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错。”池成峰哼声道,“你是长官!哪怕你让咱一个人向小鬼子冲锋,咱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可你要想咱心服口服,那就得按部队的规矩来!”
“好,难得你还知道规矩!”岳维汉点了点头,森然道,“那么我们就按规矩来,也就是说,只要有人拳头比你还硬,把你给揍趴下了,你的特权也就该让别人了,从今往后,他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哪怕让你去吃屎!”
“长官,就是这么个理儿!”池成峰把自己的胸脯拍得膨膨响,非常嚣张地道,“他姥姥,只要咱宝山营有人比咱老池还能打,咱老池从今往后那就是孙子,乖孙子,别说是吃屎,他就是让咱去吃炮弹,咱老池也绝无半句怨言。”
“好,这可是你说的。”岳维汉说罢又向四周瞧好戏的将士道,“大家伙也做个见证。”
宝山营的老兵们纷纷点头,旁边的川军、桂军溃兵却显得神情冷漠,似乎这件事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似的。
第十四章 沙子堆成的军队(下)
“长官,问题是咱宝山营有这号人物么?”池成峰撇了撇嘴,又道,“他姥姥,从宝山逃回来那四十几号弟兄,没说的,个个都是爷们,可要跟咱老池练,那还差得远!”说罢,池成峰的目光就斜向了四周站着的那些个川军、桂军溃兵,哂然道,“至于说这些广西猴子跟四川佬,都是些欠揍的熊玩意,咱老池一个能干翻他们十个!”
“这号人物自然是有!”岳维汉说着便甩掉了身上的呢子军装,旋即伸出右手中指向着池成峰勾了勾,冷然道,“池排长,来吧!”
“你!?”池成峰摇了摇头,哂然道,“长官,你不行。”
虽说坚守宝山时,岳维汉也曾亲率决死队与小鬼子肉博,甚至还亲手挑死了好几个鬼子兵,可池成峰却从未将岳维汉放在眼里,在池成峰看来,岳维汉这小白脸也就是在军校里练过几年拼刺,基本功扎实而已,跟一般的小鬼子过过招还行,遇上像他这样的刺杀高手那就完全不够瞧了,双方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不行?”岳维汉哂然道,“池成峰,你他娘的难道想装怂?”
“装怂?咱老池会装怂!?”池成峰顿时目露凶光,狞声说道,“他姥姥,这可是你自找的,待会吃了苦头可别怨咱老池手重!”
“废什么话?”岳维汉冷然道,“有种就放马过来吧!”
“嘿嘿。”池成峰狞笑两声又摆了摆脖子,颈关节顿时便发出了一连串碜人的劈劈叭叭声,旁边围观的川军、桂军溃兵顿时便纷纷变了脸色,只看这架势,他们就知道池成峰这厮肯定练过硬气功,绝不好惹!
岳维汉却只是两眼微眯站着没动,似乎根本没将池成峰放在眼里。
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池成峰猛然扬起右脚,先左右扬了两下,旋即恶狠狠地踹向岳维汉的胸口,说时迟那时快,岳维汉微眯的双眼猛然睁开,右腿也针锋相对地踹了出去,岳维汉身高腿长,一下就抢先踹中了池成峰左腿的大腿根。
池成峰重心脚被踹,整个人顿时立足不住,往后连退了三大步才勉强收住脚步。
旁边围观的宝山营将士顿时轰然叫好,池成峰的脸色也顷刻间变得冷峻起来,他姥姥,自己还真是看走眼了,不曾想这小白脸还真是个硬茬?不过要跟咱老池练,那还差得远!当下池成峰虎吼一声,又兜头扑了回来。
距离岳维汉还有两步时,池成峰又大喝一声右腿用力一蹬地面,整个人顿时腾空而起,旋即双脚呈剪刀状恶狠狠地向着岳维汉颈部剪了过来,岳维汉轻哼一声右腿也猛然扬起,旋即一记鞭腿狠狠抽在了池成峰右腿小腿肚上。
只听啪的一声炸响,空中的池成峰顿时像陀螺般转了起来,那一记剪刀脚却再无法剪到岳维汉了,将近两百斤肉一直往侧外飞出了近十米远才重重地摔跌在地,饶是池成峰皮糙肉厚,这下也是再爬不起来了。
四周围观的将士先是一片死寂,待回过神来又纷纷歇斯底里地嚎叫起来。
岳维汉哼了声,扭头吼道:“柱子,把老黑牵过来!”
