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接,还是去跟戏院管家交代什么事情,大概也只有他们三人心里最清楚了。
“你知道他在商会的地位和人际关系如何吗?”陆宵灼又问。
谭灶升回道:“知道一些。看到他频繁在四叔身边出现,我就多关注了几分,知道他跟其中一个管事关系很好,好像是叫商仁来着……”
陆宵灼和谭景升同时愣住:“商仁?!”
谭灶升吓了一大跳:“怎、怎么了吗?”
“没事儿,你继续说。”陆宵灼很快恢复常态,又仰靠在椅子背上,摆了摆手。
谭灶升“哦”了一声:“不过我看他跟谁都能说上几句话,很混得开的样子,但是也有几个管事背后呸他,很看不起他。这些你去问商会的管事,他们应该比我清楚。”
陆宵灼点了点头,这些工作都在进行中了,只是没那么快。三十多号人,挨个问完都要半天的时间,然后还要根据他们的行为神态、话语之间的连贯性逻辑性来判断是否有人说谎或是隐瞒什么事情,等都梳理完毕交到他手里来,起码也得两天的时间。
这么一想,实在是太慢了!
谭灶升提供的信息,一定程度上可以让他们辨别是否有人撒谎了。
“你继续说,你知道的,关于商会管事们之间的关系,还有他们跟范文申之间的来往,凡是你看到过的、听到过的,都说一遍。”
谭灶升点了点头,从第一回 见到范文申开始,一点一点地说起来,说了大半个小时,口干舌燥,才停了下来,喝了口水:“基本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我没有正面跟他打过交道,不知道这人什么脾气。”
陆宵灼点了点头,又问:“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四五天之前吧?”谭灶升看着他桌子上的日历,认真数算了一下,“四天前,下午。”
陆宵灼一听这个日子,脑子里瞬间回忆起范文申全家的逃跑路线,若是他的猜测没有错,五天前应该是他得知了什么消息,决定逃跑的时候。当天晚上,他们一家应该就收拾好了东西,第二天天未亮就启程了。
“当时他在做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
“在一家卖书纸笔墨的铺子前头,跟人起了争执。具体什么事情,我就不知道,那家铺子在回燕楼的斜对面,当时我进回燕楼去吃饭,恰好看到了。”
陆宵灼立刻将这个地址记了下来,随即就安排了,让人去查。
谭灶升看他这么在意,又开始忐忑不安:“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当时我没想太多,看到是他,就没在意。他这人欺软怕硬,经常对着长工吆吆喝喝。”
“没什么,跟你没关系。这大概是他生前最后一次在西延市露面,所以得好好查查。”陆宵灼又看向谭景升:“之前咱们说的事情,你查的如何了?”
谭景升猛地回过神来:“哦,我留意了一下,最近有职位变动的管事,总共是四个,其中一个是商仁。莫莲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又去找过我两次,不愿意继续再这个职位上了,想要回到后勤去,哪怕是商会食堂都行。”
“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陆宵灼疑惑,“我知道这人胆小谨慎,怕惹事上身,但是在商会打滚这么多年,却能怂成这样子的,我还是头一回见。”
谭景升:“要不,明天你再把他喊来问一问吧?”
陆宵灼沉默了片刻,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你手里整理好的资料,都给我吧,这次,应该可以动手了。”
谭景升立刻坐直了身体:“这么快,好吗?”
“不快了,不然,这些中间人,都改死完了。”陆宵灼脸上满是讥讽的冷笑,“只要夏晨晨肯合作,抓捕谭并绝对不是问题。”
这一点谭景升倒是相信,不过他仍是迟疑:“那再上头的人呢?万一谭并他不敢说,或者直接就成为弃子了呢?”
“所以才要快一点。”陆宵灼看着他,“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从你离职到现在,你觉得,他们没有怀疑吗?就算你收集再多证据又有何用?如果不能找出幕后筹划这一切的人,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毫无意义,而我们,也不过是徒劳浪费时间而已。”
谭景升不说话了。
此刻,乔乔正在那天发现大片荆芥的地方,找了个墙头趴下来,风里时不时传来简直要把猫熏得晕过去的味道,乔乔都快待不下去了。看着卧倒在荆芥上的那些猫,一个个的,都仿佛要成仙了,瘫成软软的一团,完美诠释了“宠物”一词。
乔乔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果然它这样的天选之猫,跟普通的猫就是不一样。
看看这一群烂泥!这幅样子能做成什么事?乔乔痛心疾首,只好感叹着自己的劳碌命,换了个方向,让吹到鼻子里的味道不再那么明显,继续偷听着铺子里头,那些人的八卦。
所幸,莫莲的死,在这一片传的沸沸扬扬,知道的人并不在少数,大家饭前茶后也有了新的话题。房东也因着房子里头死了人,还留下浓重的血腥,一眼就让人忍不住猜测当时的血腥场面,这房子也就毁了,根本不可能再住人。
偏偏莫莲根本没有亲人了,房东满心的怨愤也无处发泄,更是找不到人补偿,只能每天在邻里之间发泄发泄,说的多了,周围的人也就全都知道了,甚至连现场都能有模有样地描绘出来了。
后来他们又听说尸体是在海滩被发现的,对于尸体如何去到那里的,他们也就更加积极地讨论了。
“那天好像有人看到有汽车从咱们这里路过了,搞不好就是运输尸体的车呢。”
“我也看到了,但是真没注意,谁会想到啊。”
“也是。咱们这儿米粮铺子运货的车也经常来,哪里能够想到,会是死了人?”
