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夏哲远和徐氏,就更不在宅子里,因为上元节过后,夏哲远夫妻俩便另寻了一处宅子,搬过去住了。
倒不是夏温言这儿不够宽敞,而是他们不想多加打扰夏温言夫妻俩,毕竟夏温言如今也是有了他自己的家。
不过他们居住的宅子就在临街,近得很,他们时常会过来。
月连笙听着夏温言这般说,更嗔他道:“温言你愈来愈坏了。”
夏温言笑,“怎么会?”
他纵是坏,也仅仅是对她坏而已。
谁让他如此喜欢她?
就在夏温言与月连笙说话间,小新芽在夏温言怀里睡着了,夏温言看看天色,轻声对月连笙道:“连笙可要与芽芽一块儿睡一睡午觉?”
月连笙觉得眼睛有些涩,于是点了点头,“温言也一块儿睡睡好不好?”
“好。”
但当夏温言的手总朝自己身上不老实的时候,月连笙有些后悔叫他一块儿睡了。
“温言。”月连笙抓着夏温言不老实的手,又羞又恼,“你,你的手不要总是动好不好?”
他的手动得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睡。
夏温言胸膛贴着她的背,唇贴着她的耳朵,语气里满是为难,“控制不了自己,连笙说我该怎么办?”
“那,那温言你就不要睡了。”
“可是是连笙叫我一块儿睡的。”听起来有些无辜。
“我……”月连笙觉得自己根本说不过夏温言,“大白天的,这么样不好。”
夏温言却是在她耳畔拂气道:“又不是不在白日里做过呢?”
月连笙当即面红耳赤。
不仅是因为夏温言的话,更因为他不老实的手。
他不老实的手这会儿已经解开了她衣服的系带。
“芽芽还在呢温言……”
“芽芽什么时候不在呢?”
“……”说的好像也是。
只是,在夏温言和月连笙正“忙”的时候,小新芽忽然醒了过来,不过她没有哭,只是睁着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盯着摇晃的帐子顶瞅。
瞅着瞅着,她兀自翻了个身,正好面对着她正忙着的爹娘的方向。
月连笙正紧紧环着夏温言的脖子,额上鼻尖上以及脖子里尽是细汗,黏住了她的发丝,双颊潮红,娇喘有声。
夏温言眼里满是炽热灼烫的光。
“咿呀——!”
就在这时,小新芽叫了一声。
夏温言与月连笙双双愣住,齐齐转头看向小新芽。
只见侧着身的小新芽朝他们晃着小胖手,套在她手腕上的银镯子上的小铃铛铃铃轻响,她还咧嘴朝他们笑。
月连笙的脸瞬间红得不像话。
夏温言则是睁大了眼一副惊喜的模样,“连笙,我们芽芽会翻身了!”
第75章 父女
又是一年莺飞草长的春暖日。
“娘亲娘亲; 那是什么?”一个三岁模样的女娃娃晃着月连笙的手问。
女娃娃生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圆圆的小脸肉乎乎粉扑扑的; 乌黑的头发梳成双丫髻; 用嫩绿色的发带束着,额前的发帘剪得整整齐齐的; 将她的小粉脸衬得更圆更可爱; 身上穿着嫩绿色半臂,白底翠绿小碎花的棉裙; 一双绣花小鞋,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片翠嫩嫩的新叶,单单是瞧着便已招人喜爱。
女娃娃生得像极了夏温言; 尤其那双水汪汪的明亮大眼睛,不是小新芽还能是谁?
她已经不再是襁褓里小小的小新芽; 她已经长成会蹦会跳会撒娇的三岁小娃娃。
她此时正一手晃着月连笙手,另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朝路旁摊子指着,一脸的好奇。
月连笙一手提着食盒; 一手牵着小新芽,正穿过街市往学堂去,这会儿她随着小新芽的疑问停下了脚步,朝着她小手指着的方向望去。
只见她所指的方向是一个摊子; 摊子上摆放着些木雕小玩意儿; 摊子后边是一堵墙; 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纸鸢; 有燕子模样的; 有老鹰模样的,还有孔雀模样的。
小新芽的胖小手就正指着墙上的这些纸鸢,水灵灵的大眼睛是充满了好奇。
“那是纸鸢。”月连笙笑着回答,不由想到了四年前春分时节她与夏温言到青州城郊放纸鸢的情景,也是那天夜里,小新芽来到了他们的生命里。
“纸鸢?”小新芽歪了歪小脑袋,很是不解,“娘亲,它为什么叫纸鸢呀?”
