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胤叹了口气,躺下,刚睡着,又听得她道:“尿。”
玄胤:“……”
……
这边,宁玥与玄胤没睡好,隔壁的容麟也是辗转难眠。
自从耿灵儿出现后,容卿就不怎么搭理他了,连他想跟容卿一起睡,都被容卿给赶了出来。
唉,只差跪搓衣板了。
望着墙壁上的沙漏,足足望了两个使臣之后,容麟决定偷偷地溜进容卿房间。
大概是白天喝了一整杯梨花酿的缘故,容卿睡得比往日要沉,没发现他在偷偷地靠近。
他蹑手蹑脚地行至床边,从帐口钻了进来,里头全是容卿诱人的体香,熏得他微微陶醉。
容卿面朝里睡着,乌发落在肩头,挡住半张脸,只隐约露出脖颈上白皙娇嫩的肌肤,亵衣低到胸口,从豁开的缝隙里,能清晰地看到精致的锁骨,紧实的胸膛,以及那一粒上好的胭脂色。
容麟的喉头一阵干燥,轻轻地凑过去,想亲亲容卿的脸蛋。
容卿却突然转过身来。
容麟吓得整个人都僵住。
半晌,发现容卿依旧处于熟睡中,才渐渐松开了紧绷的身子。
心若擂鼓。
世上美人很多,皇甫家的女儿无一不美丽惊艳,可她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容卿一分好颜色。
这个男人,已经美到勾魂摄魄了。
即便是睡着,那精致的五官也如诗画一般,让人流连忘返。
容麟俯身,慢慢凑近那张菱形的红唇……轻轻地含住。
……
新的一天开始了,玄胤起了个大早,到后院打坐练功,晚上没睡饱,不过对于他这种习武之人而言,打个坐就能把精神补回来。
冬梅进屋伺候宁玥洗漱,却惊讶地发现宁玥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怪了,小姐最近越来越嗜睡了,以前都起的挺早呀!是不是姑爷又折腾小姐了?姑爷也真是的!太不知道节制了!”
冬梅嘀咕完,给宁玥盖好被子。
宁玥一脚踹开。
这虽是六月,可清晨的凉意还是很重的,她就穿着小褂子和小短裤,居然还热得冒汗。
冬梅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怎么变得这么怕热了?”
见宁玥睡得香甜,冬梅不忍心打搅,便去容卿房中伺候了,容卿没带丫鬟,平时是由容麟照顾他饮食起居,她只是偶尔去搭把手。
进屋的时候,容卿和容麟已经起来了。
冬梅灿灿一笑:“小少爷昨天在少爷房里睡的呀?”
容麟背过身子,含糊地嗯了一声,他本来只想抱抱容卿就跑的,谁料后面抱着抱着就睡着了……
冬梅以为他害羞,笑了笑,去了小厨房。
玄胤练完功,宁玥也醒了,洗漱完毕,前往膳厅用膳。
宁玥要了一碗酸辣面,她一贯爱吃这种口味,众人倒是没觉着不妥,只是她的食量……未免太大了些。
察觉到了众人诧异的目光,宁玥眨眨眼:“看我做什么?我在发育,吃多点不行啊?”
十五岁,倒也的确是长身体的年纪。
众人拿起筷子,继续吃自己碗里的面。
容麟始终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
宁玥歪着脑袋看了看,看到他红艳得近乎红肿的嘴唇,恶趣味地一笑:“啊哈,容麟啊,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怎么嘴巴都肿了?”
容麟支支吾吾道:“哪有?我……我吃辣的……吃多了……”说话间,又把头垂低了一分。
宁玥放下筷子,挪到他身边,死死地盯着他红肿的唇瓣道:“不是吃辣吃的吧?”
容麟恨不得挖个坑,把这个爱揭他短的妹妹给埋了。
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嘴唇是怎么了,一大早起来便这样……他昨晚只是轻轻地碰了碰容卿,然后就睡着了……天晓得怎么红肿成这样!
