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胤怜爱地扣紧她小手:“等解决完容卿和玄家的案子,我就带你云游四海。”
宁玥笑了:“真的假的?你放得下军营的事?”
“我这不是更放不下你吗?”他说着,在她脖颈上暧昧地吸了一口。
宁玥痒得躲了躲:“几时学得这么嘴甜了?”
“不喜欢?”玄胤反问。
“喜欢。”她想也不想地说道。
玄胤拍了拍她小屁股:“我记得某人好像打赌打输了,是不是该履行承诺任我处置了?”
提到这个,宁玥的面上泛起一片绯色,当初与他打赌,他一定忍不到温泉便会要了她,哪知她百般挑逗,他愣是堪堪忍住了。
这家伙的定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玄胤勾唇一笑:“爷都等了个把月了,不在乎多等两天。”
个把月……
距离她生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宁玥眨了眨眼。
玄胤的额头抵住她的:“去温泉等我。”
……
宁玥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了汤山的一处极为隐蔽的温泉。
温泉四面环山,云雾缭绕,坐在泉水中,依稀可见层峦叠翠、壁立千仞,风景极佳。
将军府也有一处温泉,可惜太小,水质也不好,她泡了几次便没去了。
宁玥脱了衣裳,缓缓下水,一股温暖而温柔的感觉瞬间将她包围,她舒适地吁了口气。
宁玥找了较浅的位置,靠着池壁坐下,温泉刚好漫过她脖颈。
她仰头,将后脑勺搁在地面上,仰望璀璨的星空,心情渐渐明朗了起来。
泡了一会儿,身子又酥又软,她有了困意。
半梦半醒中,她感到有人走下了温泉,一股冷意,令她汗毛竖了竖,她掀开沉重的眼皮,看见那张熟悉的俊脸,心头一松:“你来啦?”
沙哑的声音,带着迷糊的调调,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
他眸色深了深,缓缓探出手,抚上了她柔软的发。
似乎怕惊了她,碰到的一霎,瞬间收回。
宁玥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靠:“我怎么突然这么困呀?”
他没说话,小身子贴上他的一霎,他倏地僵住。
宁玥又打了个呵欠,小爪子搂住他精壮的腰身,继续酣眠。
他僵在半空的手臂慢慢地收拢,再收拢,圈住她,一点一点地抱紧了她。
宁玥迷糊地在他身上蹭了蹭。
他低头,嘴唇轻轻落在她额上。
她没闪躲。
他的眸光微微一动,波光潋滟,又将唇移到她脸颊。
她睡得香甜,微微地笑,无声地回应他的探索。
他眸色一深,压上了她唇瓣。
宁玥不满地嗯了一声,这家伙的流氓劲儿都去哪里了?接个吻就是碰碰嘴唇吗?
怎么一会儿不见,如此青涩了?
宁玥反客为主,含住了他唇瓣。
她的手,抚上健硕的胸膛,缓缓下移。
他猛地扣住了她的手!
她一惊,瞌睡醒了大半,正要睁眼,却后颈一麻,晕了过去。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带了一丝惊魂未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开了温泉。
“醒醒,醒醒,玥玥。”
宁玥幽幽地睁开了眼睛,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小暖房里,玄胤正一脸焦急地看着她。她的眼珠子转了转,眸光一厉:“哦,你打我!”
玄胤一怔:“我打你?何时?”
宁玥坐起身,摸了摸后颈:“就刚刚啊!亲的好好的,突然就把我打晕了!”
玄胤困惑地眨了眨眼:“你做梦吧?我一直在沐浴,过来这边就发现你晕在里头了!”
她我自己晕的?
宁玥扭了扭脖子,那股麻麻的感觉依稀还在,却……不太真实,可能真的是做梦吧。不然呢?她会连玄胤长什么样都不认得吗?
