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蛋气哼哼的爬下长条凳,往外走。
“你上哪去?”颜冬青喊他。
“找小五月!”他要跟她睡。
可惜倒插门女婿还没走出家,就被提溜回来勒令上床睡觉了,蛋蛋委屈的睡在傅冉和颜冬青脚边,咬着手指头想明天还得跟小五月“出门”买菜,他得早点睡,要不小五月该不高兴了。
这么想着,蛋蛋拍着肚皮,把自己给拍睡着了。
转天,一群小伙伴蹲在家属院操场一角,继续昨天的过家家。
剧情发展到蛋蛋要带小五月去副食品店买菜,他们当然不会去真买,蛋蛋手里提溜着个从家里偷出来的小篾篮,另一手拉着小五月,在操场转一圈,拔几根草当菜,再拎回“家”。
颜冬青恰巧骑自行车路过,当然,万岁肯定不知道过家家这种操作,只是频频回头看,有点搞不清一帮娃蹲在一块叽叽咕咕干啥。
颜冬青赶着去窑厂,要不他一准得过去探个究竟。
窑厂人手不够,刘二柱就近从刘沟子乡招了几个壮实的年轻小伙儿,工钱一天一结,五毛钱一天。
刘二柱的两个兄弟也在。
就因为招工这事,两个兄弟在老子娘跟前闹过,说刘二柱不跟他们合伙干窑厂就算了,现在连招工也不招他们。
五毛一天,不歇气的干一个月就是十五块,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工!
两个兄弟闹,兄弟媳妇也闹,刘二柱实在没法了,才同意两个兄弟在窑厂干活。
“大兄弟,你说的对,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俺不能再这么下去。”刘二柱咬咬牙道:“俺打算盖新的房分家。”
一口锅吃饭,筷子碗叮咚响,大丫又是个不会跟人吵架的,闹不过两个弟媳妇只能受气。
干脆就分家,他俩关门过自己小日子。
先头爹娘不喜欢孙女,他是族里老大,头胎生个闺女也说不出的憋屈,现在也醒味过来了,闺女就闺女,又不是不能再生,因为这个跟媳妇闹不快活,不值当。
颜冬青道:“房基地批下来了?”
刘二柱摆摆手:“不用批,俺跟大丫在村西头有几分地,就在那儿盖房。”
大丫早就想分家了,分开她也能好过点,公婆他们也养,给粮食给钱都成。
刘二柱心心念念要盖新房分家,颜冬青少不得要多忙点。
两人在窑厂上搭了个石棉瓦简易房,里面铺张板子床,谁看窑谁就睡里头。
这边傅冉每年挺着肚照常去裁缝铺,王厂长说话算话,甭管服装厂进了什么料子的布匹,都会给傅冉弄几匹过来。
近来纺织厂大批生产一种新布,叫“的确良”。
布料结实,摸起来滑溜,印染的花色也多,大红、水红、蓝波点、黄碎花,还有纯白。。。甭管哪种,做的衣裳都特别好看。
百货商店只要供上货,立马被抢光,连农村妇女都知道穿衣裳得穿的确良,上档次!
傅冉把做出的衣裳都挂在晾衣杆上,全是非卖品,只供来做衣裳的同志挑选样式。
杨秀英拿了两块的确良布过来,让傅冉给她做件白衬衫,再做件及脚踝的碎花衫裙。
“大妹子,你要是开个衣裳店,一准好些人来买!”
傅冉笑:“可不好开,我能去收人家布票?”
杨秀英不赞同看她:“咋不能?像百货商店那样,跟公家申请不就成了?总比你开个裁缝铺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傅冉把这事记在了心上,裁缝铺一排有四间房,其实用不到这么多地方,两间房就足够使了,另两间要是能拿来开衣裳店,再找到稳定供货的纺织厂,她就等于自己办了个小厂。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朕要一个公主,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
国师大人:万岁,这得随缘,随缘可破。
黄桑:滚!o(╯□╰)o
注:下一更晚九点左右~日常红包100个~
PS:谢谢妹纸的地雷,么么哒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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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5号二更
为了把成衣店开起来; 傅冉特意去了趟市委工商部门。
宋主任在,瞧见傅冉; 开了个玩笑:“哟,啥风把傅干事吹过来啦!”
