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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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姻缘- 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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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沐想到方才七宝对张制锦那样抗拒的态度,怕他难过,因宽慰道:“九爷有心了,妹妹如今自然有些迷糊,不过您放心,妹妹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张制锦做了这个决定,胸口莫名空落落的,又有沙沙的疼。他的面上浮现一丝苦涩笑意:“会的。”


第164章 
  张制锦的决定并没有错。
  当日,苗夫人等陪着七宝回到国公府。
  从下车的那一刻,七宝抬头看着面前赫然耸立的国公府门头,以及那鲜明的“威国公府”的题字,眼中流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
  这种惊喜极为单纯,就如同小孩子看到梦寐以求的东西。
  苗夫人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带她入内,一路过了二门,转到内宅。
  因谢老夫人亡故了,苗夫人又知道七宝病的离奇,便不敢带她往上房那边去,只小心地领着她回暖香楼。
  七宝竟也乖乖地随着众人回到了暖香楼,她一进院子,便迫不及待地松开苗夫人的手,拔腿跑到了那棵极大的山樱树下。
  七宝张开双手,将老树抱的紧紧地,如同久别重逢般的喜悦。
  苗夫人跟叶若蓁等在旁边看着,却不知为什么都落了泪。
  自此七宝就仍回了暖香楼里安住,对外只说是回娘家暂住,至于七宝的病或者其他,不管是张制锦还是国公府,都只字不提。
  期间,周蘋因得知消息,也抱着孩子过来探望了一次。
  七宝见了周蘋倒也不怎么意外,只是在看着那小孩子的时候,眼中才流露出几分茫然。
  苗夫人暗中把七宝的症状偷偷告诉了周蘋,周蘋不免泪盈于睫,又问可请了什么好大夫没有。
  “但凡有些能耐的都请了,却都说不出个子午卯酉,”苗夫人红着眼眶道:“还有那位石先生,锦哥儿那边也紧锣密鼓地到处找寻,只是还没有确凿消息。”
  因为上次七宝在静王府内不翼而飞,然后就传说回了国公府,如今又看见七宝病的如此,周蘋是个极为心细缜密的人,心中难免会有猜想。
  可是那日七宝失踪之事,不管是静王还是张制锦都没有大肆宣扬,只是悄悄地找寻而已。所以威国公府竟完全不知此事。
  周蘋同苗夫人说了半晌,便借故外出,把同春叫了出去,悄悄地问她那日七宝到底去了哪里。
  同春原先等在紫藤别院,对外间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只是在后来细细地打听洛尘,洛尘毕竟不敢瞒着自己的娘子,就偷偷告诉了她,七宝是在永宁侯府给找回来的。
  如今同春见周蘋问起来,本不敢说。奈何周蘋何等的性情精明,到底逼着同春说了实情。
  周蘋听说是从裴宣那里把七宝找回来,一时气往上撞,两眼泛红。
  同春忙又道:“三姑娘别着急,虽然是从永宁侯府找到的,可是究竟详细却没有人清楚,又听说,是有贼人掳劫了姑娘,反而是裴侯爷把姑娘救了出来的……也未可知。不然的话,以我们九爷的性子,自然不会肯善罢甘休呢。”
  周蘋勉强一笑:“你说的有道理,放心,我明白这件事关系重大,绝不会轻举妄动,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同春道:“三姑娘是个明白人,我才敢把事情跟您说,太太那边,我因害怕……都没交代呢。”
  周蘋问过了同春后便又折返回了屋内,却见七宝正站在王府乳娘身旁,呆呆地低头盯着那个襁褓中的女孩子看。
  周蘋上前拉住她笑道:“怎么了,先前才见过的,倒像是又不认得了一样。”
  七宝抬头看向她,懵懂道:“三姐姐,这孩子……真真可爱。”
  周蘋笑道:“她跟你格外投缘呢。之前哭的那样,一见你,就乖乖的了。”
  七宝皱皱眉:“是吗?”她抬手在腮上轻轻抓了抓,有些不好意思般:“我居然都忘了。”
  周蘋见她面有疑惑之色,当着乳母的面,却不提了。
  七宝却问道:“三姐姐,三姐夫是跟你一块儿回来的吗?”
