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望将她选择的手链解下来交还店员,指着她仍戴在手上的手链,对店员说:“要这一款,不用解下来了,这样戴着就好。”
“哥……”见华慌乱地叫了一声,遂安静下来,甜蜜笑道,“我心里想什么,你全都知道。”
“原来你们是兄妹呀,我还以为他是你男朋友呢!”店员边为见华剪掉手链上的标签,边笑道,“有个这么疼你的哥哥,你真幸福。”
见华没有答话,只是微微一笑,但脸上洋溢的幸福无法掩盖。
安琪目睹这一幕,便把榴莲扯过来,抱怨道:“你看人家哥哥是怎么当的,你是不是也该有一点表示?”
“你忘了我没带钱过来吗?连吃饭都没钱埋单,哪儿有钱给你买首饰?”榴莲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
“屁!少骗我了,我刚才明明看见你刷卡买了块金牌。”
“我是替社团进行分散投资。”榴莲正经八百地说,“现在物价飞涨,碰巧今天这间金铺的千足金又免手工费,适当地替社团进行理性投资是我这个当大佬的责任。”
“少跟我胡扯,什么社团呀,不就是你那个破茶庄。投资来投资去,还不是投资在你自己身上。”安琪往他小腿肚狠狠地踢了一脚,要不是身在珠宝店这种敏感地方,她早已向对方大打出手。
她扯着榴莲的衣领,狡黠笑道:“给我买首饰也算是拓展海外业务,可以直接写在你那间破茶庄的账簿上。”
“好呀,把明叔的房子卖掉,你想买什么都可以。”他想了想觉得不对劲,又补充一句,“限额一百万。”
安琪放开他,小声抱怨:“才一百万,真小气……”房子是她的死穴,榴莲拿房子作挡箭牌,她便无话可说,总不能真的把房子卖掉吧!
在这对兄妹争吵其间,见华在溪望耳边细语:“哥,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姗姐好像很妒忌我耶。”
“这个你就少操心了。”溪望在她鼻子上轻轻一刮,低声笑道,“龙哥的气量没这么小。”
溪望的前女友悦桐虽跟见华情同姐妹,但心中多少有点忌妒男友对妹妹太好,只是嘴上一直没说出来。而大大咧咧的安琪却不会在乎这种事,毕竟她也是个有兄长的人,明白兄妹间的亲密跟情侣有一定差别。只是偶尔还是会吃醋,却从不会放在心上。
尽管嘴里说不用操心,但溪望还是向安琪展露笑容。虽然他一言不发,但通过眼神交流,安琪轻易就能读懂他的心意:只要你肯开口,我绝不会吝啬。
安琪呆望溪望片刻,最终还是没好意思开口,跺脚道:“不买了,反正也没什么看得上眼。”
虽然没好意思开口让溪望送自己首饰,但她可不会就此放过对方。刚离开珠宝店她就大叫肚子饿,要溪望请大家吃芝士火锅。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四人一同前往附近一间中档西餐厅,而就在此时竟听见有人叫见华的小名。见华在香港几乎没有朋友,当然更不可能有人知道她的小名,因此四人不由得疑惑地望向声音的来源。
声音源自一部停靠在路边的豪华房车。一名四十多岁、身材高大、穿着整齐黑色西服的男人,从驾驶室走出来将房车后门打开,然后恭敬地站立于原地。
一名年纪与见华相仿,体态略比她丰满的女生从后门下车。该女生乌黑亮丽的秀发扎成两束,于两侧盘卷而下与下巴持平,身穿青蓝色连衣裙,浑身散发着典雅的高贵气息。她盯着见华面露惊愕之色,遂欣喜若狂地叫道:“丫头?你真的是丫头?”
“星夜?”见华愣住片刻,遂兴奋地跑过去,拉住对方双手开怀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才要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对方反问。
“我哥来工作,我跟他过来玩呀!”见华回头向溪望招手,并叫道,“哥,是星夜耶,你快过来。”
“那个女生是什么人?”安琪向溪望问道。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见华在香港认识的人就只有她一个。”溪望轻叹一声极不情愿地走过去。
安琪迅速跟上,并问道:“放狗咬你那个?”