“是!”宝山营新任警卫排排长刘铁柱答应一声,屁巅屁巅地把一头神骏至极的狼犬牵了过来,这头狼犬原本是98师师长夏中禹的心爱之物,不过被岳维汉用他缴获的那辆装甲汽车给换了,当然,在交换之前,装甲汽车上的轻重机枪那是肯定拆掉了的。
岳维汉蹲下身来,伸手挠了挠狼犬“老黑”的脑门,下命令道:“老黑,拉屎!”
“老黑”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岳维汉,确定新主人不是在跟它开玩笑,顿时屁股往下一塌,两大截热腾腾的狼狗屎便新鲜出笼了。
那边厢,池成峰终于是爬起来了,见状顿时愁眉不展道:“他姥姥,真吃啊?”
“那还有假?”岳维汉冷然道,“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颗钉,说过的话又岂能儿戏,过来,把这两截狗屎给吃了!还有,池成峰你听仔细了,吃屎的时候绝不许皱眉头,你得心甘情愿,毫无怨言,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池成峰愁眉苦脸地绕着那坨狗屎转了半天,终究还是下不了决心,求饶道:“长官,能不能不吃狗屎啊?我吃炮弹成不?”
“炮弹免了,我可没有多余的炮弹给你当口粮!”岳维汉摆了摆手,冷然道,“不过这事也不是没有商量,你要不想吃这坨狗屎也成,只要你保证,打今日起不再欺压殴打营里的弟兄,这顿狗屎就免了,但你要敢食言,到时候让你吃双份。”
“成成成。”池成峰连连点头道,“他姥姥,打今儿起,营里的弟兄都是咱老池的爷爷,咱老池是孙子,乖孙子,咱把弟兄们都当祖宗供起来还不成吗?”
岳维汉哼声道:“滚吧,有多远滚多远,少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是是是,咱这就滚,在场的各位爷爷们,孙子这就滚。”池成峰说完抱头鼠窜,这浑人就这样,跟他讲道理那没用,把他海揍一顿那就啥事都好说了,也就是从今天起,池成峰才算是真正服了岳维汉,不仅口服,心里也服气!
收拾了池成峰,再接下来就该收拾这些溃兵了!
岳维汉又上前两步站到那三个包子被抢的川军溃兵面前,冷然道:“把裤子脱了!”
三个川军溃兵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岳维汉顿时闷哼一声,厉声嘶吼道:“耳朵聋了?把裤子脱了!”
三个川军溃兵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当下只好扭扭捏捏地把长裤脱了。
“还有短裤!”岳维汉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够刮下霜来,三个川军溃兵噤若寒蝉,当下又依言脱下了短裤,顿时间下半截便光了,男人那话儿外加俩蛋全暴露在了弟兄们的眼皮底下,不过却没人敢发笑,甚至没人敢大声喘气。
“啪!啪!啪!”
岳维汉抄起武装带就恶狠狠地抽向了那三个川军溃兵的卵子,三个川军溃兵顿时便双手抱着小腹嗷嗷惨叫起来。
“不许捂,也不许喊!”岳维汉森然喝道。
三个川军溃兵不敢违令,当下只好硬着头皮重新站直了身躯。
“痛吗?卵子很痛吗?”岳维汉狞声喝道,“原来你们还知道痛啊?原来也知道自己还有根卵啊?我还以为你们都已经忘了自己是男人了!”