“那车子什么样子的?可有人上眼了?”
“咱们又买不起,哪里知道?总归是四个轮子的没错儿了。”
又有人说道:“我倒是约莫有些了解,虽然是买不起,总不妨碍咱们向往一下吧?那是一辆别克的车子,没有车牌,但却不是新车,少说也有三年了。我猜着,应该是故意拆了牌子来的,怕是早就知道这儿死人了。就算不是凶手,也是凶手的同伴吧?”
一瞬间的寂静,没人敢说话,这个话,分量可是有些重啊。
乔乔趁机探出脑袋,将那个人的样貌记了下来。若是这人真的对车子有所研究,回头少不了还要再来找他一趟,问清楚当时的情况。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继续开口,缓和气氛:“哎,听你们这么说,我倒是有个想法,会不会是来送货的车子,顺便将尸体运走了?”
“可别这么说,你这意思,让我以后都不敢去附近的铺子买东西了,谁知道他们运货的车子是否运过尸体呢?”
有人赞同,也有人笑笑:“你想的这般多,不如去警察局跟警官们说说吧?也好赚个功劳。再说了,早日破了案,对咱们也是好事呀。”
乔乔眯了眯眼,这也是个新思路,便站了起来,数了数街上的铺子,总共有六家,都是在正阳商会的名下。
这时候又有人说话了:“就没人看到凶手吗?”
“你可闭嘴吧!”众人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乔乔又听了一会儿,后面众人又开始说起了别的事情来,便立刻就从墙头跳了下去,迫不及待地回去,将这个新线索告知颜宁。
颜宁刚从厕所出来,乔乔就迎面撞见了她怀里,将听到的话跟她复述了一遍。
颜宁听完也是若有所思:“还可以这样啊……”不过若是正阳商会的运货汽车,那的确方便多了,而且往自家名下的铺子里送货,停留多一会儿,也的确是很正常的事。
不过,车子的购买年限,应该也算是一个重要线索了。这年头,一辆汽车是十分贵重的东西了,别说是私人购买,就算是商会,也不可能每年都买好几辆。限定在某一年的话,应该很容易查的出来。
颜宁一边思考着,摸了摸自家猫的下巴,抱着它进了陆宵灼的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 乔乔:看看你们这群废猫,怪不得没有小鱼干和罐头!
感谢小天使嘟嘟猫、小鱼、红莲骑士金、小北的营养液,么么哒!
推荐基友的文:我凭本事单身!作者柳夕桥,关于剑三游戏的
文案:问:墩到喜欢的人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答:谢邀。我现在只想把学校所有的主板都拿来摆到她宿舍楼下,希望跪平这些她能原谅我……
问:看鼓掌文看到里面主角是自己的名字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答:愤怒的跑去墩了人一遍又一遍后,发现写文的人是我的暗恋对象……
题主:……为什么我两个问题都看到了类似的答案……
答:因为是同一个人啊,笑不出来。
第74章
“回来了?去哪里了?”一看到她; 陆宵灼立刻抬起头问道。
颜宁回道:“去前头逛了一圈,刚好听到了一些事; 就连忙回来了。”
陆宵灼立刻看向她:“什么事?”
颜宁便将乔乔在茶馆里头听到的那些话跟他说了一遍。
陆宵灼立刻站了起来:“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颜宁点了点头:“记得; 就怕我们前脚走了,他也后脚跟着走了,所以特意多看了几眼; 咱们现在过去?”
陆宵灼点了点头,又看向谭景升兄弟:“两年前和三年前,商会买了几辆车?把资料整理一下给我吧; 我再去查查私人购买的别克车。”
谭景升应了下来:“行; 我这就让秘书给送过来,这些都有现成的档案。”
陆宵灼这又连忙喊还在局里头执勤没有外出的小组; 连忙过来领任务。
颜宁看他忙得脚不沾地; 便说:“我让孙队长跟我一块儿过去吧; 反正就是指认一下而已; 若是今天找不到那辆车的话,咱们也没辙儿。”
陆宵灼点了点头:“那也好。”
颜宁便抱着乔乔再次走了出去,孙江边已经在楼梯口等着她了。
听说是颜宁找到的线索; 孙江边脸上满是笑容; 对这个娇娇弱弱的大家小姐也有了几分好感; 主动说道:“四小姐; 我帮您抱着猫吧,看上去挺沉的。”
乔乔当即就亮出了小爪子,猫瞳竖了起来:“说我胖是吧?有你胖吗?肥头大耳; 又丑又黑!”
