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西席,让教些识字说句,徐子谦听了也不反对,只说要看着些,别让教些歪理邪术,能识些字也当然是好的。叶君宜听了这样的话,很是不以为然,能有什么邪术,夫君是古人,自然也是封建迷信得很。
用过膳,她又叮嘱两人那许多,方是让人送去上学。静怡对这些是兴趣盎然,珍怡却是学得一塌糊涂,说她笨吧,回来跟着奶母学的针线又是极快。叶君宜只好因材施教,让西席教静怡详尽些,珍怡只让学些简单易懂的,又请了个专学针红。
这些闲话少说,且说她安排好一切,方是见徐子谦走进了屋,拿了红色、青色两个锦袋给她。
“这是甚物什?”叶君宜拿着用手摇了一下,里面沉甸甸的。
“打赏人的。”徐子谦道,“先头夫人身子不利,没能回到门,此次竟是些赏人的物什也没备上。”
叶君宜听了,吐了吐舌头,她怎能想到这个事,如今李嬷嬷又不再,刘氏不得力,差房里那些丫鬟婆子都费力,那有时间来提点她这些。打开锦袋,红的里面装了些步摇、钗等较拿得出手的饰品,青的里面装了些金、银祼子,拿来赏些下人最是合适。将锦袋里的物什都清理了一下,方是与徐子谦一同出门到周府。
出了徐府大门便是一辆四马并排的大马车候在那里,这次的仪仗与前次叶君宜与白依依去恪王府的差不了多少,是叶君宜再见到这样的场面倒也自然了不少,徐子谦亲自扶了她上马车,方才地自己一跃而上,坐了进去。
叶君宜心中有些紧张,她在周家的时日毕竟不是很长,府里不用说仆人,主子也是认不全,她的记性也不是很好,只要不是长相特别之人,见过一、二次面她是记不住的,未出嫁前,她对李嬷嬷撒谎说是生了病便是记不住很多的人与事了,李嬷嬷疼爱于她,便是信得很,是以她穿来住在周府那段时日,李嬷嬷都是一步不离的在她身边,提点她这个那个人是谁。如今没了李嬷嬷,她是心中一点底也没有。
她在徐府时尚短,徐子谦纵使再宠爱于她,她在徐府也算是在主事吧,可她心中仍是有种不安的感觉,徐子谦对他那些小妾的冷淡,是她乐意见到的,同时,也是让她心生担忧,尤其是那一日与玉琪儿见过后,这种感觉更是浓烈。她不想失去周府这个得力的靠山,是以在徐子谦面前力荐周二老爷,以便是保全周府。其实她却只是听了李嬷嬷说过此人言行稳妥,是个实在人,又见周三姑娘是个极不错的人,适才起意让周二老爷起势。不过,她却是不曾见周二老爷夫妇二人。
徐子谦见了她沉默不语,轻捏起小手,安慰的抚摸着:“要不我先去给周大老爷提个醒,免生得他会难为你。”
“爷,”叶君宜被他的声音从冥想中惊醒,“舅父定是会、会因此丢掉性命吗?”
“本是其罪当诛,”徐子谦温温柔柔的说着,“可是为夫自是要看在夫人的面上,想法保他一条老命。只要他肯拿出些贪末的黄白之物,我方可出面保他,不过,这逐出京城,流放之罪是定免不了的。”
“吁——”
徐子谦一直对她说保不住这人了,还以为是定是要被斩首之类的,她毕竟是个现代人的灵魂,怎么想着都不舒服,如今听可以保全性命,便是长舒了一口气,赶紧起身来福了一下身子:“妾身替舅父谢过爷。”
“宜儿这是做甚?”徐子谦见状,心疼的去搂抱她,这马车摇晃着,叶君宜本就有些站立不稳,被他的手臂轻轻一勾,便是结结实实的坐在了他的膝上,他用手指轻轻梳理着一头乌发,在她耳边轻语:“这是为夫理应该做的,何必这般见外?”
