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守军纪,在玄家的惩罚也是很重的。
玄胤牵了宁玥的手,哼了哼道:“父王忙忘了吧,今天是给妹妹施针的日子,我带司空流过来给妹妹治腿的!”
一提这个,中山王的面色缓和了不少:“司空老先生已经来了吗?”
“来啦,本来要去文芳院的,一打听,你们全都在这儿。”玄胤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皱眉问向宁玥,“你们刚刚是在干嘛?什么处置?处置谁?”
宁玥的余光扫过三老爷、尤氏与何妈妈,淡淡地牵了牵唇角,道:“琉锦院端过来的酸梅汤里发现了红花,在我床底下也搜到了红花,大家……便认定我是害了三嫂的凶手。”
“床底下的红花?”玄胤挑了挑眉,“给我看看。”
碧清将红包递给了他:“四爷,给。”
玄胤拿在手里看了看,漫不经心道:“这不是我的红花吗?怎么会跑到酸梅汤里去了?”
“你的……红花?”宁玥一脸困惑地瞪大了眸子。
众人也纷纷诧异地看向了玄胤,似乎在期待玄胤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尤氏语重心长地说道:“小胤,我知道你疼玥儿,但你不要为了玥儿,就……”
后面的话,不用她说众人也明白,玄胤宠爱宁玥,所以将红花说成自己的,以帮宁玥洗脱嫌疑。
何妈妈赶忙忍痛附和道:“是啊是啊,四爷!知道您疼四奶奶,可您不能这样维护她呀,还帮她撒谎!这……这……”
“红花真的是你的?”中山王打断了何妈妈的话,皱眉问向玄胤,“你怎么会买红花?”
玄胤解开扣子,露出胸口上那个贴近心脏的伤痕:“把二哥从南疆大营救出来的那晚,我中了一箭,一直没好利索,司空流给我开了红花,让我治疗伤势。”看了宁玥一眼,“我怕玥玥担心,一直没告诉她。”
王妃的脸瞬间有些臊。
中山王没说什么,眸光有些深邃。
何妈妈暗暗不爽,什么你的红花?明明是月如放在四奶奶床底下的!
眼看着就要扳倒宁玥,却突然杀出个玄胤,将红花变成了他的,而玄胤又是为救玄彬才受的伤,愧疚之下,王妃王爷连质疑的底气都没有——
何妈妈不甘心!
“也许……也许四奶奶早就知道了,所以偷偷地拿了您的红花……”
宁玥不理何妈妈,只静静地给玄胤扣好扣子。
玄胤冷笑,睥睨着何妈妈道:“好好好,你们今天真是揪着宁玥不放了,不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恐怕连我也要成为杀人凶手!冬梅!”
冬梅又被吓得差点儿撞在了门上:“四、四爷,您叫奴婢?”
“去把司空老先生请进来!”
“是!”
半刻钟后,几乎被太阳烤成鱼干儿的司空流踉跄了进来:“哎呀,热死我了!热死我了!”进门,给中山王拱了拱手,也不等主人家吩咐,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我……我拜托你们,下次可不可以别这么折腾了?王府真的很大好不好?一会儿这个院子,一会儿那个院子,我……我……我真的快死了……”
碧清奉上一杯凉茶:“老先生,请喝茶。”
司空流摆了摆手,不想喝茶,眸光一扫,瞧见了桌上的酸梅汤,他忙端起来喝了一口——
“噗——”
全部喷了出来!
“我说,你们家煮酸梅汤还放红花的啊?”
他吐吐舌头,用袖子擦了嘴。
众人尴尬地看着他,玄胤走过去,晃了晃他手里的酸梅汤,说:“老头儿,他们都说这酸梅汤里的红花是我和玥玥下的,就是你上次拿给我的红花。”
什么你和玥玥?几时把你扯进来了?
众人气得嘴歪。
司空流好似没注意到众人的反应,拧了拧花白的眉毛,夺过酸梅汤,仔细地闻了一遍:“不可能啊,这么劣质的红花,怎么会是我给你的?”
