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事他却不想现在露缘,因此挥手让小方子先行离去。
诸王公很快在烈酒的帮助下忘记了那些突发事件,身为新郎的赖善自然也灌了不少,然而,当他一想起帐中的美貌少女,心中的喜悦和骄傲立刻占据了上风。他算是皇帝的表亲,如今当朝太子又屡屡笼络,就连自己那位继妃的封号也是公主,高出索图和萨克部两位亲王一头。黄金部族的实力已经在他的手底下达到了顶峰,他还有什么遗憾的?
满身酒气的赖善终于步进了自己的新婚之帐,是夜,即便是那些巡逻的亲兵也可以听到帐中传出的阵阵荡魂夺魄的声音。已经年过五旬的库尔腾亲王赖善,仿佛觉得久违的青春再次回到了自己身上。
同样是这一晚,赖善宠妃博特氏的大帐内,同样也是灯火辉煌。不安的布托在帐中不住地踱着步子,口中念念有词。他的狡诈不过是表象,内中的却是一种强烈的自卑,即便是父王的宠爱也难以掩盖这种骨子里流传下来的东西。因为,只有他知道母亲的底细,一个卑微出身的牧民之女,甚至曾经沦落为女奴,若非是机缘巧合让她李代桃僵地成为了一个部落郡王的孤女,恐怕他就是一个卑贱到极点的奴隶了。正是因为如此,他对于权力和富贵有一种难以自持的渴望,只有这些,才能让他忘却那随时可能被揭穿的表象。
“以前有一个嫡出的大哥压在头上也就算了,至少还有母亲你帮我撑着。现在可好,他居然又娶了继妃,早知这样,当初无论如何我也会逼着他册封你为正妃。母亲,不能再等了,他的身体至今仍然壮得很,一时半会绝不会出问题。要是那个什么公主的给他生下儿子,那王位就更加轮不到我了,说不定为了讨好朝廷,连大哥也一样没份!”布托的脸上阴云密布,狠狠地撂下一句话道,“横竖此次客图策零也在这里,倘若我们里应外合,未必没有成功的希望!”
博特氏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周围的几个汉子,这些人都是布托的班底,虽然不如世子克尔泰那般掌握大权,但在她多年的帮衬下,儿子的实力也不可小视。她确实已到了年华老去的时候,三十六岁的年纪对于草原女子来说,已是失去了能博得男人欢心的最大资本。原本的如雪肌肤已经不可避免地松弛了下来,原本纤细柔美的身段也开始长出了赘肉,就连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也不在焕发出诱人的神采。这些年来,她苦苦地栓住了赖善的心,为的就是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如今,是否真的要舍命搏一次呢?
“夫人,请下决心吧!”一个面相阴鹜的汉子起身深施一礼道,“如今小王子的优势已经没有了,再说,即便王爷此刻故去,登位的必定是世子。如果没有那个天朝公主,他也许会为了安抚人心而给您一个太妃的封号,但现在却不可能了。王爷若是始终身子康健,那位公主有孕的可能性就极大,您再犹豫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了。”
“是啊,母亲,如今天朝太子正好在此地,我们大事成功后,如果能够胁持他,朝廷必定不敢轻举妄动。到时只要迫使朝廷能册封我为库尔腾亲王,那就万无一失了。”布托也急忙上前劝说道,“这几年母亲您也时常插手部族事务,部分亲贵们也会听您的,只要我们能成功,那个客图策零就扣下送给天朝太子作为贺礼好了。该用的时候就利用他一下,用完了就除掉这个阴险的家伙,天朝一定会因此宽恕我们的罪尔 ”
博特氏愕然抬头看着儿子,脸色变幻不定,怔了半晌,她才重重点头道:“就听你们的吧,我会设法联络那些支持我们这边的亲贵。不过,此事实在过于惊人,这么几天功夫,能成功拉到几个人我也没把握,你们一定得万分小心,否则就全完了!”
