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电话嘟了很久,最后被一把掐断了。电话里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该用户正在通话中,请您稍后再拨……”
启林放下电话,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好像是期待落了空,所有的热情一下被风吹散了。杜涵渊忙,关机,他可以理解;没听到电话响,没人接听,他也好受些。可是,为什么明明听到了,又要掐断呢?
一看启林的脸色,仇鑫就知道电话没拨通了,心想,小子,你现在总算知道凡是叫做“老公”的都是多么可恶的生物了吧?看你以后还那么贴里吧唧的帮老公说话不?
仇鑫心里刚涌起一阵报复成功的快感,可一看启林那副失落的蔫样儿,那本就隐隐约约的快感刹那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唉,看来这小子的道行还差点儿,还得他这个师傅来指导两招才行。
于是,仇鑫凑到启林的身边,眨了眨眼睛对他说:“小子,二嫂教你一招,保管杜涵渊立马出现在你眼前,要不要学?”
启林有些消沉地敷衍:“什么招?”
“狠招!哼,你发个短信给他,说,老公,我在医院,好疼好疼,你快来。我保证,他看到短信后十分钟之内铁定飙车过来!”
启林摇摇头,说:“……这样做太过分了,杜涵渊知道我骗他,会生气的……算了,其实早上我们才见过面,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话要说……”
“你真是!我要被你气死了!”仇鑫从来没见过这么能逆来顺受的人,“老婆想见自己老公,天经地义的好嘛!难道还要排队预约啊?哪怕没事,你叫他来,他敢不来?他不来,你就跟他掰!不然他就永远都会把你排在工作之后,永远是忙完工作了,有心思了才来瞅你两眼。长此以往,你在他心里还有地位没有?所以说,老公不能惯,你越迁就他,他就越不把你当回事!懂不懂?”
仇鑫抓过启林的破手机就要发信息,启林着急地一把抢回来,那圆瞪着的眼睛分明在说:“不准!”
“你!”仇鑫想揍人,他好心被当驴肝肺!
二嫂生气了。启林抿了抿嘴巴,略含歉意地低了低头。然后一声不吭,转身就朝仇鑫的爱车走去。他不想逛了,没有杜涵渊的陪伴,这个城市的一切都变得没有吸引力。哪怕二嫂很好,但是也替代不了杜涵渊。他想回家了,回家等杜涵渊。不打电话了,杜涵渊忙,那自己就不打扰他,他忙完了,总会回家的……
仇大公子就这么气鼓鼓地看着那个清瘦的少年无视自己的怒气,清清淡淡地站在车旁,等他开车。仇大公子把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心里默念,忍住忍住,仇鑫,殴打孕夫是要遭雷劈的!
*********
从街上回来,启林就一直坐在窗边发呆。从下午坐到华灯初上,再到夜深人静。除了中途被仇鑫硬拉起来逼着吃了半碗饭,其余时间就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着。
杜涵渊一直没有回家。打他电话,电话关机了。最重要的是,他甚至也没有打一个电话回来。
启林把脸靠在膝盖上,说不出现在自己是什么感觉,总之心里空落落的,还阵阵地发慌。
你在哪里,在做什么?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难道,二嫂在这里,你就可以完全安安心心地去工作了吗?你就……不惦记我和宝宝?
心里变得酸酸的,启林望着大门,眼神落寞而寂寥。
仇鑫本来想说真他妈活该啊活该,但是一看启林那令人揪心的小眼神,心就软了。走过去拉他:“都十二点了,别等了,睡吧。叫老公的都一个样,劣根性,不爱回家。”想起自己家那个,顿时恨得牙痒痒。行啊,老婆离家出走一整天了,也没点反应啊!
静了一会,启林淡淡地说:“二嫂,你先睡吧。我,我再等一会儿……”
脾气火爆的仇大公子今天被拒绝多次,也习惯了,麻木了,说:“哎呀,别等了。你不累,孩子累,怀孕的人就是要多睡觉的。快睡,啊?老公要不想回来,你等也没用。”
启林垂下眼睑,不知在想什么。半晌,轻声得好像自言自语:“可是,如果没有人在家等他,他又怎么想到要回来呢……”
仇鑫愣了愣。
“我等他这一次,以后,他就知道我是要等他回来才能睡得着的……这样,他就会多晚都记得要赶回来吧……”
没有人等,所以不会想着要赶紧回家。是这样吗?仇鑫站在原地,思绪也飘远。原来,杜涵泽忙起来可以三四天甚至一个月不回家,就是因为知道自己不会傻傻地等他?因为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睡得香甜,所以,晚上回不回都不需要有所牵挂和担虑?
启林的话很平静,很笃定,完全没有久等之后的怨烦与躁恨。仇鑫也被感染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原先被他标签为傻的少年,其实在感情上最是聪明——不吵不闹,只是用自己的董事、宽容和耐心,让老公感动,让老公心生爱怜,最后就像放风筝,老公无论去到哪,心都系在自己身上。
“好吧,我陪你一起等。”仇鑫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揉揉启林的脑袋。
就让他也偶尔“蠢”上那么一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又写到凌晨一点了,555……
剧透时间:启林和二嫂的关系进展良好,最后的平静。嗯……各种矛盾,准备爆发了……同志们,做好准备啊!
