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定要本夫人养好了身子才能出门。又对他言及本夫人居于内宅,又不能起身,男女有别,本夫人不能相见,让姑姑代为陪罪。待端午佳节,本夫人身子稍好,定当备礼回周府请罪。”
钱氏不曾料想这个新夫人居然有如此言语,把个不能回门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顿里愣在当场,目光咄咄的审视着君宜,而君宜睁大眼睛回视于她,丝毫不胆怯。
“英姑姑,爷在唤你去东次间见他。”二人正对恃间,门外传来蓝玉的声音。
那钱氏只得悻悻收回目光,不甘的福了一福,转身离去。
秋菊见钱氏离去了,也走出里屋,大声叫唤着外间候着的娟秀:“娟秀,你这些个小蹄子,夫人身子不爽利,你们些个就知道在这里偷懒,还不快和花姑去库房把三姑娘送给夫人的筝找来,夫人待会好一些了怕是要用的。”
“是。”娟秀应了一声和花姑走了出去。
君宜刚清醒不久,又和钱氏应付这会子,觉得身子乏得很,便靠在大迎枕上昏昏沉沉的躺着。秋菊吩咐了娟秀,又回里间来,拿一床大红绸缎薄被来替君宜盖上。
“做事要沉稳些,千万可别让钱氏得到什么借口。”秋菊听得君宜忽然说的话,愣了一下,复又回复神色,小声的在君宜耳边说:“那库房就在东次间隔壁,她们拿了筝就出来,不会有什么尾巴的。”
君宜听了,沉沉的睡去。
待君宜醒来已是丑时,一直立旁侍候的秋菊和春兰见她醒来,忙过来扶她,把大迎枕又垫了垫,让她半卧着。
“夫人,饿了吧?还是食些粥来或是想用点别的东西?”春兰问君宜。
君宜点了点头说:“还是用一点粥吧。”
春兰听了下去准备,秋菊又倒来温开水,让她服用药丸并把她当日昏迷时请大夫的事给她讲了一遍。
君宜服下后说:“苗疆的医术是世代口口相传,很多医药是确有奇效的。这个钱氏居然还能认识这等奇人,待我身子好了,当也去拜访一下这位救命的奇人。”
“哦,”说到钱氏,秋菊又蹲下身子,小声的对君宜说,“刚才秀娟她们去拿筝,刚进门,就听到东次间有扔茶杯的声音,然后听得侯爷大声的斥喝道,‘你老是自作主张,平日里是府里一些妇人之事倒也罢了,今日里你却坏我大事。’
那英姑姑辩驳道,‘既是内宅的事,当初爷是叫奴婢管的,平时里那些姨娘进门,不是也是如此吗?这新夫人身子太弱,不禁事,又怎生怪在奴婢头上了?”
又听得侯爷喝到,‘胡说,这事怎能跟那些个姨娘相提并论?这新夫人本是一介孤女,无辜受累,已是可怜,你怎可将她如此?这让她情何意堪?又让本侯情何意堪?’
英姑姑又说道:‘这新夫人可是个厉害的,除去身子不好,那有半分可怜之处?若是不压制几分,他日恐要搅得府内不得安生。’
‘够了,’侯爷怒到,‘钱红英,我且问你,你不是说那香是有助于安眠的吗?你竟是如此糊弄于本侯,你说,你该不该当死?’
‘爷,’钱红英又辩解道,‘此非奴婢要糊弄爷,老夫人着急子嗣,爷却是不碰这些女子,这可是如何能行?夫人、姨娘们已是抬进了府,就是爷的女人,她们对爷又是一往情深,爷又怎忍心让她们一生皆是守着活寡伤悲?’
‘好,好!’侯爷是气极了,‘此事算你有理,那这新夫人被伤成这样,你又如何解释?’