该不会是容卿把他给……
他幽怨的小眼神望向了容卿。
容卿沉静自若地拿起一个馒头,表情镇定得让人觉得,他那种云端高阳的人,绝不会干出那么无耻的事。
“应该是……上火了。”他低声道。
上火?宁玥嘿嘿嘿嘿地笑。
……
吃过早饭,宫里来了消息,说宣王连夜审理耿家主的案子,清晨时分才歇息,恳请下午再议德庆公主的亲事。
德庆公主没什么意见,反正她也不着急嫁,带上宫女和十一娘,上街游玩去了。
容麟麾下有一支麒麟军,玄胤来了兴趣,二人结伴去了军营。
容卿留在府中为司空朔疗伤。
很快,宫里又来了一道消息,说贵妃娘娘记挂郡王妃昨儿受了惊吓,特地在贵妃殿设了一个小宴给郡王妃压惊。
“压什么惊嘛?您胆子那么大,依奴婢看,昨儿被吓到的是她才对吧?”冬梅嘀咕,对于自己错过了昨天美人救美人的机会,感到十分沮丧。
宁玥笑了笑。
冬梅又道:“刘贵妃其实是想跟您打好关系,让您帮忙撮合德庆公主和她娘家的侄儿吧?”
宫里的事,宁玥没瞒着冬梅,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冬梅全都知道。
宁玥吃了一口蟹黄酥,不可置否地说道:“也许是为了德庆公主的婚事,也许是为了耿家的时,又或许……”讲到这里,她顿住。
冬梅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瞪大眸子道:“又或许什么?”
宁玥促狭一笑:“不告诉你。”
冬梅跺脚!
宁玥拍了拍手:“好了,反正我正好找刘贵妃有事,她宣我,也省得我去递帖子。”
继一碗酸辣面、四个小笼包、一个黄金馒头、一盘凉拌木耳、一碗燕窝粥后,宁玥又吃了三块蟹黄酥、两块马蹄糕、一打小水晶丸子,才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上了入宫的马车。
冬梅看着满桌空盘,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继昨日纵火事件后,冬梅不再放心宁玥一人出门,死活跟宁玥一块儿入了宫。
在宫门口恭迎他们的是刘贵妃身边的秋月,秋月高高兴兴地给宁玥行了礼:“郡王妃!”
宁玥颔首。
冬梅给秋月见了礼:“冬梅,见过秋月姐姐。”
秋月喜色一笑:“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又看向郡王妃道:“娘娘在贵妃殿等您呢,您昨晚睡得还好吧?受了那么大惊吓,不知做恶梦了没。”
一整晚跑厕所,实在算不得好,索性都是玄胤抱来抱去,不好中也算是有好了。
宁玥微微地笑道:“还不错,多亏德妃娘娘照顾。”
“娘娘这是与郡王妃投缘,换做旁人,娘娘可么这么平易近人的。”秋月真假参半地说。刘贵妃好歹是皇后之下位份最尊贵的妃子,一般人的确入不得她的眼,但她不会轻易地表现在明面上,所以总体说来,她算是一个比较好处的人。
快到贵妃殿时,三人碰到了在小花园采摘玫瑰的陈妃,陈妃戴着手套、拿着剪刀,小心翼翼地把新鲜的红玫瑰花剪下来。
大概是怕宁玥不认识,秋月提醒道:“那是陈妃,五皇子的生母。”
宁玥对陈妃是有些印象的,昨天在牡丹房中,大家都争相把自己的子侄介绍给她,希望她给德庆公主打个红线,唯独陈妃没开口,她起先把陈妃看成了她们一类人,开玩笑地问了陈妃一句可有侄儿要介绍,陈妃却说吗“陈家已经搭上本宫,不会再搭上本宫的侄儿”。
就是这句话,让宁玥记住了陈妃。
陈妃长得十分端丽,白裙飘逸,说不食人间烟火有些夸赞,但的确散发着一种空灵的美,这种美逾越了时光的沟壑,让她在年近四十的容颜上,依旧焕发出了少女的清姿卓越。
秋月远远地给陈妃行了一礼。
陈妃点了点头,随后,与宁玥的目光在空气中交错,她淡淡地移开视线,拧着篮子去了下一处玫瑰花园。
秋月干笑道:“陈妃娘娘我行我素惯了,郡王府别介意。”
宁玥摇头:“不会,这样很好。”不熟的人,不必客套。
宁玥很快抵达了贵妃殿。
刘贵妃在给喂小池塘的锦鲤,甫一瞧见宁玥,忙笑着朝宁玥招了招手:“可是把你盼来了!快过来瞧,本宫刚得的锦鲤!”
