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女提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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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 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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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院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唯有惨淡的月光静静洒落,照着相拥的两人,肃穆而哀戚。
  小半刻后,易长安接过陈岳的帕子用力在眼睛上按了按,大步向被捆进屋里头的沐氏走去。
  沐氏和宛嬷嬷两名女眷跟几个男人是分开捆着的。她早已养尊处优这么些年,没想到如今却会吃这样的苦头,先前被易长安踹在当胸的那一脚,现在还觉得胸口钝钝得痛,偏偏双臂还被紧紧地反缚着——沐氏从来不知道两条手臂被反绑的时候会是这么疼!
  见易长安大步生风地走过来,一双眸子明明黑如浓墨,却在那浓墨中似乎有火光在闪烁,直直盯向自己时如欲噬人,沐氏心中一阵惧骇,想到先前是自己胁持了何云娘,结果却……
  易长安跟何云娘感情那么好,他不会是现在就想让自己偿命吧?沐氏浑身像被一桶冰水浇下似的,忍不住发起抖来,努力垂下头不敢去看易长安。
  易长安的目光从沐氏的脸上移到了她的头上;何云娘临死前拼着一口气说到沐氏头上的簪子,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定是沐氏头上的簪子有什么古怪!
  沐氏只觉得头上被轻轻一扯,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看到易长安拔了自己头上的那支碧玉梅花簪,正拿在手中细细看着。
  这支簪子虽然华贵非常,但是……在这种时候,易长安怎么还会关注起这些女人的首饰呢?他总不会是想着拿这簪子一簪一簪地把自己扎死吧?
  沐氏脸色正有些发白,易长安已经有些粗暴地扯掉了塞在沐氏嘴里的软布:“沐氏,你可认识梁妙!”
  梁妙……易长安知道梁妙?梁妙她现在……
  沐氏身子一震,飞快地瞥了易长安一眼,正在想着要怎么答,易长安已经轻轻剔着簪尾,慢慢一字一句地开了口:“别想着骗我,不然的话,我会让人拿竹签一根根从你的指甲缝里钉进去,有一句假话,就钉一根。”
  即使说着这样的话,易长安的语气也是奇异得平和,沐氏却不寒而栗,本能地感觉得到,易长安说的……是真的!要是她说了假话,易长安绝对会用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酷刑来对付自己!
  若是有骨气,当年沐氏也不会委身给易老爷当妾以求一个富贵安稳了,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后,沐氏立即竹筒倒豆子般地说了实话:“梁妙是我的嫡妹,也是大梁的嫡公主,我本名梁歌……”
  梁歌的母妃是颇得前梁帝宠爱的穆贵妃,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能在城破之时带着一些人手逃了出来。
  只是兵荒马乱中,她的侍卫们死的死、逃的逃,最后也只剩下几个忠心的侍卫和宛嬷嬷在身边了。
  为了遮掩身份活下去,梁歌在一次偶遇到易老爷后,化名沐兰音,委身为妾,在易老爷的庇护下进了宣州河间易家,除了把宛嬷嬷带到身边外,另外几名侍卫就由明转暗,在暗中听她指令。
  在易家安定下来以后,生活虽然富足却远远无法跟以前相比,梁歌心怀不甘,凭着手中握有的穆贵妃当初留给她的一些秘辛,暗中收集当年藏宝图的线索。
  只是没等她找到太多的线索,易梁就任的太平县就出了库银失窃的事。为了避罪,母子两个一商量,就决定让易长安李代桃僵,却没有想到易长安不仅破了那个案子,而且还一举翻身,步步高升。
  易梁深思之后,决定放长线钓大鱼,明面上由易长安去打拼个官位,自己则在暗中行事,并联系到了一些残留下来的黑鳞卫,因为办事利落,还得到了上面的赏识,在里面被尊称了一声“二爷”。
  “据说大爷就是已经斩首的永嘉长公主的驸马文廷绪,至于其他的人,梁儿没给我说过,应该是他也并不清楚。”梁歌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向易长安,“长安,我说的全都是真的,绝对没有半点假话!”
  易长安不置可否,轻轻抚着那支簪子问了出来:“这支簪子有何来历?”