‘奴婢只点了一支,’钱红英低下了声音,‘香炉内为何会有五支,奴婢却是不知的。’
‘哼哼!’侯爷是气得已说不出话来了,哼了半天方叹了一口气,‘唉!此事均是你我自找的,也罢,此事到此为止。自此以后你不必再插手新夫人的任何事务,也不得为难夫人,若是不然,本侯必不饶你!夫人的吩咐下去你照办吧。’
‘爷,此事不妥。。。。。。。。。’”
秋菊正讲着,忽听得门开的声音,春兰带了二个粗使婆子抬了一个小几桌进来,秋菊站了起来过去帮着把小几桌放在榻边,只见小几桌上放着:
有黑米粥、白米粥、百合红枣粥、鸡肉粥鱿、鱼粥、山药粥?;
又有腐皮手卷、葱味彩蔬拌卷心菜、鱼香豆腐
再是翡翠元宝饺、鱼香豆腐素菜包、玫瑰花馒头
这苗医的药果然有效,君宜服用后,精神好了许多,现今见了这粥也是胃口大开,吃了满满的二小碗百合红枣粥,又用了一个素包方让春兰将小几桌撤了下去。
叶君宜用完粥,复又拿起那本书翻起来,问秋菊:“刚才说那儿了?”
“后来大都是侯爷在训斥那钱氏,不过也不敢多听呀,拿了筝两人就赶紧撤了,外面还有好些个丫鬟婆子候着呢。”秋菊边说边打了水给她擦脸。
“去备些热汤吧,我要洗洗。”君宜这几天都是擦的身子,觉得很不舒服。
“不行,”秋菊又解开她的衣服盘扣,给她擦身子,“大夫说了,下身半个月内都不能沐浴的,我给你擦擦,里里外外都换了吧。”说着又去找了把绣了孔雀的小屏风拿来遮住榻,把准备好的亵衣亵裤和中衣给君宜换上,又把她的头发简单的挽了个髻,用唇脂轻轻的抹了一点在她的薄唇上,“嗯,夫人这样看来精神可是好多了。”
“哦,秋菊,你去拿一些纸墨来。”君宜在21世纪读医学的时候妇产科可是学得很好的,不用看也知道自己下身定是被同房时暴力撕裂了阴道后穹窿,虽然用了苗医的药,也有些担心伤口会感染。
“夫人身子不利索,难不成还要练字?”春兰从外面进来,听到君宜的吩咐插嘴问道。
“不是,我想让你们给我买点药材,煎水洗洗身子下面。”
“可院子里不准人进出呢,再说了这那里去找纸墨呢?”春兰说着,与秋菊犯起了愁来。
第十四章节【冰释前嫌】
三人正絮絮的叨着,就见吱呀一声,青玉开了门立在门旁,徐侯爷大步踏了进来。
君宜见有人进来,又拿起半天一个字还未看的那本书,懒洋洋的翻了起来,眼角却斜睨着他。只见他已经净了面,换上了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绣着雅致竹叶花纹,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了起来。眼眶深陷,眸子深邃幽蓝如深夜的大海,皮肤是过份的白皙、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
再说徐侯爷一踏进屋,那不怒自威的双目也是射向躺在榻上的她,半响未移开。
叶君宜见状,赶紧正回目光,专心的看自己的书。心里却不免嘀咕着:这人真是生了一幅好皮囊,就是每次见他都是冷着一张脸,偶而有的也是那种不怀好意的嘲弄一笑,也不知这世上有谁欠他什么来着。
徐侯爷见君宜仅睨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几个丫鬟也静气屏声,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得老直,一时不免觉得尴尬。“咳”他用手放在唇边假咳了下,想问一下君宜现在的身体状况,咳了一下见无人搭理他,自己又板着个脸放不下个面子去先开口说话。
他只好径直的走了进去,把个里屋走了个通,转个背来,看了一下叶君宜,发觉她眼皮都没动一下,继续看着自己的书,觉得好生无趣,便又往门边慢慢踱去。走到门口,看了一下外屋立着的一干婆子,又觉不妥,抬起起欲跨门槛的脚又收了回来。
如此几个来回,心里正恼着没个主意,这时就听到外面有蓝玉声音传来:“爷,官署里来了人,说是有要事见爷。”
“让他滚!”徐侯爷的火正好找了个泄处,“说本侯已告了婚假,有事叫他去官署找副都督御史李大人。”
“那来人说就是李大人叫他来的呢。”蓝玉又告道。
“那叫他滚回去跟跟姓李的说,一切他掂着办,本侯不管事了。”说着一屁股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头往后一靠竟碰到了后面的墙上,他吃了这痛,腾的又站了起来,恼恨的一脚给太师椅踢去。
“噗嗤”