宁玥行至刘贵妃身边,望着一池子鲜活的橙红色锦鲤,笑道:“真好看,哪里买的?”
“不是买的,是陛下赏的!陛下说本宫昨日受了惊吓,特地把他养了一年的锦鲤赠给了本宫,别小看这些锦鲤,它们都是在佛门喂过的,能趋吉避凶,喊你来,也是希望你能沾沾它们的佛气。”刘贵妃笑容满面地说着,把鱼食递给了宁玥,“你试试。”
这刘贵妃又不是没看出昨天是被人算计的,还这么迷信,估计是宫里没几个真心朋友,才找了她这个外人分享受宠的喜悦。宁玥知道她想听什么话,拿过鱼食,一边撒一边道:“别的娘娘也有锦鲤吗?”
刘贵妃难掩得意地笑道:“独本宫有。”
宁玥微微一笑:“娘娘盛宠!”
刘贵妃的脸几乎要笑出一朵花儿了,最近的运气真是不错,陛下近十年没踏足后宫,除了皇后因国事需要能时常见到陛下,她们这些后妃,连去跟陛下吃个饭都得申请几个月,可就在昨天,陛下破天荒地来了她的贵妃殿,还赏了她珍惜的梨花酿,今天又送了她锦鲤……
虽不明白陛下怎么破天荒地惦记上她了,可这是好事呀!
宁玥把刘贵妃的神色尽收眼底,不忍心点破她,南疆王之所以会来贵妃殿看她,全是因为她把玄胤的妻子带回贵妃殿了,今天这些锦鲤,恐怕也是别有用心。
刘贵妃拉住了宁玥的手:“本宫觉得,自从你来之后,本宫的运气便比从前好了,你真是本宫的贵人!”
------题外话------
求个票票,证明我还在~
T
☆、【V130】无中生有,绝地反击
喂完鱼,刘贵妃携宁玥的手回了内殿,吩咐秋月奉上御膳房新送来的时令水果和新鲜糕点,并亲自给宁玥斟了一杯茶。
劳驾贵妃斟茶,一个郡王妃的身份可不够。
宁玥就知道今天的“压惊”不简单,也不说破,拿起一块杏仁酥慢慢地吃了起来,西凉皇帝大概不懂享受,做的糕点都寡然无味,南疆这边的,无论在味道上还是外形上,都强国西凉的太多。
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来,边吃便赞叹御膳房的厨艺好,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意识到是腹中的小包子在作祟。
刘贵妃见她吃得欢,心中十分地高兴,平日里那些妃嫔来她这里,都弄得好像她下了毒似的不敢多吃,哪像郡王妃这般爽快?本来嘛,要对付一个人,多的是法子,何必用下毒这一招最浅显又最容易识破的?她能坐上贵妃的高位,可不是毒出来的。
宁玥很快吃完了一盘杏仁酥,刘贵妃忙让秋月呈上一碗紫米露。
紫米露是以紫薯、黑米、椰汁与少量牛乳熬制而成,加了蔗糖,味道十分清甜可口。
“还真不错。”宁玥不吝夸赞。
宁玥吃的多,可动作很是斯文,一点一点的,粉嘟嘟的小嘴儿微抿着、圆鼓鼓的腮帮子动着,看得刘贵妃想起了自己女儿,轻轻地笑了起来。
吃得差不多了,事实上宁玥不好意思继续吃了,最近也不知的,一碰到吃的就完全收不住……
刘贵妃笑盈盈地道:“今日叫郡王妃前来,一是希望让郡王妃观赏观赏陛下送的锦鲤,也带一对回去。”
宁玥忙道:“贵妃娘娘太客气了,那些锦鲤既是御赐之物,娘娘还是自己留在贵妃殿的好,万一陛下知道您把他送您的东西转送给了别人——”
刘贵妃笑着道:“陛下既是送了本宫,便是本宫的,随本宫处置,以往也不是没这样的例子,陛下的心胸是很开阔的。”
事实却是,小德子把锦鲤送到贵妃殿时,无意中提了一句“陛下也不知娘娘喜不喜欢养鱼,喜欢便留着,不喜欢便赏给别人吧,也是娘娘的恩典!”所以,她才敢把御赐之物往外送,至于以往的例子,陛下心胸开阔都是她给润的色。
宁玥看着刘贵妃笑容满面的样子,不难猜出这其实是南疆王的意思,她昨日被刘贵妃邀回寝殿,足见刘贵妃与她交好的心思,南疆王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让人送了锦鲤过来,至于是怎么让刘贵妃认为南疆王是送给刘贵妃自己,又让刘贵妃自发地转送给她的,她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她只需记得,这是南疆王送给她的礼物就够了。