虽然对于母亲的不吉言语有些不满,但布托还是面带欣喜地答应了一声。什么事出仓促,他都已经准备很久了,只是一直未曾觅得良机。
十日之后就是那达慕的节庆了。趁着这个机会出手,应该可以一举功成才对。他的嘴角露出一丝阴狠的微笑,而几个心腹的脸上也神情各异,谁都不知道各自究竟在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无痕篇 第八卷 新君 第十八章 人贿
霍布虽然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天朝太子,但从对方口中说出两的话却让他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塞弗部不过是一个只有万人左右的小部族,因此并不知晓外边的情况,风无痕不过是略微透露了一二,霍布便已经色变。在库尔腾部的这几天,他虽然听说了一些会盟的事情,却还是不以为意,此刻他已是醒悟到自己无法轻易复仇,整个人都似乎木了。
风无痕命侍卫将霍布安置在了自己的营地之内,又遣人去把那些和他同来的塞弗部勇士要了过来。那些赖善的心腹早得了主人的命令,更不会再收留这些灭族之人,因此也没说二话就把人交了出来。这些已经没有了部族的人,风无痕并不想把他们留在草原上,若是把他们交给风无方的西北大营,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这样他们还有报仇的机会。
除了冥绝坐在营帐的门口之外,帐中的便都是当初萧府的一众幕僚。此时,他们都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风无痕远至西北,身边却连一个东宫的幕僚书吏都未曾跟随,凡事都委于他们之手,这些人又怎能不感恩戴德,努力报效,这其中当然就以年嘉诚为最。
“如今看来,各方面的危机因素都已经占满了。”风无痕没有坐下,而是若有所思地站在一副地图之前。客图策零送来的那卷羊皮地图他早就命人临摹下副本之后送往了西北大营,而此时挂在营帐中的,仅仅只是一份临摹完好的赝品而已。“你们看看。客图策零事先就将漠西蒙古全境几乎都画了进去,显然早就有此野心。准噶尔人如果是真心会盟,又岂会用一次次地事件来试探朝廷的底线?”
年嘉诚等一众幕僚顿时全都沉默了。会盟乃是安亲王的建议,再加上皇帝已经首肯。他们这些连官身都没有地人又哪敢妄加评述?不过,风无痕既然都已经问了对策,先前又已经遣人让他们设法,这些人便动足了心思,此时却得推一个人出来打头阵。
年嘉诚见同僚都将目光转向了他。不由自嘲地一笑,这便开口建议道:“太子殿下,先前抵达之时,赖善王爷就遣人知会过,八月初十乃是一年一度的那达慕,届时将让与会地众位蒙古王公一并派人参加。这等人群聚集的机会极少,若是准噶尔人真有意作乱,无疑时最好的机会。太子殿下不妨与赖善王爷定计之后,设法逼客图策零露出马脚就光 ”
风无痕无奈地摇了摇头,事到如今。他也不想隐瞒了。“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库尔腾部也不是铁板一块的。赖善的世子克尔泰和幼子布托如今正在暗地里争斗不休,而今日地婚宴过后,他们俩定会对清宁公主心怀忌惮,怕人分了他们的权势。与其说那达慕是准噶尔人的机会。还不如说是这两个人的机会。”
那些幕僚倒是头一次听说此事,原本这种他族密辛就是不外传的事,他们这些天又都是久居营帐,少有外出走动,因此不免面面相觑了一阵子。几个心思灵动的已是把准噶尔人和赖善的两个儿子牵扯到了一块思量,当下脸色大变的不在少数。
“殿下,如此说来,怕是短期内就可能有变?”年嘉诚忍不住开口问道,“倘若真的如此,此地只驻扎了四千凌云军马,决计敌不过那些心有异志的家伙!”他这话一说完,便颇觉后悔,身在他人之地,若是还驻兵数万,那便是不合情理了。他刚才一时心急,居然说了这样地话,心中顿时后悔不迭,生怕遭人看轻。
“光是军马倒在于其次,怕就怕勾结准噶尔的还有别人。”风无痕倒是没露出异色,反而是用奇特的目光瞥了一眼坐在门口闭目养神地冥绝。“不过,身为天朝上国,恐怕那达慕大会上孤也得派人参加,若是不能夺得一项魁首,怕是那天即便没有纷乱,也会遭人议论。”他说着就将话题一转,“倒是依你们的意见,是否需要遣人去通知安亲王预作准备?”
