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面的例子,叶君宜主仆二人都是懒得与那婆子计较了。青玉径直从微微颤颤的刑氏手中接过物什。
“那个,”刑氏手的物什被拿走了,却丝毫未有要走的意思,有些犹豫的说道,“那个,夫人,这是眼下宫中时兴的娟花。前些日子,姨娘娘家的哥哥曾统领给姨娘拿来的,说是宫里很时兴,宫中的贵人们都有在宫中插上几束。这花乃是用西域进贡的薄绢做的,夫人你打开瞧瞧,就如同真的花一般。”
青玉漫不经心的打开包着的布一瞧,果是让屋里从人的眼前一亮,那娟做成的几朵百合、一些玫瑰及不知名的花,束成一大束,近看也瞧不太出来是假的,甚还比真花更美。
“夫人若是不嫌弃,就插起来,”刑氏道,“这花还熏过一种西域香料,细闻有经久不褪的香味,不信夫人你闻闻看。”
“嗯,”青玉替叶君宜答道,“夫人知晓了,这香味我已闻了,待会我便用瓶子将它插着,你可以回去替夫人好生谢谢你家姨娘了。”
刑氏人本就本份,听了这话,便是走了出去。送她进来的那婆子却是赶紧上前赔着笑道:“姑娘,先头尹姨娘不是送了个瓶来吗?那瓶儿春红姑娘不是说了吗,是多子多福图,要摆出来的,曾姨娘又送来了花儿,不如就把这花儿插进那瓶儿里?”
青玉拿了花瞧了一下,觉得这花实在很美,正好尹氏拿来的瓶儿还放在榻边的桌上,她便打开拿了出来。
“哎哟,”那婆子一见那对瓶儿便是两眼放光,“好一对瓶儿!果是漂亮,奴婢就说了吗,这花儿配这瓶儿是绝好的。”
叶君宜瞥了一眼那瓶儿,果是好东西,看来是价值不菲的。青玉便果是将两束花插进了瓶儿里,摆放在屋内两侧。
“啧啧,”那婆子道,“这鲜花配美人,宝剑赠英雄,这瓶儿、花儿,只有放在我们花一样的夫人房里,才是配得上这样好的东西。”
“得了,得了,”青玉不耐的道,“夫人要休息了,你们都下去吧。”
刑氏与那婆子听了,唱了个是个,走了出去。这下青玉将门关上,从里面扣了上去。
“这个瞧这些狗奴才可是还能随意的进来。”
青玉嘴里边嘟哝着,边是又拿了那瓶子与花认真看起来。
“就摆那儿吧,”叶君宜道,“一个摆件而已,想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摆那儿也无事的。”
“不行,”青玉道,“管正家的今日白天吩咐了两个姨娘做甚事还没查清,这两人就一前一后来送物什了,还是能配对的,定是不寻常,不能让这摆这儿。”
“香料、香味?”叶君宜沉思了一番,吩咐青玉道,“你拿来给我闻闻。”
青玉听了,拿了过去。叶君宜将花放在鼻边深闻了下,顿觉有些心神有些恍惚,拿开半响方是回过神来。
“把这个拿开些,”叶君宜对青玉道,“这上面熏的香料定是含有蔓陀罗或是罂粟花之类的东西,药力很强,久闻定是会成瘾,到时药力消失了,再想药,可是就难了。”
“好歹毒,”青玉气愤道,“这人到底是想做甚?他这番的有本事,如今爷不在,想要夫人的性命想来并非难事,可是却费了这么多的周章,只为让夫人也如几个姨娘般沉迷于这香料,这却是为何呀?”
“哼,”叶君宜冷哼一声道,“他不过是为了如控制两个姨娘般控制我这个人罢了。”
“啊!”青玉恍然大悟,“他们的目标是爷!他把你们都掌握在手中,只为在他们与爷在朝中斗得关键的时候给爷以致命的一击!”
“不错,”叶君宜道,“爷一倒,这整个靖国府便完了,我们这些女人到时是何命运就不得而知了。所以找出那个人,不仅是为了爷,为了这个府,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是,夫人,”青玉咬牙切齿道,“奴婢这个当头一定是把管正夫妻俩看好了,他们不久一定会去见他们的主子的,到时,那人是谁,我们一定会找出他来!”