“听丫头说,她小时候还扎我小人呢!”
“她怎么会这么讨厌你?”
“我哪知道,她就是莫名其妙地讨厌我。”溪望颇为无奈。
两人走到房车前,溪望向女生问候道:“很久不见了,星夜。”
“别叫得这么亲切,我跟你也不是很熟识。”女生瞄了他一眼,扭过头不屑道,“你非要叫,就叫我娜汀亚。”
“娜汀亚,你现在长高了,我记得你以前个头很小呢!”溪望随便找个话题打破尴尬气氛。
“废话,我们都有十年没见面了,我怎么会没长高。”娜汀亚虽然一副毫不在乎的语气,但依然拉着见华比身高。两个女生站在一起对比,她明显要比见华高一点。
量过身高后,她面露满意之色,但嘴里却骂道:“你这个没用的死废柴,看你怎么对待丫头的,竟然让她的个子长得这么小。你要是养不起丫头,当年就该让她跟我来香港。”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太没教养了!”安琪愤愤不平道。
娜汀亚杏目圆睁地瞪着她,娇斥道:“欧巴桑,你说谁没教养呀?”
“欧巴桑?”安琪一下就火了,“你在叫谁呀!”
两人剑拔弩张,四目对视犹如喷出能将对方烧成灰烬的火焰,似乎马上就要大打出手。
第九章 再闻死讯
见华慌忙挡在两人身前,以防她们真的打起来,并牵着娜汀亚的手,岔开话题:“星夜,我们正准备去吃饭,你也一起来嘛,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呢!”
“我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我不想跟你的废柴哥哥,还有那个讨厌的大婶一起吃饭。”娜汀亚皱眉想了想,又道,“要不这样,我跟你去澳门普京酒店,那里的法国餐厅还过得去。”
安琪听见她叫自己做“大婶”,便张牙舞爪想扑过去,连溪望也拦不住她。幸好有榴莲帮忙,才勉强将她拉住。
“我是拿通行证来香港耶,可以去澳门吗?”见华问道。
“帕克。”娜汀亚瞥了一眼一直守候在旁,默不作声的司机。
“以前是可以。”被称作帕克的司机立刻答道,“就算是拿通行证来香港,也能坐船去澳门,甚至在澳门过关返回大陆。但现在澳门已拒绝大陆旅客以这种方式入境。”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们可以坐直升机过海。天雄药业跟澳门政府关系良好,老爷亦经常来往粤港澳三地。小姐的朋友只要做简单的确认手续,就能在澳门自由活动。”
“那就没问题了,我们走吧!”娜汀亚兴奋地拉见华上车,“吃完饭,我们先去赌场玩一会儿,然后就回酒店聊天,你要陪我聊到天亮哦!”
“先等一下。”见华面露难色,回头向溪望投以询问的目光。
溪望向她点了下头,遂对娜汀亚说:“你可别把丫头带坏。”
“你才会把丫头带坏!”娜汀亚瞪了他一眼,又对见华说,“我们快走,多看这废柴一眼也让我心烦。”说罢也不等见华回应,便拉她上车。
溪望无奈地摇摇头,遂礼貌地向帕克点头道:“有劳你照顾舍妹。”
帕克亦礼貌向他鞠躬:“小姐的朋友是我们的上宾,绝不敢有丝毫怠慢。”
“还跟这个废柴说这么多干吗,赶紧开车呀!”娜汀亚降下车窗催促。
“先行告退。”帕克再向溪望鞠躬,遂返回驾驶室驾车离开。
溪望稍微留意了一下,发现帕克整齐的西服下,似隐藏着发达的肌肉,而且动作十分敏捷。以此推断,他除了是个司机之外,应该还是个强悍的保镖。故此,只要是跟娜汀亚在一起,就无须担心见华的安全。
“这个僆妹很有钱吗?坐直升机过海很贵呢,一个人就要上千块。”安琪虽然并不喜欢娜汀亚,但亦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她坐直升机大概不用花钱。”溪望轻描淡写道,“因为她家应该有私人直升机。”
“哇!私人直升机?”安琪讶异道,“她家是卖白粉的呀,怎么会这么有钱?”
