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不了你。”
慕良夏看着她手中的杯子,没有伸手去接,两千五百两的银子她眼睛都不眨,竟然揣进了自己的口袋,她当初和安阳侯府脱离关系之时,慕昭给了她三千两,在她身上花了两千五百两,加上平常用度,还有一些打赏,她的银子早就不够了,一搬进秦府,她就让小环招呼,买了那个四合院,手里还有两百两的银子,如果她拿不定秦默然,就得睡大街了。
“如果没有我,你根本出不了春晖楼,那两千五百两银子,秦默然也不会出,现在你不仅有了小姐身份,还有了大把的银子,都是拜我所赐,怎么?过河拆桥?看我没有银子了,就想打发我?我告诉你,方晴柔,没有那么简单,既然我救你出来,你的命就是我的,你别忘记了,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上!”慕良夏恶狠狠的咬着牙,嘴里放出毒辣的光。
方晴柔脸色一白,心里立刻涌起了阴婺,她紧紧握住手中的被子,身子却气的颤抖,“你不是说早就撕掉了吗?”
“撕掉?怎么可能?那可是两千五百两,我怎么也得留一手!”慕良夏推开她的手,站起身,眸光阴冷的直视她愤怒的眸子:“我只给你三天,你必须想办法弄掉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否则这个卖身契我会卖给其他的青楼,状元的表妹,这个可是有身份的,到时你看看,没个四五千两,你能不能脱身!”慕良夏嘴角勾起得意的笑,眼里却是写满了狠毒。
她留下这个警告,便出了去。
方晴柔愤愤的握紧茶杯,最后在她迈出去后,她狠狠的将茶杯砸在了地上,往日柔弱美丽的脸,此刻狰狞一片:“好你个慕良夏,竟然敢框我,真当自己还是安阳侯府小姐,我们看谁狠得过谁?”
三日后,银染大出血,滑了胎,恰逢二皇子莅临,叫来了太医,检查的结果是被下了红花。
二皇子震怒,下令彻查,在慕良夏的屋子里找到了用了一半的红花,立刻命人将她打进了大牢。
银染因为身子本就衰弱,自从知道厉满安死去的真相后,早就失去了求生的意志,昔日最美丽的花渐渐的凋零了,剩下的只不过是枯枝落叶,即将埋入泥土中,她昏昏沉沉的过了三天,在睡梦中走了。
厉璟琛被任敏端领进了西戎皇宫,一路上她冷冷清清了,倒是没有如往日一样出声讽刺。
到了一座祥云殿,她停下脚步,却没有立刻推门进去,转身看向厉璟琛,命令:“进去!”
厉璟琛看了周围一片清幽,纷纷两两的有几个打扫院落的侍女,还有把守在门口的士兵,他挑了挑眉:“凭什么?”他讨厌这个女人的死人脸,想着被她掳走的昭儿,心里一阵暗恨,也不想按着这个女人说的来。
“你虽然进了西戎皇宫,但是皇宫这么大,慕昭在哪,只有我知道,你要是不想她吃苦头,就听我的话,现在立刻给我进去!”任敏端眸光一暗,冷哼出声。
厉璟琛心里一窒,咬了咬牙,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死女人,最后熬不过心里的担忧,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入屋,一阵梅花香气拂来,这个味道?他眸光凝了凝,心里闪过一个奇怪的感觉。
他警惕的眸光四周看了看,蓦然发现,这个房间竟然是东临皇宫的布置,当时父王和母妃还在的时候,他们的卧室。
他心里颤了颤,脚步止不住了朝前走。
撩开帘子,入眼的是一个男人俯身坐在案台上写着什么,他穿着异族的皇服,模样是那么认真,即使经过了岁月的洗礼,但是厉璟琛依旧一眼便认出了这个男人是谁,他仿佛遭到雷击,怔怔的站在那里。
当放下笔,他抬手伸了伸脖子,眸光猛的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身子顿住,最后哑声道:“寻儿……”
他的声音颤抖,带着不可置信,伸手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做梦,他撑起身子走了过去。
这个男人正是当年失踪的前太子殷霸天,厉璟琛的父亲,他没有想到会在这个西戎皇宫再见他,他不是死了吗?
