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男子还是有些良知的吧。君宜瞥了一眼,看的正是自己今天拿的那本书,强撑着正想起来,却见青玉领着几个丫鬟婆子抬了那张小几桌进来,又上了满满的一大桌子菜。徐侯爷早已走了进来,青玉拿了一张小几凳放在桌边,他就坐在了君宜的对面。
秋菊走上前去拿了筷子就准备布菜,君宜却将筷子从秋菊手里拿了过来,每样菜都夹了一筷到徐侯爷的碗里。这徐侯爷也不言语,见君宜布了菜便优雅的吃着,不一会便道“可以了。”说完放下筷子又去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拿起书看了起来。
君宜见他没吃多少便起身走了,愣了一下。秋菊见状,赶紧盛了一小半碗汤递到她手上,叶君宜接了过来,又胡乱的食了一些粥便让撤下。
“你识这书中的字?”君宜刚半躺好,就听见徐侯爷的声音传来,抬头见他拿的又是她今天看的那本书,想起这古代女子是很少读书的。
“识得一些。这本山海经是我外祖母送与妾身的嫁妆,见到书就好似见到了她老人家。”君宜胡扯着,古代的书是极难得的,不过这书倒确实是周老太太送的。
“哦,这书是极难得的,她居然送与你,心里必也是牵挂你的。”这侯爷说着,把书拿了过来递到她手上。
“侯爷,”二人静默了片刻就听到君宜轻声的唤了他一声,“这山海经里写的这些奇人异事可是真的?”
“嗯,”徐侯在榻边坐下,说道,“古人最是实诚的,不会无的放矢,定是有一定渊源可寻才会记录在册。”
“妾身也是这么认为的。你说这多异兽为何就不曾听闻当世之人有见过呢?”
徐侯偏头看君宜翻的那篇,指着其中一排“邽山,其上有兽焉,其状如牛,猬毛,名曰穷奇,音如嗥狗,是食人。”说道:“这个东西却是有人曾目睹过的。”
“哦,”君宜惊讶的望着他,“真有‘穷奇’这种异兽?这可是要食人的,那岂不是有不少人遭难了?”
“嗯,几年前我曾在一个极其偏芜之地任职,带过一阵兵士。有一日里,几个百姓来军营中求助,只说是村中之人近段时间常有人口失踪,亲人找寻,却只能寻得失踪人口的破烂衣衫及血迹,村中人皆认为为山中狼所为。于是布置村中有经验的猎人前去抓获,却发现这一异兽,前去抓获异兽的猎人十之八九被此畜生所害,惟有一人重伤逃回,将这怪兽用木炭画在一兽皮上。村里人便携了这张兽皮前来求助。”
“哦,那侯爷可亲自见到此兽了?可曾将这孽畜收拾?”君宜是大感兴趣。
“亲自却是不曾见的。我手下有一员大将姓曾不仅武艺高强且善谋,我将他派了去。他先布置好陷阱,又用计将它诱出,后一些经验的猎人带领一队士兵对其进行绞杀。”
“那此兽就此没了?”
“这孽畜为上古神兽,那这么容易就没了呢。这些人虽得了些手,这畜生却是凶猛异常,又多狡诈,伤了多人后最终重伤逃走。”
“嗯,”君宜把手托在下颌,沉思了一会说,“还是让逃走了?那它伤好后,岂不是又要出来伤人?”
“那里会有这容易呢。据回报这孽畜四肢已断其三,翅膀也是被折得差不多了,逃走再花掉几丝力气,恐也只得寻个安乐的地方终了罢了。”说完,徐侯看了看外面天色已晚,便又轻声道,“天已晚了,夜风吹来凉,你,你还是回床上去看吧”
“嗯”君宜吩咐秋菊和春兰二人扶她去了净房,用自己今天开的中药煎成的药水坐浴了一会,感觉疼痛已减少了八九分。她前世是个连男朋友也没交过的剰女,对男女之事理论上是能条条道来,实则是一窍不通。
此时见那徐侯爷也不似个坏人的模样,不由得心里暗叹一番:自己在21世纪身体是挺棒的,怎这副身体就这么差劲呢,连个同房也被弄得这般狼狈。想到这里,顿觉一阵羞涩尴尬,天性对“恨”这个词语很迟钝的君宜这时反倒对这个徐侯爷有些同情可怜,自己这样子把他也吓坏了吧?