中山王眼睛微微一亮:“老先生,您说什么?”
司空流道:“我说,这个红花不是我给玄胤的那种。我给玄胤的红花是我南下找异国商人高价收购的,全都是罕见的西红花,而这个碗里的只是本土红花,药效比西红花差多了。”
玄胤又把从宁玥床底下搜出来的药包递给司空流:“原来这个是西红花呀!老头儿你对我不错嘛!”
司空流瞪了他一眼:“你那一箭都快射到心脏了!不给你用点好药,你小命捡的回来?”
王妃臊得脖子都红了。
何妈妈却是不信,死死地盯着哪个药包:“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是西红花?司空老先生,你再仔细看看!你可别为了包庇人,就把本土红花说成西红花!”
这红花是她买的,交给月如,让月如塞到四奶奶床底下的,那黄色的缺了一块边角的纸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是手抖的时候撕的,它怎么可能凭空变成昂贵的西红花?
宁玥冷声道:“何妈妈,你够了!一开始我说这包药不是我的,你不信;后面玄胤来了,说这包药是他的,你还是不信;现在,司空老先生说它是西红花,你又是不信!合着我们在你眼里,全都是满口胡话的大骗子?”
何妈妈哑然:“这……”
宁玥又道:“就算我会撒谎,就算玄胤为了维护我也会撒谎,可司空老先生又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撒谎?还是你想说,他作为西凉最厉害的医者,居然辨认不出西红花与红花的区别?”
“我……我我我……我……”何妈妈好不容易忍痛站了起来,却被质问得接连倒退,退到最后腿一软,险些跌在一堆碎裂的瓷片之上。
司空流甩了甩袖子:“既然这么不信任老夫的医术,以后也别找老夫给你们家小姐治腿了!”
他说着,就要起身离开,王妃吓得面色大变,赶忙拦住了他,讨好地说道:“老先生,我们没有信不过您的医术!是这刁奴满口胡言,还请您多多担待!”语毕,狠狠地瞪了何妈妈一眼,“还不给老先生和四爷、四奶奶赔罪?”
宁玥床下搜出来的是西红花,而酸梅汤里的是本土红花,凶手肯定不是宁玥了,何妈妈一直疯狗似的乱咬人,若非看在三老爷的份儿上,现在就该被拖出去杖毙!
何妈妈心知事已至此,酸梅汤的计划彻底失败了,尽管心中困惑重重,却也不得不装作冤枉了人的样子给宁玥赔礼道歉:“老先生,四爷,四奶奶,奴婢太担心三奶奶的胎和小樱小姐的安危,气得人都糊涂了,请你们饶恕我的罪过。”
这是认错吗?分明是拐着弯儿给自己找借口。
宁玥才不会领她的情,淡淡一笑,看向王爷王妃道:“现在已经证明我不是凶手了,那么凶手肯定是谁?还要不要查?”
玄胤冷哼一声道:“当然要查!总不能白叫你背了黑锅,等我把那凶手揪出来,不剁了她的手指头?!”
何妈妈的身子瑟缩了一下!
宁玥看破不说破,道:“我刚刚想了想,酸梅汤是今天才熬的,凶手要下红花肯定也是今天下的,今天接触过酸梅汤的人都有嫌疑。”
接触过酸梅汤的,除了几个厨子,便是何妈妈与冬梅,厨子焖在琉锦院接受过碧清的检查了,可以排除嫌疑,只剩下何妈妈与冬梅。
冬梅赶紧道:“奴婢什么都没干!刚刚奴婢是跟何妈妈一起去的小厨房,一起拿的酸梅汤,又一起过来的,是吧,何妈妈?”
何妈妈点头:“是啊是啊,从去到回,我们俩一直在一起,没看见对方对酸梅汤动过手脚。”
“可如果不是你们,又还能是谁?莫非是三婶这边的碗……出了问题?”
宁玥冷不丁这么一问,尤氏吓得花容失色:“玥儿,你别胡说!”她怎么可能干这么蠢的事?红花买来就给了月如,根本进都没进她的院子!
