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
“那时候，我只知道，制药厂的几种产品，四叔不肯给我看工艺图，说是等我毕业了再找制药厂的师傅慢慢教我。我学了那么久，自以为有所心得了，便想着从每个机器残余的药渣里面，得出中间步骤的半成品，自己绘制工艺图。”
但是，他们却在其中，发现了鸦片的痕迹。
陆宵灼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制药厂烘烤鸦片，也是他帮你印证的？”
谭灶升抿了抿唇，觉得莫名将好友牵扯进来有些不好意思，很是忐忑，便说：“其实当时我们也不是很确定。我之前也说过，我查了资料，有些成分的确也在药物中含有，并不能通过这些残渣就可以说明，机器上走过鸦片。而且，我怕他鲁莽报案，反而惊动了制药厂那边的人，就跟他说了一下，让他帮我保密。”
陆宵灼眯了眯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谭景升也是气急败坏，一巴掌拍到弟弟后脑勺上，骂道：“看把你能的！就这么点发现，觉得了不起了是吧？是不是以为你是大侦探啊？”
颜宁连忙笑着打圆场：“小孩子嘛，有追求是好事……”
谭灶升委委屈屈地垂下了脑袋，却是不敢反驳。
一开始他的确是雄心壮志，也知道没有确实的证据，这事儿就算报案了，也只会打草惊蛇，并不能将商会的这一群蛆虫清扫干净，但是长这么大头一回经历这么大阵势，心里也很是期盼自己能有一番作为，所以小心翼翼却又兴奋不已地从各种可能性的渠道去查探消息。
然而，美好的结果也只在想象之中。
陆宵灼叹了口气，又问：“多久了？我是说，从你发现那些残渣里面有鸦片的成分开始，到现在，多长时间了？”
谭灶升就很颓败：“一年多了。不过最近半年，制药厂那边我就很少去了，因为机器都已经停了，说是要修理维护，改造生产线。我学艺不精，之前虽然拿到了他们的生产流程和工艺图纸，却是极其简单的一张纸，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
所以，说起来，他畏畏缩缩、小心翼翼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几乎就是一无所获。
陆宵灼沉默了一会儿，若是别的事，他少不了要安慰鼓励一番，但是这事儿嘛，就算了吧？没打他一顿，已经算是很对得起跟谭家这许多年的交情了。
“流程图你给莫安笙看过吗？”
谭灶升摇摇头：“没有。这又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好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我本来是想着，等着制药厂再次开工的时候，将这事儿说给大哥听的，但是……”
但是直到现在，制药厂也没有再次开工，他也就没有机会说。
这件事情之后，谭灶升就总是疑神疑鬼，心里想的也难免多了一些，总觉得商会里面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也怕万一说开来，引发更大的矛盾，就一直隐瞒着。更何况，制药厂停工期间，去查看生产线，原本就是不太正常的事情。
陆宵灼垂下眸子，将手头的线索一点一点串起来，脑海里渐渐形成了一个大概的线程。
这时候，窗台上突然传来动静。
颜宁立刻走过去，给乔乔开了窗，叹气道：“你还真是，从来都不走寻常路。翻窗户很有成就感吗？”
乔乔喵呜了一声：“翻窗户起码你一眼就能看到我，敲门我得敲到什么时候去？”
这话说的理直气壮，颜宁瞬间无语。
陆宵灼看到乔乔，也只是说道：“柜子里还有罐头，你给乔乔开一个吧。”
乔乔瞬间瞪圆了眼睛：“这才像话嘛。”
颜宁：“不用，这才九点多。”
乔乔很受伤：“你不爱我了！你是不是有别的猫了！”
颜宁十分淡定，挠了挠它的小下巴，叹气道：“这么能吃的猫，我可养不起第二只啊。”