说话间,拖出办公桌下的椅子:“快坐; 这是二娃了吧?”
傅冉摸肚子笑:“是二娃,也快生了。”
洗搪瓷缸冲糖水,两人坐下说话; 宋主任道:“是碰到啥事了?”
傅冉也不拐弯抹角; 把开成衣店的想法说给他听; 末了道:“希望主任考虑考虑,只有搞生产,满足居民物质需求; 才是长久之道。”
宋主任吸溜一口热茶水; 喟叹道:“谁说不是; 本来这些话不该我说。。。你看头几年; 光顾着闹革命了; 哪个有心思去发展生产; 咱们省在华北地区过得最差!”
傅冉只笑; 不跟着谈领导的不是。
宋主任沉吟道:“你说这事我记着了,回头我们开个会商量商量; 要是能成,给你捎带个信儿。”
傅冉忙感谢:“回头请您来我家喝一杯,我公爹陪您喝!”
心意到了就成; 宋主任笑呵呵的,心里舒坦:“成,等咱们把事落实再说。”
傅冉是赶上了好时候,要搁头几年,开成衣店绝对没门,眼下日子好过了些,大家伙儿手里头又存了闲钱,自然要把吃喝穿往好了整,随着时代发展,上头政策也在调整,允许少部分人先富起来。
富裕不是罪,地、富、反、右、坏里,解放前的老地主和富农还有部分□□同志,都被平反了,劳动光荣,靠劳动致富一样光荣!
隔几天,宋主任给傅冉捎带消息,说上头给批了,不过要按着百货商店的那套来,得去工商部门申请营业执照,定时上报发。票,收布票棉花票还是工业劵,都得工商部门统一管理。
周一大早,例行晨会,傅冉把这好消息通知下去,可把裁缝铺几个大姐乐坏了。
“小傅,给加工资不?”马大姐笑得露牙花子。
“去去去,就想着加工资,咋不给出出注意,到底咋干!”周丽丽没大没小。
“大妹子,咱得有个稳当的布料供应吧?光靠服装厂供的那几匹布上哪能够使啊!”马大姐想得远。
傅冉点点头:“眼下要紧的是联系个纺织厂。”
时下无论啥厂,都是公家办的,厂与厂之间互有联系,订多少货,都是上头给的指标,像傅冉这种,贸然去联系,纺织厂也不会给供货。
傅冉想到了王厂长,快下班时去了趟城东服装厂。
哪知王厂长不在,办公室里只有孟会计。
孟会计愣愣的瞅着傅冉的肚子,有几分失落道:“王厂长家里有点事,他先回去了。”
傅冉道了谢,打算下回再来。
见傅冉出去,孟会计忙收拾东西,拎公文包跟上,嘴里道:“一块走吧,顺道。”
说实话,傅冉不想和他一块,一时又寻不到好借口推拒,只好跟他一道往回走。
尽管知道傅冉结婚了,孟会计再瞧见她,还是颇有几分唏嘘,要是他再早几年认识,说不准他们还能有机会一起学习一起奋斗。
他哪知道,再早一辈子认识都没用,温文儒雅、学识渊博如大魏第一美男,仍旧被万岁毫不费劲的给干掉。。。
这会儿孟会计也没别的心思,就是跟傅冉闲唠嗑,说说工厂里的事儿。
约莫是傅冉生来就没有红杏出墙的命,途径街道邮局时,又撞上万岁了。。。
颜冬青手里拿着报纸,嘴角噙着笑,站邮局门口等她。
有过拔毛的教训,傅冉怕颜冬青误会,忙说:“孟会计正好也下班。”
孟会计扶扶眼镜框,冲颜冬青点头算打招呼。
颜冬青也点点头,一手搭在傅冉肩上,一手扶她肚,夹在孟会计和傅冉之间,一块回矿区。
他俩一副恩爱模样,看在孟会计眼里,就有些扎眼了,才走一截路,孟会计就寻借口改了道,秋风扫落叶,背影无端就带了几分落寞。
到矿区,颜冬青悠悠叹口气:“愁死了。”
傅冉抬眼:“您愁什么?”