“差不多吧!”溪望调笑道,“她爸是天雄药业的总裁,我爸在世时就是给她爸打工的。”
“她一个千金小姐,怎么会跟丫头这么要好?”安琪对娜汀亚大感好奇。
“我也不知道。”溪望摇了摇头,又道,“这大小姐的脾气,你也见识过了,只能以‘目中无人’来形容。她几乎跟谁也合不来,就连她老爸也一样,唯独跟丫头好得不得了。”
“我看你这是本末倒置。”榴莲插话道,“应该说,是丫头跟谁都合得来。除了花泽那怪胎偶尔会逗逗她之外,你们见她跟谁红过脸?就算生气的时候,只要有她在身边,也会让人气不起来。”
“说起来也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刚才她挡在那女的前面,我就气不起来了。”安琪若有所思道。
“也许是吧。”溪望莞尔一笑,“别先管丫头了,她们过海吃法国大餐,我们就将就吃一顿芝士火锅吧!”
“走走走,老子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呢!”榴莲心急火燎地推着溪望往餐厅走,将安琪晾在身后。
“把僆仔还给我!”安琪跺了下脚,立刻追上去。
虽然她很想将榴莲踹走,跟溪望享受浪漫的烛光晚餐。但对方死活要跟过来蹭饭,她亦只好作罢。
芝士火锅跟一般的火锅不同,配料通常是熟食,或可以直接食用的水果、熏肉等。饥肠辘辘的榴莲刚坐下就点了一份四人套餐,服务员随即将配料捧过来,没一会儿餐桌上就摆满面包粒、炸薯条、青苹果粒,以及已经煮熟的意大利肉丸,还有切成手掌大小的烟熏三文鱼片等。随后,服务员又捧来一个以酒精灯加热的火锅炉,并在上面放上一锅黏稠的黄色液体,稍经加热便满桌洋溢着奶酪特有的香味,还夹带些微葡萄酒香。
榴莲首先开动,准备将整碟烟熏三文鱼倒进火锅里,溪望慌忙阻止他,叫道:“锅里的芝士还没热呢!”
榴莲盯着冒出小火苗的酒精灯,皱眉道:“这家店也太小气了吧!才这么一盏火水灯,什么时候才能把鱼肉煮熟呀?”
“乡巴佬,这是酒精灯好不好!要是火水灯,你不被黑烟熏死才怪。”安琪笑骂道,“而且配料都是可以直接吃的,不一定要煮熟,你没见识就别在这里丢人。”
榴莲眉皱得更紧,指着身前的配料问道:“既然可以直接吃,那还吃个屁火锅呀?”
溪望见锅里的芝士已冒出轻烟,便用细长的火锅叉插起一块面包粒,放到锅里轻轻搅拌,解释道:“说是火锅,其实这锅芝士跟酱汁差不多,不是用来将配料煮熟,而是让配料吸收芝士的味道,吃起来更可口。”
“没错!”安琪也用火锅叉串起一块三文鱼,放进锅里搅拌,“你该像我们这样,用火锅叉将配料放到锅里慢慢搅拌,稍微加热后再塞进你的大嘴巴里。”
火锅大概只有半个篮球那么大,安琪跟溪望两人正悠哉游哉地在锅里搅拌,已没多少位置能让榴莲下手,他等了没两秒便不耐烦道:“这样麻烦死了,既然可以直接吃,就直接放嘴里好了。”说罢便将整块烟熏三文鱼生吞。
两人呆望他好一会儿,直到他将三文鱼完全吞下去,安琪才问道:“味道怎么样?”
“跟普通刺身有点不一样……”他想了想又道,“感觉就像吃鱼肉味的雪糕,口感还不错,但味道就一般般。”
“你再试试这个。”安琪将煮得八分熟、沾满芝士汁液的三文鱼放到他的盘子里。
榴莲立马塞进嘴里,才嚼了两口便露出陶醉之色。安琪又问他味道如何,他将剩下的三文鱼全放到自己面前,答道:“三文鱼经过加热之后,肉质稍微结实一些,但又不会太老,口感非常好。再加上浓郁的芝士酱汁,入口那一刻的感觉,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幸福!”