而且只有是在梦里,这个小流氓才会那么青涩、那么手足无措。
这不,才说了几句话,他的手就上来了。
他在她耳畔蛊惑一笑,“休息好了没?再去温泉里泡泡吧?”
泡温泉是假,想来一场鱼水之欢才是真吧?
宁玥嗔了他一眼!
他轻轻笑出了声,抱着她走下了温泉,让她跨坐在自己腰间,咬着她耳朵道:“放心,我让人放了些凉水,没那么热了,不会再晕的。”
宁玥含糊地应了一声,来不及思考凉水热水,就被他撩拨得失去了理智。
这才是现实,刚刚那个青涩的他,一定只是自己的梦境。
月上枝头。
温泉中,水波激荡。
交缠的身影,粗重的喘息,羞得月牙儿隐入了云端。
……
司空朔跌跌撞撞地奔回了屋子,浑身湿漉漉的,如同在深海中浸泡过一般。
他精致的脸,泛着淡淡的酡红,像扑了一层上好的胭脂,唇瓣却毫无血色,幽深的凤眸中似藏了无尽的风暴,轻轻一转,就要毁灭一个世界。
温伯打着灯笼走了过来,看着小主子几乎控制不住怒火的模样,担忧地问:“少爷,您怎么了?您刚刚去哪儿了?怎么身上都是湿的?”
司空朔没回答他的话,长指死死地捏住椅背,另一手撑在桌上,仿佛在用它支撑着整个身体的重量。
“为什么……为什么……”他隐忍着,浑身颤抖地问。
温伯纳闷地进屋,关上门,点燃了油灯问:“什么为什么?少爷您去泡温泉了吗?我给您找套干净衣裳换上。”
他打开柜子,想挑选一套合适的衣裳,却听得身后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他身躯一震,不可思议地牛过了头。
少爷脾气不好,他是知道的,毕竟经历了那样的变故,谁还能像个普通孩子一样呢?但少爷很能控制自己,从不轻易发火,哪怕真的被人逼得紧了,也是淡然一笑,该杀的杀掉,绝不放在心里,让自己成为脾气的奴隶。
然而今天——
少爷的情绪好像失控了,彻底失控了。
温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站起身来,望向了司空朔:“少爷,您到底是怎么了?谁惹您了?”
司空朔宛若一只暴走的猛兽,掀翻了屋子里一切能掀动的东西,他光着脚,踩在狼藉的地上,踩在尖锐的瓷片上,鲜血流出来,他却仿佛不知疼痛,双目血红地说:“为什么她要这么对我?就因为我是一个强暴的产物,所以她如此厌弃我?”
原来,是在说夫人。
温伯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心疼:“夫人是迫不得已,她不想您蛊毒发作……”
司空朔疯狂地吼了起来:“不想我蛊毒发作就可以这么对我吗?为什么不把她小儿子也变成这样?为什么把我的平安符拿去给他,为什么让我承受这种痛?”
抑制蛊毒发作的方法,一个是佩戴平安符,一个是……
温伯叹了口气,老实说,她也觉得夫人偏心,同样是自己的骨肉,偏偏对次子那么好,对长子那么残忍。
少爷小时候其实挺乖的,他跟所有同龄的孩子一样,渴望见到亲娘。不知是谁告诉他,乖乖听话,不要淘气,就能见到娘亲,他信以为真了。每当被下人欺负时,他都乖乖地忍着,他的弟弟们揍他、虐他、羞辱他,他也从不吭声。
记得有一次,司空成骗他,说只要从他胯下钻过去,就带他见他娘亲。
他多大?七岁?五岁?
温伯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那个漂亮的孩子,怯生生地望着自己弟弟,无辜的眼睛猫儿一般闪动着坚强与坚毅。
然而他真的钻了。
换来的是司空成和一群下人疯狂的嘲笑。
他问他,委不委屈?