君宜让秋菊扶着回到床上躺下,青玉蓝玉也侍侯着徐侯到净房换好衣服。出来后,徐侯瞥了一床上,见君宜背对着外面,便轻声吩咐房里的下人们都退了出去,自己也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侯爷。”
听到声音,徐侯愣了一下,就听到床上以为已睡着了的人说道,“侯爷这几日可得手了?”
“嗯,什么?”徐侯被问得莫名其妙,走到床边准备上床去。
“这几日的公干呀。”
“什么公干?我这几日都请假在家,没做什么公干,有事让李大人处理着。”徐侯以为她是问下午的事,边说边半躺着扯了一床被子盖在身上。
“哦,我还以为侯爷终于抓住那个什么云什么了呢。”
“咳,咳咳”徐侯觉得喉咙有点痒,“那个,那个。。。。。。。”
君宜忽然转过身来直咄咄的看着他,徐侯望着叶君宜清澈的目光忽然觉得说不出话来了,闭上嘴也只得怔怔的望着她。
“侯爷,你为何会认为妾身会引来此人呢?”叶君宜奇怪的问他。
徐侯转过脸,身子平躺了下去,眼睛盯着帐顶,半响,才说道“你真的与他,与他。。。。。。。?”他扭过头去,君宜仍像刚才那样看着他,一动未动。
“徐侯爷!”叶君宜脆生生的叫了他一声。
“嗯”徐侯爷听罢,有些狼狈的随口应承着。
却又听得她理直气壮的说道:“好像是侯爷见死不救,让此人将妾身掳走的吧?”
“不是,当时,当时。。。。。。。”
“不管怎样,侯爷是看着妾身是被掳走的吧?”她不想给他辩解的机会。
徐侯听了也并未再辩驳,闭上眼,歇了一会才缓缓的说:“夫人在被掳之前可曾认识此人?”
“不曾。”回答很干脆。
“既是如此,为何与掳你之人疗伤?据报夫人与此人在山上关系可是不错的。”徐侯爷有些疲惫的说道。
据报?山上就只有三人,会有谁?
“妾身曾遇一郎中,此人曾传妾身一些急救术。当时妾身被吓昏倒,醒来时见云宫仇失血昏迷,动了恻隐之心,所以施救。此人醒来后对妾身倒是礼遇,虽不曾有任何为难或越礼之行为,但也不曾对有过多语言交谈。侯爷寻来当日,妾身是在竹林温泉中沐浴,发生了何事,更是一无所知。”叶君宜知道此事若不说开,必是横在二人之间是个结,便徐徐将原由道来。
“唉,”徐侯叹了一口气,睁开眼转过头来,毫不虚假的说道,“是,是本侯误会夫人了。”
“也罢,唉!”君宜也叹了一口气道,“侯爷,此事无论初衷如何,我们已是夫妻。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我走到今日,不可不说我二人是有缘有份的。良缘也罢孽缘也罢,既事实已是如此,你我二人相互猜忌算计辛苦过活,不如互敞心扉,试着接受对方,从今后好好生过活。”
听了此话的徐侯久久的凝视着君宜,却不曾出言。君宜看着盯着自己的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一阵心软:“妾身疲得很,先行睡下了。”
“嗯。”徐侯伸出手来,替她掖了掖被子,起身吹歇了灯。
“侯爷,你叫什么名字?”迷迷糊糊中,徐侯又听到君宜的声音远远的飘来。
“徐子谦。”
“哦。”
月光洒下来,透过半透的红罗帐,里面的二人各拥一床被子,背对着沉沉的睡着。今夜的心事很少,于是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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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节【徐府众妾】
第二天早晨,当君宜醒来时,旁边的徐子谦不知何时已起床了。
“夫人,你醒了?侯爷卯时就起来了,是官署里来人了说有公干禀呈。”春兰见她醒来,忙上前扶她坐起来,秋菊端来一杯温开水,给她喝下后,又扶着去了净房。
刚出来青玉便进门来禀报:“夫人,几个姨娘来给夫人请安了。”
秋菊听了一愣,看着君宜。只见君宜面如常色,对青玉说道:“嗯,让几位姨娘在外间先候着吧。你去把早膳先传进来。”