三个川军溃兵脸上顿时便浮起了屈辱至极的表情。
旁边围观的川军溃兵还有桂军溃兵的眼神渐渐的也不再空洞和冷漠了,一丝丝微弱的火苗开始从他们的眸子深处缓缓燃起,某样他们曾经拥有,后来却渐渐远离了的东西,似乎正在慢慢地回归到他们体内,这样东西叫做血性!
“你们就不配有卵,你们就不配做男人!”岳维汉的话句句诛心,“如果是男人,刚才别人抢你们包子为什么不反抗?抢你包子不反抗,抢你女人是不是也不反抗啊?连自个女人都保护不了,你他娘的还算是男人吗?”
“还有你们!”岳维汉猛然转身,向四周围观的川军、桂军溃兵怒吼道,“别他娘的用那种眼神看着老子,老子说错了吗?这几个怂人不配做男人,你们难道就配!?你们要是男人,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弟兄受人欺负吗?”
人群中,有人吼道:“长官,池排长是练家子,我们干不过他。”
“练家子怎么了?一个人干不过他,你们不会一哄而上群殴他啊?”岳维汉冷然道,“那小鬼子装备比我们好,是不是我们就不用抵抗了?是不是就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侵占我们的河山,掳掠我们的财物,蹂躏我们的女人了?嗯啊!?”
第十五章 四行仓库(上)
“不能!”人群中,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娃娃兵突然咬牙切齿地怒吼起来。
“不能!不能!!不能!!!”其余的川军和桂军溃兵愣了愣,旋即也反应过来,跟着声嘶力竭地怒吼起来,这一刻,这些溃兵感到体内沉寂已久的血液似乎又开始沸腾起来,那种久违了的感觉似乎又回到了他们体内!
“喊口号?”岳维汉却极不客气地道,“喊口号谁不会?喊口号有用吗?喊口号就能把小鬼子喊跑吗?是男人就别辜负了你们胯下那根卵,是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谁他娘的敢骑在咱头上拉屎拉尿……做梦!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两百多川军和桂军溃兵情不自禁地跟着鼓噪起来,这许久以来,压抑在胸中的那口恶气终于狠狠地吐了出来,这一刻,他们感到自己又重新拥有了尊严,这一刻,他们又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像个男人一样去活着、去战斗的希望。
“你们都给老子听好了。”岳维汉狞声大吼道,“谁要是认为自己不是男人,那就立刻滚蛋,老子绝不留难,还每人奉送两块大洋做路费!谁要是觉着自个是男人,那就留下来,从今往后,咱就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
“现在,有愿意走的,出列!”
人各有志,果然有十几个溃兵从队列里低着头走了出来,岳维汉一挥手,早有警卫排的老兵捧着满满一板盒大洋走了上来,警卫排长刘铁柱给这十几个溃兵每人分了两块大洋,这些个溃兵顿时便千恩万谢地去了。
岳维汉的目光再次转向留下的溃兵,厉声喝问道:“还有想走的没有?”
全场鸦雀无声,再没有人肯上前一步,目睹此情此景,岳维汉心下也是不无感动,这天底下从来就没有怕死畏战的孬兵,之所以有那么多孬兵,那么多沙子堆成的军队,完全是因为国民政府和有些国军将领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士兵们彻底的寒了心!
事实上,不管是川军还是桂军,的确都是好样儿的,这些士兵也许不识几个字,也许很难分清党派主义之争,可在民族大义上却是绝不含糊,自打他们踏出四川、踏出广西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把自己当个死人了!
“好,既然大伙都愿意留下来,那么从今往后,我们就都是宝山营的兄弟了!”岳维汉强抑住胸中的激荡,不无感慨地说道,“不过我希望大伙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再是川军,也不再是桂军,而是宝山营的人!”
“还有,兄弟也不是随便当的,做为兄弟,必须真正做到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热血激荡之下,川军溃兵和桂军溃兵纷纷开始表态。
“长官,只要中央军的弟兄拿我们当人看,我们广西佬就没有怕死的!”
“长官,论装备我们不如中央军,论训练我们也比不上中央军,可要说不怕死,我们四川佬绝不会比中央军的弟兄差!”