颜宁尴尬一笑,将它的小爪子摁了下去:“谢谢孙队长的好意。乔乔只是看着有点大,因为毛太厚了,一点儿都不胖的,也不沉。”
乔乔喵呜了一声:“就是!不会说人话就别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
孙江边也没多想,他才不在乎一只猫是胖还是瘦:“原来如此。”
颜宁刚走了没一会儿,警员就来报告:“署长,夏晨晨让我来问问,您现在有空了没?”说着神情有些忐忑,“队长和副队长都出去了,我只好来问您……”
陆宵灼看着他,态度和蔼:“让她等一会儿,我忙完了过去。”
小警员立刻应声,转身回了自己岗位上。
谭景升主动说道:“我办公室的钥匙在你这有吧?我们过去等你。”陆宵灼办公室里全是案情的卷宗,而且至今还没有抓到凶手,作为局外人,他不应该去掺和,这个时候便也只能注意避让了。
陆宵灼从抽屉里拿出来,递给他:“也好,你们先去隔壁休息,我还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
谭景升点点头:“行,你先去忙,我等着。”
一进去,陆宵灼也没废话,甚至都没看一眼夏晨晨,便问道:“说吧,夏小姐既然已经想好了,那就把这些年你做的事都交代一下吧。”
夏晨晨微愣,突然嗤笑一声:“陆署长怎么不先问问,范文申的死,我都知道些什么呢?”
陆宵灼不动声色:“人不是你杀的,你也不在现场,能告诉我什么呢?”
“这些我的确无能为力,不过,我还真的知道一件事呢。”夏晨晨微笑,“范文申离开西延市的那天,谭四爷见过他,而且还借用了他的车。”
陆宵灼眯了眯眼:“什么意思?借了他的车?”
“难道陆署长不觉得奇怪吗?范文申一家离开西延市,是雇佣的马车,走了将近两天才到达那个小村落,但是,他却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在小村落住了一天的时间。”
这的确很有意思,颜宁刚刚查到一些关于车子的线索,这么快夏晨晨也愿意提供相关线索,若不是颜宁是临时起意去外头逛逛的,陆宵灼都要怀疑,这一切尽在夏晨晨的掌握之中了。
陆宵灼看着她:“夏小姐亲眼所见了?能知道的这么清晰?”
夏晨晨微笑,并不在意他的嘲讽揶揄:“这些,陆署长不也早就已经想到了吗?我也不过是从范管事离开的时候,到他一家丧命的时间地点,略作猜测而已。”
陆宵灼沉默片刻,才又问道:“范文申的车,被借去做什么了?”
“运东西啊,还能做什么?”夏晨晨笑,“陆署长明明心里早就有了怀疑的人选,却还是这么谨慎。您真的觉得,只要我说了,一切就真的大白于天下了?”
陆宵灼就有点厌恶她了:“夏小姐坐在这里,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我请你来,可不是让你猜测我的心思的。”
顿了顿,陆宵灼又继续说道:“你说,范文申的车,被借去运输莫莲的尸体了,那么,司机是谁?搬运尸体的人又是谁?”
夏晨晨眯了眯眼,明艳的脸上满是他人看不懂的笑意:“我不知道。但是车子停在那边的时候,是大白天,怎么会没人看到?进入莫莲房间的人,又怎么会遇不到任何一个人?那个地方,可不算偏僻。”
陆宵灼猛然就想起来,那天去追乔乔的时候,看到的那一片荆芥,那个主动跟颜宁说话的青年男人,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断掉的线,也在此刻,慢慢地接连起来。但仍有杂乱的一团乱麻,找不出头绪。不过,有进展就是好事,抽丝剥茧,慢慢寻下去,总能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这些我自会去查证,多谢你提供的线索。”陆宵灼很快回过神来,“夏小姐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夏晨晨看着他,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不是应该您来问,我来答吗?这又不是表白,要我主动说什么?”
陆宵灼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很难看,却又不太想理会她,并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跟她扯皮上面,便直接问道:“你跟范文申认识吗?”
“认识,算得上挺熟了。他还不长眼地追求过我,被我拒绝了。不过这人脸皮厚,大概也是没有当回事,之后我们再见面,权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夏晨晨回道。
“最后一次你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得有半个月了,在外头吃饭的时候偶遇的。”
陆宵灼继续问道:“在什么地方?当时他跟谁在一起?你呢?又跟谁一起?”
“他跟着谭四爷,好像是去谈事情,跟他们在一起的,还有管事商仁,以及英国领事馆的领事巴顿先生。我是跟莫家大少爷一起去的。在黄鹤楼一楼大厅遇到的,但是彼此都没有说话。我跟莫安笙当时正走到二楼拐角处,看到了他们,但是他们未必看到了我们。”
陆宵灼又问:“那之后呢?一直到范文申被杀害,你都没有见过他?”
夏晨晨摇头:“没有,本来我们也没有多大关系,以前他爱来戏院献殷勤,见得倒是多一些,后来就来的少了,我又不关心他去哪,也很少出门,自然就见不到了。”
“他的人际关系,你了解多少?”
夏晨晨笑了笑:“您这就为难我了,对一个自己完全没什么好感甚至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