乔乔：“你嫌弃我！”
陆宵灼听着乔乔不停地“喵呜”，小爪子勾着颜宁的裙子，眼睛瞪得圆圆的，忍不住笑道：“快给它打开吃吧，要不然又该淘气了。”
乔乔对这个说辞很不满：“你才淘气！我这么成熟稳重！”
颜宁只好去给它开了罐头，抱着它到沙发旁边的小桌子上，看着它吃的津津有味，顺手摸了摸它的小耳朵，示意乔乔别忘了它刚刚探听到的消息。
果然，乔乔瞬间就想起来自己急急忙忙跑回来的原因了，将那三人的对话跟颜宁重复了一遍，催促她：“你赶紧跟小白脸说一声，让他将那些账本搬回来吧，不然万一他们回去就开始动手了呢？”
颜宁一想也是，也顾不得别的了，连忙插话说道：“要不要从商会的账本上找找线索？”
谭景升立刻看了过来：“怎么说？”
陆宵灼却是若有所思，两人相处越久，默契越是合拍，颜宁话一说出口，他就知道，账本里头必然是包含着十分重要的信息。
颜宁笑了笑：“我也只是猜测一下，账本里头一般都记录着材料和货物的来源和去向以及每日的使用吧？若是仔细翻翻的话，说不定能从这些记录里头，找到些什么呢。”
陆宵灼却是很快反应过来，当即就跟谭景升说道：“我让孙江边跟你过去，你们先把账本都放到一个地方，看管好，回头我安排合适的人选，去跟管事们对接，挨个查询。”
谭景升点点头：“好，我这就去。”
谭灶升张了张嘴：“那我呢？我对原材料和中间产物以及成品都略有研究，我可以去帮忙对一下数量……”
陆宵灼摆了摆手：“这不着急，账本拿回来肯定要仔细对照的，到时候肯定会找你帮忙。”
谭灶升“哦”了一声：“那现在呢？需要我做什么？”
陆宵灼摇摇头：“现在你什么都不用做，老老实实待着就行了。”顿了顿，又说道，“有一件事，我一直忘了问你，那天你跟夏晨晨见面的时候，你们究竟说了什么？”
谭灶升说：“夏晨晨给了我一样东西，让我来找一个人。”谭灶升抬起头来看了看陆宵灼，又看了一眼颜宁。
颜宁：“？？？看我做什么？”
乔乔也正转过头来看他，喵呜了一声，说道：“所以，这回知道厉害了，不敢再藏下去了？”
陆宵灼却是问道：“她让你找的那个人是谁？”
“你。”
陆宵灼：“谁？”
谭灶升眨了眨眼：“你，陆大少爷，陆宵灼，陆署长。”
陆宵灼沉默了片刻：“东西呢？给我看看。”
谭灶升从口袋里掏了出来，递给他。
陆宵灼接过来，赫然是一个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牛皮纸袋子，从他在范文申的那栋宅子里找到的一模一样。他还以为，夏晨晨会将这个东西给莫安笙呢，没想到，她比自己预料的还要聪明，竟然给了谭灶升。
看他许久不说话，谭灶升很紧张：“怎么了吗？这个东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在范文申家里，也找到了这样的东西。”陆宵灼看着他，意味深长，“但是，他们一家，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才被杀死的。一家八口，全部被虐杀。”
谭灶升顿时愣住。
陆宵灼又叹了口气，说道：“夏晨晨什么意思我也不清楚，这得问过她之后我才能确定。不论如何，最近你也小心吧，别总是往外跑。”
谭灶升愣愣地应下，一时半会儿竟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不过却又迅速想到，还好刚跟明霜霜闹了别扭，这两天两个人不走在一起的话，应该不会连累到她了吧？
陆宵灼站了起来，看看时间，还不到十点，便打算去再去问问夏晨晨，他们彼此之间的信息都太零散了，几乎只能是遇到一件事才能往前走一步，太被动了，这样不行！
陆宵灼刚站起来，又看到了桌子上的报告，突然想起来一事，便问道：“我记得，莫家的产业，也都是以谭家入股的名义，将之纳入商会的？”
谭灶升点了点头：“是，当时这件事是四叔签的文书，我这就回去问大哥要了，立刻就拿过来给你。”
陆宵灼点了点头，看着他下楼之后，才又问道颜宁：“你又知道些什么了？”
