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颜立本两口子心里也在嘀咕,瞧小两口黏黏糊糊的样,也不像是不和,就是一直没动静,他们做长辈的,能不急么,就是怕儿媳妇多想,没好当着面说出来。
外头雪又飘了起来,这么冷的天,都散不了傅冉脸上的热,再瞧颜冬青,也没说话,估摸着也是被说得不好意思了。
“三哥,他们。。。我们。。。”傅冉不知道该怎么说。
“什么他们,我们。”颜冬青笑:“什么时候生,我说了算。”
“哦。。。”
细细一品,这话还挺动听。
时下医院仅有内外妇儿之分,颜冬青先去内科给傅向前开了药,接着又带傅冉去妇科。
瞧病的是个男同志,傅冉不愿意进去:“三哥,跟人说这些,羞死人了。”
“病不忌医,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颜冬青直接把人拉进去,把具体情况说清楚,让医生给看。
瞧病的医生是个西医,看他俩年纪不大,直接问:“同房了没有?”
傅冉不说话,咬着下唇瞪颜冬青。
好在当过万岁的人脸皮都比较厚,淡定道:“还没有。”
男医生道:“先开点药,以后同房了会好些。”
估摸着意识到说太过不好,男医生没多话,刷刷写了处方,递给颜冬青:“去拿药,还有计生用品,一块都拿了。”
傅冉光顾着害羞,没听清啥计生用品,直到从药房取了药。。。
长宽三寸的牛皮纸袋,上头印着计生用品,两只装,可不就是颜冬青心心念念,但又找不到在哪买的物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下哈,计生用品在七十年代出现了,不过当时市面上没有卖,确实是牛皮纸包装,两只装,是咱们国货杜蕾。斯始祖。
黄桑:这项伟大发明,朕必须带回去推广~(≧▽≦)/~
第60章
事实上; 颜冬青头几天就打探到在哪领了; 只是没寻到合适借口,直到傅向前提没药那会儿,颜冬青才灵机一动; 要带傅冉去妇科。
傅冉月事来的那几天,是有些肚痛; 只是比较轻; 躺着休息一会儿就能好,还没到吃药的地步,但傅冉是个医从性很好的人; 医生让怎么吃,她就听话的怎么吃。
结果被颜冬青拦下。
“是药三分毒; 我们试试别的办法也行。”颜冬青不大自在的补充:“不通则痛,通则不痛,医生的意思是让我们先疏通; 疏通之后如果还痛; 再吃药不晚。”
傅冉被他的“不通则痛,通则不痛”绕晕了; 傻乎乎的问:“那要怎么通啊。”
光天化日; 朗朗乾坤,万岁也害羞了; 以为傅冉是故意的,绯红着脸,薄唇轻启; 吐出两个字:“流氓。”
傅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低头看看那包生计用品,渐渐就明白了怎么个疏通法,呐呐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回可要如您意了。”
颜冬青心道,他又不是神,如何得来全不费功夫,明明是费了很大功夫才探到来源处。
当然,万岁肯定不会承认。
时下的计生用品免费发放,但需要医生开处方从取药窗口拿,因为上头鼓励白天干活,晚上关灯造娃,对计生用品这块宣传力度不够,好些人都不知道从哪弄这玩意儿。
回到家,傅冉迫不及待从布兜里拿出牛皮纸袋,对着光细看,边看边念道:“本品清洗晾干后,可重复使用,搭配避孕霜,效果更佳,用时请将气囊从阴、阴。。。”
颜冬青听不下去了,直接没收牛皮纸袋,掉头出门,生怕傅冉向他打探什么是阴、阴。
傅冉在后喊他:“您去做什么?”
颜冬青头也不回,僵着声道:“给你爹送药。”
“哦。。。”她真是热晕了,差点忘了傅向前的药还在他们这儿。
“您等等,我也去。”傅冉撵上他,心情忐忑又雀跃。
瞧见他俩拿药回来,徐兰英担心的问:“咋样?有没有事?影不影响开怀?”
