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件了,现在提到,心里却不尽一阵痒痒的。自从到了长安之后,事情就越来越多,我能接触古董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已经再也无法如同在渭城那样,一个人躺在藤椅上,周围放几样喜欢的东西慢慢把玩,或者把自己关在那个原本存放着粘红物件的暗室里,沉浸在其中跟那些东西斗智斗勇了。
傍晚吃过了晚饭,给先给管仲打了一个电话,他依然还是很忙,而当我再把电话给陈庆之打过去的时候,却得到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老二那边又出了问题,他在监狱里面差点被人给弄死,陈庆之告诉我说,他得到的消息是有人故意想要老二死在里面,永远都不想让他再从里面出来。这个消息让我大吃了一惊。
“老大,不管怎么样,你必须得想想办法让我跟老二见一面,你抽不开身我过去,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啊。”
“我知道,我也正想给你说这个事情,也不知道老二那家伙在南边究竟是捅了什么娄子!那家伙老早就不安分,现在琢磨出事情来了吧!诶,你再过去之前告诉我一声,我立马着手安排,这次说不定得扯一扯我老子的那一面大旗了。”陈庆之在电话那头也很头疼,当时寝室四个哥们,我们三个都各自活得十分安逸,唯独老二一个混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挂了电话,我的心情还是有些沉甸甸的,听着白马寺的暮鼓声,我迈出紫桐别苑朝着隔壁的白马寺慢慢走了过去。
朱红色的寺门还没有关,里面一切的痕迹都没有什么变化,和尚们该做什么还依然在做着什么,只是我却感觉这个地方,仿佛还是变了有什么发生了变化,至于是什么,我说不清楚,就是总有那么一丝细微的地方跟我的记忆有些对不上。
经常会来这边走走,也许是因为之前经常跟老方丈见面,所以白马寺里的小沙弥对我都还有些印象。两个小沙弥看到了我,一个急匆匆转身走了,另一个则带着我进了主殿堂,在那一尊金光闪闪的佛像下,我接过小沙弥递过来的三炷香,对着佛像摆了摆手插进了香炉里面,而那个之前离开的小沙弥在这时候已经一路小跑着从偏堂里过来。
“施主,请移步方丈禅房叙话。”小沙弥双手合十朝我躬了躬身子,他在前面带路,然而那走的方向却跟我以前去方丈禅房的那路径对不上,我压着心头的疑惑,继续跟着小沙弥往前走去。
这同样是一间禅房,但是却要比之前老方丈的禅房小了一半,而且其中的陈列更为简单,整个屋子别说禅床桌子,就是连一个椅子都没有。对着西边的墙壁上依然是金底黑字写着一个大大的佛字,而在屋子的正中央,放着一个金色的蒲团,蒲团上盘坐着一个披着红色袈裟的老和尚,老和尚面容坚毅,头上有九个戒疤,但是我却不认识,这根本就不是白马寺的方丈。
“施主无需迷惑,师兄在一个月之前已经圆寂了,现在由贫僧主持寺里的一切事宜。”老和尚并没有坐起来,他依然是双腿盘坐在哪里,纹丝不动,“老衲正在坐苦禅,不能起身,还望施主见谅。”
“大师不必客气。”我暗暗心惊,老方丈一个月前圆寂了?可是在离开长安之前,我还来白马寺里转了转,老方丈的精气神都很好,绝对不像是一个即将把生命走完的老人。
“师兄圆寂之前,曾嘱托贫僧,要将一样物品禽兽交道你手里,现在你来了,正好把它交付于你了。”老和尚说着,对站在我身后的小沙弥说道:“去吧禅房里那个盒子拿过来。”
小沙弥领命而去,老和尚对我说了句稍等,便捏着佛门的宝瓶印再次入禅,到这个时候,我才有机会好好看一看这个接替了白马寺主持之位的老和尚。
老和尚的确是在做苦禅,他的双腿盘放姿势很怪异,没有一定的功力根本就没办法那样坐下去,由此可以看到这和尚从一开始修的就是苦禅一道。苦禅,用一切艰苦的条件磨砺自己的一颗禅心,等到己心通透之后方可小成,而这苦禅十分磨人心志,一旦坐下去,最少都得十天不能起身。至于这个老和尚,给我的感觉却是不如之前那位老方丈一样深不可测,他身上的佛性虽然也很强大,但是我却能看到他的根底。
