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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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志异- 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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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怀起神色自若地端起茶盏品了一口,保养得极好的双手在乳白色钧窑茶盏地衬托下显得莹白如玉,竟有几分女人的意味。他也不多言,从桌上取过一个小折子,笑吟吟地放在贺莫彬身旁的几案上,这才悠悠道:“究竟本王如何,贺大人不妨看看这上边的东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贺家家大业大,若是有差池,恐怕牵累的人总比本王多吧?”
  贺莫彬随手取过那个折子,才看了几行就变了脸色,身子更是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他心中很清楚,这上头的不少东西皇帝都知道,只不过未曾发作出来,但若是其他一些关系更为重大的东西传出去,恐怕就是言官的弹劾也足以毁掉整个家族。庄亲王风怀起不过是一个闲置的亲王,他哪里来的这等本事?
  风怀起毫不畏惧地正对着这位贺家公子似要喷火般地目光,食指还不紧不慢地敲击着身旁的几案,那有节奏的响声不免带来一种沉重地压力。他自然是心无所惧,如今该担心的是贺家,他就不信贺莫彬敢赌这一次,毕竟其中的不少勾当都是够得上抄家的罪名。
  贺莫彬地额头已是沁满了细密的汗珠,好半晌才迸出一句话道:
  “没想到庄亲王竟然用了这等绝户计,你说吧,究竟要我贺家如何?”
  风怀起心中大喜,面上却仅仅一笑道:“贺大人未免多心了,本王不过是提点一下而已,并无他意。将来若有需要大人帮忙之处,本王自会派人联系。”他见贺莫彬脸色大变,又轻飘飘地劝慰了一句,“贺大人放心,用这等东西要挟绝非本王本意,况且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也不是我等臣子该做的。不过是以后做一些互惠互利的小事而已,贺大人又何必如此为难?”
  贺莫彬哪会相信事情会这等轻易,当下只是哼了一声,便将那折子放进了怀中,显然是默认了事实。两人的谈话既然已经结束,贺莫彬便不想再多待,在王府大厅盘桓了一阵后便匆匆告辞离去。旁人也不以为意,毕竟权臣都有权臣的架势,庄亲王能请得他来已是不易,这贺莫彬又怎会磨到曲终人散才离开?
  不过,宾客渐渐散去的时候,王府又多了一位不速之客,当然,来人显然是冲着庄亲王风怀起的姻亲贾茗昶而来。谁都没想到聂明裳居然会这样扮着男装大喇喇地进了王府,然而,跟在她身后的聂其手持的是当初勤亲王府的腰牌,因此门上诸人竟是无人敢拦,就这么眼睁睁地放了这个身份不明的公子哥儿进去。
  聂明裳此行显然就是为了找茬,而且从深处说,还有一些给风无痕找麻烦的意味。虽说她的院子门外守了不少人,但毕竟只是监视之意,却并没有限她走动,因此她才能顺利出了宅子。不过,那些人并未想到聂明裳居然如此大胆,见她真的进了王府,不免有些乱了方寸,因此为首的人在留下几个部属继续看着之后,便匆匆往东宫报讯去了。贾茗昶自然是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刻碰见聂明裳,由于风无痕早关照过那边的几个丫鬟照着王府最高的月例供其花销,因此她一身贵公子打扮,显得极为雍容华贵。毕竟她也是大家出身,虽然聂家早已因为其父的死而败落,但她的举止中仍然带着那等官家气派。贾茗昶第一眼几乎没认出她来,直到聂明裳单独将他请到一旁,并有意无意地提点了几句之后”他才相信眼前的人就是被自己逐出家门的媳妇,因此已是瞪目结舌,做声不得。
  敏感的风怀起也注意到了这个神态奇怪的青年,因此便招来了总管任国平问一个究竟,结果立刻大吃一惊。凭着先前得到的讯息,他已是猜到了此人身份,此刻他只得狠狠地瞪了贾茗昶一眼,随即装聋作哑地走开了去,此女身份尴尬,他掺和在里头只会让事情更糟,因此只能吩咐几个下人盯着一点。