  周蘋一怔,七宝从不以“三姐夫”称呼静王,在她口中被称作“三姐夫”的,只有一人。
  周蘋何等的精明,便向着那乳母使了个眼色。
  待那妇人走出去后,周蘋才笑道:“王爷自然是极忙,你想见他吗?”
  “王爷?”七宝复又皱眉,“什么王爷?”
  若不是之前同春跟苗夫人都跟她交代过,这会儿周蘋只怕都要慌了。
  周蘋小心翼翼问道:“那你说的三姐夫是……”
  七宝笑道:“三姐姐,你好可笑,你竟然连自个儿的夫君是谁都不知道了吗?千万别让我裴大哥知道了,不然的话,看饶不了你。”
  周蘋猛然听了这句,浑身巨颤。
  她望着七宝天真的容色,隐隐地有些窒息。
  此刻幸而同春还在,便上前握着七宝的手道:“姑娘,你只顾说话,也不叫三姑娘坐了喝茶?”
  七宝才忙道:“对对对,我只顾看那小孩子了,三姐姐,这孩子如此可爱,长的又很像你,裴大哥定然也是极疼她的呢?”
  周蘋眉峰一动,眼中的泪已经泫然欲滴,忙转身回去,偷偷地将泪拭去。
  但是这一刻,对周蘋来说,她竟不知道自己此时落下的泪,到底是为了七宝这令人惶恐不安的病情,还是她口中说出的那些令人触不可及的话。
  离开威国公府后,周蘋乘轿往静王府返回。
  一路上,耳畔听到外头街市上熙熙攘攘,喧哗吵闹。
  心底却突然鬼使神差地冒出了七宝说过的——
  “你竟然连自个儿的夫君是谁都不知道了”。
  “这孩子如此可爱,裴大哥定然也是极疼她的。”
  不知不觉中,眼中又有泪冒了出来。
  周蘋只得咬牙忍住。
  ——
  伺候七宝的也只有贴身的几个人,同春,秀儿巧儿等,免得其他人不知轻重,反而对七宝不好。
  在苗夫人等的精心照料下,七宝虽然仍是糊糊涂涂的,但身子却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脸颊也终于微微丰盈了些许。
  她的状况的确极复杂,见了府内的人,都认得。起初苗夫人不敢当着她的面提谢老夫人,但是好几次七宝却自己提了起来,问老夫人在哪里,怎么样。
  大家鼓足勇气告诉她老夫人已经过世了,七宝却并没有众人预料中的大哭大闹,反而只是呆呆怔怔的。
  就仿佛……她早就知道了,先前只是忘了似的。
  五月初,天气和暖。
  这天,叶若蓁领着儿子来到暖香楼。
  那小家伙脚步蹒跚地入内,见七宝正睡在南窗下。
  那小孩子正是顽皮的时候,便走到床边,抬手去抓七宝,口中含糊不清地叫道:“姑姑,姑姑……”
  七宝正是春困时候,睡意朦胧,听到响动便懒懒地吩咐道:“同春,把这鸽子赶走,别吵我。”
  叶若蓁跟同春听了,双双笑了起来。
  七宝这才翻身坐起,却见那小家伙正站在窗前,睁着亮晶晶的眼睛仰头望着自己。
  七宝笑道:“怎么是你啊?”
  小家伙不好意思地一笑,转身重跑到了叶若蓁身边儿。
  七宝抬头:“叶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叶若蓁走到她身边,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才来,怕你睡着,不料宛儿还是扰了你了。”
  七宝看向在她旁边的周宛,忍不住在他肥嘟嘟的小脸上轻轻地捏了一把:“你这小家伙怎么这样顽皮。”
  周宛呵呵笑着,又躲到叶若蓁身后去了。
  七宝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眼圈慢慢地泛红,眼中也随之泛起了薄薄的水汽。
  她喃喃地说道:“哎呀,这孩子已经这么大了……简直、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忽然又抱头自言自语说道:“不不不,这不是梦,这是真的,这是真的。”她不停地重复,仿佛在安慰跟说服自己。
  叶若蓁跟同春在旁边听见这话,又见她如此举止,不约而同地心头一沉。
  叶若蓁镇定下来,含笑靠近了,轻轻握住她的手:“七宝,你最近觉着身子如何?”
