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算计我们呢!我怀疑我们的感觉被蒙蔽,跟那些纹路肯定有很大的关系。”雷仁耀也低声说道:“我有些不想干了,可是这圣女身份可不一般,我很想把她的血液带走一些,也许能窥探到苗疆的很多秘密。”
“那就干!谁坑谁还不一定呢。”郑无邪干脆利落的卸下了自己的包,拿出罗盘观察了一番,又打开丹砂盒跟狼毫笔,快速写了五张符纸出来按照某种规律仍在了小圣女身边。符纸的位置,看上去很散乱,就像是随意丢弃在地上,但雷仁耀却瞬间瞪大了眼睛。“你想让她连胎都没法投?可这事情不一定跟这个小圣女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谁知道呢!做个准备,要真是有关系就别怪我心狠了,你先取血,然后我们开始,我倒要看看这其中有什么古怪。”郑无邪的脾气上来,有那么一些疯狂的意思。
雷仁耀裂开嘴笑了笑,点头说道:“玩命啊,我喜欢。起桥,你的感官没有被蒙蔽,要有不对了赶紧提醒。”
“两个疯子。”想起刚刚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低声骂了他们一句。但是不得不承认,我这时候竟然感觉到了一种刺激,这种刺激让我热血沸腾觉得舒爽到了极点。也许是过去的岁月,那一口静气修得太狠,所以这时候性情开始出现了反弹。
雷仁耀跟郑无邪都是笑,然后雷仁耀看了一眼他的两个小兄弟,点了点头。那两个家伙立刻取出了一系列让我目瞪口呆的东西,现代化中又带着些神秘色彩的小型分液漏斗,酒精灯里装着绝对不是酒精的不知名液体,支架,坩埚,石棉网。还有导管,一个中空的取血针,里面装着氤氲气体紧紧盖着瓶塞的广口瓶。
这些东西像极了我见过的那些化学实验室的用品,但是每一样物件却都略有不同。这种不同不是体现在外形上,而是表露在那种给人的感觉上。反正在我看到这些东西的第一眼,就立刻确定,这玩意绝对不是那些普通的化学用具。
三人手脚麻利的将所有的小零件全都组装在一起,当酒精灯上燃起赤红色的火焰开始灼烧放在石棉网上那个坩埚之中的石块的时候,雷仁耀的一个小兄弟已经蹲在了小圣女的旁边,那特大号的抽血针对着小圣女胳膊弯上的血管,说道:“耀哥,准备好了。”
“不是说抽一点血么?你小子这不像是要抽一点点血的样子啊。”郑无邪目瞪口呆,他看着雷仁耀,一脸你小子说话根本不讲信用的样子。
雷仁耀淡淡一笑,说道:“本来是打算抽一点血完事,可是这群老家伙要坑我们,我就没必要跟他们客气。而且,要是这个小圣女真跟他们是一伙的,反正都要被你弄死,那我多弄她点血也没什么。”
“贱人!”郑无邪再次骂他,雷仁耀丝毫不恼,反而面带笑意的回道:“彼此。”
郑无邪觉得自己很受伤,于是他认真的对雷仁耀解释说道:“你自己想想,其实我还是没有你贱,就算是贱吧,我是明鉴,而你是暗贱。暗贱是什么意思呢?说白了就是闷骚,是吧。”
在斗嘴上,很少有人能跟郑无邪比肩,大概也就是范存虎那个闷葫芦总能让郑无邪吃瘪吧。所以雷仁耀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他低头检查了一番绵延一米多的器具,然后一挥手,说道:“开始!只要不把人抽死,能抽多少就抽多少。”
☆、第二百二十八章 小圣女的世界(五)
雷仁耀的一句话让人目瞪口呆,反正我是被他的话给惊到了。没想到,看着挺秀气挺精致的这个男人,骨子里竟然也有这种不要脸的疯狂色彩,郑无邪说的对,其实他是个贱人。
小圣女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自身血液的不断流出让她本来就已经有些不堪重负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无力。红色的血液从取血针中不断流入导管,然后在一系列的变化之中进入分液漏斗,短暂的沉淀,最后加入那种在干锅之上将颜色烧的诡异的石块,在嗤嗤声的反应声中,红色的鲜血变成了粉红色,再次流入另一个导管的端口。