“是的,”叶君家叹了一口气道,“如今之计,当是我与钱红英再不能为了个人恩怨纠缠,一定团结起来将这府内的贼人抓住才是。”
“是,夫人,”青玉福下身子道,“奴婢会把夫人这话转与姑姑的。”
“那,我要见玉琪儿这事,你可是与她说了,”叶君宜道,“我想马上见到她。”
“说了,”青玉答道,“英姑姑说今日是不行了,来不及安排,明日夜里吧。”
叶君宜听了,应了一声,便是上床去休息了。
她在禁足,房里的丫鬟婆子也大都被看着,在自个房内是不到自由,是以刚入夜院里便是静悄悄的一片,禁足的人早睡比较好,以免得多生是非。
再说这管正夫妻二人近日来是得意非常,在府中走路都是横着走的,这刚是入夜,管正家的见正院里便已是静悄悄的一片,便是唤了与她同来的那些婆子,让她们把正院里的人看紧了,自己却是拿了个大的布包悄悄了溜回了靖国府后花园的一个角门边,那儿有几间屋子,是府里特地给她夫妻两人住的。
管正此时正在床头上摆了一蝶花生米、一壶酒,哼了个小曲,喝着小酒,喝完一口,还满意的咂咂嘴。
“死老头子,”管正家的一脚踹了门,进了屋里,见了他那模样,便是开口骂道,“一天到晚就是只知吃酒,那天醉死你才好。”
“哟,”管正见婆娘回来了,惊讶的问道,“婆娘,你怎生回来了?钱红英那贱人不是让你守着正院那人么?出了纰漏看她不剥了你的皮。”
“呸!”婆娘朝他吐了一口痰,打开拿回来的布包,“能出啥纰漏?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搞出多大的花样,主子也真是的,费这么多力气,也不知想要这丫头为她办啥事。”
“哎,你这是那来的?”管正看婆娘正把一件貂皮大衣往身上套,“这玩意要值不少银子吧?”
“嘘,”婆娘赶紧捂了他的嘴,打开门朝外面瞧了一眼;转回来关紧门,方道,“你小声些要死人呀。这个东西呀,是我在夫人的库房里搜出来的。”
“什么?”管正的吓了一跳,“你、你偷夫人的?被查出来了,我两人还不死路一条?快、快快还了回去。”
“还回去个屁呀,”婆娘听了管正的话大为光火,“主子都说,这爷支撑不了几天了,爷跨台了,这还有靖国侯府么?查个屁哟,这到了冬天里,说不得夫人都被卖到官窑里当婊子去了,到时这府的东西都得被查抄,我拿了这么一小丁点东西,谁能发现?”
“说得也是呀,”管正听得两眼发光,“那怎么不多拿点?”
“拿个屁!”婆娘一下子打在管正的头上,“你这两日还腰包还没塞滿?这院子里的补种的花草都是主子拿来的,府里拨的银子全进你腰包了,你当我是不知道?拿来。”
“这,”管正赶紧捂住床上的枕头,“这个还不能动,要是让人去告了说府里补种的花草奇怪,我还不得拔了重新来种个,这个不能动。”
“得了吧,”婆娘长得高大,一脚将管正踹到一边,抢了枕头,打开看,里面是三千两银子的银票,不禁心花怒放,“这好的、稀有的东西当然是见的人少了。主子不也说过了嘛,这些花草长了出来,包是让府里的人见了喜欢,你就放个一百个心吧。”
说着再也不看管正一眼,将银票揣在怀里,将大衣藏在了衣厨里,适才冒了黑走回正院去。
第八十二章节【孩子失踪】
在这个时候,叶君宜能安然入眠自是不可能的,此时已是在床上翻来覆去。这府里以往到了入了夜便是安安静静的,独是她的院里因要等着徐子谦是比其他地方晚歇灯好久的。而今日里她院里的人歇灯早,反倒是院外一直都隐约有很人在吵吵闹闹,而且好似人还不少,在找什么吗?