“乔乔刚在外头，又看到那个杀手了，他好像是某家少爷的保镖，挺年轻的一个男人，应该跟你差不多的年纪。”颜宁抿了抿唇，将乔乔看到的跟他仔细说了一下，另外两个人的特征也大致说了一下。
陆宵灼眯了眯眼，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就当乔乔真的能听懂人话，能帮她打探消息吧，要不然，就当是颜宁的梦境预言还没有结束。他不想在两人之间埋下怀疑的种子，他也相信，颜宁绝对不是对方那边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乔乔：翻窗户的奥义就是，你一抬头就能看到我，站在高处的感觉，才是猫生啊！
颜宁：两个小时不见，成哲学猫了？
第81章
乔乔吃完罐头； 一抬眼就对上陆宵灼若有所思的目光，忍不住磨了磨爪子； 看着他虎视眈眈。看小白脸这样子； 莫不是对他们起了什么疑心？这样的话，乔乔就很不满了，它非得把小白脸的这张漂亮脸蛋给抓花不可了。
乔乔舔了舔小爪子； 眯起眼来，思量着该从哪下手比较好。
颜宁也正在思量着，要不要将自己获取情报的线索告知陆宵灼； 之前虽然半开玩笑似的提过； 但是很显然，陆宵灼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当她是有难言之隐。但是这么下去； 未必就是好事了； 两人若是不能同心协力； 反而有了猜忌的话，影响到的，可不光光是两个人的感情； 甚至连案情的进度； 也会被耽搁下来。
陆宵灼回过神来； 一抬眼就看到了乔乔金黄色竖瞳； 顿时被吓了一大跳，差点都要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做了什么事； 又惹猫生气了……
一人一猫对视良久，陆宵灼很有诚意地看着猫咪，仿佛在询问：“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乔乔瞪着他：“你的表情就不够好看。”
陆宵灼当然是听不懂的，只好依靠颜值拯救自己，努力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来，甚至还对着乔乔笑了起来。
乔乔迅速扭过小脑袋，不接受美男计！
颜宁一回神，就察觉到了与众不同的气氛，眨了眨眼。这时候自然是不能苛责自家喵，便将矛头指向了陆宵灼：“你在干嘛？一直看着乔乔是什么意思？心疼你的罐头啊？”
陆宵灼看着她笑：“我就是看看，乔乔似乎比前两天更漂亮了。”
颜宁：“……”这话你不觉得十分虚伪吗？
想起之前夏晨晨的那些话，陆宵灼抿了抿唇，趁着办公室刚好无人，便说道：“宁宁，之前我们也讨论过，为何幕后的主使一直针对你，我这两天调查到一些消息，但仍旧不甚清晰。”
颜宁也顿时绷直了脊背：“这两天我也认真想过了，但是却不曾记得，我什么时候认识过这样的人。”
陆宵灼自是明白的，演的人际关系，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实在没有什么可疑的。
“夏晨晨跟我说了一个线索，两年前、戏院。你再仔细想想，两年前你是否去过戏院，什么时候去的，去做什么了，又遇到什么人没。”
颜宁抿起唇，果真认真回想起来，但是一时半会儿的，却是没有丝毫印象，半晌之后，也不得不挫败地叹了口气：“这样吧，我读书的时候有写日记的习惯，若是那一天发生了什么稀奇事，我一般都会记下来，我回家拿来看看。”
话是这么说，颜宁却也没抱什么希望，卸载日记上的，都是些她以为不寻常的事情，而既然是不寻常之事，她自然也格外记忆深刻，又怎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陆宵灼点了点头：“那倒是不着急，下午我送你回去的时候，咱们再一块儿看看吧。”
颜宁拒绝：“我没打算跟你共享。”开什么玩笑！她也是有过青春期的少女，万一日记里的某些妄想被人看了去，她还活不活了？