又是一套极其繁琐的变化,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个人的血液竟然会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产生那么多变化,颜色之间的转换堪称神奇。当最后已经变成淡紫色的血液,流入那个蕴含着氤氲之气的广口瓶中的时候,那种氤氲仿佛融进了血液之中,一瓶鲜血,成了透明的无色,就好像是刚从山涧流出的清泉一样,不含半点杂质。
一瓶接着一瓶,雷仁耀在中间照看着各个流程,一旦哪个环节出现问题便立刻补救调整,而他的另一个小兄弟,则是站在最尾段更换承接血液的那种氤氲瓶子。
他们很熟练,真的是熟练到了极点,那有条不紊的操作跟毫无表情的脸面,让着三个人在此刻显得颇为诡异。
当第四个广口瓶盛满,雷仁耀的那个小兄弟干脆麻利的更换瓶子,然后将前一个瓶子密封好装入背包的时候,小圣女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发黑,仔细看去,是黑青色,人死之后一般脸色都会慢慢变成这种颜色。
郑无邪有些站不住了,他喊了一声雷仁耀,说道:“差不多就行了!这小圣女现在身体状况不怎么好,你小心搞出事儿了。”
雷仁耀抬头看了一眼躺在盛装之中的小圣女,他问自己的那个正在抽血的小兄弟:“小圣女身体还能撑住不?”那人一首扶着取血针,一手在小圣女的脸上按了按,说道:“死不了,最起码还能再多抽两瓶。”
于是我跟郑无邪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这几个家伙真的是有那种抽不死就行的打算,而那些苗疆之人看着我们的目光,已经慢慢变了颜色。雷仁耀摆手说道:“行了,还得做事。抽完这瓶就停手。”
说停也就停了,当最后一个满含氤氲的瓶子,被那种变成清水的血液取代之后,他们三个人就果断的收手,抽血的那个家伙十分熟练的在小圣女胳膊弯上帮了调绷带,勒得比较紧,让小圣女那只手都慢慢蜷缩在了一起,配合着那闭着眼睛的小脸蛋,整个人看上去破位可怜。
若是她也被这群大祭给算计了,那可就真的挺悲哀,竟然得遭受这样一种看上去就让人有些悚然的折磨。特大号取血针啊,那可不是平时见到的那种细细的针头。
“真是够狠的。”看到雷仁耀他们麻溜的开始收拾器具,我禁不住感叹到。你敢再明显点吗?好歹做做样子好不好,你这样不是摆明了告诉那些站在旁边的老人们,我就是在取你们圣女的血么?虽然人家不会咬你,但是放狗咬你的可能性还真是挺大的。
像是应景一样,我心里正这样想着,兀地便听到了一声狗叫,声音很微弱,仿佛是将死之前的哀鸣。抬头,循着声音看去,就在几台下面,一只侧躺在地上,眼睛盯着我四肢抽搐不断哀鸣,但诡异的是,它的旁边就站着几个男人,但是那几个男人对于这条马上要死在自己脚旁边的狗,却根本就是视若无睹。
它在看我,也在哀鸣。我在看那几个男人,难道他们都是铁心石肠连瞅这只呻吟得十分凄惨的狗都懒得瞅一眼么?这大山里淳朴的男人,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狗对他们来说,可是一种极为重要的伙伴,甚至在很多时候,要比一个人都有用许多的。
“起桥你在看什么?”郑无邪的忽然发文,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想都没想,直接回道:“看狗呢,这苗疆大山里的人可真没有人情味,比我们那边差远了。”
“看狗?哪儿呢?”郑无邪循着我的目光往前看,但是看了半天,他确实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反而是十分迷惑的问了我一句。
“就在那里啊,几台下面,你看……你看不到么?”我争相给郑无邪指出那个狗的位置,却猛然警醒过来,那只狗躺在那里不断呻吟,这样大的一个目标郑无邪怎么可能看不到?可是仙子阿,郑无邪偏偏就是没有看到,还有那只黄狗身边那些男人的表情,似乎全都将目标指向一个答案——这只狗早就已经死了。
“你……看到什么了?”郑无邪也是反应了过来,“你说你在看狗,难道那里死了条狗?”
