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有娇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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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十里有娇兰-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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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同很好糊弄,一听便皱起眉来:“那你不得累死?”
  “死不至于,还剩半条命倒是真的。”
  “那今天……姐夫怎么没和你一同回来?”
  到底还是他单纯,有什么就问,也不藏心机。“我这不是故意跑回来偷两天懒吗?要是他跟着一块来了,肯定今儿就得再赶回去啊。”
  小同一听立即摇头:“那还是别让他来了。”
  看他一脸紧张的模样又不由笑了起来,到底亲疏有别,以前没白疼他五年。从怀中摸出一个红纸包递给他,临出门想到自己是已经嫁出门的姑娘,回娘家不好空手。而昨儿洗衣时摸着阿平的衣袍里有一些碎银子,便拿了两个小块的用红纸包了当作小同的压岁钱。
  小同迟疑地接过去打开来一看,乍舌而问:“为啥要给我银子啊?”
  “给你压压岁,快收好,可别丢了啊。”
  他一听立即点了头回身去掀床铺盖,将红纸包藏到了最里侧。等他藏完后回身过来,我将他上下打量,感觉他的气色似乎不错,便询问道:“近日身体可好?”
  他眼睛一亮,炫耀般地与我道:“我已经有三个月没生病了。”
  这很好啊,但就是感到有些诧异,因为一般他这体质一到冬天就最容易发病,所以原先几乎每到过年家中就愁云惨雾,忙着为他看病煎药,年也没心思过。
  小同紧接着又道:“多亏了姐夫。”
  我怔了下,“阿平?怎么回事?”
  “大概半年多前吧,姐夫让一位姓江的老郎中来为我治病,那老郎中的医术比咱们村的那些蒙古大夫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倍,最主要的是看诊和抓药都不用钱。起先给我开的药是调理,在那期间我还染过两次风寒,调理了三个多月后便明显体质好起来了,至今我都没感不适什么的。就连阿爹和阿娘都大呼奇迹,称江大夫为神医呢。”
  我是彻底愣住了,这件事阿平从未和我说起过。小同口中老郎中显然就是江大夫,他的医术自不必怀疑,比起普通的郎中好上太多,可是从坝头村到银杏村有十里路,难为老郎中要两地来回跑。
  原本我回娘家就是想避开了不去想阿平,哪料回来了听小同说出了一件我完全不知道的事,那心就仿佛被猫爪给挠着,有些痒又有些麻痛。
  小同自不知我心中苦楚,他心思单纯地念着这个姐夫的好,还让我下次回来时一定要跟阿平一起,幸而阿娘来唤我们吃饭,他才罢休,我暗松了口气。
  回娘家住个一两天叫热闹,但我住了快一周了,发觉阿娘不淡定了,时常对我欲言又止的。这时候我还没点眼力就是自找没趣了,初八一早收收东西便跟阿娘说要回,看她不懂掩饰地暗松口气的神色,不由失笑。
  我从怀中摸出早已准备好的两块碎银塞进了她手中,满是皱纹的脸上出现惊愕。其实我这阿娘没有什么不好的,就是很普通的农村妇女,观念很守旧,一辈子为家里琐事操劳。
  家里最不舍我的还是小同,他一听我要回了就闷闷不乐。但真要走时又巴巴地出来送,忍不住伸手要去揉他的头发,可手伸到半空就僵住了,这个动作……是我对阿平习惯的。
  我缩回了手,忽略小同眼中的困惑微笑着嘱咐:“要听大夫的话,把身体调理好。”
  “知道啦,你这几天都啰嗦多少遍了。”少年嘴里埋怨,眼中却没不高兴。
  “好了,我走啦,你也别送了。”
  往村口走时心中在吐槽:怎么连回个娘家都要经历这种离别场面呢?虽不至于伤感,却对小同这种对姐姐的依赖有些无奈。偏偏是,刚才他那个表情戳中了我,很像那会儿阿平还假装是个傻小子的模样。
  好吧,人说睹物思人,我这是看谁都能想起他,也算是中毒了。