“错了,都他娘的错了!”岳维汉厉声怒吼道,“刚刚老子怎么说来着?”
川军溃兵和桂军溃兵们愣了愣,旋即醒悟过来,齐声怒吼道:“长官,咱们宝山营就没得怕死的!”
岳维汉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眼前这伙溃兵也终于有了点精气神了,当然,岳维汉绝不会天真地以为,仅凭这一通训话就能够让这伙溃兵彻底地改头换面,但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良好的开端,岳维汉绝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把这伙溃兵带成真正的精兵!
…………
南京,领袖官邸。
刚刚荣任军事委员会副总参谋长的白崇起在国府侍卫长王世和的引领下神色严峻地进了书房,正在闭目养神的蒋校长闻声睁开了眼睛,见是白崇起,脸上顿时浮起了一丝难得的微笑,当即起身亲热地招呼道:“健生哪,你来了?”
白崇起是桂系军阀的二号人物,又是国军中极富盛名的军事家,小诸葛的美称那可是他从战场上博来的,而绝非是浪得虚名!对于这位大将,蒋校长可谓是又爱又恨,既爱他的才干,又恨他不能为己所用,个中滋味之复杂,也只有蒋校长自己知了。
“委座!”白崇起向蒋校长立正敬礼,旋即神情凝重地说道,“据保密局上海分局技术科侦听,最近日军上海派谴军总部与本土大本营之间的往来电文骤然增多,我担心日军很可能还会大举增兵,眼下之淞沪战场,我军亦仅勉强支撑而已,一旦日军继续增兵,则局势危矣。”
“我晓得滴,这个我晓得滴。”蒋校长连连点头道,“不知道健生可有应对之良策啊?”
白崇起叹了口气,黯然说道:“委座,这几日淞沪地区普降暴雨,我军前沿阵地皆泡于水中,前线将士可谓苦不堪言,窃以为我军应该彻底放弃苏州河北岸之市区,收缩兵力于津浦铁路西侧以及苏州河南岸与日军隔河对峙,战局或者还可勉力支撑。”
“放弃苏州河北岸市区?”蒋校长皱眉道,“能不能留下一支部队?”
“留下一支部队?”白崇起皱眉不解道,“委座这话却让人不解。”
白崇起的确无法理解,此公在战术上堪称大师,不过在战略眼光上却是有所欠缺,在他看来几十万大军都顶不住日军的攻势,留下一支部队又有什么用?
蒋校长望着窗外萧瑟的冬景,幽声说道:“健生哪,联大召开在即,据悉此次联大将会把中日战争列入议题,如果我军能在苏州河北岸市区留下一支部队,也可表示我们抗战到底、绝不妥协的决心嘛,这样联大在决议时也许会更有利于党国。”
白崇起心里颇不以为然,嘴上却只能敷衍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蒋校长道:“那这事就由健生你去安排吧,一定要从各集团军中选出一支精锐部队,兵力规模嘛至少也得一个师!”
“明白了,卑职这就去安排。”白崇起又向蒋校长敬了记军礼,旋即转身离去。
…………
淞沪前线,宝山营阵地。
自打10月下旬以来,宝山营的好日子也算是过到头了,由于战事全线吃紧,各集团军的物资供应骤然变得紧张起来,既便有师长夏中禹的庇护,宝山营也再不像以前那样有求必应了,弹药供给和伙食标准骤然变得紧张起来了。
但这还不是最恼人的,弹药欠缺可以省着用,伙食差点也能将就,最让人无法忍受的却是冬季的雨雪天气,自打那个难得的艳阳天之后,接着就是好几天滂沱大雨,由于淞沪地区地势低洼,国军的战壕里顿时便蓄满了水。
坚守在前线的几十万国军将士全都浸泡在冰冷的浊水里,真是苦不堪言。
如果这样的天气再持续个三五天,则根本不需要小鬼子来进攻了,国军自己就垮了。
现在既便是最没文化最没战略眼光的大头兵也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在苏州河以北这仗已经是没法打了,现在国军就剩下一条路了,那就是撤到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