  东宫的范庆丞得了回报之后立刻傻了眼,风无痕自己尚且不知该如何处置此女,所以他也只能令人多多看着,谁想到竟然出了这等纰漏。
  当初的那一干侍卫大多随着风无痕去了西北,奉命护持东宫的就只有廖随卿和张金荣,他只得忙不迭地令人去请了他俩来,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原由告知了两人。
  当日风无痕在得知了聂明裳的夫家后,就是遣了他俩去回复聂明裳,允诺将其恩养,因此他们对此事都有所耳闻。对于这个曾经舍身相救主子的少妇,他们曾经还有几分感激,但此刻却只能为了她的莽撞大胆而烦恼不已。两人也没时间多话,立刻策马朝庄亲王府驰了过去。
  他们已是打定了主意,待到将人带回之后便命人看住那宅子,免得再捅出什么漏子来。
  早先东宫便奉命送过贺礼,因此庄亲王府门上的几个下人见了廖随卿和张金荣便有几分奇怪,但联想到先前那奇怪的主仆俩便释了怀。在他们看来,这两个侍卫无疑是和那两人是一路的,谁也没想到,贾茗昶已是和聂明裳针尖对麦芒,只差发生直接冲突了。
  身为阅遍世事的老狐狸,贾茗昶自打一开始的惊讶过后就看出了聂明裳并非完璧,因而满腔怒火早就烧了起来。他不管当年是否自己铸成的大错,只是认为眼前这个女人不守妇道地令他蒙羞,恨不得一个巴掌甩过去。不过,他心头最后的一点清明提醒他,这个女人碰不得,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在聂明裳的冷嘲热讽中忍了下来。
  然而,聂明裳瞥见廖随卿和张金荣出现的那一刻,立刻把本就极为尖酸的言辞变为无比的刻薄而歹毒,最终成功激怒了她的这位公公。贾茗永气急败坏之下,挥手便抡了她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和聂明裳脸上的红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同样将正在寻人的两个侍卫引了过来。
  虽然并不识贾茗昶此人,但见这两人的架势,廖随卿和张金荣便觉察到了他们的关系。而性情冲动的廖随卿最看不得男人的这般嘴脸,所以早就忘了聂明裳带来的麻烦,自然不会给贾茗昶什么好脸色。他微微躬身地对捂着脸的聂明裳道:“聂公子,时候不早了,您还是回去吧。”
  虽然挨了一巴掌,但聂明裳成功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因此立刻趁势离去,临走前还不忘给贾茗昶一个冰冷的眼神。自知刚才举止失当的贾茗昶只得呆立在原地,脸上满是懊悔和恨意。


无痕篇 第八卷 新君 第十三章 礼物
  既然是凌云太子召见,那在礼物上头,客图策零便不得不费一点心思。据特古探听到的消息,风无痕的大帐是护卫最周全的地方,除了漠南蒙古几大强势部落的亲王之外,其余的王公还未有受到单独接见的资格,因此今次他这个准噶尔汗无疑会成为众人注意的焦点。
  奇珍异宝中原是应有尽有,因此不足为奇,客图策零自知草原物产丰富,但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并不多。自古中原君王最爱的就是草原上的骏马,只可惜此次来得匆忙,客图策零也未来得及备上一匹宝马。他正在思量之际,却见一旁的特古满面看好戏的神情,不由笑骂道:“时候都快到了,若是真的找不出什么上台面的东西,到时我这个主子被人看轻了,你这个属下也连带着倒霉!”
  特古不由缩了缩脖子,不过脸上还是带着玩笑之色。“大汗,你此次前来不过是试探中原朝廷的心意,说不定这会那个消息就已经传过来了,还这么正经干什么?”他大约是想到了战场上的杀伐,眼睛中露出了几许残酷之色,“既然要试探,不妨做的大一些,大汗前次不是命那些罗刹人绘过地图么,给那位太子殿下送一份就行了。听说依照中原人的规矩,献上地图就相当于送上降表,甘愿臣服之意,如此一来,朝廷怕是没有表示也难了。”
  客图策零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部属,许久才迸出一句话:“特古,看来有的时候你比那些中原地汉人还要狡猾。你这一招正中那些朝廷官员的软肋。要知道,那些罗刹人可是送过似是而非的两张图,可谓是咫尺千里。只差毫分而已。如果西北地军马按照这图上的线路出兵,到时可是会吃大亏地。哈哈!”他突然大笑了几声,神情中满是欢愉,“幸好你是我的部属,否则若是在别个部落手中,我就是抢也要把你抢来!”