  梁歌有些愕然,却还是赶紧老实答了:“这支碧玉梅花簪当年是内造,据说还是庆宁年间的手艺,如今早已失传了。后来王皇后得到了这支簪子,把它赐给了梁妙。
  我曾经见梁妙戴过一段,年少时心里一直羡慕着,之后曾经在河间易家的时候跟梁儿说起旧事时,提起过这支簪子。前一段时间梁儿无意中碰巧得了这支簪子,就拿来送了我。”


第452章 山水墨绣
  就是这样?易长安有些怀疑地看了梁歌一眼,低头轻轻转着手中那支玉簪。要是贵金属打制的,还可能做些什么机关在里面,可是这簪子除了上面那如神来点睛之笔的几点鎏金,通体都是玉的啊……
  仔细想了想何云娘临终的那句遗言,易长安突然一怔;当时何云娘是说:“沐、沐氏头上的簪、簪子……绣、绣图……”
  难道是她想错了,云娘并不是因为完成了那幅绣图而对它念念不忘,而是因为这支簪子跟绣图有什么联系,所以才拼着一口气临死也要告诉自己?
  易长安紧紧捏着那支簪子,急步走到陈岳跟前:“陈岳,你再把绣图打开给我看看!”
  陈岳连忙将绣图又取了出来,铺在了房间里的一张小方桌上。
  易长安凝视着面前那幅绣图,目光一寸寸在图上逡巡搜索,突然在图中间位置的绣的那枚宝珠上定了定。
  宝珠周围华焰升腾,如火焰腾飞之势,而当初那不知名的绣娘显然也是匠心独具,格外细致地在华焰中绣出了层次:外焰以金线绣出了金黄,中焰金红,内焰则是火红色。
  任何人一眼看去,都会被整幅绣图大面积使用金线绣出的那种堂皇华丽所震撼,很难注意到这枚宝珠最内一层火红色的内焰。
  要不是何云娘在临死之前的提醒,易长安估计自己也会忽略过去;而现在……
  仔细凝视着那正好是五个顶处微尖的火红焰瓣,易长安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支碧玉梅花簪,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簪子的簪头对准那枚宝珠内焰的焰瓣按了下去。
  刚才她在轻摩这支簪子的时候就发现,簪子虽然通体圆顺,但是簪头的那五瓣梅花的花尖,因为被轻轻一点鎏金,看起来弧度,摸在指尖却微微有些刺硌;而绣品,却是最经不得一点毛刺的……
  簪头按下,大小正好对应那宝珠内焰的焰尖,再提起时果然勾了丝!
  梁歌在易长安毫不犹豫按下簪头的时候就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甚至听到了易长安提起簪子时丝线轻微的崩断声;丝线崩断,这幅绣品就会被毁了……
  随着丝线被崩断,还有几根被簪头鎏金的尖提抽了出来,仿佛被碰倒的多米诺骨牌似的,几条藏在丝线中的金线连绵被一路抽出,瞬间让色泽璀璨、层次的绣图像被突然风干的苹果似的瘪塌了下去,一大堆绣线仿佛被抽掉了主心骨似的,软塌塌地堆在了那里。
  绣品毁成这样,就算再来十个杜玉梅,只怕也是再也修补不回来了……
  易长安却伸手轻轻将那一堆绣线拂开——一幅朴实无华的山水墨绣赫然显现在眼前!
  这幅绣图,竟然是绣上浮绣,图里藏图!什么凤翔河山盘龙金线锦绣图,那些个名头都是噱人的,根本就是掩饰着绣图下的这幅山水墨绣!
  山峰高低连峦,下有回旋河川,一名头戴冕旒的女子站在一处山腰,手托日月,瞰视眼前山川……陈岳只定眼看了片刻,凤眸中光芒一闪:“长安,这是一幅地形图!”
  而且他应该是在哪里曾经看到过这幅地图!头戴冕旒的女帝所站的地方,极有可能就是那位前梁女帝的藏宝之处!