叶君宜听罢,也不再矫情,将头靠在他的胸上,数着那有力的心跳。她总是喜欢这样,这男子的心一下一下有力的“呯、呯”声,听着让她心安。寂寞两世,这相伴的人来得那么忽然,让她常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总是在夜里忽然醒来,爬起来仔细的看一番身边睡着的这个男子,然后躺在他的胸上,听着那有力的心跳,方是信了这一切是真的,他不是只在她的梦中存在。不知觉间,她已是付出了心,她收不回,也输不起。
周府隔徐府也不过两条街,很快就到了,听得外面马夫在外面“迂迂——”的勒住,马车颠了几下,叶君宜赶紧欲抽身出来,徐子谦却是将她压住,又在她耳边轻语:“休要怕,他等是不敢轻怠于你的,待会办完事,我便会过来接你。”
叶君宜点了点头,抽身出来,走到门帘边,就见青玉打起了帘子,将手伸了过来。徐子谦却是从后面一步跨到她前面,先行下了马车,叶君宜见状,不由得一愣,这男子怎么这般。。。。。。。
还未来得及多想,却见徐子谦在车下,将手向她伸了过来,她不由得莞尔一笑,将手搭了上去。
周家周大老爷带着一大干人在外面早已是候着,见徐子谦牵了叶君宜下车,赶紧是上前哈着腰,语无伦次的喊着她:“宜、不,徐夫人,你回来了?侯爷,你来了?呵,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一月不到,这周大爷头发几乎是尽白,虽笑却哭着个脸,叶君宜见状不由得于心不忍,眼泪便是在眶中打转。这时便有了一个看似敦厚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亲切的唤着她:“宜儿快进去吧,你大舅一大早便是候在这等着你来呢。”
叶君宜回头看了一下徐子谦,对他道:“爷,你还是快快去忙你的事儿吧,妾身回到自个的娘家了,很是自在的,你毋要挂心。”
“如此我便是去了,得了空便是过来看你。”徐子谦说得极大声,他是担心周府见他未留下,面对叶君宜心生怠慢。这周府众人见他夫妻二人下车时如此亲密,自也是明白他这意思。
“叶妹妹,我在这。”人群中的周三姑娘小声的唤着她,她见了点头笑了一下,二人照了面皆是脸露欢喜。
徐子谦又是向在场的周家二位老爷抱了一下拳,便是骑上护卫牵的马,打马离去。
眼瞅着徐子谦走得远了,众人方是回过神来,今日的气氛显然是凝重的,周大太太是一脸愤恨,对叶君宜不理不踩,周大老爷虽是一脸愁相,倒也没有给她脸色看,把手往里挥,有此佝偻的带头往里走,叶君宜见状更是不忍,算计一辈子,竟是落得如此下场。她赶紧几步上前去扶了他一把。
周大老爷不想叶君宜竟是会扶他,一下子倒是愣在了当场,片刻又是语无伦次道:“宜儿呀,不,徐夫人,使不得、使不得。。。。。”
这人惯会巴结上司,又是贪污甚多,却也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一切皆是懦弱无能而又心生贪念,如今在叶君宜眼里仅是个可怜的老人而已。
“大舅父,我还是你的宜儿,有甚使不得的?”叶君宜坚持的扶着他。
“大舅父?你竟还知那是养了你这些年的大舅父?”
叶君宜听罢,往后一看原来是大太太,被周大公子夫妇搀扶着,哭得成了泪人,见叶君宜回头来了,又是指了她便是要开骂。一旁的一个端庄妇人见了,一把上前去挤开周大公子,将她那只伸出的手强行扭了回去,众人见了,还道二人是亲热的把着臂膀。
“大嫂子,宜儿坐了这会子车,有些劳累了呢,先进屋吧,有啥先进屋,啊。”
“哦,”周大老爷此时也反应过来,拉了叶君宜,“进屋,进屋。”
周大太太只得强行压抑着,跟着也走了进去。
周府特意布置了一团喜气,每个人脸上却是没有笑容,气氛凝重,青玉在旁搀扶着叶君宜,娄正明也绝不接受周府的安排,一直随侍在旁。
周老太太端坐在会客厅当中,面色严肃,见了叶君宜进来,也不似以前般亲切,只是看着却纹丝不动。
“宜儿见过老祖宗。”叶君宜走到面前,恭敬的唤了一声,便是作势要跪下,青玉是搀扶着,似是不太愿她跪下。
“咳,”这时一声咳声传来,叶君宜用眼角就见那可能是周二老爷的人走了上前去,对着周老太太说,“母亲,你的宜儿回来了呢。”
“宜儿,”刚才那端庄妇人上前来拉了叶君宜的手,“你祖母这几日吃坏了肚子,有些上火,来,跟着二舅母,我们去那边坐。”
“是,”叶君宜向她福了福身子,应着她,却还是再上前了几步,走到周老太太面前中蹲伏在她膝上,“老祖宗毋生孙儿的气,气坏了身子可是怎生得了。”
周老太太听罢,用袖子试了试眼角,些哽咽的说道:“你倒还知回来,还知有我这老太太?你且问你,出嫁前身子好端端的,为何回门子,你大表哥来接你,却是你的面儿也未能照上?莫不是嫁得个金龟婿,便是忘记了当初?”