  特古满不在乎地砸砸嘴。似乎对主人的这种说辞嗤之以鼻。不过,他心里清楚得很,他和客图策零一拍即合的缘由,除了那个落魄人得遇明主的破烂借口之外,更多地是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托庇于准噶尔部,除了复仇之外,就是为了看一场好戏,而遇到一个不会猜忌部属的主人之后,他便自然而然地辅助那人图谋大业。
  是夜,客图策零和特古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风无痕的大帐。为了表示诚意和信任。两人竟是一个从人都没带,脸上泰然自若的神情仿佛是在自家地盘上一般。一左一右侍立在风无痕身侧的吕原昌和张云锋虽然面色不变,拳头却是握得紧紧的。在他们看来,只要此时将眼前这两个男人拿下,那准噶尔之乱自然而然地就能平息。只可惜他们虽然看不见风无痕的面色,却知道以中原朝廷的惯例。这种事情却不可能实现,因此只能暗自腹谤不已。
  客图策零的礼数极为周到,完全是按着蒙古番邦亲王朝见朝廷钦差地礼仪,累得身后的特古也是跟着行了大礼,肚里不由极为郁闷。不过,这一招显然极为管用,风无痕倒是面色平常,一旁的萧云朝和虞荣期却已是面带自矜之色,理所当然地把自己放在了高位上。
  “王爷请坐。”尽管知道客图策零这般做作必有所图,但风无痕只能把这些疑惑放在心底。行前风无方早就告诫过他有关这个准噶尔汗地情况,客图策零身为幼子,却能在父汗留有遗命的情况下隐忍三年,直至两个兄长因为争位互相残杀得两败俱伤之后,以奇兵灭了两人,最终登上汗位,因此绝非等闲人物。“今次孤请王爷过来,无非是讨教一些有关漠西诸部的情况。王爷无须有所顾忌,就当是闲话家常好了。”
  客图策零微微欠身道:“太子殿下若是有所疑问,下臣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顿了一顿,又侧头看了看身后的特古,这才神情恭谨地继续道,“不过,请太子殿下稍待片刻。下臣居边远番邦,屡次对天朝有所冒犯,却蒙朝廷慈悲宽恕,不予加罪,因此心中极为愧疚。今次能得太子殿下召见,乃是我准噶尔部最大地荣耀。不过此次下臣和部属行前过于仓促,未来得及备好朝贡之礼,所以思前想后,决定献上一件珍贵的东西以作代替。”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特古便知机地从主人背后跨出一步,双膝跪倒在地,将一个长长的匣子高举过头。客图策零趁势起身,在属下的身后微微躬身,显然是示意风无痕取过此物。
  虽然眼前的两个准噶尔人都极为恭敬,但风无痕哪敢大意,不待他吩咐,侍立身后的小方子就疾步走了出来,取过那匣子后,小心翼翼地跪献了上去。冥绝抢先一步为主子打开了匣子,只见其中是一卷簇新的羊皮,这才退了开去。
  风无痕轻轻展开,只看了一眼,就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上头清楚详尽地绘着准噶尔的全图,竟是不论牧场还是山峦都标注于其上,而且还有不少小径。萧云朝和虞荣期尽管远远地看不分明,但也从风无痕的脸上瞧出了一点端倪,心下也是愕然。两人对视一眼,竟同时想起了当初荆柯刺秦王的典故,目光中便有几分颇不寻常的意味。羊皮尽展之后,却没有什么别样的名堂,这让两人不禁暗笑起自己的大惊小怪来。
  风无痕心念数转,但还是难以猜度准噶尔部此举的用意。边远番邦献图乞降或是归顺的先例,本朝曾有过数次,但像眼前这等奇事却是从未有过。须知准噶尔人虽然小败过数次,但从未伤筋动骨,绝对犯不着有此示弱之举,因此他面上虽然露出了喜色,心底却更为警惕。