颜冬青一本正经道:“愁你都成这样了,仍然有狗皮膏药往上身上粘。”
傅冉回味了片刻,气呼呼的拍开扶在她肚上的手:“您自个过吧,我不想跟您过了!”
她成现在这副样,还不是因为要给他生闺女!
怕惹恼媳妇,回家跟他干仗,颜冬青忙摆正姿态,伏低做小:“错了。。。我错了还不成?”
万岁这副样,傅冉蓦地想到伺候万岁的顺公公了,到底忍不住,嘴角翘了翘,埋怨道:“三哥,下次不许这样了,哪怕我变成猪头,您都得夸我好看。”
颜冬青呛咳一声,含糊其辞:“朕尽量。。。”
真要成猪头了,他没办法心口不一。
傅冉注意到他手上拿了份人民日报,拿过来翻开看,对开版面,油墨印刷,居中的赫然是一条关于招生的消息。
“教育部在首都召开全国高等学校招生工作会议,提出关于今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
巨幅加粗黑体字,篇幅之长,占据半个版面,跟主席同志会见国外来宾并列头版!
“三哥,这是要重新高考?”傅冉不可置信,还真被颜立本言中。
颜冬青嗯了声,迟疑下,还是道:“冉儿,跟你恐怕无缘了。”
十月底召开的工作会议,十二月初就要考试,傅冉的预生产日期就在那几天,就算不在那几天,以她的水平,一样没戏。
此消息一出,从行政区到自治州到各县,大家伙儿奔走相告,街头巷尾都在议论,高兴的整夜睡不着觉。
对于真正有文化的人来说,这可是他们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啊!
才八点,矿上就停了电,傅冉在煤油灯下仔细读报,一千多字的报道,被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会议不仅定下了考试时间,连招生对象,都做出了详细规定。
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
录取时,择优保证重点院校、医学院校、师范院校和农业院校,学生毕业后由公家统一分配。
虽然很多东西,傅冉一知半解,但还是看得一身劲!
这边,颜冬青给蛋蛋洗好手脚,拍拍屁股让他先上床,又过来喊傅冉洗手脚。
“三哥,您打算报哪个专业?”
颜冬青坐下跟她一块看,直言道:“机械工程。”
“我就知道。”傅冉抬抬下巴,颇有几分骄傲:“您是顶顶厉害的男人,肯定能上!”
瞧这马匹拍的。。。万岁心里咕噜噜冒甜。
趴在被窝里的蛋蛋奶声奶气道:“蛋蛋也厉害!”
他已经能从一数到一百了!
哪知颜冬青哼了声,轻落落反问:“哦?尿床很厉害?”
人艰不拆,蛋蛋瘪瘪嘴,翻个身背对他爹娘,小屁股撅着,老大的不高兴。
他不要面子的啊。。。
这小模样,傅冉忙补救:“蛋蛋也厉害,来,数个数给娘听听。”
蛋蛋又来了精神,立马从被窝里爬起,大声数数,傅冉跟颜冬青坐小马扎上泡脚,竖耳朵听。
“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四十,四十一,四十二。。。”
颜冬青耳尖的听出问题:“错了,重来。”
“哦。。。”蛋蛋哼哧哼哧吸几口气,重开始:“。。。二十五,二十六,二十八。。。”
颜冬青头疼的捏眉心:“错了错了。”
连错两次,蛋蛋自信心倍受打击,靠坐在床里的墙上,低头扣手指,不吱声。
颜冬青叹叹气,洗完脚上了床,把蛋蛋搂到怀里,无奈对傅冉道:“都说虎父无犬子。。。”
他下句话没好说,这娃咋怎么笨呐。。。
傅冉讪讪笑,怪不好意思的:“估摸是随了我。。。”
蛋蛋自尊心还挺强,自个倒先抹起了泪,哭的鼻子冒泡,鼻涕差不点流过河。
见他伸舌头要舔,颜冬青赶紧先给他拧了,又反手擦擦他眼泪,低斥道:“娘们兮兮的,哭什么哭。”
内心深处,蛋蛋是十分想当个大老爷们的,所以听他爹这么一说,立马不哭了,哼哼唧唧道:“蛋蛋不是娘们儿。”
颜冬青哂笑,抚抚他额前汗湿头发,耐心道:“再数一遍,这回好好数。”
蛋蛋攥起小拳头,鼓脸重重点头,不仅数到一百,还学了段九九乘法表口诀。
傅冉配合夸赞:“蛋蛋真厉害,顶顶的厉害!”