时不时用眼角余光瞥他几眼的君宜见他这个样子,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君宜毕竟是个女儿心态,这几日里她昏睡着,眼虽睁不太开,但时不时心里却还是有几分清醒的。这个徐侯爷几日里来守在床边她也并非全无知晓,再看他早晨那落魄样,这时又像个小孩一样手足无措,那里还有前几次见的那种意气风发,运筹帷幄的气度,顿时心里一软。
她心里又寻思着:自己已不可能再回到21世纪了,而在这里要过上好日子,这样和这个可以掌握自己命运的人对抗,可谓是百害而无一利;倒不如先伏低,利用一下他此时的悔过自责的心理,待自己身子好了,蓄集了力量再图后着离开这儿不迟。
想到这里,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唉。”
徐侯爷听得她叹了一口气,不由得一愣,朝她看了过来,就见她轻启红唇,幽幽的说道,“也罢,妾身这不是还活着吗?万事都是妾身这身子不中用,侯爷也不必忧心妾身了,还是公事要紧些。”
这席话如同重捶捶打在徐侯爷的心上,也自寻思着这女子在自己手上吃了几次闷亏,这次更是命都险些没了,居然还这么大度的就原谅自己了,自己堂堂一个男儿胸襟气度竟连一个小女子也不如。再说不管初衷如何,这亲是假做也成了真,甚至连洞房都进了,难不成还能赖掉?想到这里也是心里也道了个罢字,堂堂男儿岂连自己的夫人也要算计之理?
“唉”徐侯爷也叹了一口气,紧锁的眉舒张开来,走到榻前来,秋菊见了连忙端了一张小几凳过来让他坐下,“叶,咳,夫人可感觉好些了?”
“已无碍,侯爷还是先去忙公事吧,待会妾身让下人备晚饭,等侯爷回来一起用。”君宜淡淡的看着他,柔声说道。
自古那些位高权重的人最是喜欢听女人这些伏低的话语了,这徐侯爷也不例外,女人两句柔声细语的贴心话让刚还有些恼怒的他顿感如沐春风,再看这时的君宜穿了件新做的浅黄色中衣,衬得个小脸粉嘟嘟的,如同窗外樱花树早晨才开放的粉色樱花,心里深处某个地方似有根细细的弦轻轻的被拨动了一下。不由得伸出手来轻轻的放在君宜的小手上,柔声叫道“夫人。”
君宜一感觉到这男子触到了自己的肌肤,不由得全身都僵硬起来,小手不易觉察的轻颤了一下。
徐侯爷马上拍了拍她的手站了起来,正声道:“夫人多休息吧,那我去处理一下公干,待会再过来。”说完转身离去,在身后他似乎听到了她轻轻的长舒了一口气。
“哦,对了,”走到门口他又转过来说,“你带来的这几个丫鬟婆子在府里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一下青玉和蓝玉,我让她们就留在这里。需要什么就吩咐青玉带着她们去拿吧,让她们早些熟悉府内的情况。”说完又大踏步出了里屋。
徐侯爷刚走出去,李氏便走了进来,春兰把门掩了过去,仍旧站在门旁。李氏走到君宜身边,福了一福,轻身说道:“夫人,刚才侯爷来时可给爷脸色了?”
“没呢,”秋菊在旁轻声说道,“夫人刚才对侯爷挺好的。”
“那就好。”李氏长吁了一口气,“奴婢就是怕夫人想不开,要知道,要知道。。。。。。。。。”
“唉,”君宜叹了一口气,“嬷嬷放心吧,君宜再傻,也是看得清眼前的。我说过你们几个就是我的家人,我既带了你们过来,就要让你们几个都好好儿的,不能因为君宜自个儿委屈就让你们皆受委屈。”
“姑娘!”一席话说得主仆几个皆眼泪花花,李氏更是激动的上前去搂住君宜,哽咽着:“只要夫人好,奴婢们怎生都不委屈的。只是夫人与侯爷已成夫妻,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况这几日侯爷已有悔改之意,夫人就大量,将前情都忘却吧。”
君宜听了,闭上眼无力的靠上大迎枕,说得轻巧,做起难呀!与这男子几次的会面,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正待李氏和秋菊出言劝解,转眼间却见君宜睁开了眼,目光坚定,面带微笑的说:“嬷嬷言之有理,听侯爷刚才的意思应是这院里不再禁足了吧,你且亲自和青玉一起去厨房张罗晚上的饭菜,定是都要做侯爷最喜欢的样式。”
李氏含着泪点了点头:“是,夫人。”福了一福,又道,“夫人,若是侯爷来了,晚上你可得,可得留他在此过夜呀。”看了一下君宜的脸色,顿了一下,又道:“若是新婚头月侯爷也不曾留宿,夫人往后在这侯府中必被姨娘和下人们看轻,到时夫人想要在此立足可谓难上加难了。”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秋菊,一咬牙带着颤音又说道:“秋菊,春兰二人年纪已不小了,又和夫人情同手足,不如今晚,今晚就让她二人在暖阁里侍候侯爷吧!”
