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依水掩口惊道。
这个老者相貌与云飞扬有点相似，但让她真正肯定的，还是身后背着那柄由粗布包裹的剑。
当年在药界，云飞扬就是背着这柄剑出现在她面前，并在后续相处中，种下永不磨灭的记忆。
不错。
这疯疯癫癫的老者，正是云飞扬。
而他背着的那柄剑则是龙魂战帝，所用过的龙炎剑。
至于混元乾坤剑则架在房内篝火堆的木架上，剑身上摆放着两个鸡腿，一个鸡翅。
“嗯？”
疯疯癫癫的云飞扬抬起头，当看到秋依水后，身子一震，目光浮现出呆滞。
难道这是要恢复记忆了？
稍许过后，云飞扬咧嘴一笑，痴痴呆呆道：“好漂亮的女人啊。”
云大贱神纵然疯了傻了，那种来自于骨子里的贱，仍是永远难以磨灭的。
秋依水急忙走过来，靠近以后，看着那张苍老的脸，那傻傻的笑，泪眼婆娑的道：“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呃？”
云飞扬道：“你认识我？”
秋依水一怔，当即抬起玉手，扣在他脉搏上，元念涌入，发现云飞扬思维异常混乱。
而这种情况，只会造成记忆全失，最严重的便是疯癫。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秋依水看着云飞扬，心痛如绞。
“喂。”
云飞扬道：“你说啊，你是不是认识我？我是谁？？”
秋依水拉着他，道：“随我回药界，我会慢慢告诉你一切的。”
这时候，与云飞扬说什么，都没什么太大意义，最重要的便是用丹药治好他混乱的思维。
云飞扬挣脱开，道：“这里是我的家，我哪里也不去。”
这家伙虽然疯了，但脾气很倔，说什么也不离开，秋依水苦劝无果，最终没办法，只能留在这里。
几天后。
原本破损的房屋，在秋依水出资下，经工匠修筑，变成了一座颇有意境的庭院。
云飞扬也在秋依水亲自梳理下，头发变得整齐不已，尤其换上衣服，气质也发生了变化。
以前的云大贱神，活脱脱的像个乞丐，而现在的他则是一个富家老爷。
唯一不变的是，人还是疯疯癫癫的。
哪怕知道自己叫云飞扬，仍然不停地自问我是谁，我是谁。
秋依水一直为他诊断，炼制各种清神净脑的丹药，但服用之后却没丝毫效果。
云飞扬这种症状，来源于战神魂体第三变所带来的副作用，别说丹药，就是仙丹也没办法治疗。
第一千五百一十四章 平淡生活
秋依水居住在了平凡的城池内，形影不离陪伴云飞扬，而为了治好他的病，每每钻研丹术秘籍到深夜。
一晃便是半年。
这期间，她用了无数种方法，无数种丹药，但对云飞扬这种疯癫之症，却束手无策。
“为什么……”
看着整日疯癫的云飞扬，秋依水玉手紧握，明眸含泪。
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丹术不行，难以化解他这种疑难杂症。
“我是谁……我是谁……”
云飞扬蹲在墙角里，身子缩成一团，仍然在喃喃自语。
秋依水走过来，蹲在他面前，认真道：“你叫云飞扬，骄子联盟骄子，曾战胜过神隐界和天龙界，也斩杀过四名准仙。”
这句话，她已重复很多遍，却不厌其烦。
“云飞扬？”
云飞扬呢喃道：“好熟悉的名字。”
“啊！”
他突然抱着头，痛苦道：“脑袋好疼！”
云飞扬的识海内，那混乱思维在疯狂搅动，使其脸色顿然狰狞起来。
此乃战神魂体第三变的另一重副作用，当他试图去回忆、去思考，便会出现并即时的瓦解。
秋依水与他相处久了后，才意识到这个规律，最后放弃以曾经往事激发他的记忆。
怎么办？
只能默默陪伴他。
……
春去春来，转眼过去三年。