小沙弥很快回来,把一个包裹着黄布的盒子递给了我,黄布外面用麻绳封着。
“大师,这是什么东西?”盒子里面同样是沉甸甸的,江溪给我的那个盒子放在屋里,都忘记拆了,现在又收到一个。
“这贫僧也不知晓,施主拿回去自行打开一看便知。”老和尚似乎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好奇心,对我手里的东西更是漠不关心。
☆、第三百零二章 贫僧法号,和尚
老方丈圆寂了,在那熊熊大火中留下了两颗舍利。舍利放置在白马寺的那三座佛塔之中左边的那一座里面,在最顶层。这座佛塔里供奉着历代白马寺方丈高僧圆寂之后留下的舍利子,只要进来就能感受到那种铺天盖地的佛气。中正,弘大,平和。
把那位逝去的老方丈拜了拜,我垫着手里沉沉的盒子回了家里,江溪送给我的盒子还静静的躺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把两个盒子左右看了看,我还是决定先拆开江溪送我的那个。打开最外面的包装,里面标注着一连串的英文,前前后后看了几遍,我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把学到的那些东西,在毕业的那一刻起都还给我敬爱的老师们了。
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很大的黑疙瘩,当然,说是很大,但是跟黑金刚的那种砖头块一样的体型比起来,却小了好几倍。一个小小的玻璃屏幕横在上面,下面是一连串的黑色按键。
第二代数字模拟电话。看着里面配方的中文说明书,我知道了这究竟是什么玩意,说白了就是黑金刚那种东西的缩小版,而且相比来说信号要比黑金刚好了很多,不会再如同那种东西一样一边打电话一边到处跑着找信号了。
电话里面存着江溪的号码,这是她打开专门存进去的,名字那一栏填写的是朵儿。
拨通了电话,江溪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她有些幽怨一样的说道:“怎么现在才打过来。”
笑着打了两句哈哈,我总不能说是忘记这个东西了,要是这样说真的太遭人恨,所以只能含糊其辞一般的应付了过去。不过这个东西放在口袋里,还真的都是挺方便的,我又拿着电话给家里打去了一个,把这台电话的号码告诉了家里。
左右玩了玩,把电话放在桌上,我开始拿着裹着黄布的盒子仔细打量,从外面看不出有什么稀奇之处。两根麻绳,如同捆点心一样,用十字结将外面的黄布跟里面的盒子绑着,盒子是木质的,十分坚硬,从里面散发出的香味来判断,这应该是银杉的木质。
打开黄布的时候,红色的盒子上,一个金色的大‘卐’字几乎把整个盒盖都沾满了,在长方形盒盖的四个角落,也分别有一个金色的小‘卐’字,大约有指甲盖大小。
五个金色的‘卐’字,似乎是在昭示这这个盒子里面东西的不平凡。我凝神看着盒子,慢慢把盒子推开了一条缝隙……
没有我想象中的金光闪烁晃瞎人的眼睛,从缝隙里面看过去,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于是我小心的把盒子的缝隙推开的更大了一下,灯光透了进去,但是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从盒子里面也并没有传出什么危险的讯息,所以我果断的把整个盒盖都直接掀开了。
里面的东西让我愣了愣,偌大一个盒子,里面就孤零零的躺着一页纸,不……或许不应该说这是纸,是一种奇怪的材质,颜色微微泛黄有些像是羊皮,但是却没有羊皮的那种腥味,而且很薄,但是韧性却很足,拿在手里不管怎么揉捏拉扯,都始终完好无损。