傅冉摇头,没好跟徐兰英说他们没那啥过,只是道:“没事儿,医生说吃点药就行了。”更没好说医生给他们发了可重复使用的计生用品。
徐兰英也没往别处想,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晌午在这吃饭,娘烧点好的给你补补,想生娃,身体得先养壮实了!”
物资匮乏的年代,吃顿肉都算是顶顶好的了,徐兰英把平时舍不得吃的风干野兔拿出来,辣子切碎,干煸爆炒,一家数口吃得有滋有味儿。
连颜冬青都赞不绝口:“哪来的野兔?”
傅向前乐呵呵道:“搁农村地里下夹子逮的。”
下雪天最好逮,就是不能逮太多,不然该被人举报了。
在傅家坐到天擦黑,两人才顶着雪回去,廖娟他们都下班了,听见掀棉布帘声响,从厨房出来,关切道:“我听人说小冉去妇科瞧病,咋了,有没有事?”
去职工医院瞧病的都是矿上工友,看到小两口去妇科,不免要碎嘴几句,掰扯傅冉是不是不能生,这话传到廖娟耳里,老大不高兴,不过她也知道跟人吵嘴没用,还是儿媳妇的身子重要。
“真有啥就跟娘说,别不好意思!”廖娟又说一句。
怕她担心,傅冉忙解释:“我就是月事来了,肚子痛,没什么事。”
听她这么说,廖娟迟迟疑疑,到底是问出了积在心里的话:“你俩咋还没有娃?前院秦嫂子儿子,也是去年结的婚,人家娃都生出来了。”
这话问的。。。傅冉不知道要怎么说。
颜冬青直接替她说:“傅燕怎么死的,您难道忘了?小冉岁数还小,您让她生这么早做什么。”
咋死的,难产大出血死的!
廖娟心有余悸,点头道:“是了是了,身子骨养结实了,以后不怕没得生。”
颜冬雪婚期定在腊月二十八,眼见就要结婚,棉床被褥,衣裳鞋袜都得娘家准备,晚饭后,堂屋点了灯,娘三个围铁皮炉前赶嫁妆。
傅冉把那块橘红印花毛毯拿给颜冬雪:“百货商店筛下的瑕疵品,就是染色不太均匀,姐你别嫌弃。”
毛毯可是紧俏商品,手里头揣着工业劵都不一定能买到,颜冬雪哪会嫌弃:“我去好几趟都晚了,本来还打算托人从上海捎带,这下好,不用愁了!”
傅冉笑眯眼:“喜欢就好。”
叽叽咕咕说会话,颜冬青独自搁屋里坐不住了,频频往外看,干脆出来喊傅冉:“进来帮我找件衣裳。”
“找什么衣裳啊。”傅冉迟疑进屋。
啪。
才进去,颜冬青就把门阖上了,顺手插上插销。
此时傅冉就是再傻也明白他意思了,忍不住唾他:“您可真猴急,娘他们还在外面呢。”
常言道精满则溢,万岁都溢过很多回了,能不猴急么。
这事没法淡定。
颜冬青不管不顾的把傅冉抱上床,一双眼眸里荡着流光溢彩,低头亲了亲傅冉的额,低声道:“冉儿,朕可以让你做真正的皇后了吗?”
房里静悄悄的,只隐约听见外面的说话声,不真切,好像是廖娟说了句太冷,要回屋睡觉。
接着彻底没声了。
两道越来越热的呼吸声扑在彼此脸上,烧得傅冉热热的难受,她动了动身子,张嘴就吐出软绵动听的情话:“臣妾一直都是皇上的啊,您想什么时候都行。”
话音才落,密密麻麻的吻砸了下来,傅冉紧张的拥紧颜冬青,小脸晕红。
约莫是察觉到她羞意,颜冬青伸手拉了台灯,瞬间一室黑暗。
亲了会儿,傅冉小声提醒:“还要给小皇上穿衣裳呢。”
小皇上穿衣裳。。。他的皇后可真会形容。
颜冬青埋在她脖颈里闷笑了起来,胸腔震动,摩擦着傅冉的。
“好,穿衣裳。”
才拉灭的灯又得拉开,借着昏黄的灯光,颜冬青拆开牛皮纸袋,取出其中一枚小衣裳。
傅冉还是头回见这玩意儿,好奇的拿过看看,又低头嗅嗅,然后问:“这是几号?”