“因为它们是纸做的鸟儿,用绳子带着它们飞,它们就能飞到天上去,所以叫纸鸢。”月连笙摸摸小新芽的脑袋,给她解释道。
“它们能飞到天上去呀?”小新芽觉得惊奇极了,“要怎么飞呢?”
月连笙没有再回答小新芽的问题,而是重新牵起她的小手,道:“好了芽芽,我们要走了,爹爹还等着我们给他送饭去呢。”
小新芽点点头,跟着月连笙走了,走的时候还是不由得回头多看了墙上的纸鸢几眼,然后撅了撅小嘴,和月连笙道:“娘亲,芽芽想要纸鸢。”
“芽芽还太小,不会放的,待芽芽长大了些,娘亲再给芽芽买。”
小新芽将小嘴噘得老高,“不嘛,芽芽想现在要嘛。”
月连笙停下脚步,低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严肃,“听话。”
小新芽最怕的就是月连笙这样的眼神,她当即不敢再说话,只老老实实地跟着月连笙走。
学堂里正是午歇时辰,因为学堂与家中颇有一段距离,而夏温言最近些日子身子不大舒服,不便过多行走,午歇时便未有回家去,而是由月连笙给他送饭来。
月连笙带着小新芽到学堂时,夏温言正在批改昨日放课后留给学生的作业,小新芽才走到门外便已先大声唤他道:“爹爹爹爹爹爹!”
夏温言抬起头来,只见小新芽欢快地朝他跑来,一边张开短胖的手臂一副要抱抱的模样。
“芽芽莫跑,当心摔着。”夏温言赶紧将笔搁下,急忙站起身朝小新芽走来,弯下腰将跑过来的小新芽抱了起来。
被夏温言抱起来的那会儿,小新芽抱着他的胳膊对着他的脸颊就是用力地吧唧了一口,“爹爹!”
夏温言当即笑了,开心得也在小新芽的小脸颊上亲了一口,“芽芽怎的来了?”
“说什么想爹爹了,非要跟来不可。”月连笙此时跨进门槛,笑道,“你早晨才从家里出来的,这才过了多久,这小家伙就说想你了。”
“芽芽就是想爹爹了嘛。”小新芽噘噘小嘴。
夏温言又在她脸颊上亲了亲,笑得更开心,“爹爹也想芽芽了啊。”
月连笙笑得无奈地摇摇头,将食盒放到桌上,把她特意熬了一早上的香菇鸡肉粥端了出来,还有一盅捂得严严实实的汤药,道:“好了芽芽,别闹爹爹了,让爹爹过来吃饭。”
“爹爹爹爹,喝粥粥了哦,娘亲特意给爹爹熬的粥粥哦,可香可香了!”小新芽说完,用自己的小脸颊朝夏温言的脸颊上蹭蹭,亲昵极了的模样。
这是她最喜欢的,从她会自己找夏温言要抱抱开始,她就喜欢蹭夏温言的脸。
“芽芽吃过了没有?”夏温言摸摸小新芽的脸,将她放了下来。
“嗯嗯!”小新芽点点头,很是乖巧,“芽芽吃了才和娘亲出来的。”
“真乖。”夏温言又摸摸她的小脑袋,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又问一旁的月连笙道,“连笙可吃过了?”
“吃过了,你快些吃,趁着还没有凉。”月连笙将勺子递给夏温言。
“真好吃。”夏温言尝了一口,高兴的同时却又有些心疼,“不是让连笙别弄得这么麻烦么?我随便吃些什么都可以的。”
“熬粥而已,有什么麻烦的?没什么累的。”月连笙又何尝不心疼她的温言,“你最近身子情况不大好,怎能随便吃?”
