然成了他的小兵。路遇兵士看见他都会唤一声“千总”,记得之前他告诉我职位还只是“把总”,“千总”的意思是现在他领兵有上千人了?
  城门处的守卫都认识朱高煦,所以只闲聊了几句就很轻松的就出了城。营地扎在五里外,原本朱高煦说要骑马过去,可我不会骑马,他欲言又止了下决定弃马陪我走过去。
  五里路说远不远,可是步行的话还是要走上半个多时辰的,这还是脚程快的。
  抵达军营时立即有小兵跑出来跟朱高煦打招呼,他一副将领的架势很神气地点了点头,然后故作深沉地询问他父亲在何处。小兵给他指了路说是在校场上验兵,还来了一位副帅。听见别人提起阿平我不免留了神,却听那小兵道:“千总,你有见过那副帅吗?长得像个白面书生似的,这样的能带领我们打北元军吗?”
  朱高煦先来看我,随即呵斥了道:“放肆!副帅岂容你们私底下胡乱议论?小心我治你的罪军棍伺候!”
  小兵也不怕他,吐了吐舌笑回道:“不说就是,不说就是。”
  等走进军营时朱高煦跟我小心赔不是:“你别气啊,那小子年纪还小,不懂事。”我顿时噗哧而笑了,斜着眼看他:“说得好像你年龄多大似的,跟人家还不是差不多?”他立即反驳:“谁说的?我比他大多了,那小子才十五,我已经十七了。”
  我点头,故意重复了说:“嗯,十七了,是挺大的了。”
  他不满而叫:“你这话太违心了。”
  瞧着朱高煦那鲜活的表情我禁不住唇角飞扬,心中却不由想起初见阿平时,他给我谎报年龄十八岁,结果其实也才只有十七。那时的他性情虽不像朱高煦,可是心智应该差不多。
  眸转间看朱高煦正在偷瞄我,被我撞上了视线又立刻转开了,一脸作贼心虚状。我问他:“干嘛呢?有话就说呗。”他随即转过头来很小声地问:“你今年多大了?”
  没告诉过他吗?被问起了才意识到自己有二十一了,比阿平大了一岁,比这朱高煦大了整整四岁呢。有意抿起唇角洋怒道:“女人的年龄能随便告诉别人的吗?总之比你大就是了,你该唤我一声姐。”
  “才不要呢。”朱高煦一口否决,满脸的不同意。
  说话间走近了校场,他问我要不要去看台上找阿平,我远眺了下能看见朱棣与阿平同站在高台上,面朝向底下的众兵士。摇头拒绝,在这底下便好,既可远观高台之上,又能领略底下兵士们练兵的宏伟气势。
  可站没多久就有小兵来找朱高煦,似乎是他军营里有士兵在起争执,见他有事要忙便让他先去办事,我一个人在此就行了。朱高煦交代我不要乱走,他很快就回来,然后匆匆而离。
  有时候我不去找麻烦,但麻烦会来找我。原本站在那处看兵士们训练很安份的,没想走来一小队士兵,带头的那位估计是个小队长,看见我就吆喝开了:“那个你!站在那边作什么?现在元帅与副帅正在验兵,你躲在一旁不上阵成何体统,赶紧过来跟我入校场!”
  我当真是一头懵,朱高煦刚离开不久显然不可能马上回来,可这局面我该怎么应对?关键是假如我告诉他们不是此军中的人,会不会被当成是奸细处置呢?
  迟疑间那小队长已经又呵斥了:“还愣着干什么?你们两个,去把他给拎过来。”
  立即两名士兵跑过来从左右分别押住了我的手,将我推到了队伍之中。如此情况我只能见机行事了,暂时先跟着进到校场再说,应该朱高煦回来找不到我会寻过来吧。
  校场内正在排列阵形,我们这支十几人的小队进去后立即站在了外围跟随阵形而动,可是我根本就不懂排兵布阵啊,也不知他们原先列阵是如何,该进时不进,该退时不退,立刻就与前面的士兵给撞上了,然后以我为中心的点全部阵脚打乱了,被撞得滚倒在地一团乱。
  操练阵形的将领立即扬声怒喝:“你们在干什么?”
  此时我还被一名士兵给压在身下,等到所有人都站起来时就只剩了我一人,还倒在地上。于是变成无数双眼睛都在看我,而那将领骑着马来到跟前,居高临下威武喝问:“你是哪个营的,谁带的兵?”
  众目睽睽之下,我只能答:“回将军的话,属下是千总大人的部下。”
  “千总大人?此阵形千总的兵士并不参与,你怎么会混入其中了?”