云飞扬疯癫了十三年，这要在飞扬界时间加速中，便是两千六百年。
如果此刻他恢复清醒，得知自己浪费那么多宝贵的修炼时间，肯定会彻底崩溃的。
三年来。
神隐帝国和小神界的交战，已经进入白热化。
各种激烈的战役和战况，在万界内传递，成为了众人饭后的谈资。
北门家似乎并不打算放弃辛苦建立的位面，近几年来不断派遣大批武者下界支援。
虽然没动用准仙，但巅峰期半仙大圆满这个层次，就多达几百名。
有了如此力量的加持，小神界在天龙界等界的帮助下，也终于从劣势上稍微扳回了一点点。
南门家也没闲着。
早在十多年前就派出家族武者下界，继续追杀云飞扬。
南门隍和南门悖的陨落，让南门家家主非常生气，也意识到此子实力非凡，派出的武者竟是五名准仙。
奈何，疯癫的云飞扬，不再出现吞噬之源，五名准仙又无法确定他方位，只能在下界苦苦搜寻。
……
无论交战，还是有强者在追杀，对云飞扬而言都不重要。
他置身度外，安逸的做着一个疯癫之人。
当然。
秋依水出现在城池，自然也引起了居民的争相议论，他们纷纷猜测，与疯老头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有人说，他们可能是失散多年的父女，也有人说，他们可能是情人关系。
街坊邻里们更倾向于失散多年的父女，毕竟以疯老头这副模样，人又疯癫，怎会有如此美若天仙的女人呢。
清雅小院内。
秋依水如往常一样，做好了饭菜，来到云飞扬的房间道：“飞扬，吃饭了。”
久久，没有回应。
秋依水心头一紧，当即破门而入，便见云飞扬盘坐在床上，双眸微闭，仿佛在修炼。
秋依水暗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不解，他人明明已经疯癫了，为何这几年来始终会在每天早晨修炼呢。
有关这事，云飞扬自己也不知情。
可以说，疯的这十多年，每天盘膝打坐，并非出自他的本意，而是一种习以为常的本能反应。
“咻！”
逆天诀运转而起，形成大小周天。
一个时辰后，云飞扬从入定中回过神，目光虽闪过一丝精芒，但很快也恢复了先前的呆滞。
在外观察的秋依水，明显发现他脸上皱纹又比先前少了一道。
“难道这种衰老迹象，可以慢慢自行恢复？”
秋依水呢喃道。
“咕嘟。”
倏然，房间内传来声音，云飞扬捂着肚子，傻傻道：“好饿！”
……
庭院的石桌上。
秋依水将热好的饭菜端上来，坐在旁边手托香腮，静静看着云飞扬狼吞虎咽，俏脸上浮现出微笑。
这个微笑，蕴含着满足。
秋依水心系着云飞扬，否则，不会只身一人离开药界，在万千凡尘寻找他。
这种情感藏在内心深处，曾经的她，也不奢望什么。
如今，与云飞扬朝夕相处，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这是秋依水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在感情方面，人有时候会自私。
秋依水曾常常在想，如果云飞扬一直疯癫下去，自己也将会一直陪着他，直至一辈子。
想和现实不同的。
秋依水也明白，云飞扬如果尚有思维存在，决不希望自己一直疯下去。
“他是骄子殿堂的骄子。”
“他是当今世上，唯一能与神隐帝国、天龙界两大势力抗衡的强者。”
“浩瀚宇宙，无尽征程，才是他的人生，而这种闲云野鹤，平淡无奇的生活，绝非他现在追求的。”
秋依水一边呢喃，一边坚定了想法。
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让他尽快恢复过来，重新回归当年傲立天地，如神祇一样的存在。