上面刻着很多字,用的是阴刻的方式,凹进去的。但是那些字,我同样是一个都不认识,这可并不是因为我学文不精的问题,而是上面整篇全都是最原始的梵文。懂得这种文字的人现在已经不多了,就算是在整个华夏,恐怕也只有那寥寥的几个佛门大德懂得一些这种最原始的梵文吧。而就算是在佛门的故乡,那个叫做天竺的地方,能找出来懂得这种文字的也少之又少。
在灯光下看了又看,始终不得要领。可是那位老方丈,绝对不会好端端的把这么一个东西专门留给我,它肯定是有某些方面的用处,只是我发现不了。
注意力集中在这上面,我忽然想起了以前老方丈送给我的几本经书,难道跟那个有关系?两本经书还在床边放着,回了房间翻出来,却找不到这些东西之间有任何的联系点。包括那一纸笑笑的心经在内,都跟这些梵文没有丝毫的共通之处。
较劲了脑汁,我想便了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办法,从傍晚折腾到深夜,都没有弄出来哪怕一点点有用的东西,不但如此,还把自己的脑神经弄得一阵疲累,才倒在床上就感觉一阵阵的倦意侵袭着自己的身体。
关了灯,刚刚进入了精神恍惚的合眼之际,一种如同宏铝大钟般的诵经深便在我的耳边忽然炸响,那每一个音调都仿佛含有无穷无尽的爆发力,但是当那种音符砸在人心脏上的时候,却又如同春雨潜入夜一样润物无声,让我不但没有感觉半分不适,反而感觉有一点点舒服舒畅。我听不懂这诵经的声音究竟是在诵读什么东西,跟平日里在佛寺中听到的禅唱有很大的不同,这应该也是梵文吧,那诵经的也不知道是谁,竟然有这样莫大的威力。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在黑暗中竟然清晰的看到,那被我放在桌子上,通篇都是梵文的纸竟然自行漂浮了起来,它浮在空中,边角如同被风吹着一样,不断的在微微抖动。
声音是那个纸张发出来的?听着耳边的禅音,我不得做出了这个猜测。我想要起身去看看,但是等想要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不管我怎么用力,都好像是有一双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把我死死的按着让我动弹不了,哪怕是动用了长生劲,甚至是沟通地花的力量也根本无济于事。
只能在黑暗中却清晰的看着那一张悬浮着的纸张,只能被动地听着那种不断的诵读声,而就在这个时候,在我尝试了很多种办法都无法从床上起身的时候,变故再次发生了。
八宝降魔杵好像是能够跟那一纸梵文产生共鸣。它同样开始嗡嗡作响,而于同一刻,地藏菩萨的影子再次显现了出来。相比于以前那种模糊不清,我这次将他的面容竟然看得十分清晰!
慈眉善目,又好像潜藏着无数的乖戾!两种感觉在他的脸上形成了一种怪异的冲突,很不和谐,但是看多了,又觉得他似乎本该就是这个样子,也只有这样祥和跟狠辣共存的人物,哦不,应该说是神物,才能镇住地府那种凶神恶煞满地走的地方吧,也只有这样的神物,才敢说出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话来,要是换做了变得佛门菩萨,怕是早就要被地府的凶神恶煞给变成他们的同类了。这一刻,我忽然想起了一个另类的说法,其实地藏菩萨不是菩萨,他早在如地狱之前就已经是一尊大佛。地藏菩萨戴着他那一顶白色的头冠,站在漂浮在空中的纸张之前,过了很久,才慢慢张口有些艰难的跟着那弘大的佛音开始诵读起来。
这位一开口,我一口血顿时被憋到了嗓子眼,一张脸霎时间只感觉发胀,好像浑身的鲜血都朝着我的头部涌了上来,那血管都有些不堪重负。
如果说本身的佛音是祥和的,是一种能匡扶人心的力量对听到它的人十分有益,那么当这位开口之后,那弘大的声音却好像充满了一种诡异的魔性,好像是要彻底摧毁一个人的心脏,劝人举起屠刀化作大魔。是的,刚刚一开口就把那种祥和的气氛完全扭转了,同样的音调同样的经文,但是从不同的人嘴里诵读出来的效果偏差却不是一般的大。大佛大魔,一念之间,佛音魔音,两家之言。