管他的,反正她在禁足,在干什么也不管她的事,只是她本就失眠,这吵闹声让她头疼欲裂。那吵闹声越来越大,最后传来了“啪、啪、啪”啪打院门的声音。
这些人又要干什么?叶君宜叹了一口气,这靖国府里晚上就从来没安静过。
“找,到处给我找,就是门缝、墙角也不要放过。”
钱红英带着沙哑的声音有些焦急的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如抄家般的“噼里啪啦”撞门的声音、屋内被惊醒的丫鬟婆子们惊叫着,显然是有很多人冲进院里了。
“呯”
随了一声巨大的声响,叶君宜的门被撞开了,钱红英带了一群人冲了进来。
叶君宜端坐在榻上拿了一本书目不斜视的看着。
一群人看着她,却反而是不敢动,也不敢叫了,拿了灯笼立在钱红英身后。
“搜,给我好生的搜!”
钱红英看也没看她一眼,吩咐着身后的人。那些人一听到吩咐,便迅速的动了起来,到她屋里四处的翻寻着。
“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了?连守在外院的侍卫居然都敢带到我屋内来了。”叶君宜看着自己的书,淡淡的说道。
在屋内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转来转去的钱红英听了她说话,不由得一愣,傻呆呆的看着她,仿佛在此时,方是才见到了夫人在这里似的。
“英姑姑,没有。”
“禀英姑姑,没有的。”
一个一个的下人在钱红英面前来禀报着,钱红英听了更是焦虑,挥手让屋内的下人出去。
“夫人,”钱红英一把将她手中的书抽了丢到地上,“你不要在这里瞧热闹了,你是把她们藏到那里去了?”
“甚?”叶君宜只愣了一瞬,便是恢复常态,将衣衫理了一下,缓缓的说道,“钱红英,前日里我以为是话给你说得清楚了,你也是个懂得轻重的,在这节骨眼上,自是与夫人一心,为爷分忧,此时你这般却是为何?难不成你就是那个在府中做崇之人,现下要随便网个罪名,将我除了?”
“我现在不想与你说这些,”钱红英气急败坏道,“你快快是将她们交出来,休得拿了她们来威胁我!”
“钱红英,你真是疯了不成,”叶君宜冷笑一声道,“前面那镜子你是去照了瞧上一番自个这模样,疯狗一般!拿了甚莫名之事便是要扣在夫人我的头上。”
“是,奴婢今个是疯了,”钱红英红了眼,沙哑的吼道,“她们若是有个好歹,奴婢定是不会饶了你!快是将她们交了出来!”
“她们?”叶君宜是个什么情况下都存有理智的人,此时终于是抓住了钱红英话中的重点,“谁?你在找谁?”
“你少是装了,”钱红英一把将叶君宜旁边的一张小几桌推倒在地,吼道,“定是你藏了她们,把她们藏那儿了?你究竟想干什么?”
“好了,钱红英,”叶君宜终于发现她是忍受够了,腾的站了起来,“现在爷也不太府内,出了甚事,你要好生与我讲来,你瞧上一瞧自个那疯婆子般的模样,说了一大通话,我竟是一个字也未听明白。”
“你真是不明白”钱红英沙哑嘶吼道,“你真是不明白?不,不可能,奶母们说了,今儿个傍晚的时候,她们是朝了你这儿来了的。”
“甚?”叶君宜终于有些听明白了,“你说的甚?静怡和珍怡么?她们怎么了?”
“她们真没在你这?”钱红英仍是一人不相信的望着她。
“没,”叶君宜努力压住心中的焦急,“傍晚时分她们确实是来了,不过只是呆了半盏茶的工夫就走了。怎么,她们是没有回去么?嗯?快好生的回来!”
说到后面,她再也忍不住了,走到钱红英的面前,厉声怒道。
此时的叶君宜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站那儿,比钱红英高出半个头。钱红英从未见过她这种模样,或都说今晚她真的是六神无主了,一双血红的眼只是对视了一下叶君宜那双怒目,便无力的收了回去,人竟是一下子瘫软到了地上。
“奴婢冲撞夫人了,奴婢该死。”钱红英在地上不停的颤抖的抽泣着,语无伦次的说着话,奴婢该死啊。。。。。。“
这钱红英一向都飞扬跋扈的,此时这番如此模样,倒让叶君宜有些不太习惯。
“倒底出了何事?如此惊慌。”叶君宜仍眼盯着书厉声问道,“快说,二位姑娘出了甚事?”。
“夫人,哎!”钱红英声音颤抖的说道,“夫人,两位姑娘、两位姑娘。。。。。。”
“你倒是快说,”叶君宜将脚一跺,急道,“她们若是有事,我定要剥了你们这些狗奴才的皮!跺了你们去喂狗,快说!”