……
时间一天天过去。
秋依水一边照顾云飞扬，一边翻阅着丹药古籍，寻找治疗疯癫的丹药秘方。
可惜找了很多，也试了很多，仍然没任何作用。
当然，与秋依水相处的这些年，云飞扬倒也有了些许进步，至少可以正常呼唤名字。
“依水。”
某一日，云飞扬拉着她的小手，笑道：“我们出去玩吧。”
秋依水面色微红，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离开庭院，走在热闹街道上。
两人一路行来，吸引不少居民目光，开始私下议论，谈论的话题也多，从两人举止来看，好像并非父女关系。
不是父女，那就是情人！
一时间，很多男同胞羡慕的快哭了。
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竟又如此美女每天陪伴，如果换做自己，就算是死也没什么遗憾了。
有关秋依水的相貌，也传到了相邻大城池，很多世家公子哥特意赶来一睹芳泽。
当他们看到那相貌绝美，顿时惊为天人，感叹于自己虽然妻妾成群，但与此女比起来，完全是一群庸脂俗粉。
第一千五百一十五章 这是我的彩礼
很多世家公子哥倾慕与秋依水的相貌，也肯定有人动了怀心思，比如将其直接掳走。
其中最具代表的，便是圣阳城的城主之子金浩瀚。
他先是风度翩翩来到庭院，目睹了秋依水相貌，于是便开始计划强取豪夺。
作为凡尘大陆最强大城池之一的少主，金浩瀚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而他老爹也是大陆数一数二的强者。
仅仅过去一天。
金浩瀚便带人马，浩浩荡荡来到这个颇为低级的城池。
此城的孙城主一见是圣阳城的金城主之子，马上屁颠屁颠来见。
在得知，金公子看上了三年前，突然来到城内的貌美女子，当即欣喜不已。
如果自己表现的积极点，将那女人送给金公子，借此与金城主攀上关系，未来或能飞黄腾达。
能不能飞黄腾达，不好说。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这是在随金公子，一起迈向作死之路。
先不说云飞扬，就说秋依水，虽主修丹道，但境界也已达到天尊级，在这凡尘位面绝对是恐怖存在。
……
“嘭！”
清雅小院，传来声响。
一名魁梧的武者，将院门给踹开了，端坐于石桌前研究丹道的秋依水则微微皱眉。
屋檐下的云飞扬，则咧嘴傻傻笑着。
“混蛋！”
金浩瀚踢了一脚自己的手下，道：“这是秋姑娘的家，别这么粗鲁。”
“明白，明白。”
手下当即低头退下。
金浩瀚走了过来，风度翩翩的拱手道：“秋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秋依水黛眉微蹙，冷着脸道：“金公子，你今天带这么多人过来，所为何事？”
“啪。”
金浩瀚打了一个响指。
“刷！刷！”
身后的下人顿时走来，将一件件沉重的大箱子放在地面上，并相继打开，透发着金灿灿的光芒。
显然，箱子内放着的全是金银细软，可谓价值不菲。
“我的天。”
跟在后面的城主，被震惊的不已。
然而，秋依水则是无动于衷，毕竟以她的境界和身份，对世俗金银完全不放在心上。
“秋姑娘。”
金浩瀚笑道：“这是我的彩礼。”
“彩礼？”
秋依水脸色一寒。
这时候，城主走了出来，笑道：“金公子相貌英武，秋姑娘美若天仙，本城主在今天为你们二人做媒，若能结下百年好合，必会成为千古佳话。”
“有劳孙城主了。”
金浩瀚笑道。
两人双簧演的不错。
秋依水的脸色越来越冷了，她指着一箱箱金银，然后又指着门外，冷声道：“拿着你的东西，赶快滚出去。”