  易长安心中如同有一块大石落地,将那幅露出了庐山真面目的藏宝图仔细折了起来,递给了陈岳;何云娘和杜玉梅日日对着绣图修补,应该是心细地观察到了那幅绣图的每一处地方,所以才会在看到梁歌头上的那支簪子以后,很快将两者联系了起来……
  自陈岳说了这是地形图以后,梁歌的呼吸忍不住一滞。当年梁宫中一直流传着绣图中藏有女帝埋下的宝藏的说法,只是几代梁帝都让人研究过了,一直无人能参详出其中的秘密。
  没想到落到了易长安手上,竟然轻轻松松就把这幅绣图的秘密了……为什么那么多事情在易长安手里,都能如举手般容易呢?
  梁歌心里正说不出是嫉妒还是怨尤,魏亭却从隔壁房间走了进来:“大人,易梁已经都招了!他们在燕京附近还有几处据点,另外平常还有其他几股人跟他有联络……”
  易梁可不是黑鳞卫,在锦衣卫手中根本撑不了两三个回合,招也是死,不招也是死,招了还可以免受皮肉之苦,易梁实在受不住刑讯,很快就吐了口。
  梁儿已经招供了?梁歌心里顿时一惊;梁儿刚才还劫持易长安胁迫陈岳自断一臂,其实就是想要陈岳的命,以陈岳的性子,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更何况,梁儿跟易长安长得那么相像,还闹了这么一出偷梁换柱的事,陈岳是绝对不会再让梁儿留在这世上再成隐患的!
  那自己呢?虽说何云娘是死在自己手中那把匕首上,可是当时自己真的只是想着拿何云娘换梁儿回来,真的没想要何云娘的命的!是何云娘自己要寻死——
  眼前仿佛又出现刚才何云娘倒在一大滩血迹中的情形,梁歌深深打了个寒噤;她不想死!她还不到四旬,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能活,她——
  梁歌飞快地转头看向易长安:“长安,你饶了我一命吧!你如今正得重用,如果我死了,你就要上折子丁忧三年,三年后朝堂上是个什么光景还说不定。
  你这么年纪就已经做到六部四品堂官,有三年的工夫,一定还能再往上升的,就是到三十岁的时候登阁拜相也是可能的。
  你也看到了,云娘不是我杀的,是她自己存了死志……只要你饶了我,我以后就在院里建一座佛堂,保证以后吃斋念佛为云娘颂经积攒功德,让她能够投一个好胎……”
  人都死了,还谈什么虚无缥缈的投生?易长安抚了抚胸前已经被血渍干的那一大片痕迹,惨淡冷笑了一声。
  梁歌顿觉不妙,声调都变了几分:“长安,云娘已经死了,你再做什么也无济于事,你要为自己的仕途想想啊,如果丁忧三年的话——”
  易长安直直盯着梁歌的眼睛,一字一句沉声开了口:“易长安因办案得罪仇家惨遭报复,只本人得锦衣卫相救侥幸得脱,家眷尽皆被戳!”
  梁歌浑身一震,身子一下子下去……


第453章 神医谷
  这几日还算平静的燕京城里突然爆出一个大新闻:刑部郎中易长安因在破案中结了仇家,遭到仇家报复,虽然得恰巧归城的锦衣卫副指挥使陈岳相救,但是家眷却尽数不幸遇难!匪徒穷凶极恶,就连易长安刚满周岁不久的儿子也没放过!
  燕皇闻之大怒,下旨将陈岳生擒的那几名匪徒绑在菜市口腰斩,其余在打斗已经伏法的,戮首悬挂三日示众!同时颁了大笔赏赐下来安抚易长安。
  易府。江浪和江涛低头齐齐跪在院子里,见一身素服的莫离从房间里出来,急忙嘶哑开口:“莫师爷,大人她怎么样了?”
  莫离轻叹了一声,伸手想把两人扶起来:“安哥是心中郁结才会发高热病倒,我师兄正在给她施针,大概再过些时候就能完全清醒过来了;你们已经跪了一天一夜了,再跪下去腿就要废了——”
  江浪和江涛两人推开莫离的手,并不肯起来:“莫师爷,你别扶我们了,要不是我们办事不利……”
  也不会让易梁在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把易长安给囚禁了,而且还导致何云娘和易祯都死了!要不是何云娘机警,让锦儿给杜玉梅带了话出来,只怕这会儿易长安都不在人世了!