““她、她们。。。。。。”钱红英无力的说道,“她们不见人了!”
“什么?”叶君宜觉头一阵眩晕,好一会方是回过神来,沙哑问道,“什么时候的事?玉姨娘、尹姨娘那儿有人吗?”
“据她们身边侍候的丫鬟婆子讲,两人晚饭前出去玩了一会,青玉已是给奴婢讲过了,她们是来看了夫人,回去后用过晚饭,姐妹二人对把身边的人都赶了出去,说二人要同床睡,不要下人们侍候。到了寅时,大姑娘的奶母不放心,推门门是反扣着的,便推了窗进去,打开帐子,被子下只是两个枕头,却哪里有人在睡着。”钱红英颤抖的禀报着,“除了玉姨娘、白姑娘那边的人还未回来禀报,其他姨娘、下人那里都搜过了,府中各个角落都是未曾放过,却也不见影,奴婢适才慌了神,到夫人这边来瞧瞧。”
此时的钱红英丝毫无平常的半点威风劲,瘫软在地上,一点主意也没有了。
“怎么能派人去?”叶君宜急得直是打转,看外面天色已有些发白,已是卯时了,这从发现二人不见到现在已是整整一个时辰了,“自己亲自跑一趟,这些人一副凶神恶煞相,吓着她们了,她们会藏着不出来的。”
“是,是,”钱红英赶紧站了起来,“奴婢马上就去。”
“等一下,”叶君宜想起白日里姐妹二人谈起的话,“老夫人那边的院子周围再加强搜上一遍。你亲自带了人去搜,我带我屋里的人去玉姨娘那边,让青玉再带人到白姑娘那边探,其余人再搜府内。府内的大门、小门全部关紧,将守门的通通押来问,上半夜有无人进出。”
“是,夫人,”这时的钱红英倒是听话的,“府内都在查着,金侍卫带了人在各门口查。”
二人商量定了,便是赶紧行动。这钱红英也确实半分主意也没了,要有也不会低了头来听她安排。
白依依,尤其是玉琪儿两人住的地方偏远,所以去查的下人们还没回来禀报,叶君宜却是不肯坐等,立即便是让人备了车出门。这时守着她院里人禁足的婆子们也是看出了今天的气氛不好,再说了英姑娘都在帮着夫人叫备车,谁还敢拦了。
再说了叶君宜坐了在车上是心急如焚,一会儿想起白日里两人对她体贴关心,这是在这世间来所未能感受到的真正的真情;一会儿又想起这些时里的相处,姐妹二人是早已将自己视作亲生的母亲依赖,自己却是一会忙这忙那,对她们的关心是极少的;还有。。。。。。
“站住,什么人?”
想得出神的叶君宜忽听到车外有人大喝一声——这不是好久不见的娄正明的声音吗?他难道没跟了徐子谦出去?
她身子倾向前,正待撩开帘子瞧一下外面,小䌷车忽是剧烈的颠簸了一下,她一下子摔倒在车中了。
“啊。。。。。。”
“夫人!夫人!”
“护住夫人,护住夫人。。。。。。”
“有刺客啊!有刺客!”
“啊!”
紧接的听到车外面一阵激烈的打斗声,跟随了她的丫鬟婆子一阵惊慌的乱叫乱跑声,几乎是同时,小䌷车前的车夫惊叫一声,便听“扑通”声,车夫似乎被人打落下去了,骡子似乎受了惊,狂跑起来,她的丫鬟婆子们更是大叫成了一遍。
叶君宜见骡子在往前疯跑,心暗叫不好,努力试着想站了起来,小䌷车是颠簸得异常厉害,她那里是能站起来。
逐渐,感觉前面似乎是有人在控制着骡子的,她也不再做徒劳的努力,索性就躺在车上,手手握住座架,以稳住身子。
慢慢的,后面追的人声越来越小,前面拉车的人“吁——”了一声,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