小新芽这会儿也自己爬上凳子来坐,就坐在夏温言身旁,仰着脖子将下巴搭在了桌沿上,看看夏温言又看看月连笙,忽然提醒夏温言道:“爹爹快喝粥粥哦,娘亲说凉了对爹爹身子不好的。”
所以娘亲这一路走得好快好快,她跟不上,娘亲就把她背起来。
“好,爹爹这就喝。”于是,在月连笙和小新芽母女俩的“监督”下,夏温言将一大碗的香菇鸡肉粥喝了个底朝天。
只见小新芽站在桌子边正努力地踮起脚伸出手要去移那盛着汤药的白瓷盅,月连笙则是将那白瓷盅替她移过来,与她一起将瓷盅移到夏温言面前。
“爹爹喝完了粥粥要喝药药哦!”小新芽学着平日里月连笙对夏温言说的话,“大夫说了,爹爹要按时喝药药身子才会好,爹爹要听话。”
小新芽一副小大人的口吻惹得月连笙忍不住掩嘴笑了。
“好,爹爹听芽芽的话。”夏温言从来最是买小新芽的账,从不会让她不高兴,“爹爹这就喝药。”
小新芽开心地笑了起来。
夏温言喝完药,月连笙本是要带小新芽离开,不让她打扰夏温言,谁知小家伙不愿意走,说什么要再陪陪爹爹。
“就让芽芽玩一会儿。”夏温言又抱起小新芽,笑着与月连笙道,“芽芽很听话,不会吵着我的。”
“嗯嗯嗯!芽芽很听话的,不会吵着爹爹的。”小新芽捣捣小脑袋,很认真地和月连笙保证。
父女俩一条心,月连笙如何能不答应?
只听她叮嘱小新芽道:“千万不能吵闹爹爹,知道吗?”
“嗯嗯!芽芽知道的。”小新芽将小脑袋点得用力。
月连笙到旁屋去了,旁屋是学生们上课的地方,她去给夏温言收整收整。
小新芽果然很听话,乖乖地坐在夏温言身旁,一点都不吵闹。
不过过了一会儿,夏温言便发现自己的宝贝小棉袄一脸失落的小模样,便搁下笔将她抱到了怀里来,让她在自己腿上坐着,疼爱地问她道:“芽芽怎么了?是不是有不开心的事情?告诉爹爹可好?”
小新芽扁扁嘴,“芽芽在街上看到了纸鸢,娘亲说那叫纸鸢,芽芽想要纸鸢,娘亲说芽芽还小,等芽芽大些了再给芽芽买。”
原来小家伙到这会儿还在想着纸鸢的事情。
“纸鸢?”夏温言有些诧异,这会儿才想到如今正是放纸鸢的好时节。
“嗯嗯。”小新芽点点头,“娘亲说纸鸢可以飞到天上去,像鸟儿一样,芽芽想看纸鸢飞到天上去。”
小新芽说完,将嘴扁得更厉害了,“可是娘亲不给芽芽。”
娘亲不给的话,爹爹肯定也不给的,爹爹最听最听娘亲的话了的。
“娘亲不给芽芽,那爹爹给芽芽做一个好不好?”夏温言可不舍得自己的宝贝闺女不开心。
“真的吗真的吗!?”小新芽本是委屈巴巴的大眼睛顿时放光,“爹爹会做纸鸢哦!?”
“爹爹会画,娘亲会做,爹爹画好了让娘亲给芽芽做好,然后爹爹和娘亲带芽芽去让纸鸢飞起来。”他可不会做纸鸢,要完成一只纸鸢,还是要靠连笙才行。
“娘亲会给芽芽做吗?”
“当然。”夏温言用指尖轻轻点点小新芽的鼻尖,笑得温柔,“娘亲最喜欢芽芽了,怎么会不给芽芽做呢?”
谁知小家伙竟是道:“娘亲也最喜欢爹爹了!”
夏温言笑得嘴角扬得高高。
“明天爹爹就给芽芽画纸鸢面儿,芽芽想要什么模样的纸鸢,爹爹就给芽芽画什么模样的。”
“爹爹真好爹爹真好!”小新芽抱住了夏温言的脖子,又朝他脸颊上用力亲了一口,“爹爹最好了!芽芽最喜欢爹爹了!”
在小新芽心里,爹爹一直都是最好最好的。
“爹爹还要帮芽芽让纸鸢飞上天哦!像鸟儿一样飞高高高高的哦!”
“好。”
如今的他,应该不会让芽芽失望吧?