我差点没有承受住,那声音出口的时候若不是长生劲护住了我的经脉,若不是地花的力量守住了我的灵台,恐怕我就已经跟那悬浮在空中的纸张一样,一分为二了。
那韧性十足的纸张被地藏菩萨一开口便撕扯成了两半,我耳边那个中正弘大的声音一阵颤抖,然后小了不少,却还是坚定着不断重复诵读,好像是在对那位进行某种层面上的引导。
鲜血憋到了嗓子眼,我强自撑着。晚上的地藏菩萨浑身都是魔性,这个时候的他不是那悲天悯人的佛门大德,而是那九幽地狱之中的混混头子,邪性的厉害。
春风细雨的感觉是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重锤敲击心脏。那犹如重锤敲心的魔音,好像要把我的心脏震碎。而那个变成两半的纸张,这个时候已经在那位不算的诵读之下,变成了八瓣,并且还在继续的分裂,眨了眨眼睛,变成了十六瓣,然后三十二瓣,六十四瓣……
开始诵读的声音已经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了地藏菩萨站在那里一遍一遍的诵读,不知道是从多少遍开始,那声音中的魔性不断减弱,佛性不断增强,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才让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愕然的看着面前一个个头只能到我膝盖地方的白面小佛陀,他依然带着那一顶白色的头冠,神色肃然,单手竖在胸前朝我微微欠身。
“贫僧法号,和尚。”
☆、第三百零三章 菩萨和小黑
“啊哈哈哈哈……和尚,贫僧法号和尚,笑死我了,不行了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我的耳朵旁边还不断的回响着小黑布那张狂的声音。我无奈的看着面前两个都在房间中幻化出自己身形的家伙,一阵头疼。
小黑布在昨天晚上,忽然从那种休眠的状态中‘醒’了过来,那个时候恰恰就是菩萨说出贫僧法号和尚那句话的时候,然后青衣少年模样的小黑布就忽然出现在白面小佛陀菩萨的旁边,指着菩萨疯狂大笑了起来。
忘记说了,菩萨是我给白面小佛陀起的名字,它的记忆好像变成了空白,只留着一身同样被削弱了很多的能力。不是那种地藏菩萨白天时候宏伟的佛性,也不是地藏菩萨在夜晚所展现出来的那种无法抗拒的魔性,它身上的那种气息让人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样子,好像是一种全新的力量,充满了坚毅跟破灭的气息。
菩萨如同老僧入定一样,盘腿坐在我的书桌上,身下一朵莲座散发着灰色的光芒。小黑布变成的青衣少年则是站在书桌下,一边狂癫的笑着一边狠踢着桌子腿。
终于在这个时候,菩萨那坐在莲座上的小小身体睁开了眼睛,他的白面佛脸上神色严肃,轻轻一指小黑,“笑佛者,入地狱受鞭笞之刑。”
两个小鬼忽然出现在了小黑布的身边,拿着一根铁索便往小黑布的身上套去,小黑布‘呀’了一声后跳躲开,同时一口气吹散了他面前的两个索命小鬼。
“地府完好的时候都不能把老子怎么样,现在都变成那球样子还想动我……哈哈……呃……我刚刚说了什么?”小黑布这已经是从昨晚到现在第七次发神经了,他嘴里胡言乱语,说出来的话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咚!一声闷响,小黑趴在了地上,菩萨出现在它后面,它的手中拿着那一根缩小了的八宝降魔杵,看着倒在地上的小黑,很镇定的把降魔杵一收,双手合十朝着小黑布施了一礼。
“善哉善哉,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菩萨一脸悲天悯人的模样。
打闷棍!我感觉自己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