“所以还是冬梅与何妈妈咯?”宁玥挑眉看向二人。
冬梅嘀咕道:“奴婢碰都没碰到酸梅汤呢,去拿的时候就装好了,到这边,也不是我分装的!”
何妈妈呼吸一滞:“你的意思是我?”
冬梅翻了个白眼道:“本来就是你给大家倒的酸梅汤,我可是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保不准,你手快,开盖子的时候就把药粉给洒进去了!”
“你……”何妈妈气得满面赤红,抬手就要去打冬梅。
冬梅可不是吃素的,她一巴掌没落下,便被冬梅一脚蹬开了。她又爬起来,疯子一般扑向了冬梅,二人滚到地上,她扯烂了冬梅的衣裳,冬梅也撕烂了她的袖子。突然,一个药包从她袖子里掉了出来。冬梅眼睛一亮,抓了药包就问:“老货!这是什么?”
何妈妈一怔!
冬梅推开她,把药包给了司空流:“老先生,您看看!”
司空流打开一看:“本土红花。”
冬梅炸毛了:“呀!老货!原来是你下的红花!你还污蔑四奶奶,让四奶奶替你背黑锅!”
何妈妈懵了:“不是……这……这红花……不是我的……我没有……”
宁玥似是而非地一笑:“我记得刚刚有人说过,从哪里搜出来就是谁的。从我床底下搜出来的红花是我的,莫非从你身上搜出来的红花却可以不是你的?”
何妈妈被自己的话摆了一道,登时哑口无言。但这红花的确不是她的!她的红花早就给月如了,这一包……哪里来的?她想起刚刚在外头,冬梅说自己中暑,靠在了她身上,难道那个时候,冬梅就把红花放到她身上了?
宁玥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知道她已经猜到红花是怎么回事了,没错,是她让冬梅把红花塞进何妈妈袖子里的。月如自以为自己动过快,瞒过了她的眼睛,殊不知,她怎么把红花拿出来、怎么丢到床底下,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写了一封信,让耿中直带给玄胤,其中一件事,便是让玄胤弄些西红花来,把那一包本土的给替换了。她在深宫待了十年,跟她玩嫁祸,简直是班门弄斧!
“不……不……这包红花……是……是冬梅塞到我身上的!”她大胆说出了真相,可惜她前面怀疑了三个人,三次都怀疑错了,这一次又来怀疑冬梅,尽管是真的,却根本没人信她了。感受到大家鄙夷的眸光,她心中一凉,“真的不是我啊——”
玄胤意态闲闲地坐到了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恣意道:“三叔三婶,你们跟这事儿没关系吧?”
何妈妈是三房的奴才——
尤氏的心咯噔一下:“当然……没关系!我们……我们不知情,都不知她究竟干了什么好事!”太心虚的缘故,急着把自己摘干净,倒是一下子给何妈妈判了死刑。
何妈妈扑通跪在床前,抓住尤氏的手,挤眉弄眼道:“三夫人!您相信奴婢!不是奴婢干的啊!”
快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
尤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咬唇,为难地说道:“你……你犯下这种不可饶恕的罪,我……我……我怎么救你?”
何妈妈没料到自己辛辛苦苦帮人卖命,东窗事发后,人家只顾着明哲保身,却独留她一人在火坑里,当即气得变了脸色:“三夫人!你想过河拆桥吗?”
“什、什么过河拆桥?你不要乱说!你……”尤氏的脸青一阵红一阵,“你今天是怎么了?疯了不成?逮住谁都咬!起先是玥儿,后面是小胤,你……还连司空老先生都不放过,冬梅也是,如今又要拉上我,你……你收了谁的好处?这般与我们过不去?”
真是一张利嘴,短短几句话,便与他们统一了阵线。反正何妈妈污蔑过那么多人,不论再污蔑谁,都不会有人相信。可惜尤氏低估了何妈妈的能耐,王爷可是说了,凶手要被处死的,她可以为尤氏效力,但绝不能效到把自己的命都给交出去,尤氏不仅不救她,还往她身上补刀子,那就别怪她翻脸无情!