第76章 燕子
小新芽坐在椅子上; 双手扒拉着桌案边沿,将脖子伸得老长老长,乌溜溜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紧盯着手下的画儿瞧。
她在看夏温言画画; 给她画纸鸢面儿。
夏温言画的是一只燕子,因为小新芽想了很久很久,觉得还是燕子最好,所以她让夏温言给她画燕子。
大狗晃晃就趴在小新芽身旁; 时而晃晃尾巴。
月连笙不在旁,她到竹子家看看绿屏和她的儿子去了。
竹子与绿屏成了婚; 一个月前生了个儿子; 跟着夏家姓; 名唤夏致,夏温言给取的名字。
他们是一年之前成的婚; 成婚之后搬出去的; 所居之处与夏温言一家相距不远。
竹子对绿屏一直有情,绿屏对他也并非无意; 只是竹子这感情的事; 纵是女子有意也不便主动开口; 偏生竹子在这感情之事上又是个木讷的,总觉着他与绿屏那是郎有情妾无意,是以迟迟不敢开口。
他与绿屏之间之所以成了好事; 还是去年上元节时夏温言实在看不过去了; 忍不住点醒了他。
夏温言是个实在人; 他一直觉得感情之事不能由他人言,只是竹子实在太过木头,他不忍心生生将绿屏拖成个老姑娘,于是在上元节那日晚饭后对竹子道:“陪绿屏赏灯去吧。”
“绿屏从来没去赏过灯,她肯定是不喜欢赏灯,再说了,她才不需要我陪呢。”竹子想也不想便道。
当时月连笙听着都想用力敲一敲竹子的脑袋,怎么可能有哪个姑娘不喜欢赏灯!
怎么会有姑娘家不喜欢漂亮玩意的!?
夏温言很无奈,只好开门见山对他道:“绿屏是个好姑娘,若是你还不主动些,我就要为她寻门好人家了。”
竹子愣了老半晌,才明白过来夏温言话中有话。
是以那个上元节夜,竹子第一次主动约绿屏去赏灯,绿屏并未拒绝。
没人知道那天夜晚竹子与绿屏说了些什么,夏温言与月连笙只知道那夜绿屏回来之后,一向安静淡然的她是绯红着脸的。
月连笙激动地小声问夏温言是不是他们快要有喜酒喝了。
那之后未多久,竹子与绿屏便告诉夏温言,他们要成婚了。
月连笙为他们高兴得一整夜都睡不着觉。
一起生活这么些年,月连笙早已不再将他们当做下人,而是当做亲人。
绿屏对她与小新芽照顾有加,且比她年长两岁,她将绿屏当做姐姐一般。
他们居住的宅子是夏温言送给他们的,竹子与绿屏本是执意不肯收,夏温言将竹子唤到书房,独自与他说了许久的话,后来竹子才答应收下。
办了喜事之后未多久,便有了绿屏有喜了的消息。
月连笙嘿嘿笑着对夏温言道:“竹子速度还挺快的。”
小夏致生得白白胖胖,很是可爱,连小新芽瞧着都忍不住喊着要抱抱弟弟。
今日夏温言不去学堂,在家陪着小新芽,月连笙便得以有时间去看绿屏和小夏致,不然她担心带着小新芽会吵着绿屏。
若是往日里,小新芽定会嚷嚷着要跟着去看弟弟,但今日,她一心想着的就只有她的纸鸢,完全将弟弟抛到了脑后。
小新芽看夏温言画画,看得认真极了,安安静静的,一声都没有吵闹过。
她最喜欢看她的爹爹画画,她觉得她的爹爹画画最最最好看了。
当夏温言收笔,告诉她画好了的时候,她高兴得站到了椅子上,直拍着小手,开心极了,“好看好看好看!爹爹画的画儿最好看了!爹爹画的燕子比芽芽昨天见到的漂亮多多多多了!”
晃晃这会儿也站了起来,尾巴摇晃不止,好像也想要看看夏温言画得有多漂亮似的。
“芽芽喜欢就好。”看到小新芽开心,夏温言也开心地笑了起来,“芽芽莫站这么高,当心摔着。”
只见小新芽朝夏温言张开了手臂。
夏温言搁下笔,笑着将她抱到了怀里来,小新芽肉乎乎的小手捧着他的脸对着他的脸颊就是一个大大的“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