蛋蛋被夸得不好意思起来,笑得羞涩,心里美得冒泡。
有人却不高兴了,斜眼睨她,幽幽问:“到底谁顶顶的厉害?”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傅冉选择熟睡,立马闭眼打呼噜。
颜冬青:“。。。。。。”
学会了一一得一,到一九得九,蛋蛋迫不及待,转天大清早就起了,穿上开裆裤,裤裆里遮上“挡泥瓦”,颠颠跑去高矿长家,把小五月拉出来玩。
当场给她表演九九乘法表。
颜冬青一早骑自行车去窑厂,路过家属院操场,大老远就听蛋蛋在背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等离得近了,蛋蛋刚好背完一九得九,表演完美谢幕。
小五月才会数一到十,很给面子的拍掌,奶声奶气道:“蛋蛋哥哥好厉害,你教教我!”
蛋蛋脸蛋红扑扑的,抬起小下巴道:“没问题,我教你,来,咱们先数十到一百。。。”
自行车骑远了,颜冬青还在频频回头看,心里头不是不感慨现在的奶娃套路深。
他当太子那会儿,怎么就不知道好言好语哄小皇后当他的小跟班,他要是用上这套路,哪还有那劳什子表哥什么事。
到窑厂,颜冬青才停好自行车,听见晾砖厂那头隐约有吵嚷声,穿过砖垛过去,就见大丫直抹泪,刘二柱被他两个弟媳妇撕扯住,他两个兄弟在一旁,也不拉架。
颜冬青快步过去拉开两个弟媳妇,皱眉道:“有话好好说,吵什么吵。”
“这是俺们家事,你凭啥管?!”二媳妇不客气的冲颜冬青吵吵。
三媳妇也道:“没干系的一边待着!”
颜冬青也不气,冲两个弟媳妇笑了笑,说出口的话却很不客气:“想撒野,回去撒,窑厂有我的份,我说了算,再吵嚷下去耽误生产,咱们请公安同志过来评评理。”
这年月,老百姓怕见公安,听颜冬青说要喊公安,三媳妇没了刚才的气焰,朝二媳妇看了眼。
二媳妇僵着声道:“公安同志还管家务事儿?!”
颜冬青沉了脸:“公安同志不管你的事,管我的事,去打探打探张志刚再说话。”
刘二柱难得机灵了回,忙顺杆子爬:“张志刚是大兄弟姐夫,公安局刑侦科科长。”
两个媳妇彻底熄了声儿,怒气腾腾离开,刘二柱两个兄弟也跟在屁股后回了家。
他们一走,刘二柱坐田埂上直叹气,大丫擦擦泪,啥也不说,推上推车往窑孔里添煤炭。
“怎么了这是?”颜冬青递他根烟。
“还能咋?”刘二柱接过烟点上:“俺说分家,三柱四柱两媳妇闹着不让。”
只要没分家,刘二柱烧砖挣的钱得拿出一部分孝敬老子娘,说是孝敬老子娘,其实都进了老二老三的口袋。
他老子娘也和稀泥,哪个儿子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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