陆宵灼笑：“依咱们的关系，还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反正你也没要初恋，怕什么？”
颜宁气哼哼：“初恋算什么？”
乔乔也点头，喵呜了一声：“就是！暗恋个男人算什么！看男人之间的恋爱，才是了不得啊！”
颜宁：“……”还好乔乔的话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
颜宁瞪着乔乔，这种卖队友的行为，可是会让猫没有小鱼干和罐头吃的！
乔乔连忙扭过小脑袋，再次喵呜了一声，仿佛自己刚刚真的只是喵了一声。
陆宵灼看着她，目光流转：“初恋不算什么……那你的秘密，可真是让我万分好奇了！”
颜宁拒绝：“我也没问过你之前的事呀，咱们过好以后不就行了？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本来是不在意的，不过现在很在意了。”
颜宁：“……就不给你看！”
陆宵灼笑出声：“好好好，那我就不看了。——这事儿你千万要放在心上，别的都不做也千万要记得先把这事儿弄明白，咱们好不容易有了线索。而且，幕后那人究竟还会不会有新的动作，也不好说。”
——更重要的是，到底是谁在主导事情的发展，陆宵灼心里虽然有了一些猜测，却也无法确定，更没办法猜测到那人的行径。
颜宁凝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努力回想的，回头我也会问问嬷嬷和娘亲。”其实有了时间限定，将那一年所做的事情全部扒出来都不难。颜宁一直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出门的时候身边的人也很固定。
明霜霜不喜欢看戏，也从来不去戏院，首先就可以排除她。记忆中，她们也的确不曾一起去过戏院，反倒是跟母亲去过几次。但她已经记不清，具体是什么时候去的了。
颜宁抿了抿唇，也突然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她的记忆力，不该这么差才对。还是先问问明霜霜吧，说不定她那天曾越过自己去别的地方呢。
陆宵灼很快就又去忙了，颜宁摸着乔乔的小耳朵，跟它商量道：“你说，我要不要把你的侦探技能给陆宵灼介绍一下？”
虽然还是不太喜欢小白脸，但是乔乔却也认同，这人无比可靠了，而且，将事实告知于他，其实对于某些事情，还是有好处的，效率也会更高：“就怕他不信。”
颜宁点了点头：“之前咱们也试探过了，陆宵灼也的确是当成笑谈了。”
乔乔喵呜了一声：“你试试呗，我无所谓啊，只要多给点罐头，我很好说话的。”
颜宁笑起来：“好好好，一定不会少了你的罐头。”
乔乔扭头又蹿上了窗台：“我去商会瞅瞅。”
颜宁将窗户打开，目送它远去，这才又走了回来，继续思考，两年前她究竟什么时候去过戏院了，又是跟谁去的。
想着想着，颜宁竟然睡着了。
陆宵灼拿到范文申被杀害的全部证据之后，这才第一次去见了谭并。
即使身陷囹圄，谭并也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好似对自己的处境十分安然，并没有身为阶下囚的忧愁苦闷。
见到陆宵灼的时候，谭并甚至还伸手向他要了一根烟，笑道：“这应该是符合规矩的吧？”
陆宵灼点了点头，小六便递过去一根烟，顺带还给他点上了。
等他一根烟吸完，陆宵灼才开口，眉目淡淡：“杜甲兄弟指证你是杀害范文申的凶手，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谭并笑了一声：“不知道他们怎么跟你交代的。我的原话是，务必要将东西带回来，若是不能带回，也不能落到其他人手里。我可没说要他死啊。”
陆宵灼懒得跟他玩文字游戏，也早就料想他不会轻易承认，他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