君宜一听此话,不觉得一阵讶然,抬头看秋菊和春兰二人满带泪痕的脸上却并无意外之色。
秋菊听了更是急步上前跪下,低声诉到:“夫人恕罪,到这边之前老太太和太太就,就说了要让奴婢二人。。。。。。奴婢不是那不知好歹,一心想攀高枝的人,本意就只想尽心侍奉夫人,只是如今,如今夫人这样,奴婢,奴婢心里实在难过。”低声哭咽一阵,见君宜并未开口,又道:“夫人放心,奴婢只在求夫人渡过此难,夫人安好了,奴婢就到家庙念经修行为夫人,侯爷祈福。夫人!”
“唉”君宜听了,一阵苦笑,抚了抚秋菊的头,半响才开口道,“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我自有主张,你们且莫太忧心了。”她怎能如此自私,为了成全自己而牺牲自己的姐妹呢?她缓缓的闭上眼,疲极的扬了扬手,“都下去吧,我想休息一下了。”
正这时,春兰咳了一声,秋菊和李氏赶紧立好,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夫人,奴婢青玉。”听得外面的声音,春兰将门打开,就见那青玉手里拿了一些纸墨笔砚进来,向君宜福了福道,“夫人,侯爷吩咐奴婢将这些个给夫人带来。”
“嗯”君宜应了一声,叫秋菊端了张小几桌过来,青玉将东西放下,帮着研了墨,于是君宜写了二张中药单子给青玉,“青玉,麻烦你给走一趟。”
“是,夫人,奴婢马上就去。”说完,青玉拿了单子走了出去。
见青玉走出了门,秋菊有些欢喜道,“夫人,看刚才侯爷就进来的时候听了夫人要纸墨笔砚写药方子,马上就吩咐人给拿来了,可见侯爷可是个细致体贴的人,又是在意夫人的。”
君宜点了点头,道,“你们下去吧。”但愿如此,那在这里的日子也要好糊弄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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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节【互敞心扉】
李氏等三人见君宜合眼躺下了,帮着盖好被子,退到外间去了。
君宜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一会好像回到了21世纪,看见了妈妈,一会好像又回到了周府,看到了老太太和周大奶奶等人,一会好像又到了靖国侯府,见到了钱氏等人,忽然感觉前面一片黑暗,看不到底,她心里一阵恐慌,一脚好似踏入了一个无尽的黑暗深渊。。。。。。。。。
“夫人,夫人,”听到叫声,君宜惊醒过来,已是满身汗渍,“夫人醒了,侯爷已来了好一会儿了。”
“哦”君宜听了挣扎着坐了起来,春兰忙双把大迎枕靠在她背上,“怎的不叫醒我?侯爷恕罪。”
“哦,无妨。”徐侯爷望了她一眼,走到外间去了。君宜定睛一看,却原来是秋菊打了水来,走到榻前,和春兰给君宜又是把一身汗渍擦了一遍,换了衣服,这次却是换了一件家常的冰蓝色金丝软罗裙,仍旧挽了个髻,上面却插了一支珍珠步摇。边收拾,秋菊边低声说道,“夫人又做恶梦了?这几日皆是如此,刚才奴婢们可都吓了一跳。还好,这次没有哭泣。晚膳都传了好几次了,侯爷也没让叫醒夫人,一直在旁看着书。”
看来这男子还是有些良知的吧。君宜瞥了一眼,看的正是自己今天拿的那本书,强撑着正想起来,却见青玉领着几个丫鬟婆子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