  “好的很啊,”七宝跟她对视片刻,低头捏自己的腰侧,抱怨说道:“只是每天太太都让我吃那么多的补品,我的腰围好像都宽了许多呢。”
  叶若蓁笑吟吟地说道:“这是当然呢,太太恨不得你的病……咳,恨不得你多吃些好东西,把身子养的好好儿的。且除了太太,还有一个人巴不得把什么灵丹妙药都给你吃呢。”
  同春闻言有点紧张,目不转睛地看着七宝。
  却见七宝眯着眼睛笑道:“是谁啊,让我吃这么多丹药,难道是想让我成仙不成?”
  叶若蓁道:“是……”终于用最温和的声音说道:“是九爷呀。”
  七宝一愣。
  室内突然安静,安静的令人忐忑。
  在一片鸦雀无声中,旁边的周宛闻言却高兴起来,模模糊糊地叫道:“小姑夫,小姑夫……”
  七宝看看叶若蓁,又看向周宛,忽然伸手捂住了耳朵,回身向内,竟是个要躲闪的动作。
  同春才要上前,叶若蓁握住七宝的手又把她拉了回来:“七宝,你真的不记得九爷了吗?”
  七宝慌里慌张地摇头,同时又张皇失措地四处乱看,仿佛害怕张制锦会从哪里跳出来一样。
  同春几乎要劝叶若蓁不要再说下去,叶若蓁却发了狠,盯着七宝问道:“你到底在怕什么呢?你已经嫁给了九爷的呀,九爷也对你极好极疼爱的,你都忘了吗?那次你的生日,他满城里派放寿包,还满城地安排了人放了半宿烟花,你真的都忘了吗?”
  七宝本来极为抗拒地用力捂着耳朵,但叶若蓁拉扯之中,便有些只言片语冲入了她的耳中。
  听见“生日,烟花”等字眼,七宝不由愣了愣。
  耳畔仿佛传来了砰砰的声响,是烟花腾空而起绽放的声音。
  以及……仿佛有个很温柔的声音,在自己的耳畔低声密语着什么……
  七宝一个恍神,停了挣扎,眼中流露迷惘之色。
  在无边迷雾之中,她好像看见了一点令人希冀的光亮,也终于想试着走过去。
  然而此刻,周宛因无人照看,便又重复地叫嚷起来:“小姑夫,小姑夫。”
  稚嫩的童音冲入耳中,将一切重又搅乱。
  七宝猛然震动,受惊般地胡乱摇头,像是要把脑中的什么东西甩开:“不要,不要,放开我!”同时又挣扎着往内缩去。
  “七宝……”叶若蓁还要再说。
  七宝已不由分说地尖叫起来:“不要听,我不要听!”
  叶若蓁呆了呆,也醒悟过来是周宛坏事,叶若蓁气急之下把他拉了过来,在屁股上狠狠地打了几下:“你这小坏蛋!”
  周宛不明所以,他正是学话的时候,最喜欢重复叫嚷,突然给母亲打了几下,委屈又害怕,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七宝正在慌张之中,猛地听见周宛大哭,便转过头来。
  又看叶若蓁在打他,七宝竟不顾一切地从床上跳下地,一把把周宛抱入怀中:“不要,不要!”
  叶若蓁跟同春都惊呆了,七宝紧紧地抱着周宛,语无伦次地说道:“不许打他,不许!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本来你见不着他的,哥哥也见不着他,你们都不知道,不许碰他一下,我不许!”
  周宛给她抱紧,不知何故,可见七宝眼中的泪珠大颗大颗滚落,便又哭起来。
  七宝说着说着,又听到小孩的哭声,便将周宛放开,双手抱着头,瑟瑟哽咽着道:“不要,不要……求求你……大人,求你救救他们!”