她记得牛皮纸袋后面写了这玩意有大号中号小号和特小号。
这种话傅冉也就是随口一问,可听在颜冬青耳中,就是质疑他的水准,骄傲如万岁,绝不容许有人质疑,抬抬下巴,哼声道:“自然是大号。”
领到合身的衣裳,小皇上穿上自然刚刚好。
因为是生手,小皇上人小不老实,穿的自然辛苦,又是吹气,又是挤气,差不点没把万岁急出一身汗。
所幸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拥着浑身汗津津的傅冉,颜冬青喟叹一口气,颇有几分心酸的意味:“冉儿,总算是朕的皇后了。”
傅冉也很心酸,不过她是疼的心酸,还没开口,眼泪珠子先滚了下来,瘪嘴道:“当皇后好难啊。”她不想当了。
一朵娇花被不知轻重的愣头青,疾风加骤雨摧残,萋萋桃花源碾碎一地残花,伴着水流潺潺,眼下正是娇弱无力的时候,颜冬青有些慌,不得法的拍着她背,哄道:“下次不会了,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
傅冉顿觉生无可恋,苦哈哈劝道:“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
“。。。。。。”颜冬青咬咬牙:“朕身体好得很!”
为了证明龙体安康,万岁又捉住残花操练了一回,如果说刚才是骤雨摧残花,那现在就是零落成泥了。
隔壁屋,颜立本龇牙裂嘴,半宿睡不着觉。
他睡不着,翻来调去的,倒把廖娟也折腾醒了,迷糊道:“都几点了,还不睡呐。”
拿过手表,借着外头的雪光一瞅,都夜里两点多了。
颜立本直嘬牙花子,不好直说:“年轻人,仗着身体好,不知节制!”
这会儿廖娟也听到动静了,老脸一红,唾道:“谁还没过年轻的时候!咱们刚结婚那会儿,一间房,拉了布帘,隔壁就是你爹娘,就这样了,还不是把他们姐弟俩生了。”
想到那段尴尬的时期,颜立本也是老脸一热,低声道:“去,找两团棉花给我。”
“要棉花干啥?”
“我塞耳朵!”
“我也来两团。。。”
转天,傅冉窝在床上,半天没出门,倒不是她娇气,而是两腿打软,走路一定会让人看笑话。
幸好年末矿上赶生产,他们大清早就去上工了,不然傅冉真想钻地洞。
遵循重复使用的医嘱,大早上的,颜冬青就端了盆热水进屋,清洗小皇帝的两件衣裳。
他洗的时候,傅冉就趴在床上看,把颜冬青看得耳根子热热的。
有些时候,之所以能控制的住,是因为没尝过个中滋味,要是尝过,想控制也控制不住,要不近代怎么有个林则徐专禁鸦。片呢。
“再看,朕就要。。。”颜冬青甩甩手,朝她扑过来。
“不要了,还难受着呢。”傅冉泥鳅似的,在被里乱躲,不给他碰。
扑腾了几个回合,颜冬青抱着小皇后,忍着好疼的一包,难受的想:小皇后可比鸦。片厉害多了,没个林则徐过来禁他可不行。
很快便如他所愿。
林则徐没能从棺材板里跳出来,小皇后的月事倒来了。
兴许那套“通则不痛”的说法真有效,桃花源疏通之后,畅通无阻,这回傅冉倒没那么痛,新奇道:“三哥,这法子还真好使。”
颜冬青抬抬下巴,还挺臭屁:“自然,是朕的功劳。”
不过下秒,他又没那么神气了,拥着傅冉,颇有几分懊恼:“这一来就是七八天,等你没了,朕也该走了,是要想是朕不是?”