  “王爷有如此诚意,孤便却之不恭了。”他示意小方子将羊皮收起,这才温和地道:“准噶尔部乃是漠西霸主,自太祖开国之后便早已臣服,不过先帝在位时履兴叛举,不免让朝中上下多为不安。王爷既然并非那等不识大体之人,待此次会盟结束之后,不妨遣使或是和孤一同返回京城向皇上朝贡,得到封号之后,号令漠西各部就更为名正言顺了。”他有意不提准噶尔人的这一次出兵,话语中却是藏头露尾,锐利的目光紧盯着客图策零的眼睛。
  客图策零和特古早已归位,两人在风无痕低头看图的时候便着意观察在场诸人的反应,对他们的秉性高低便都有了计较。此时,客图策零低头答道:“太子殿下的盛情,下臣不胜荣幸。这次会盟结束之后,如果真能解决一切麻烦,下臣定会亲至天朝京城,为先前的多次逆举赔罪。不过,下臣闻听天朝贵女温柔贤淑,乃是男子的最大臂助,下臣的妻子早年去世,一直未曾续娶,因此想冒昧求亲。”
  风无痕心头一震,不由朝这个男人多看了两眼。若是换作旁人,自然会以为这是谦卑示好的表示,但他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此次随行的四位宗室贵女中,本就有一人是要许婚准噶尔的,路途中他更是已经选定了平昭郡主风凡琳。此刻客图策零提出这等要求,却是似乎早已知道这些事,消息着实灵通。
  不过此时风无痕自然不会拒绝,微微一笑便顺水推舟地道:“王爷的胆略见识均是不凡,本朝贵女能得这般夫婿,自然也是她们的荣幸。此事孤一定回报父皇,然后给王爷一个满意的答复。”萧云朝和虞荣期倒是没想到这位太子殿下会居然未立刻允准,脸上不由现出几分异色,这一切都被特古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暗自嗤笑。
  接下来的一些谈话便没有多大意义了,周围的人听着风无痕和客图策零两人的相互恭维,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言不由衷,却也不加揭破,继续听着那些千篇一律的赞誉。好容易到了告辞时分,客图策零和特古走出大帐的时候,竟同时吁出了一口粗气,今次这样暗含机锋的对答,是两人从未遇到过的。蒙古汉子讲究的是以实力决一胜负,哪像中原汉人这般虚伪世故?
  出了风无痕所在的营地,一干准噶尔亲卫便呼啦啦地围了上来,他们刚才担足了心思,就怕主人遭人留难。为首的亲卫也不多话,号令诸人簇拥着客图策零,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回自己的地方去了。
  “此人心机之深,恐怕就是朝中的老人也未必能匹敌!”风无痕沉默良久,突然说了一句话。他见萧云朝和虞荣期竭露出讶色,又自失地一笑道:“两位今夜辛苦了,先回去歇息吧,孤想一个人独自静一会。”
  萧云朝和虞荣期立刻知机地告辞离去,以他们多年的阅历,自然不难看出风无痕的兴致并不高,哪还会杵在这里碍事。吕原昌和张云锋自感留在此地也无趣,见两个大员都走了,也急忙找个借口溜了。大帐中只余了风无痕和冥绝、小方子三人,那两人又不敢打扰主子的心绪,顿时一片静谧。


无痕篇 第八卷 新君 第十四章 真相
  自从风无痕离开了京城,风无惜的日子便过得滋润了起来。好歹他也是皇后嫡子,皇帝亲封的郡王,如今虽然在争夺储君的时候败下阵来,但不少朝臣都认为,有皇后萧氏在背后撑着,即便太子登基为帝,也不会逆母后心意而加罪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更有甚者还想起了太后操纵废立的往事,因此对风无惜的前景更为看好。凌云各朝的太后均是位分尊崇,若是皇帝不合太后心意,动辄以废立相胁,萧氏偏爱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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