第32章 杜涵渊的困境
虽说下决心要等,但当时针指向凌晨两点的时候,启林和仇鑫还是抵不住疲累,在沙发上沉沉地睡去。
夜半三点,仇鑫的胳膊被启林压得发麻,迷迷糊糊睁开眼。这时,大门传来轻微的声响,咔哒一声,门开了,一个疲倦的身影跨进来。
小夜灯被打开,杜涵渊一眼就看见了窝在沙发上的两人,特别是他的男孩,蜷成一团,睡着了也是皱着眉头的,让人心疼。
杜涵渊轻手轻脚的走近,才发现仇鑫是醒着的。
“怎么在这儿睡?”杜涵渊尽量小声地问。
仇鑫本来就已经想好,等杜涵渊回来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骂他个狗血淋头解解气再说,可是一看到杜涵渊那布满血丝的眼睛,他就骂不出口了。斟酌了下,最后决定没好气地甩个脸色给他算是教训了。
“你老婆硬要等你,我是舍命陪君子!”仇鑫指指自己被压住的那边胳膊,“快把你老婆搬走,我的手要断了!”
杜涵渊感激地望着自己二嫂,说谢谢,然后尽量小心地把启林抱进怀里,打横抱着把他带进卧室。启林真是太困了,这番移动,竟也没有醒。
仇鑫在一旁把这两人看得清楚,杜涵渊抱着启林的动作是那样小心翼翼,凝望启林的眼神饱含疼惜和深情,就好像他手中的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呼,真是气人了,这两人怎么可以在他这个孤家寡人的面前大秀恩爱!各种羡慕嫉妒恨啊!!
不管怎样,今天的任务总算完成了。仇鑫伸个懒腰从沙发上站起来,正准备回房睡觉,却见杜涵渊又从主卧里走了出来。
“唔?你怎么又出来啦?”
杜涵渊抹了抹憔悴的脸,说:“爱扶工地出事了,这次事情不好处理。工人在医院还没醒,病危通知书下了两次了,各个部门都来查,还有新闻记者……我刚开完紧急会议就回来看看,待会还要做善后处理呢。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仇鑫说:“你也是的,都累成这样了,还开车回来干嘛呀?开车来回半个小时,才在家呆个十来分钟,还不如趁机眯下眼睛呢。”
杜涵渊疲惫的脸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唉……也就是想回来看看,才放心。这两天,麻烦你多帮我照顾启林……我可能没什么时间回来。”
没有理由,就是想回来看看,这里有自己最牵挂的人,看见他好了,自己才能安心。是这样吗?仇鑫心里发闷,好像以前,刚认识的时候,杜涵泽也是这样,再累也要开车来看上自己一眼……
仇鑫被这两人弄得心里苦的要命,连忙掩饰地把杜涵渊往门外赶,“行了行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忙你的去吧,只是要记得开手机啊。你不知道今天启林等了你多久,那小脸苦得都像黄连了,以后早中晚餐都要记得定时打电话汇报行踪,懂?”
不待杜涵渊回答,仇鑫关上门,垂头靠在门板上。杜涵泽,杜涵泽,我是不是一直都特别不懂事,所以让你伤了心,而你也忘记了爱我宠我滋味?其实,我只是想让自己在你心里更重要一点,让你再多看我一点……可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如果我改,还来不来得及,你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对我心心念念?
…………
此时,在大洋彼岸,正准备跟老外开会谈判的杜涵泽破天荒的收到了来自自己老婆的一条短信:“工作别太累,好好照顾自己,有空给我打个电话,我想你。另外,早点回来更好,因为我在家等你。”
呜呜呜~~杜家二少握着手机热泪盈眶,朝旁边的秘书大吼:“给我把会议推后一个小时,快!”
这都到会议室门口了啊!秘书泪流满面:“你不是吧,老大,可不可以给我个理由……”
杜涵泽理直气壮慷慨激扬:“老子要打电话给我老婆!”