“哎哟,姐姐可是醒了?让妾身来侍候姐姐梳洗吧。”君宜的话刚落,就听到外面有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
秋菊听了一个箭步跨了出去,将来人堵在门外,福了一下身子,道:“姨娘好,奴婢秋菊见过姨娘。”
“哦,”来人见一个丫鬟竟是将她拦住,有些惊讶恼怒,“让开,我要去侍候夫人。”
“不劳姨娘,”秋菊仍未让步,“我家夫人晚上侍候了侯爷一夜,现在正在沐浴,姨娘还是在外间且先候上一候吧。”说着,居然将嘴凑到这人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夫人脾气不是甚好。姨娘也是知道的,夫人与侯爷新婚燕耳,昨夜里,昨夜里夫人一宿未合眼,现正恼着,又不好对着侯爷发脾气,所以,所以我们这些下人今早都陪着小心呢。不过,”顿了一下,假意侧了侧身子又说道,“不过,也许姨娘去侍候,夫人兴许会。。。。。。。”
这姨娘被秋菊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想着别马屁没拍上反倒惹得夫人一顿恼,刚才那说侍候的心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见秋菊要让她进去了,慌忙往后退,讪讪道:“唉,既然夫人在沐浴,我等且在此侯着就是了。”说着就退了出去。
君宜对外面的事毫不理会,只是由春兰挽着到软榻上半躺下,青玉见状,向她福了一福,走了出去。
“春兰,找一套行头出来给我换上,让秋菊来给我梳头吧。”君宜吩咐道。
秋菊正跨进来,听了忙拿了梳子将她的头发分股盘结,并合叠于头顶,却是一个当下时兴的百合髻,然后插上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一支金丝八宝攒珠钗,在髻边戴一朵淡紫色宫绢花。再拿来脂粉盒,给君宜脸上淡淡的扑了一些红脂粉,又勾了个柳叶眉,最后用朱??赤色?的口脂在她唇上轻轻的涂上。
秋菊这儿弄好,春兰便拿来一条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给君宜换上,再外套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经这样一打扮,叶君宜一扫刚才的病态,整个人立即精采飞扬,顿时略显端庄又不失抚媚。
君宜主仆几年收拾停当,青玉早就摆好早点,君宜照例食用了一些粥和小包,然后吩咐撤了下去。
“青玉,让姨娘们都进来吧。”青玉正指挥着婆子们收拾着桌子,猛听到君宜的吩咐,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君宜:“夫人,叫姨娘们进来?”
“是。”君宜懒洋洋的拿起书,斜靠着,却并未看她。
“是,夫人,奴婢马上就去。”青玉也是个聪明的丫鬟,一点就透,此时的叶君宜行动不便,出外间去可是会让那些姨娘们看出端倪,从而有失身份呢。
叶君宜理了理衣服,秋菊与春兰也过来,补的补口脂,垫的垫枕头,然后规矩的立在一旁去。君宜心中暗自点头,看来刘氏的在大婚前的礼仪培训果然是好。主仆三人刚收拾利落,就只见青玉和那钱氏带了几个妙人儿鱼贯而入。
君宜斜靠在榻上,一双妙目淡淡的看着这大队人马。
“夫人,奴婢带几个姨娘来向夫人请安。”钱氏走到君宜前福了一福,然后让开也立在了榻侧旁。这个钱氏果是不简单,几个姨娘在她后面是规规矩矩。但君宜却发现四个妙人儿却是神态各异。
走到最前面的妙人儿最是出众,一见就是非寻常人家的女儿,她是走路端庄有礼,神态清高。年约二十八.九,身着蓝色的翠烟衫,脸庞瘦削,眼瞳中却流露着淡淡的忧郁。
“妾身玉氏,向夫人请安。”礼数周到,姿势优雅,却是一副拒人与千里之态。她一眼未看叶君宜,端了茶放到她手里,便立刻向后退了一步立在了一边。叶君宜茶险些没有拿稳,水也溢了出来将她的手烫行生疼。