“寻儿,真是是你!”殷霸天粗哑的喊道,他小心的伸出手,最后握在厉璟琛的肩膀上,感受到真实的触感,他才知道是不是做梦,他真的再次见到了他的孩儿,他失散多年唯一的儿子。
相比殷霸天的激动,此刻的厉璟琛在震惊后,满满的归于平静了,看向对面的男人,眼里漾着冷淡:“是你让任敏端抓了昭儿,诱我来这里的?”
提到任敏端,殷霸天眼里闪过一抹异样,左右想了想,终是点点头,那个丫头不是他授意抓的,但是他想见儿子,敏端这么做也是为了他。
“你怎么还活着?”厉璟琛挥开他的手,走到案前,拿起他刚才写的东西,四周浏览看了看,最后将目光落在那一方大印上,他勾起讽刺的嘴,将大印拿起来细细的审视了一番:“西戎王……”
“寻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殷霸天知道儿子误会了,可是当初他也是无奈的,至于怎么坐到这个西戎王的位置,这里面的曲折也多,他想坐下来和儿子好好说一下,解开彼此的心结。
“任敏端是你的人?”厉璟琛没有看他脸上的欲言又止,想着外面守着的那个女人,那样一个高傲的女人,竟然甘心这辈子都不嫁,想来是心底有人,他之前也和昭儿一样怀疑过是厉璟昶,可是没想到是他的父亲,殷霸天。
“这么多年,她在外面不回去,是一直陪在你身边?”厉璟琛心里钝钝的疼,他一直憎恨母亲,觉得是她害死了父亲,可是那个可怜的女人最后跳下了悬崖殉了情。
殷霸天知道儿子心里的纠结,任敏端喜欢自己,他知道,当年他这条命也是她救的,这些年无怨无悔的守在自己身边,他虽然不能接受,但是也不能否定她的付出。
他点点头,沉默了一会,最后挤出他心里埋藏已久的话:“我对不起卿尘。”他知道殷擎天对卿尘的执着,当年事情从急,他没来得及和她道别,便出现了他死亡的消息,他想着将错就错,将卿尘留在那里,等着他去接她的一天,可是没想到卿尘那么执着,竟然为他殉了情。
她和他弟弟殷擎天的过往,他是知道的,他喜欢这个女人,可是这个女人永远都是冷冰冰的,就连他们儿子出世,她也没笑一下,他以为她心里始终都有殷擎天的身影,可是没想到她竟然会为他殉了情。
厉璟琛冷冷笑了一声,原来一切都是骗局,他筹划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给父母报仇,可是他的父亲还活着,他的母亲却早已经殉了情。
没有喜悦,没有激动,有的只是愤怒和不值,他不理会殷霸天通红的眼,直接推门而出。
任敏端突然挡在了他的前面,冷眼望着他:“我有话和你说!”