********
这一边,杜涵渊是真的忙翻了。三天了,其中他有将近四十八个小时没有合眼。先不说那些趁机闹事的工人有多难摆平,就是这zf派下来的各种调查部门都够人让人应付的了。更不用说那些擅长捕风捉影颠倒黑白的记者,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所以说,工地上最怕的就是出现工伤事故。原先那些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农民工,出事后就可以瞬间翻脸不认人甚至变得蛮不讲理。他们打着讨要说法的名义,不但罢工,还私下破坏设备仪器。就这一两天功夫,近半的设备都不同程度被弄坏,损失好几百万。
不但如此,这个事件好像一下子挑起了工人和管理层的矛盾,关系一下对立起来,工程根本没办法继续开展下去。不开工,还得养着他们,工钱照样按天算,这笔开销也很壮观。
这样也就算了,关键是一看到记者来采访他们就七嘴八舌的乱说,把很多事情都往歪里带。财务请假回家办事,晚了一天发工资,就被他们说成恶意拖欠;饭里扒出颗沙子,就声讨说工地负责人不把他们当人看;明明是自己把安全帽弄丢了弄坏了,却说管理层从来不关心生产安全,让他们提心吊胆地开工……
唉,原本一个好好的爱心项目,居然被说成是黑心的欺民工程。杜涵渊除了叹气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说点什么。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与各个调查部门斡旋,与记者们斗智斗勇,最重要,他祈祷医院里躺着的那个千万千万要醒过来,否则这个工程搭上了人命,出发点再好也没有人会相信了,那前面他们所努力做的一切就全都白费。
甚至,爱扶的名声从此被搞臭,再没有人愿把善款捐给他们。
杜涵渊压力巨大,太阳穴一阵阵的疼。但是,现在他必须挺住!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哪一步,不是吗?再想想办法,也许老天不会把他逼到绝境的。
中午一点,秘书拿来了快餐,杜涵渊正要打开。电话响了,守在医院的工作人员激动汇报:老大,人醒了!杜涵渊立刻把筷子一摔,带着秘书就直奔医院。
*******
医院里,重症室门口的走廊上挤满了人。一半是来壮势的农民工,另一半的三分之一是爱扶的工作人员,三分之二就是媒体记者。
杜涵渊一走近,就有无数闪光灯往他身上砸,十几只话筒同时挤到他的面前,各种各样的问题争先恐后地抛出来。杜涵渊一概不应,只快步突破人群往重症室走。
得到医生的许可后,杜涵渊换上了无菌服,进入重症室。
病床上,躺着一个全身插满各种管子的农村汉子。说他是汉子,是因为他露在被子外的肌肤呈现的是一种辛苦劳作之后的粗糙与黝黑。但此时他却那么孱弱,各项生命指标都很不稳定。
杜涵渊走近他,说:“兄弟,我是爱扶的负责人杜涵渊,来看你了,你能说话么?”
对方发出了微弱的声音,杜涵渊把耳朵贴近他的嘴巴,终于勉强听清。他说:“连生……连生……”
说话间,汉子紧闭的眼眶竟滑下了泪滴。杜涵渊帮他擦去眼泪,诚恳地说:“兄弟,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补偿你。”
“照顾……照顾连生……孩子……”对方说话非常吃力,但这几个字说得很清晰。
杜涵渊了然,答应道:“好,你告诉我他们在哪儿,我一定帮你安顿好他们。你安心养病就是。”
那汉子流着泪,轻微地动了动眼睛,费力地说得断断续续:“鸡喇路……斜……阳巷……最……最尽头……门口……有个水缸……”
“嗯,我们一定会找到的,你放心。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对方蠕动着苍白燥裂的嘴唇,说:“……没了……照顾……照顾好连生……我……谢谢你……”
杜涵渊眼眶发热,重重地点头,“放心。”这是身为男人的郑重承诺。
你放心。我也有老婆孩子,我完全能够理解你。如果今天换做是我躺在这儿,我也会和你一样选择——照顾好我的老婆孩子,其他的都不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真抽……抽得都没有大家的评论来慰藉我寂寞的心灵……555……
第33章 残酷真相
伤者,何九,三十二岁,阿売村人。
了解到对方是自己老婆的同乡,杜涵渊对他的委托就更上心了。可是,何九给的地址虽然详细,但还是非常难找。
鸡喇路,是城乡结合的一条道儿,那就是城市的边缘地带。尤其斜阳巷,全是私搭私盖的窝棚,说得不好听,这实实在在的就是贫民窟。
在一片贫民窟里找一间门前有水缸的,太难了。在路的尽头,几乎家家门前都有水缸。问了好几个住在附近的人,这里有没有个人叫连生的,竟然所有人都摇头说没有。
最后实在不行了,杜涵渊放弃了文明的寻找方式,直接放开嗓子在巷子里边走边大声喊话:“连生!谁是连生!伍九让我来找你!”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的叫喊有了回应,斜方一个简陋的窝棚里传出一个焦急沙哑的声音:“我是!我是连生!伍九他在哪里?”
杜涵渊一行赶紧往声音的方向走去,刚走至门前,一个人突然从里面撞开残破的门扉爬了出来。对,是爬。那人只有上半身能动,两个手肘吃力地撑在地上,拖着细弱的下半身缓慢爬行。更骇人的是,他背上还凌乱地绑着一个脏兮兮的瘦小的婴儿。
没等杜涵渊他们缓过神,对方已经着急地撑起上半身,仰头焦急地问:“伍九呢?他在哪儿?他都三天没回来了,他……”说话的同时,他的眼眶已然泛红。
杜涵渊被那深切担忧的眼神盯着,竟有些说不出话。缓了一会,才歉然道:“对不起,伍九在工地出了事,在医院抢救……”
话没说完,对方已经抱头泣不成声,额头撞抵在污脏的地上,哭声压抑凄惨,让听者无不心生恻隐。
杜涵渊立刻和工作人员一起把他抬进屋,安顿到床上。
说是床,实际上就是几块砖垫着的一块木板。环顾四周,这里,真正叫做家徒四壁。窝棚的四周是用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