  江浪和江涛两人自那天凌晨回来后,心里就一直自责后怕不已,等知道易长安一早就病倒以后,就在这院子里跪下了。就算易长安醒过来后要打杀他们,他们两个也绝对不吭一声地认了,更别说废了这两条腿了。
  见扶不起这两人,莫离跺足“唉”了一声,反身又走回了房间里,小半刻后又急急出来冲两人唤了一声:“安哥醒了,让你们两个进去!”见两人还不动,气哼了一声,“怎么,你们难不成还以为我会骗你们不成?”
  江浪和江涛对视了一眼,这才相互搀扶着费力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挪进了房间。
  半躺在床上的易长安正捧着一碗药慢慢啜着,因为高热刚退,脸上还有些不太正常的潮红,不过是病了一天一夜,却消瘦得厉害,下巴都尖了起来。
  江浪和江涛两人一眼瞧见,心里惭愧,相扶着走到易长安的床前就要跪下去:“大人,都怪小人失职——”
  “起来,不要跪了。”易长安端着药碗停了停,声音有些沙哑,“这件事不是你们的错。”
  有谁会想到这世上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呢?有谁会想到本以为已经病死的易梁实际上是诈死?又有谁会想到沐氏其实真名梁歌,是前梁的公主,她和易梁母子俩人一早就设下了这样的圈套?
  如果她想得到,冬至那天她就不会着了梁歌的道了,她不会中药晕倒,也不会被易梁囚禁,更不会让何云娘也身陷险境,豆豆也不会死……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啊——
  易长安闭了闭眼,压下了洇出的泪水,看向垂头丧气站在床前的江浪和江涛,长长吐了一口气:“云娘和豆豆已经去了,你们再跪下去也无济于事,要不是陈岳来得及时,易梁都划算好了连你们两个的性命都要取走的。
  这世上的事,再难过也得过,总还是要向前看才好;回去上药吧,等腿好些了,帮着墨竹把云娘娘儿俩个的后事操办好。以后,你们再细致些办差就是。”
  江浪和江涛两人连忙应了,满面羞惭地瘸着走了。
  守在一边的莫弃见易长安已经喝完了药,伸手接过了药碗,看着易长安若有所思:“要不是在夏依府见过你的真实模样,我还真怀疑你是不是女人。”
  女人遇到这些事,肯定会哭哭啼啼好一阵,像对江浪和江涛两个,就是有迁怒也是正常的;可是易长安郁结至病,醒来后却还是这么理智清醒,莫弃以前还真的很少见过这样的女子。
  如果哭有用的话,如果能把云娘和豆豆哭活回来的话,她又何吝自己的眼泪?易长安惨然一笑,面向里侧重新躺进了被子里:“莫弃,这两天辛苦你了,谢谢。”
  见她只想休息并不想理会自己,莫弃摇了摇头,端着药碗看了莫离一眼,示意他跟着自己出去。
  莫离沉沉暗叹了一声,上前体贴地将床帐放下来,才站前的脚踏要理顺床帐,一眼就瞧见易长安虽然闭上了眼,眼角却有一滴泪水慢慢滑落进了鬓角。
  莫离张了张嘴,又慢慢闭上了,轻手轻脚地跟着师兄走出了房间,才长长吁出一口气:“真是想不到……”
  莫弃拍了拍师弟的肩膀安慰了一句:“好在易长安没有出事。”等转过头,却是面色凝重。
  陈岳在审讯易梁手下的人时,意外得知了一个消息:当初进攻神医谷的那群江湖人中,其实还混进了一部分黑鳞卫!
  几年前锦衣卫也知道神医谷被灭的事,不过猫鼠不同路,江湖争斗的事只要不涉及朝堂,锦衣卫并不会插手;但是里面还混有黑鳞卫就不同了。
  所以莫弃一赶回来给易长安诊脉开了药方子以后,陈岳就秘密找了他过去问询了一些事,然后惊诧地发现,神医谷的核心弟子掌握的一种药方,赫然就是黑鳞卫为了抵抗严刑逼供而服用的那种秘药,可以麻木人的神经,降低人的痛感,当然副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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