安琪横了他一眼,鄙夷道:“吃块三文鱼就感动成这样,要是带你去吃法国大餐,恐怕你就连老窦姓什么也不记得。”
“要是丫头也在就好了。”溪望略感失落。
安琪将一只拇指大的虾仁塞进他嘴里,不无醋意道:“丫头现在可能正在吃黑松露、鱼子酱呢!”
“或许是吧!”溪望爽朗笑道。
“先别管丫头的事,我们再不吃,我哥就要把所有东西都吃光了。”安琪从榴莲手中夺回一碗香肠。
两人虽然只是聊了几句,但榴莲已经将三文鱼吃光,还将其他配料全都揽到自己面前。他可不像溪望他们那样,用火锅叉将配料逐一放进锅里慢慢搅拌,而是直接倒进锅里,再用叉子捞上来吃,所以吃得特别快。原本应该慢慢享受的晚餐,在他这饿鬼搅和下,变成抢吃比拼,动作稍微慢一点,好吃的东西就没了。
奶酪本身十分油腻,很容易就会让人有饱滞的感觉。正常情况下,就算有五个人也不见得能将眼前这个四人套餐吃光。然而,他们虽然只有三人,但光榴莲一个就已经将东西吃掉一大半,最后还得多要两份三文鱼,才能祭饱这只饿鬼。
“靓女,续杯!”榴莲瘫在椅子上打了个悠长的饱嗝,将杯子递给服务员。因为汽水能免费续杯,他已经喝了六杯,胀鼓鼓的肚子让他几乎站不起来。
“你恶不恶心啊,打嗝至少要用手捂住你的大嘴巴。”安琪边用餐巾印去唇边油渍,边唠叨道,“还说自己是黑社会大佬,我看你充其量是个刚出狱的大佬。”
“要是每次出狱都有人请我吃大餐,我倒不介意多进去待几回。”榴莲再次大张嘴巴打嗝,毫不在意自己的模样有多难看。
安琪厌恶骂道:“就只知道吃,也不想想这顿有多贵。”
“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存在银行是组数字,拿在手里是叠废纸,只有花掉才能体现其真正价值。”溪望在服务员送来的银行卡账单上签名,这顿饭花了近千元。他毫不在乎地笑道,“只要大家开心,钱多花一点也没关系。”
“既然这么不在乎,那将你的钱都存在我账户里好了。”安琪撒娇般依偎在他怀里。
“你别这么不要脸,给我规矩一点。”榴莲不爽地数落妹妹。
安琪瞪了他一眼,骂道:“关你什么事,滚一边去!”
看着这两兄妹吵架,溪望只笑不语。
饭后,三人返回天水围住处。因为见华不在,溪望终于不用睡客厅的沙发。然而,在安琪房间柔软的大床上,他也没能舒适地一觉睡到天亮,心中不停的思量:这种关系还能维持多久?
交流计划只有一个月,时间一到他就会返回内地。虽然仍能通过申请自由行来香港跟安琪见面,但这种聚少离多的交往,不足以维系两人的感情。若要长时间在一起,只能让安琪回内地跟他一起生活。可是,安琪愿意放弃自己的事业吗?
或许,这段感情只有一个月限期。
翌日,将榴莲丢下让其自生自灭后,安琪便跟溪望到新界北总部。他们本想拿相关文件,向钟医生索取潘潘的资料,以及进入夜七的房间调查。但到达总部后,他们却得知一个令人感到讶异的消息——墨婷死了。
溪望翻阅西九龙重案组送来的资料后得知,今天清晨,墨婷居住的房子曾传出激烈的吵闹声,被吵的邻居更一度听见她大叫“救命”,因而报警求助。
警察到场按门铃无人应答,只好破门而入,随即发现墨婷躺尸家中,衣衫褴褛,疑似生前曾遇到侵犯。现在凯文等人正在现场调查,为尽快获取相关信息,溪望跟安琪立刻赶赴现场。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