  我的额头冒出黑线,当真是记性差,刚才有人来找朱高煦就是说他营中有人起争执,可见他的士兵并没有参加这个阵形的走位,我却又称是他的兵,直接就露馅了。
  可这军中我只认识朱高煦,不提他的名还能提谁的名字?难道说朱棣啊?
  这边我一沉默就引起了将领的怀疑:“说,你到底是谁的兵?再不说就以奸细论处了!”到底还是碰上了最坏的情形,我不知道以奸细论处会受什么刑罚,但肯定不死也要脱层皮。就在这时,轻沉的低喝传来:“朱能。”
  将领闻言回转过身,看清来人时立即下马行礼:“元帅。”
  我抬起头,竟见朱棣不知何时从高台上下来了,与他并排而行的不用说正是阿平。到这时候我也不再惊怕了,只是觉得挺丢脸的,只能不再吱声静观其变。
  朱棣走过来时目光先往我身上飘过一眼,然后再落于将领身上,沉声吩咐:“朱能,先见过副帅。”原来此将领就是朱能,面相威严,整个气势就令人感到畏惧。他听见朱棣发话便立刻朝阿平也行礼并唤:“参见副帅。”
  阿平点点头浅声道:“朱将军辛苦了。”视线却不可控制地落于我身上,眸中一片忧色。
  只听朱棣询问:“发生了何事?”
  朱能回道:“请元帅降罪,军中混进来一名疑似奸细,是属下治军不严之过。”朱棣这才将视线正视于我,“你说得奸细就是她?”
  朱能点头,“此兵谎称是小猪的兵,但这个阵形千总的兵士并没参与他却混迹其中,恐是敌军派来的奸细来刺探我军排兵布阵的阵法。待属下将之严加拷问,定能审出端倪来。”


第187章 朱高煦受罚

  “使不得!”一声高喝从人群中响起,我一听就辨认出来是朱高煦的嗓音,他总算来了。循声而望,只见他畏畏缩缩地从军士队伍里走出来,眼睛也不敢去看朱棣,只小跑到朱能身边压低声说:“老朱,她是我的兵啦,不是奸细,肯定是误打误撞进来队伍的。”
  朱能蹙起眉,还不太相信地询问:“当真?”
  “真的不能再真了。”
  可当众如此对话,焉能不被朱棣听见,他一声沉喝:“朱高煦,你在胡闹什么?”吓得朱高煦一个哆嗦,连忙低下头喊了一声:“父……元帅。”
  在军中确实没有父子可言,只有上级与下级,他意识到自己喊错称呼而立即改了口。
  朱棣的面色越发沉了,眼中有怒火,“此乃军中,岂容你如此胡闹!”
  “我……”朱高煦想辩驳,可看了看我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紧接着就听朱棣沉令:“朱高煦不守军纪,不严管部下,责令打三十军棍,你服是不服?”朱能一听立即急了:“元帅,这……”可他话没说完就被朱棣再次喝断:“朱高煦你服是不服?”在此镇压下,朱高煦即使有意见也不敢提出,只得低头认栽:“服。”
  到这时我没法沉默了,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开口,却被阿平先一步说话了:“元帅,刚才远处没看清,近了才发现此兵士是我的亲卫之一,阿煦定然是带他来找我的,没想误入了军营阵场才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在这里属下先跟元帅告个罪,还请从轻发落。”
  有阿平开口,比起我此时身份说话要强一百倍,因此我闭了嘴。想那朱能对朱高煦十分关切,听见阿平如此说立即护犊子地劝道:“元帅,这都是误会,属下也并不知原来此兵士是殿下的亲卫,既然误会都解开了,小朱那三十军棍就免了吧。”
  朱棣冷眼扫过朱高煦,又再扫了眼我,莫名感觉那眸光冷沉地令我有些害怕。只听他缓缓而道:“误会虽除,但朱高煦自有违反军纪之嫌,既是领副帅亲卫前来何以不将人带到台上而沦落于士兵当真,若刚才引起群兵践踏事故该当以何罪?念在其还算有担当,事情也没到最坏的情形,三十军棍就减免为十,不许偷工减料,本帅会亲自监督。”
  他的话声一落朱高煦就面露惊惶,就连一旁的朱能也动容。而朱棣环视四下又扬声质问:“究竟是谁将之带入阵地的?”
  之前那名小队长出列,包括他领着的近十人也都走出了队伍,“是卑职们眼拙。”
  “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就将士兵拉入阵营,这是其一罪;事发之后没有人立即站出来承当,这是其二罪。两罪同罚,与朱高煦同罪,每人各打十军棍。”
  我算是见识到朱棣的治军之严了,哪怕那人是自己的儿子他也都一视同仁。沉令下完后他回转身对阿平道:“炆儿,我先让人送你们回去吧,可让军医替你的亲卫瞧一瞧可有受伤。”
  受没受伤我自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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