她将他带进了竹林,不同于来的时候的心境,此刻厉璟琛对这个女人多了一层骨子里的厌恶,“我没想到郡主这么高傲的人,竟然会窥觊好友的丈夫。”他们那几个人年轻时候的一些事情他是知道的,当年发生那些事,他已经有了记忆,这个女人以母亲好友的身份出入太子府,即使是他母妃的好友,却永远都是冷冰冰的。
“我喜欢霸天,但是他和你母亲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没想过要夺走他,当年我知道了殷擎天的阴谋,没有即使通知到他,最后是在悬崖下面找到了满身是血的他,当时他伤的很重,已经没有了意识,我为了救他,便将他藏了起来,卿尘被软禁在宫里,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他,后来他知道了,卿尘进宫了,这个已经成了事实,我骗他说卿尘是自愿进宫的,想断了他的念想,他果然很痛苦,可是听了我的建议,来到了西戎,西戎王因内乱,几个儿子都战死了,霸天之前救过他一命,对西戎来说他是恩人,西戎王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也没有兄弟,他看中霸天的能力,为了西戎的发展,就将王位传给了他。”
任敏端没有看厉璟琛的表情,将陈年往事很快的说了出来,她虽然没有觉得要解释的必要,但是为了那个男人,这些年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好不容易见到了,她还是希望他能好好的:“你要恨就恨我,霸天他是记得你们母子的,你娘死后,他痛苦了好长时间,如果不是为了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到你,他早就随你你母亲去了。”谁说殷霸天对素卿尘不是真爱,当年那么多门当户对的,他偏偏不顾外面的流言蜚语,娶了那个孤女,丝毫不介意她和他弟弟的那一段情事,那些年他对卿尘的讨好,她看在眼里,酸在心里。
“哦,是吗?”厉璟琛眼里没有任何动容,他心里说不出的恶心,“可是我娘死了,他还活着这个是事实,你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这个也是事实,你喜欢他这个更是事实,你敢说你没有一点取而代之的心,没有一点想和他在一起的心?”
任敏端眸光变了变,以往平静的眸子倏地出现了几许慌乱。
“你从最开始讨厌我,是因为我是素卿尘和你喜欢男人的儿子,不是吗?”厉璟琛嘴角露出讥笑,看着这陌生的地方,心里一片冰冷。
傍晚,慕昭依旧满身疲惫的往回走,自从遇到那个老伯后,每天她都得为他去除草浇水,也真是邪门了,竟然每天都能遇见。
她心里有怨言,可是每回看到那老头可怜兮兮的模样,便讲话憋进了肚子里。
此刻她提着小石子,心里不甘不愿的回去了茯苓园,每天都这样浪费时间,她还得多长时间才能出这个牢笼。
石子蹦跶在白玉石板上,突然她的目光所及出,多了一双踏出祥云虎皮靴的脚,她眸光闪了闪,顺着那双脚往上看,夕阳下,他黑色的脸染上了淡淡的金色,整个人立在晚霞下,倒有别样的温暖。
看着心里想着多天的人,平安出现在她的眼前,狂喜瞬间将她淹没,她直接几步上前,拥住了他:“你怎么进来了?”
厉璟琛阴郁的心,在触到她明朗的笑时,心里多少有些缓解,双手不自觉的拥住她,感受着她满身的火热,心里多少有些安宁,这个世界上,唯有她是属于自己的。
他和她经历了这么多,厉璟琛也不愿瞒她,将他的过去,还有身世,关于上一辈,还有西戎这些事情,拉着她进了屋,和她慢慢的述说了出。
不远处,一位老者抚摸着花白的胡须,啧啧的点头:“你不久后就能抱上孙子了。”
身旁的中年男人眼里有一丝的宽慰,可是想到儿子的冷漠,心里透出几丝的难受。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既然能平安长大,你心里还有什么好计较?他现在不认你,但是改不了你流着你血的事实,早晚他能明白你的苦心,这个丫头我看是个好的,陪着他,你也能放心!”老者拍着中年男子的肩膀,随后颤巍巍的转身。
中年男人还想说什么,可是想想也是对了,他还能奢求什么,有生之年能知道儿子过的很好,有一个喜欢的女子陪着身边,他依旧满足了。
厉璟琛带着慕昭第二日便从皇宫离开,殷霸天心里虽然不舍,但是没有阻拦,并且命了人小心在暗处保护。
由于道路崎岖偏颇,行使的速度比较慢,慕昭依偎在厉璟琛怀里,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从未知的恐惧中逃脱出来了。