金浩瀚一怔，道：“秋姑娘这是拒绝小生吗？”
孙城主沉声道：“秋姑娘，金公子的父亲是大陆最强城池圣阳城的城主，而他也是当代数一数二的年轻俊杰。”
“咳咳。”
金浩瀚挺了挺胸，一挥手，折扇打开轻轻挥动，一股子傲然之气散发出来。
“数一数二的年轻俊杰？”
秋依水有意无意看了蹲在后面傻傻笑着的云飞扬，呢喃道：“在他面前就是废物。”
这话，如果传到万界强者的耳朵里，绝对一万个赞成，毕竟云飞扬在他们眼里，绝对是年轻一代中实力最强的。
确切说，云飞扬现在不能划分为新生代俊杰了，已然可以和各界界主平起平坐了。
秋依水的话，是由衷而说，但金浩瀚听到以后，却是很愤怒，毕竟这女人竟拿一个疯老头和自己比。
“老家伙。”
他看向云飞扬，目光冷厉道：“年纪都这么大了，还为老不尊的勾引年轻姑娘。”
“金公子。”
孙城主则是侧耳道：“这老头是个疯子。”
“疯子？”
金浩瀚更怒了。
拿一个疯子和自己比，这更不能接受。
所以当即冷喝道：“来人，把这老骨头给狠狠打一顿。”
“是！”
两名强壮武者走了出来。
然而，还没靠近云飞扬，便感觉一阵冷风吹来。
“刷！刷！”
二人顿时被扫飞出庭院，摔了一个狗啃地，秋依水则收回玉手，冷声道：“如果再不滚，就别我不客气了。”
终归是女人，性格偏温柔。
如果换做清醒的云飞扬，肯定一言不合就开虐，虐到他们怀疑人生。
“呃？”
看到自己两名武王级手下被扫飞出去，金浩瀚顿时错愕道：“金姑娘的实力不弱啊。”
孙城主也是一惊，没想到这女流之辈，竟然这么强。
“有意思，有意思。”
金浩瀚笑了起来。
这家伙仍没意识到，此刻的自己仍然迈步于作死之路上。
“不走吗？”
秋依水明眸闪烁冷厉，心中升起怒火。
金浩瀚则收起折扇，飘然走了出来，笑道：“我来领教领教秋姑娘的武艺。”
说话间，一步迈出，身影交错，引得孙城主惊叹不已。
然而，当金浩瀚靠近瞬间，蹲在后面傻傻而笑的云飞扬，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干净利索的一巴掌抽过来。
“嘭——”
爆响传来，金公子华丽飞出，右脸肿胀的摔倒在地。
嘎。
全场寂静。
就连秋依水也懵了。
他不是疯了吗？怎么突然会动手？难道思维已经清醒了？
云飞扬立在秋依水身边，脸上表情仍是有点疯癫，但却透发着淡淡怒意，道：“谁也别想欺负依水。”
他是疯了，但三年的相处，却也深深地记住了这个女人，看到她很生气，情绪也被调动。
站在身后的秋依水，听到那句话，心中升起无限暖意。
“可恶！”
一名手下怒道：“敢打我家少爷，大家一起上，将这疯老头给大卸八块！”
“刷！刷！”
众人齐齐出手，凝聚灵力轰向云飞扬。
然而，如果他们知道，这个看似疯癫的老头，其实拥有巅峰期半仙大圆满的境界，恐怕魂会瞬间吓没了。
嘭！嘭！嘭！
庭院内传来拳脚声，金公子的手下，被云飞扬全部打飞出去，他们一个个捂着肚子站起来，当即托着受伤少主狼狈离开。
孙城主也是消失了，同时震惊于，疯癫老头和那女人，原来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啊！
众人退散，金银财宝还在。
云飞扬收回拳头，站在大箱子面前，咧嘴笑道：“依水，这是我的彩礼。”
“啊？”
秋依水呆立原地。
第一千五百一十六章 逝去的容颜
云飞扬站在一箱箱金银财宝前，傻傻笑道：“依水，这是我的彩礼。”
很显然，这是在学先前金浩瀚的话，至于意思，疯疯癫癫的他，肯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