  踏出村口时忽然感觉背后有灼热感,回过头搜找一圈,对上一道视线,我不由眯起了眼。
  这次回娘家我基本上没出过门,整日待在屋子里帮阿爹筛选鱼,帮阿娘打扫屋子,帮小同煎药,老实说一天下来我忙得几乎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按理与某人应该不会有交集了,但当我要回去时居然还是不可预见地撞上了。
  阿牛站在不远处,也没有走近,只是沉沉盯着我。莫名起了寒颤,对这样的目光我感到很不舒服,似乎里头除了怨愤还藏着狠毒。可能,他将被木叔扣留教训的这笔帐算在了我头上,也终究熄灭了曾经的爱恋,转而对我生起怨恨。
  不想与他再多牵扯,回转头就大步而走,直到走出村子老远才终于感觉背上的那道如影随形的视线消失。抬头看了看天,今天出门早,应该能在午时前回到家。哪料当我途经小河时,突然草丛里冒出来四五个人拦住了去路。
  我并不认识这些人,按理附近一带民风淳朴也不太可能出现流寇,那几人身上的衣着装扮也不像是外乡人。猜测他们可能是别村人之余眼睛一直都在四下察看地形,突然瞥见那几人身后还藏了一个,恰好被我看见了个轮廓。略一迟疑扬声而喊:“虎子?”
  发觉那几人都怔了下然后面面相觑,我知道自己没懵错了:“虎子,我看见你了,出来吧。”果然,从后走出来的人正是虎子。
  看见他,我自然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是阿牛的铁哥们。
  我用手比了下,“你们这是想干啥?”
  虎子被我唤出来了也没觉得尴尬,脸上带了痞痞的笑道:“阿兰,你也知道我跟阿牛是兄弟,以前你是他心上人我们也都把你当嫂子,后来你却嫁到外村去了。这几个都是我哥们,也不图啥,就是想跟你算一笔帐。”
  “什么帐?”听他说完就大致了解,但我还是不动声色地问了句。
  虎子的笑收了,眼神变得狠厉:“阿牛被废了条腿,这笔帐你说要怎么算?”
  我惊愕:“你说什么?”
  “别给我装!阿牛被关你隔壁整整一周,你会不知道?”
  我是后来误打误撞得知的,但这不重要,说出来对方也不会听,关键是我完全没有想过木叔竟然会废了阿牛的一条腿!不管阿牛是有多不对,在我看来被木叔那样捆绑着狠狠教训已经够了,何至于要如此狠,这岂不是毁了一个人的后半辈子吗?
  顿然想起刚才出村时阿牛那怨恨的眼神,原来因由在此。
  “你想怎么吗?”敛转回思绪,先应对眼前的状况。
  虎子重哼一声:“别说我欺负女人,现在你跟我们走也不为难你,会让人上银杏村给你家那个傻子报讯,让他单独过来跟我这些兄弟会一会。哦对了,还有你隔壁那老头是吧,会让他知道骨头断是什么滋味的。”
  意思就是要以我为要挟寻隙报仇了?可他的消息还真的不灵通,刚点到的两人都在一周以前离家了,派人去传讯只会扑个空。
  我没多话,只让他带路吧。对于眼前形势逃跑和反抗都是不明智的,还不如静观其变。
  阿虎与两人在前三人在后,将我夹在中间,走得都是小路,也不知通往哪里。可能是看我很合作又是个女人,他们几人都很放松地在说着话,走到一个小岔口时就有两人提出要回去了,说回得晚了就来不及干地里的活了。于是虎子交代他们先去银杏村一趟传话,看来这一众人都清楚目的地是哪。
  可当抵达目的地时我有种挺无语的感觉,居然他们把我押到了温泉池附近的小树林里。
  我这是与温泉池有什么不解之缘,怎么能连被抓也抓到这边来?往着远处的山看了眼,应该在我上次那般严词呵斥后,已经离开了吧。
  几个人在小树林里等了很久,我倒是还好,除了肚子饿也就是觉得有点冷而已,但虎子几人却越来越没耐心,不停嘀咕怎么人还不来。虎子又安排了一个人去查探,于是树林里就只剩了包括我在内的四个人,暗自盘算逃跑的几率又大了一层。
  路线也想好了,乘他们不备时就往温泉池那边跑,等到了有白雾一带就好隐身了,不一定要跑进那个山洞,只要钻到灌木丛后他们就难找到我了。
  最好是虎子再让一个人走了后,一对二打架我肯定不行,可一对二逃跑我还是有点把握的,谁让这林子四通八达的呢。可等来等去没等着人走,却把之前派出去打探情形的人等回来了,不光是他,还扶了个人过来,正是始作俑者——阿牛。
  虎子立即拔地而起才冲了上去,“阿牛?你怎么来了?”