她本是想找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安静的重新开始生活,可是听说娘亲已经记起她来了,她心里终究有一个未完成的遗憾,她想亲自再见娘一次,想抱一抱她,想对她诉说这些年的思念……
她伸手握住厉璟琛粗实的手,那厚重带着薄茧的手温热宽大,让她格外的安心,这些天担忧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你就不要随我进帝都了,我一个人去就行。”她陪嫁到西戎,他们肯定没想到她会那么快回去,一个人进城也算方便,而厉璟琛不同,他的身份暴露了,殷皇肯定会四处追捕,他跟着她去,那是个火坑,去了连渣都没了,她不能让他为她再次涉险。
厉璟琛捏了捏手中的柔软,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轻轻摩挲着,看得出心情极好,听到她的话,知晓她对自己的关心,他也算愉快,但是并不赞成她的决定,“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就这简单的一句话蕴含着层层的情意,慕昭心里感动,但是理智还在,“你可以派两个人跟着我就行,你在泉州等着我,我会很快就回来的。”她已经打定主意,不愿意在留在那个风波正甚的地方,不仅是为了他,更为了自己。
厉璟琛没有说话,眼眸漆黑,眼里闪过不知名的光。
正在这时,山谷突然震动,仿佛发生地震一般,动摇起来。
“主子,有埋伏……”
马鸣声惊恐的响彻天空,他眼眸一寒,急忙撩开车帘。
望向声音来源处,看见大块的石头从上面滚落下来,从四周突然涌现出许多东临士兵,为首的是那一袭白衣,笑容暖如春风的秦默然。
“璟琛,怎么了?”慕昭心里不安越来越大,马车摇晃颠簸的厉害,她整个人被撞的浑身疼。
厉璟琛倏地放下车帘,从旁边拉过厚实的披风,将慕昭整个人抱住,然后搂着她出去,双脚一登,飞在了空中。
他们一离开,白马由于躲不过,立刻被大石压住,顿时没了动静。
隐藏在一边的西戎兵,感受到危险,立刻闪了出来,掩护着厉璟琛。
得到一喘息的机会,厉璟琛便抱着慕昭朝着谷外飞去,敌人在高处,对于他很不利,必须离开这个鬼地方。
秦默然看着他怀里的人,虽然看不到脸,但是直觉告诉他,那个女人必定是慕昭,他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气,看着周围架起箭的士兵,抿了抿,最终扬起手命令:“不准射!”他终究还是不忍心,不甘心,如果现在发箭,厉璟琛一完,慕昭也会被射成马蜂窝。
他只能生生的压下这股浊气,看着山谷中血色蔓延,无数人被巨石压的血肉模糊,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凄厉的场景,可是却意外的有些痛快,这漫山遍野都是他的大军,他就不信还能跑掉一个厉璟琛。
“给我在前面的平地守着,我要将厉璟琛砍成肉渣!”他嘴角勾起,蔓延着冷笑。
厉璟琛在西戎兵的掩护下,很快的突围,飞过了险恶的山谷,来到了青草丛生的平地,他还没来得急松口气,便看见黑衣铠甲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包围。
“厉璟琛,我今日的目标只有你,你是个男人的话,就放了昭儿!”秦默然在众人的保护下,骑着马跑了过来。
在这寂静悲鸣的草原,他的声音格外的突兀,慕昭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辨出了这个声音是谁,眼色一寒,她开始挣扎起来,最后从一个细缝中看到了包围他们的大军,个个手持着大刀,冷眼森森的注视着他们两个。
厉璟琛搂着她的胳膊紧了紧,慕昭感受到他胸膛的紧绷,可是突然他的身体陡然一松,放开了对她的桎梏,将披风从她头上解开。
头顶上蓦然一阵刺眼的光速袭来,当她的视线渐渐清明,她能看见他紧抿的嘴。
周围一片黑压压的,明明是暖阳当空的好天气,可是慕昭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只是浑身的冰冷。
她许是察觉到他的打算,立刻伸手去拉扯他的袖口,不希望他说出那句话,可是他漆黑的眼眸对上她,格外的平静,依旧是柔情宠溺:“乖,你先去他那,我很快会过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