“嗯,应该是?”我有些不确定,要真是死狗的话,怎么可能变成这种奄奄一息的样子?完全没有道理,我陷入了沉思。
“你给我说说具体情况。”郑无邪的眉头皱了起来,好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别不寻常的事情。
我将看到那条狗的样子告诉了郑无邪,它正躺在地上,不断对着祭台上的我们几个人哀嚎一般的叫着,好像是在让我们救它。
“有问题,死了的狗不可能是那种样子!”郑无邪骤然瞪眼,他开始扫视全场,一无所获,又回头去看身后的人群,那里站着的都是从山外头进来的年轻人们,不少脸色白的吓人,有几个还依然在咳血。
“防万防,没想到还是中招了。”郑无邪忽然说道:“我想我们碰上麻烦了,看来我之前的猜测跟担心很对,是碰上了不小的麻烦。”
“什么情况,说重点!”我很讨厌郑无邪这种说话说一半的方式,好像是把人吊在了半空之中,很难受。一个人的好奇心若是被勾起,那简直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最难熬的东西。好奇心能杀死一只九命的猫,虽然人们都知道,可还是在百分之九十的情况下,无法阻止自己那日益浓重的好奇。
“还记得刚刚我让存虎在外头注意一些的时候,给你们说过我在担心什么吗?”郑无邪把自己的声音压得极低,我们几乎是贴在一起,他说话不仔细听恐怕都听不清楚。
我想了想,兀然反应过来。当时郑无邪就说,让范存虎在下面盯着点,不管是谁用什么办法让他离开,他都得寸步不离的盯着台上的一切动静,他还说过,害怕我们被催眠了。
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问他道:“你是说我们被催眠了?”
郑无邪神色凝重的点头,说道:“可能性百分之九十,我刚刚观察了一下那些家伙的反应,根本就不正常,不信你转头仔细去看,五秒钟后他们脸上的表情必然会出现一些滞涩,然后重复五秒之后动作。”
嘶~~~~我倒吸了口冷气,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果然是像郑无邪说的,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好像已经是被程序化了,五秒钟必然会慢慢变成五秒之前的模样,然后在接下来的五秒钟重复之前的脸色变换。
“怎么回事!”我小声问郑无邪,就算是催眠,也没有这么诡异的吧,这算是怎么回事?时光在不停倒流么?如果是这样,那面前的郑无邪,刚刚的雷仁耀,还有我们做的那一系列准备都该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那些老家伙动了手脚,看来不是我们的感官被蒙蔽了,而是从刚刚一开始,事情就已经不对……从上了祭台的一刻,我们就全都变成了被半催眠的状态。麻木了麻木了。”郑无邪懊恼的说道。
“你先给我说清楚,那五秒钟的表情就会滞涩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我们又算是怎么回事?”我感觉身体有些冰凉,这样不知不觉陷入了一个圈套里,知道陷进去很深之后才发现的感觉让我十分不安。那些苗疆的老人们,到底是想做什么?