他说,能见到娘亲,就不委屈,还天真地问他,娘亲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少爷在司空家,如畜生一般,忍辱偷生了十年,终于等到娘亲去接他。
他还记得,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夫人戴着淡青色幕篱,在几名血卫的护送下进了司空家的大门。司空家主很高兴,凑上去找夫人说话,大概是想留住夫人,或者说再一次地圈禁夫人。可是不等司空家主碰到夫人一根毛发,便被那些血卫打趴下了。
少爷看到这一幕,欣喜若狂地跳了起来。
少爷当时一定在想,原来他娘亲这么强大,那他再也不用担心会被人欺负了。
然而就是这个强大的娘亲,给了他生命中……最致命的一击。
他们也曾有过一段愉快时光,就在温泉山庄。
这里其实夫人的产业,夫人在契纸上写下了少爷的名字。
他至今记得少爷脸上那种不可置信的欣喜:“真的是给我的吗?我以后……也能拥有自己的产业了吗?”
“当然,你是我孩子。”夫人温柔地抚摸着他脑袋。
那半个月,少爷日夜与夫人黏在一块儿,每天都能听到他开心的笑声,他大概以为自己的人生从此都这么圆满了——
少爷万万没想到,自己娘亲会摘下他从出生便佩戴在脖子上的平安符。
更没想到,娘亲会对他做那样的事。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温伯回忆完,眼眶已经湿润:“少爷……”
“温伯,我恨她!”
“少爷……”
“我情愿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温伯哑然。
想说,天下父母心,伤在儿身,痛在娘心,那么对待少爷,夫人肯定也不好受。可话到唇边,又觉得伤害少爷最深的不是夫人对他身体的摧残,而是那颗偏疼小儿子的心。
司空朔目光如冰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凭什么他的命那么好?凭什么我求而不得的东西,他总是到手的不费吹灰之力?”
总是?
温伯怔了怔。
少爷求而不得的不就是夫人吗?
莫非除了夫人,那个孩子还抢了少爷别的东西?
……
宁玥是被玄胤吻醒的。
昨晚在温泉究竟多少次,已经不记得了,人都陷入了昏睡,他好像还抱着她,乐此不疲地征伐。
一睁眼,就是现在,他温柔地吻着她。
她餍足一笑:“你到底睡了没?不会一整夜都在折腾我吧?”
一出声,嗓子沙哑得不像话。想起那些旖旎的画面,面颊不由自主地红了。
玄胤扣住她纤腰,唇瓣不离她的,边轻轻地啃咬,边说:“一夜怎么够?少说得三天三夜!”
宁玥的头皮麻了麻,这家伙的精力旺盛得吓人,若由着他,他指不定真把她按在床上来个三天三夜。
“会坏的。”她轻声说。
玄胤勾唇一笑:“不会,周神医给的药,已经给你擦了。”
被他这么一说,她动了动身子,果然不像从前觉着酸痛,反而一片清爽。
她怒眼一瞪:“你……你居然找人家要这种药!”周神医也真是的!太为老不尊了!
玄胤被她杏眼圆凳的样子弄得心口一阵荡漾,又压着她在床头运动了一番,吃饱喝足才起身去了外头跟蔺兰芝请安。
宁玥却是一丝力气都没了,一直昏睡到日暮时分,醒来就发现一行人已经坐上回京的马车了。
一天一夜,容麟没有回来,看样子,是真的走了。
容卿没说什么,也没再发脾气,若无其事,但任谁看得出来,他很思念容麟。
莫大叔一家没等到容麟,与他们一块儿回了京,只是温泉之行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他们必须赶在过年前将物资运回北域,是以,没法儿在京城多做停留。但莫大叔留下了联络方式,并告诉蔺兰芝,他的侄女儿会一直等容麟,若容麟回来,记得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蔺兰芝硬着头皮应下了。
宁玥坐在马车上,不知怎的,想起了那一晚的梦境,种种迹象都表面它应该是没有发生过的的,可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记起它。
梦里的玄胤呆萌而青涩,让她想到了司空朔。
那个大她那么多岁的男人,千年老妖一般的男人,偏偏在那方面,如处子一般青涩……
五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熙熙攘攘的人群、喧嚣热闹的街道,一切都与从前一样,但潜藏在明面之下的暗涌,已经与之前大不一样了。
“咳咳!”郭玉咳嗽了两声,身子一颤,猛地睁开了眼!