“三夫人!你这话讲得好没道理!我是你的人,服侍你三年多了,又才到京城来,人生地不熟的,除了你,我还能收谁的好处?你说我乱咬人,那不是得了你的授意?你敢不敢让我把真相说出来?你敢不敢让月……啊——”
她话讲到一半,被三老爷一巴掌呼掉了两颗牙齿!
“孽障东西!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见到谁都乱咬!”
“呜呜……我不活了——我是造的什么孽呀,居然养了个连自己都咬的奴才!”尤氏哭得稀里哗啦的,掀开被子,朝墙面撞去,“让我死了算了!我以死明志,绝对没有指使人做任何对不起王府的事!”
王妃当然不可能真的让她去死,赶忙抱住了她:“二弟妹!二弟妹你别冲动!这奴才嘴里没一句真话,我们不会信她的!”
尤氏不依不饶,在王妃怀里挣扎着要去撞墙:“我被人这样污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二嫂,你让我死了算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演得可真好。玄胤喝了一口茶,挑眉笑道:“三婶,你的腰不闪啦?”
尤氏狠狠一怔,刚刚只顾着以死明志,都忘记自己还“闪”着腰呢!
“我……我……”尤氏扶住腰,慢慢地弯下身来,“哎哟,哎哟,哎哟我的腰——”
王妃道:“我扶你过去。”
玄胤眯了眯眼,指尖一弹,一道劲风打向了尤氏的膝盖。
尤氏身子一转一扭,发出两道骨节错位的声音,随后,她一声惨叫,瘫在了地上。
这回,是真的闪到了。
……
何妈妈被三老爷带下去严刑拷打了一番,交代了自己的罪行,称自己是因为不满尤氏,才故意在酸梅汤里下了药,想嫁祸给宁玥,挑起宁玥对尤氏的不满,后面嫁祸宁玥不成功,她便想直接咬死尤氏。
对这样的结果,中山王没说什么,让三老爷自己处置。
三老爷把何妈妈杖毙了。
表面上,这件事揭过了,但三老爷与尤氏明白,他们被马宁玥和玄胤狠狠地摆了一道!可明明如此周密的计划,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者,是谁走漏了风声?马宁玥把床底下的红花都换了,说明马宁玥很早便猜出他们想干什么了。他们可不会相信是马宁玥自己发现的,他们自负地认为,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不可能洞悉他们的计划!
出尤氏的房间后,宁玥来到了紫云轩的后罩房,月如正坐在房里惴惴不安,计划败露了,何妈妈死了,她投掷红花的事肯定也被四奶奶发现了,怎么办?她不想死啊,她该怎么办?
“月如。”宁玥轻轻叩响了房门,“是我。”
月如一听宁玥的声音,犹如听到了死神的传召,吓得整个人躲进了被子!
“月如你在吗?我进来了。”宁玥取下头顶的簪子,三两下便撬开了门闩,推开门走了进来。
屋内,光线幽暗,整洁的房屋中,一床凌乱的被子显得那般格格不入,被子的一角,一方没来得及遮住的月牙白裙裾袖口露了出来,如玉色光纱,皎洁透亮。
宁玥慢慢地来到床前,拿起袖口,轻轻地扯了扯,扯出一条纤细的藕臂,藕臂瑟瑟地发抖,可见它的主人受到了多么大的惊吓。
宁玥缓缓抚摸着她藕臂,一直摸到她肩膀:“啧啧啧,这么细嫩的肌肤,连我看了都春心大动,难怪三夫人要把你派到我们院子了。难为你这么替她卖命,东窗事发了,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保了自己,却不管你跟何妈妈的死活。哦,对了,何妈妈的尸体你看了吗?两条腿都被打断了,骨盆也敲碎了,老嬷嬷缝了许久才给她缝上。”
说着,宁玥掀开了被子,素手滑入她衣襟,来回流连,“真软,真舒服。”
月如的眼泪掉了下来,抖如筛糠:“四、四奶奶……”
宁玥的手还在她身上游离,不放过一寸肌肤:“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