“我们这块没有任何问题!是被切断了跟祭台之外世界的一切联系,也就是说我们从上了祭台的一刻钟开始,就已经陷入了一种怪圈,根本不知道祭台外面究竟是怎么回事。而现在我们所看到的祭台下面那些东西,你可以理解为全都是我们想象出来的。上祭台,是第一层催眠,来到这个小圣女跟那些老家伙之间,则是陷入了第二层催眠。”郑无邪眯着眼睛解释,眼里闪烁着不怎么平和的光芒。
“至于五秒钟,我刚刚不确定,但我告诉你他们的表情五秒钟会变化一次,你看的时候竟然的确是五秒会发生变化,这才让我确定我们的确被催眠了。原本你的脑子里并没有五秒钟的思维,但我告诉你之后你认为是这样,所以……外界的场景就会变成你潜意识里以为的那样。”
☆、第二百二十九章 小圣女的世界(六)
“我们现在看到的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没有看我现在的脸色,但我能感觉到面皮真的是皱在了一起,肯定阴沉的能滴出死水来。而且,刚刚在雷仁耀抽小圣女的血之前,我还能察觉到那种毛骨悚然的危险,但是现在,我的那种感觉好像也在慢慢麻痹。这不是什么好的事情,要是危险真的如期而至,肯定会让我们措手不及。
“那些老家伙肯定是真的。”雷仁耀脸色恢复了正常。“先做事,边做边说,别让那群老东西看出什么问题了,不然我们恐怕现在就危险了。”
“幸亏你刚刚看到了那条狗。”郑无邪心有余悸,“不然我们不知不觉被催眠了,自己都还不知道,这些老家伙都很厉害。”
“跟狗又有什么关系!”我眯着眼睛,盯着躺在地上的这个小圣女,此时小圣女的周围看着十分杂乱,有我留下的痕迹,有雷仁耀用血液汇成的各种纹路,还有郑无邪仍在她身边的几张符纸,这让我略微安心,就算是有什么突如其来的危险,这些也应该能抵挡住一段时间。
“狗通灵,而且狗眼能看穿虚妄。要是按你说的,那个狗应该在向你表达善意,他们用一条狗的命作为媒介来催眠我们,但那条狗却在这种关头却用这种方式提醒了你,起桥你跟狗有缘啊。”郑无邪在这种时候还不忘说着贱贱的话。
我没有搭理这句,直接问他该怎么办。郑无邪想了想,说道:“该怎办就怎么办,这群老家伙不地道,那也就别怪我们做事不规矩。”
“现在就是不知道菊未然刚刚究竟是看穿到了什么程度!”雷仁耀跟他的两个小兄弟,开始对地上那由血液汇成的纹路做最后的补充,本来看着就已经让人眼花缭乱的纹路,在某些关键点被慢慢用血液补充完毕之后,就显得更加凌乱。但是仔细看去,在这样的凌乱中,却仿佛能跟冥冥接轨,那种感觉很玄奥,根本就没法用语言表述。
“起桥!”郑无邪忽然喊了我一声,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我写给你的那张符还在不在?”
“符纸?”我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他刚刚的确是写了一张符纸给我,我还在上面滴了血。当时感觉仿佛跟那个符纸融成了一体,能随时感觉到它的存在。但是我怎么后来就忽略了这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不到那个符纸?
我开始仔细回想,好像是从刚刚走上祭台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不到那个符纸的存在,但是偏偏我当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而郑无邪,似乎也是这个时候,才刚刚想起来。
我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一分,虽然早就知道已经有危险,但是预警符消失而我无所觉,这让我的心再沉了一些。“没了。”
“小心点吧,我们开始。人妖,这是个怎么说法?”郑无邪指着雷仁耀围着小圣女汇成的那些纹路问他。又看向我,“起桥,还有你那个,有什么说法?”
雷仁耀先说到:“没有什么说法,只是给她的世界开了一道口子,避过了一些妨碍。等会站在那几个位置上,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要面对的东西总是不同的。”
“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郑无邪不放心,生怕触了什么忌讳。
雷仁耀很确定的摇头说道:“没什么需要注意的,这本来就不是会影响灵魂的东西。”说完他看着我。
我看了看雷仁耀在地上绘制的那些纹路,有不少都是直接从我连接玉兽的红绳下面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