坠着珍珠穗子的帐幔、雕花红木大桌、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熏炉……
这不是她的房间!
她早已搬出了王府,住进了那个破旧不堪的农舍,别说这些豪华的家具,就连窗子都是破的。
这里却……
“你醒了?”
伴随着一道清冷的话音,一名身着黄衣的少女闯入了郭玉的视线。
女子肌肤如玉、艳若桃李,身姿窈窕,气质高贵,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家的千金。
郭玉看着对方,怔愣了半晌,才惊讶地说道:“黄姑娘?”
皇甫燕点头:“是我,王妃你好些了吗?你昏迷五天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五天……
她最后一次记忆停留在被哥哥追得满大街逃窜不得已跳进了猪圈的时刻,跳进去后,她便失去了意识。没想到这一昏迷,竟是过了这么久!
“是你救了我?”她木讷地问。
皇甫燕说道:“你被休出王府后,我一直在找你。”
“你找我做什么?”郭玉下意识地问,眸光扫了扫,“碧清呢?”
“她在厨房熬药,放心,她没事。”皇甫燕给郭玉倒了一杯温水,扶着郭玉坐起来,“世子对我有救命之恩,入王府后,你又对我百般照顾,这一次,你们母子落难,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袖手旁观。”
经历了那么多事后,郭玉的心性变得比以往敏感,她警惕地看了对方一眼,捧着茶杯没有说话。
皇甫燕淡淡地笑了笑:“你不想问问我,世子的伤势如何吗?”
郭玉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煜儿……怎么样了?”
“伤得很重,还不能下床。王爷可真是下了狠手,没个一年半载,世子别想复原。”皇甫燕轻轻地叹了口气。
二儿子还在幽州养伤,大儿子如今也躺在了床上……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郭玉的鼻子一阵发酸。
“小樱呢?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哭得很厉害?”郭玉哽咽着问。
皇甫燕说道:“她还好,比我想象中的坚强,我听说她在民间流浪过三年,大概正因为如此,她才比同龄的孩子坚强早慧。”
“她没哭?”郭玉有些难以置信。
“你不必感到失望,她不哭不是因为不想你,而是她明白哭了也没有任何用处。早在她流落民间的三年,她就把这个道理心领神会了。”
郭玉的心里好受了些,但很快,更剧烈的疼痛淹没了她:“不哭不闹,憋在心里,多难受!”
皇甫燕又给她倒了一杯茶:“是啊,对一个孩子来说,没有母亲的庇佑,很难愉快地长大。我父王便是如此,祖母去的早,他在……府里,度日如年。”
再多的贫困、再多的羞辱,都比不上这一句“度日如年”。
郭玉的手紧紧地握住茶杯,几乎要将茶杯给捏碎!
皇甫燕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神色不变,说道:“世子伤得太重,大部分时候都处于昏迷状态,对于你们的事,他没办法与我细说很多,如果你觉得身子还好,不妨将一切都告诉我,我看看,能不能帮到你们什么。”
“你不会是想利用我吧?你进府,到底有什么目的?”
郭玉警惕一问。
人都是会成长的,在被夙火与司空静摆了那么多道之后,在被一个小男孩儿给坑掉了所有钱财之后,她再傻,也不可能如从前那般轻信他人了。
只是,成长需要过程,面对智商与宁玥不相上下的皇甫燕,她的道行,还太浅。
皇甫燕无畏地对上她探究的视线,眼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