旁人还未答话,一个年长幕僚就沉声道:“殿下大可不必忧心,安亲王镇守西北多年,草原各部的情况也绝不会忽视,说不定从细作那边了解到的情况远比我等更多。再者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有些部族巴结您都来不及,因此绝对会护您周全。”
众人皆是一愣,几个心中早有计较地幕僚也未想到这个向来稳重的同伴会出这等惊人之语,然而,细细一品,那话还真是有理。如今的蒙古诸部也已经不复当年的盛况了,尤其是漠南诸部,由于受中原汉化日深,对朝廷的仰慕也已是远远超过从前。更有甚者,往往在节庆之日攀比朝廷赏赐的厚薄,以此显示皇恩深重。因此,倘若此次会盟真的有人怀有异心,那些三大部之外的中等部族,一定会为了博朝廷欢心而有所动作。毕竟,西北风无方的大军只消几日就能出现在这无边无际的草原之上。
“子静兄所言甚是。”年嘉诚点头赞同道,“太子殿下,如今乃多事之秋,吕将军和张将军都是西北重将,不如略微对他们露一点风声。若是事情真的有变,也好让他们护着您。蒙古汉子都是那等彪悍万分的人,最重的就是血性,对尊者之命从不违背。他们虽然尊崇中原,但若是那些王爷们下令,怕是他们的刀剑也不会避讳您的身份。”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孤犯过一次错误,便不会再冒风险,须知这一身可是牵扯着千百人的性命。”风无痕冷冷地道,目光已是变得深邃无比,“这次孤把人都留在了京城,而是把你们带了出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他倏地转过身来,扫视了众人一眼,这才说道,“父皇行前就有吩咐,此次即便无法一举功成,消除准噶尔这个隐患,那至少也得牢牢掌控漠南诸部。重点便是看住赖善的两个儿子,你们虽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谋臣,但在草原上却是比勇士更为贵重的人物,诸部的王爷如今无不求贤若渴,正是你等大展身手的时机。”
年嘉诚等人愕然之余,随即便省到了重点。各族王公中,用汉人作为心腹幕僚的不在少数,听风无痕的意思,似乎颇有些要拣选人留在草原的意思。回想起此次出行前风无痕的暗示,他们已是恍然大悟,怪不得众人之中的都是些没有家室之累的,敢情这位太子殿下是早就有了计较。
不过,要让他们这些自视甚高的士子跟随那些以勇力为尊的蒙古王公,众人不免有几分不情愿,年嘉诚更是涌起一阵荒谬的感觉。但是,从风无痕郑重的神情上看,他们知道事情恐怕已是到了那等地步,虽然以后情势凶险,但若是他们真能得到器重,怕是将来回朝之日,荣华富贵便唾手可得了。朝廷毕竟是论资排辈的地方,即便风无痕登基为帝,他们身无寸功,那也是难居高位的。
“太子殿下放心,学生等知道如何做了。”几人对视一眼,齐齐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躬身应道。他们中年纪最长的已是年逾不惑,若是在蹉跎岁月,怕是今生今世也无法光耀门稍。托庇于异族王公之下虽然不够光彩,但那是风无痕之令,他们至少能有五成的胜算取得对方的信任,毕竟那是将来的皇帝送给那些王公的大礼。
“什么,那个太子殿下居然给漠南各部送了一个幕僚?”客图策零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那些王公疯了么?居然敢接受这种所谓的‘好意’?说吧,究竟是哪几个部落有这等福分,居然劳太子殿下如此费心?”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对此极为不屑。
特古一五一十地将他打探到的情况一一报上,他乍听线报也觉得诧异,但后来却是暗自佩服风无痕的用心。若是那些摇摆不定的部族,自然不会因为区区一个汉人而有所决断,但若是换作库尔腾部这样的强大部族,多了一个诡计多端,而且又和朝廷关系密切的汉人臂助会有什么好处,这是不言而喻的事实。
客图策零越听越觉得心中恼恨,这些年他不停地派人往漠南诸部渗透,但却仅仅限于那些中小部族,像索图部这样的强大敌人,他自然不会奢望能和他们交好。如今,风无痕仿佛是预作防范般地将那些和朝廷关系密切的部族王公邀了一个遍,显然是有所承诺。那个人乃是堂堂天朝太子,也许还有什么更大的手笔,难道真的识破了自己暗中的布置?