  同春已经哭的瘫坐在地上。
  叶若蓁虽然不知道七宝话中的意思,可是却真真切切地知道,她是刻骨铭心地疼爱这孩子。
  不由也潸然泪下。
  就在里头众人无声的时候,暖香楼外,周承沐陪着张制锦两人站在那棵极大的樱花树下。
  承沐满心里难过,却知道张制锦势必比自己更难过百倍。
  他搜肠刮肚地想要找出些安慰人的句子,想来想去,却忍不住落下泪来:“九爷,妹妹……会不会好不了?”
  本来是想安慰人的,但是此时此刻见了七宝仍是这般,承沐心中也又慌又痛,找不到主心骨一样。
  这会儿一阵风吹过,把樱花树上的晚樱吹的纷落如雨,无端地透着几分凄迷。
  张制锦淡淡道:“当然会好。”
  他把目光从那如雨的樱花上挪开,转头看向承沐:“不用担心,有我在,她一定会好起来。”
  他的目光温和而坚定,语气则不由分说。
  屋内的哭声传了出来,周承沐心碎之际,却又庆幸此刻面对的是这样一个人。
  只恨自己不是女子或者小孩子,那样的话,或许就可以不管不顾地扑到他身上大哭一场。
  ——
  经过这件事,不管是叶若蓁或同春,都不太敢在七宝面前再提起张制锦了。
  在此期间,京城内发生了几件或大或小的事。
  其一值得要提的,自然是皇上终于册立了静王赵雍为太子。
  而在康王倒台后,静王殿下代理监国职责,一切竟也处理的井井有条,无可挑剔。
  且静王向来很有贤名,之前辅佐康王的时候,事事亲力亲为,甚至有不少平民百姓都见过这位王爷的亲容,实在是让人钦慕。
  所以静王为太子,臣民百姓皆都悦服。
  除了这件大事外,还有两件不太起眼的。
  头一件儿,是永宁侯夫人谢知妍,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悄然病故了。
  但是对凄凄惨惨的永宁侯府来说,却还有另一件好事,那便是程弥弥终于生下了一个康健的男孩子。
  至于永宁侯本人,原先是康王殿下的有力膀臂,但他行事公正严明,虽然效命于康王,却也是效命于朝廷,所以就算在康王倒台后,许多追随康王的朝廷官员们也纷纷给牵连,可裴宣却依旧的屹立不倒。
  且在静王殿下监国之后,也并没有冷落永宁侯,反而越发提拔了他,竟从正三品的卫指挥使,升为了正二品的都指挥使,前途无量。
  如今永宁侯仕途大好,正房夫人病故,侧室却生了庶子,一时之间许多人议论纷纷,说是永宁侯大概会扶侧室为正,只是不知真假。
  至于第二件,却仿佛比册立太子更加轰动京师。
  五月中旬,京城内突然传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一直都下落不明的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突然现世,其主人宣称,将会在五月二十五日那天,于祥龙街口上,当众烧毁这幅传世的名画。
  消息一出,京城震惊。
  本来还有人怀疑这消息只不过是有人故意的哗众取宠,意图惊世骇俗罢了。
  但在知道了这幅画的主人之后,没有人再敢质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因为发出这消息的人,正是时任吏部侍郎的张制锦。
  可鲜为人知的是,他选择烧毁名画的那天,正是七宝的生日。
  张制锦的用意,只有一个。


第165章 
  张制锦的目的自然只有一个。
  先前他陆陆续续派了许多人,遍天下的去寻找石琉。
  起初说是在川蜀一代发现他的踪迹,但很快地又销声匿影了。
  起初张制锦还以为是石琉萍踪浪迹地难以找寻,但是很快他察觉不对。
  他所派之人训练有素,再难找的人也能掘地三尺,何况石琉并非籍籍无名之辈,总会有迹可循的。
  既然毫无所获,除非一个原因:那就是石琉故意在躲着。
  换做别人,自然毫无办法,但谁叫他是张制锦。
  张制锦没有跟七宝说过自己多有钱,毕竟说那些毫无意义。
  事实上他拥有的东西,已经不能用钱来形容。因为根本是价值连城,甚至无价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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