不对,是送给玄胤的礼物。
“娘娘盛情,宁玥却之不恭了。”她含笑收下。
刘贵妃笑意更深,愿意收她东西,说明愿意与她继续交往,后面的许多事……脑海里闪过给德庆公主匹配她小侄儿的念头,面上却不显,今天有更重要的事,小侄儿的婚事咱先放一放吧。
“郡王妃。”她正了正神色,端庄大方地说道:“有件事……其实想与你商量一番的。”
她说着,给秋月使了个眼色,秋月把内殿的宫女、太监全都带了出去。
合上门后,内殿只剩她二人。
“何事?”宁玥故作不察地问。
刘贵妃的眼珠子动了动,稍稍压低了音量道:“是耿家案子的事。”
宁玥心头一动,自己来找刘贵妃就是为了耿家的案子,没想到刘贵妃比她更坐不住,她还没开口,刘贵妃自己把它提到明面儿上了,如此更好,省得她那么被动。
“耿家案子怎么了?”她稍稍拉长了音量。
打了两次照面,刘贵妃能感受到宁玥是个深藏不露的人,若不然,如何在那么多宫妃的“糖衣炮弹”下,一点都没失守?是以,她心中不敢对这小姑娘有所轻看。敛了敛笑容,她说道:“宣王连夜审问耿家的案子,郡王妃想必听说了吧?”
宁玥说道:“听说了,宣王勤勉,实在是社稷之福。”
刘贵妃掩面一笑:“郡王妃可真会说话!”顿了顿,又道:“只是那嫌犯的口风极紧,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指使安鲁怀纵火,还一口咬定自己是被人陷害的,就连安鲁怀都是别人找来的假证人,专门污蔑她的!”
她说这话时,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宁玥,仿佛不希望放过宁玥的任何一个表情。
宁玥笑了:“贵妃娘娘问这话是何意?莫非真信的耿家主的说辞,还认为是我找的安鲁怀?”
“没,我没这意思!只是审问了一睁眼,耿家主都不肯认罪,不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被冤枉了。”刘贵妃面露难色地说。
“是不是被冤枉的,娘娘不是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么?”宁玥端起茶杯,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
刘贵妃的心咯噔一下,没错,早在昨天,安鲁怀指证耿家主的时候,她就怀疑安鲁怀在做假证了,只不过耿家倒了是好事,她与皇儿便选择睁只眼闭只眼,任由耿家主被冤枉——可安鲁怀入宫时,马宁玥已经离开了,她怎么知道自己第一眼就看出了蹊跷呢?
心里……有些发毛……
“安鲁怀不会是你们……找的吧?”
如果是,那大帅府那些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在皇宫、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冤枉南疆的国丈!
宁玥淡淡一笑,说道:“娘娘,事到如今,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安鲁怀是纵火犯,幕后主使是耿家主,娘娘您说呢?”
她的笑容沉静而迷人,如一朵在春风里默默绽放的铃兰,可那笑意并未直达眼底,让人看着,不由心生诡异。
尽管宁玥的笑容让刘贵妃心里发毛,刘贵妃也不得不承认宁玥说的是对的。从她和宣王选择任由安鲁怀污蔑耿家主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断了所有退路,一旦让耿家主翻案,届时,倒霉的不止安鲁怀,还有他们这对失察的母子,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