“特古,那达慕的那一天你一定得给我挣脸!”客图策零突然斩钉截铁地说道,“射箭、摔跤、赛马,我知道你哪一项是擅长的。至于其他的,我自会派人顶着,绝不会让人扫了面子去!”他双目光芒大盛,一字一句地说道,“让他们看看准噶尔第一勇士的风采,当然,也因为一定要把水搅浑了!”他的脸上再度浮现出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布托要机会,我就让他试试,他的成功与否,就是这次会盟的关键!”
无痕篇 第八卷 新君 第十九章 赛事
转眼已是到了八月初十的那达慕,由于索图和萨克部两位亲王的坚持,因此他们的婚礼也赶在这十日之内完成了。虽然身在他人的地盘上,但鉴于夜长梦多的道理,这两位亲王还是早早地把新娘娶了回去。
只有客图策零在那一次求婚之后分外悠闲,仿佛完全忘了这件事,而风无痕也同样闭口不谈此事,两人竟是出奇得默契。
这一日的草原上,四处是穿着喜庆服装的牧民,随处可见那些打扮得美丽动人的年轻少女。平日被部族奉为勇士的年轻人更是早早地装束停当,尽显彪悍气息。赖善早就把消息放了出去,此次的那达慕和往年一样,三项重头戏就是摔跤、赛马和射箭。谁都知道,这次天朝太子将亲自出席,若是真能在人前一显身手,恐怕不止能博得部族王公的青睐,还可能被中原朝廷相中。
按照惯例,能挤进前三名的勇士往往都能够得到丰厚的犒赏,倘若是像库尔腾部这样的强盛部族,甚至可能直接被举荐到朝廷,那种风光是所有年轻人梦寐以求的。即便没有拔得头筹,只要能大大地露脸一回,草原少女的热情也足以将他们融化,若是能得贵女青睐,他们无疑将飞黄腾达。高台上坐着的诸部王公也难掩心中兴奋,以他们的尊崇身份自然不可能下场和那些民众一起较量,但这是显示部族声威的最好机会。较技斗狠的事谁都说不准”卜部族若是能出一个难得地勇士,指不定就能盖过大部落一头。若是寻常牧民输了比赛自然是不打紧。但作为这些王公的麾下勇士,输了这样重要的大戏,那就得用生命来偿还过失了。
不持寸铁以手搏。手如铁煅足铁铸。
班分左右以耙进,桓桓劲敌猝相遇。
未敢轻身便陷坚。各自回旋键踏步,
注目审势睫不交,握攀作力筋尽露。
伺隙忽为叠阵冲,持虚又遇夹寨团。
明修暗渡诡道攻,声东击西多方误。
少焉肉搏紧交纽。要决雌雄肯相顾,
翻身侧入若擘鹞,拗肩急避似脱兔。
垂胜或败弱或强,顷刻利钝难逆睹。
忽然得间乘便利,拉肋摧胸倏已仆。
看着台下斗得难解难分地几对摔跤汉子,年嘉诚突然轻吟出声,引得赖善不由侧目。对于这个年轻人,赖善很有好感,不仅如此,他去谒见风无痕的几次。时常见年嘉诚伺候在侧,显然是亲信人物。
几日前风无痕竟然流露出有意将此人留在库尔腾部,赖善立时应承了下来。须知草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