  阿牛阴沉着脸没理他,而是朝我这边看过来。到这时我才看清他的右脚绑着一根木头,走路完全是靠另外一个人支撑着,这架势不是骨折就是真的腿断了。


第104章 贼窝再遇贼

  虎子朝我看了一眼便支着阿牛走来,一直走到跟前停下。我微仰着头没起身,依旧靠坐在树上,迎视着两人的目光。一段对峙后,阿牛开口:“我所遭的罪会全部从他身上找回来。”
  我心想你去找吧,能找到是你本事。以前或许会担心,但是现在别说阿平不在家,即使在家也没什么可忧虑的。有木叔这个高手在旁明着护卫,村头村尾又有人暗中守卫,虎子这帮人不可能会是他们的对手。
  正念转着突觉头顶劲风袭来,我本能地往旁边躲闪,只觉手臂上一抽疼连布料都裂开了。惊愕地抬起头,竟见阿牛手里不知何时拿了一根一米多长的树枝,我手臂上的抽痕显然是它的杰作。而这时阿牛的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狂怒,眼睛更是恶狠狠地瞪着我质问:“你看见我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现在看我腿瘸了连话都不想跟我说了?”
  忽然很难过,这个人也是从少年看着长大的,他曾经是一个有些憨直的人,却在后来变得越来越偏执,直至今日,他终于变得我再也不认识了。而归其根源,是因为我。
  我问:“你要我说什么?”
  “那天你明明看到我了,为什么不救我?”
  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天,我在木叔的屋子里发现被捆成粽子一般的他,当时他不是没看到我向木叔求情的。可到此时分辨也无意义,我只能说:“抱歉。”
  没想我的一声抱歉更点燃了阿牛的怒火,他扬起树枝就朝我挥来,我只能抱住头护好脸,以为的疼痛没有来。放开手发现阿牛狠狠瞪着我直喘气,可手中的树枝却不见了。
  回头快速瞥了一眼,树枝落在了身后,刚才是直接把它从我头顶给抛过去了吗?
  然而在我再回转头的一霎,虎子突然撒了手使得阿牛站不稳地朝我这处栽倒过来,这时候没有理由不去扶,但在伸出手的同时也听到旁边传来惊喊:“你们是什么人?”
  我撑了阿牛一把,但他的体重不是我能支撑得住的,最后两人都歪倒在地。狼狈地爬起来却发现周围的气氛都不对了,外围悄无声息地冒出来一群人将我们慢慢围起来。如果说之前虎子带了五个人来抓我时能立即判断不是流寇盗匪,那么此刻看着这群人我立即判断恐怕今天真的点背到碰上山贼了。
  这些人无论是气势还是那奇装异服,都看着像匪。
  虎子几人明显的气势弱了,甚至缩在一起面露惊惶,虎子强装镇定地再次发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见这群人面露轻蔑,只听一络腮胡子重哼了声,然后一挥手道:“上!”