傅冉搁心里直感谢老天爷眷顾,低头小声而为难道:“我也不想的。。。”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八,颜冬雪出嫁的日子,她和张志刚都是成年人了,讲求新事新办,早上去革委会打结婚证,下午拼床铺,晚上就能洞房。
时下没有民政局之说,大革。命没开始那会儿,都在市委打结婚证,现在市委形同虚设,不少办公场所都搬去了革委会大院。
晚上热热闹闹一屋子,大家伙儿把带大红花的新郎新娘挤中间,公安局局长做证婚人,照着婚姻法一通念,什么共同学习共同进步,为革。命批判拓宽道路,为新社会的建设而奋斗!
大家给面子的鼓掌。
这天张志刚老子娘也过来了,都是老实憨厚的庄稼人,不大会说话,但见人就笑,从老家带了炒瓜子炒花生,自家卷的香烟,还熬了糖瓜,混着面粉堆满汤匙盘。
零嘴儿一上桌,气氛瞬间涨到热潮。
大家伙儿都不客气,你抓一把瓜子,我拿一根烟,有说有笑算把亲事给办了。
最后才是闹洞房,黄花闺女啥的,就不好在里头看了,廖娟开始轰人,把傅冉连带高雪梅几个一块轰出去。
其实傅冉还挺好奇,她跟颜冬青结婚那会儿,颜冬青不让闹,现在她又不是黄花闺女了,踮脚伸长脑袋往屋里看。
结果被颜冬青黑脸挡住:“在外边等我一会儿。”
傅冉不大情愿:“我也想看看呢。”
“听话,去跟高雪梅说说话,没见她有心事?”颜冬青试图转移她注意力。
果然这招奏效,比起闹腾,还是高雪梅要紧。
都两三个月了,高雪梅还没能走出来,可见是真伤到了,念书那会儿,高雪梅一天到晚咋咋忽忽的,嘴上说中意颜冬青,不过是瞧中他那副好皮囊,知道傅冉跟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心思就淡了,跟祁瑞安才算是她正儿八经处过一回对象。
祁瑞安皮囊也好,但他们更多是兴趣相投,喜好差不多,搁一块有说不完的话,大姑娘大小伙儿的,难免就心系对方,高雪梅是两眼蒙黑,一股脑扎进去了,祁瑞安却上了岸,到现在都不知去向。
今天她本不想过来凑热闹的,撑着精神跟过来,就是想打探祁瑞安消息。
“小冉,张处长是你姐夫,他知不知道祁瑞安在哪呀!”高雪梅央求她:“你帮我打听打听成不?”
傅冉也无奈:“不是我不帮,你自己看,外头红卫。兵闹了这么多天,公安局给说法了没?别说交出汉。奸了,连他们是死是活都不往外透露,我去哪儿打听?”
高雪梅神情恹恹的,低声道:“我想回去了。”
傅冉不放心她:“我跟你一块走。”
说完,人群里找到廖娟,跟她说一声先回。
外头扑簌簌下着雪,雪积末踝,两人挽着胳膊往回走,踩在地上滋滋响。
两人没注意到,身后有个穿夹袄戴毡帽的人,不远不近跟着,低着头,旁人不注意,也瞧不见他面貌。
回到矿区,两人在医院后头要分开走,傅冉道:“我送你回吧。”
高雪梅摇头:“别了,天这么冷,你赶紧回去,我、我想自己静静。”
听她这么说,傅冉没再坚持,叮嘱她别乱跑,回家睡觉。
高雪梅点点头,等傅冉走远了,她掉转头往二厂后面的芦苇林走,越走越急。
等到空旷地时,她猛地回身,跟着她的人躲闪不及,一时僵在原地。
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可不就是祁瑞安。
高雪梅朝他跑过去,跑近了,拿拳头捣他:“你还回来干啥!”才说完,声音就哽咽了起来。
祁瑞安站着不动,任由她捣了几拳,末了抓住她手腕,把人拉进怀里,沙哑着声道:“我来看看你。”
他刚出来不久,上头给他重新编了身份,本来他想直接一走了之,但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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