“玉姨娘今日里是身体有恙还是怎地了?这让侯爷见了成何体统。”叶君宜未开言,钱氏便横扫玉姨娘一眼,开口训道。
那玉姨娘听了,身子微微一颤,抿紧下唇,背挺得老直,眼倔强的望着前方却没有开言。
“哦,我看玉姨娘脸色不太好,近日可是有些心悸?”君宜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茶,问道。
玉姨娘用力的咬了一下下唇,歇了一会才生硬的答道:“是,夫人。”
“秋菊,给姨娘看坐吧,本就身体不好,别站坏了身子。”君宜放下茶杯,拂了一下自己的裙摆,轻声的吩咐道。
众人有些惊讶的望着她,钱氏愣了片刻,转眼便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讥诮,眼光不知移向了何处。
“哎呀,贱妾娄氏给夫人请安,愿夫人万事如意,与侯爷百年好合。”这时刚才在外间欲进来的那个小妾,赶快端了茶恭恭敬敬的递了过来,君宜扫了她一眼,只见她圆圆的脸庞上打着浓浓的粉底,看不清真实的年龄,一脸掐笑。君宜接茶,她见君宜喝了才退到一边去。
“那位想就是尹妹妹了?”君宜又问那第三个长像清秀,身穿一袭紫衣与周大太太有些神似的女子。
“是,妾身尹氏。”那尹氏声音略带嘶哑,漫不经心的从秋菊手中拿了茶杯递给了君宜。君宜见状,也未再说什么仍旧接了。
“这位妹妹是。。。。。。。。。。”
走在最后的一个约摸十六.七岁,一双眼睛骨碌碌到处转,对君宜是一脸的不屑,也不主动走向前去敬茶,见君宜问了,才用手中的帕子做作的擦擦嘴角,走向前去把秋菊手中的茶拿着放到君宜手中。
“妾。。。。。。。。”
“啪!”不料君宜却手一缩,茶杯未放在她手中,掉下了地。这女子没想会这样,不由得一愣,旋即觉得有些不安,不由得面色绯红,手足无措,“夫人,夫人,这这。。。。。。。。。。”
“妹妹可得当心呀,被茶水烫着了,侯爷回来问起可不太好。”君宜懒懒的头靠了靠,眼睛望着自己的裙子上做工精细的花边说着。这被烫的是谁也没说。那姨娘听了一双大眼里顿时充满了泪水,抽泣着。
“是,夫人说得是,是妾身不小心了,夫人大人大量,不要跟贱妾一般计较吧。”说完走了过去,自己亲手重新倒了一杯茶,重新恭恭敬敬的给君宜递了过去,“夫人喝茶,妾身曾氏。”
君宜接了过来,喝了。又让春兰把早准备好的给姨娘们的见面礼——每人一根玉簪拿了给她们。
“你们都下去吧,本夫人昨夜不曾安睡,要休息了。”一切妥当后,君宜便端了茶送客。几个姨娘听了这话,脸上都或多或少的闪过一丝,或嫉妒或愤恨或嘲讽的表情,不甘的跟随着钱氏走了出去。
“青玉。”,
君宜这次失的血太多了,总感到有些疲乏嗜睡,她独自在榻上小憩了一会,睁开眼却见平时在外间候着的青玉居然还立在榻前便出声唤她。
“是,夫人,有什么吩咐吗?”青玉是个极其精灵的丫头,走了唤便赶紧走上前去应道。
叶君宜支撑着便要坐起来,青玉帮着扶了一把,等了半响,却只见叶君宜拿了书在手里翻看。
“青玉,在侯爷身边有多少年生了?”叶君宜看了好半会的书,方才出声问旁边立着的青玉。
青玉听了,赶紧回她的话:“回夫人的话,奴婢本是老夫人身边侍候的,四年前老夫人把奴婢送来侍侯爷。”
“哦,那你可知玉姨娘是如何进府的?娘家又是那里人氏?”君宜刚才见那玉姨娘生得不俗,必不是出生于平常人家的,她又是一脸的清高却又为何甘为人妾室?她明显的面带忧郁,又是为何?叶君宜对此人很是好奇。
“玉姨娘进府也有十年来了吧,奴婢那时年幼,玉姨娘的事也是道听途说而来。”那青玉回道,“据说这玉姨娘本是有氏国的郡主。”
“有氏国?”君宜对这个时代有些什么国家真还不太了解,“这可不曾听说过的。”
“是极少有人听说过的,”青玉答道,“奴婢也是听讲玉姨娘之事时方才知晓,竟有这样一个小国的。听说这有氏国在我大齐南部,国小民弱,穷山恶水,无所出产,极是贫困。依附于大齐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