  令一出那些人全都一哄而上,虎子那几个兄弟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撂倒在地,总算虎子没有不讲义气,想都没想就冲上去跟人扭打在了一起。
  这回我不再观望,没有看还倒在一旁的阿牛从地上爬起身就猫着腰往树林外跑。这时候一丁点的妇人之仁或瞻前顾后都只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面对虎子他们我还能放心,因为他们本性不坏,不至于真的伤害我;但是这群藏在山林深处的匪可不会这么善良了,尤其我还是个女人,如此情境女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最初没人留意到这边,但等我跑出一段路就听到阿牛的高喊:“许兰!”心头一沉,这回是肯定被发现了,果然立即就听见有人喊着说女人跑了,快追。
  我除了撒开腿狂奔外别无它法,目的地就是前方山脚下的温泉池。
  有时候人在拼命时往往能激发出潜力,原本紧追而来的人不但没追上我,反而被落下很远了,我也成功抵达温泉池。白雾缭绕里我才得以喘息,刚才跑得心肺都感要撕裂了,吸气时特别疼。但是我不能一直在这里坐以待毙,要不了多久那些人肯定会找过来的。
  水中也不合适,万一被发现了就是瓮中捉鳖,逃都没处逃,而且指不准那群人看见温泉池就想下水。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咬咬牙往山洞方向走,不管如何先躲开追捕才是最重要的。
  挑开灌木丛见洞内空无一人,大松了口气。立即闪身入内,将灌木丛给掩盖好,想这里如此隐蔽当是能避过这次祸难了吧,最好是那些人放弃来抓我。
  但显然老天爷并没听见我的祈祷,不出半个时辰洞外就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心立即抽紧也屏住了呼吸。当脚步靠近洞外的灌木丛时,我感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手心都是汗,脑子里钝钝地想刚才我是否有遮掩好,万一露了痕迹怎么办?
  等动静掠过洞外朝着前面渐远时,我终于长吐了口气。一抹额头,满头的冷汗,包括后背也是一片凉意,真的是既惊险又吓人。
  现在那些人到别处去搜了,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在附近守株待兔,我打算挨到天黑哪怕是挨上一整夜等明天早上再出去。可就在我这么打算的同时,忽而洞口灌木丛一阵颤动,一个黑影猝不及防地钻了进来,我僵愣在原处。
  “二当家?找到了吗?”
  死一般沉寂里,听见低沉的嗓音徐徐传来:“人找到了。”
  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最终我还是被抓进了贼窝,同被抓住的还有阿牛和虎子几人,只有一个人被放回去报信了,让家里人拿银子来赎人。
  若不是走了这种霉运,谁能想到就在山后藏着一个贼窝,而且还是建棚搭寨的。里头的贼匪不是清一色男的,还有女贼婆,我们这些俘虏自是一进山寨都被关押了起来。关押的地方是用木桩钉在地下而成的牢笼,中间用铁栏给隔开了一间一间,到那就发现原来我们不是唯一的俘虏,其中一间已经关着几人了。
  可能因为我是女的吧,被独自关在最左边的一间,而阿牛与虎子他们关在了别处。但也因为是女的,被压着进来时一双双眼睛都在朝我看,那些人有的蓬头垢面,有的衣裳邋遢。
  缩进角落坐下,双手抱膝着垂眸不去看任何人,可脑中却难以平静。
  夜幕降临,贼窝里开始此起彼伏地响起闹乐声,也让人心生不安。有种被摆在砧板上的鱼,不知何时刀会落下的感觉。
  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一下一下地敲击声,我抬起头循声而望,见铁栏那头一个长发遮面的人正在敲着这边的铁杆。我正不明那人行为,突然见他撩起头发把脸露了出来,看得我不由一怔。虽然是晚上了,但头顶月光很亮,加上旁边还点了篝火,所以光线足能使我看清那张脸。不知为何,竟又觉此人长相看着熟悉,可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只见他做了个让我过去的手势,我无动于衷。突听他压低声说话:“大姑娘,是我。”
  我愕然,长相想不起来,可这声音却是记得,不就是两次来家中两次都被逮到的小贼陈二狗吗?前阵子得知他从木叔手下溜走时还感佩服,并想他必然逃了十万八千里,怎么会出现在这贼窝里?
  迟疑了下还是起身走过去,这下我看清了此人身形轮廓确实是陈二狗。
  等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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