【未完待续】
第五十零章节【端午节二】
“孙儿。。。。。。”叶君宜眼泪一冲而出,她对周老太太是有些感情的,想着自个受过的委屈,半是真、半是做戏,“孙儿岂是有不想回来之理?只是、只是,孙儿身子确确实实不便,那病如山倒,我。。。。。。”
“哦,”老太太也是个人精儿,瞥了一眼叶君宜身边的丫鬟青玉,见她气质出众,穿着打扮也不似平常丫鬟,又跟在叶君宜身边一步不离,转眼便是换了个脸,“唉,老祖宗也是老了,本就舍得这些孙女嫁出去,回门子那会是望了又望,竟是不见影,又听你竟是过去就病得起不了床,老祖宗这心里呀,挂心得很哟,如今见了面儿,方是放心喽,放心喽。”
“是,”叶君宜也顺着竿儿爬,“宜儿这心里也是挂着老祖宗的。”
叶君宜自然也记得有个青玉在身旁,她不仅仅是要侍候着她叶君宜的。
气氛她一些,便是她补这回门子礼了,适才下人们抬进来的各种礼品已是堆了半边屋子,这下是徐子谦晨时为她备下的,老太太是一个上好的翡翠玉镯,叶君宜将它新手戴了她手腕上。周家二位太太一人是一条碧玺,几位姑娘与少奶奶一人一支步摇等,周老太太见她带回的礼品丰盛,脸上方是带了些许笑脸。
那周二太太将周大太太拉了一边,小声道:“你看叶家女儿,回来对长辈还是礼数周全,想来是未曾忘记哥哥嫂子的恩情。又看这些回门子的物什,可见徐侯爷也是在意这个夫人,你想想,尹家女儿过徐府多少年生了,不要说这多物什了,尹家连女儿人也不见不了了。所以我说嫂子呀,你待会见了她可是要好言好语,勿是要惹得不快,宜儿不高兴了,那徐侯爷心里可痛快么?这哥哥已是自个儿犯下了错,事儿已是不可挽回,那大姑娘在宫中,没了父亲帮衬,得靠着徐府不是来着?还有我们周府,是不是会滿府受着这案子牵连,不也要看看徐爷的眼色?”
“你们这些个没良心的,”那周大太太就听进了弟媳后面那几个字,泣着道,“就知提心我家老爷会连累你们来着,也不想想,老爷这些年来得的银子可是塞进自个腰包了?你们一家大大小小,又这么下人,还有那老的、孤的,嫁出去了的,一大干子人,用的、吃的居是公中,你家那老爷,一年到头来,交了多少银子与公中?还不是我这老爷这些年来提着名声脑袋挣来养着你们,如今老爷为着这些就要被押赴那刑场了,你们个个都是猪油蒙了心,没一个去好生生想个法,竟还如此之黑心肝的担着这心思。”
周大太太说这话不是放开音量,却也是未曾压抑着,整个厅中的人听得是明明白白,顿时大气也没人再喘一口,居是沉寂了下来。想想这周大太太的话也不无几道理,那周府这么大的场面要支撑着,就靠着二位老爷的俸禄、周大公子经营的几间铺子如何能够?
叶君宜走了过去,上前去拉了周大老爷的臂膀道:“大舅父为着周府一生操劳,周府上、下自是心中明了,只是国家的法,就摆那儿了,侯爷他也是难着。”
“我知道,我知道,”周大老爷失神的说道,“前些日子侯爷将我过了堂,今日里放我回来与家人聚上一番,已是天大的恩典、天大的恩典呀。”
“官位、爵位、金银财帛这些居是身外之物,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叶君宜眼望着他道,“大舅父,你看宜儿说的这话可是在理?”
周大老爷一听这话,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叶君宜那别有深意的目光,一下子醒了过神来,顿时精神打起了十二分,对着那堆女人喊着:“你们都杵那儿做甚?宜儿身子不也太好,又坐着会子车,还不赶紧请到内堂去坐着。”
周二太太见不得周大太太那苦丧的脸,就着一片好意宽慰她几话,却不想得了一顿抢白,这会儿听了新宁伯的话,赶紧的走到叶唤牵了周老太太,道:“母亲呐,过节呢,且让这些男人们在此乐呼一下,我们且是带了宜儿去内堂慢慢摆谈吧。”
周老太太也听出叶君宜的话中有话,也知在这大厅人多势多的,不便说话,便是顺了周二太太,招呼了叶君宜一起去内堂。只有那犹在所愤中的周大太太一人还在那儿想不通,只因见叶君宜与徐子谦下车时亲亲热热,又礼数不少,由是不好大大的发作,这时眼瞅着叶君宜人走出了厅中,不见了人影,方是“啪”的一声,将一口谈吐在地上,手魏颤颤的指着叶君宜离去的方向骂道:“瞧这骚货,勾了汉子,便是忘恩负义了?。。。。。”
“啪!”
只听得一声脆响,周大太太被一个巴掌拍得眼冒金花,待回过神来,只见眼前打她的竟是重话也不敢与她说半话的新宁伯!她又气又委屈,眼泪一冲而出。
这周大太太前面也讲了,是护国侯的千金,多年来新宁伯都地捧在手心的,今日却是大庭广众下打了她一个耳括子。那新宁伯打了也有些不舍,歇了片刻,方小声的道:“自家的侄女,怎生如此乱说?你们杵那儿做甚?快快送你们母亲去她屋内休息。”
周大奶奶是个看得到脸色的精明人,早就瞧出其中是有玄机的,听了吩咐,赶紧向周大公子使了一下眼色,夫妇二人半是扶半是拖,把周大太太架着回屋。
“你们瞧瞧,你父亲如今还要维护着叶家那死蹄子。。。。。。”出了大厅,周大太太向儿子、儿媳哭诉着。
“母亲快小声些,”周大奶奶压着声音道,“母亲也已是去找外祖父问过了,父亲这些年来所得的可不是一般的小数,圣上又极是重视,连下三道旨要严办所有有牵扯的官员。。。。。。。”
“可你父亲也是为人办事,”周大太太恨恨的说,“这些年来不过是得其中极少的一份罢了了,其他的还不是给了上头那个。。。。。。。”
“母亲休要乱说了,”周大奶奶恨其不争,眼骨碌碌向四周看了一下,又低声道,“这事母亲认为为圣上真是不知么?若是咬出那人便可抽身出来,父亲难道不知?母亲呀,若是咬出那人,圣上不但不会罚他,反而为了遮掩此事,父亲定会灭口。听说那人报复心极强,父亲去了,也未必会就此罢手,定还会寻机报复我们周府,到时,我周府滿门就算丢弃这荣华富贵,恐也是难以全身而退。”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周大太太听罢又是低泣,“这叶家蹄子,好不容易将她送到徐侯爷那里,她却是不挂着你父亲的事。”
“依媳妇看未必,”那周大奶奶道,“看这徐侯爷是很滿意叶家妹子的,又听她在大厅里的话茬,恐是至少是有法保住周府的,外祖父不是说了吗,父亲的事一旦定罪,不但父亲性命难保,我们周府也可能被查抄,外祖父上次将这些事言明了,如今便是见我们周府的人便躲着,如今也只有看叶家妹子如何讲了。”
“哎!”周大太太叹了一口气,“想当初,你父亲聘我时给了多少钱帛给你外祖父,他给我嫁妆却仅是十之其二;再后来,我嫁与了你父亲,他又是为你外祖父家出了多少力,奉上多少黄白之物,如今我们夫妇二人有难了,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