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高层是真的放心渊吗？”男人反问道。
女人呆住了，她有点没想明白。
“只不过是用情谊来绑住渊罢了，大家的心里都不傻。”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外面的雪。
他的语气莫名的有一点惆怅。
“但是现在，C城早就不是当年的C城了，即使是看起来欣欣向荣，但是当年的情景，却再也没办法重现了。”
……
一个十分温暖的屋子里，两个人坐在桌子两边，一左一右。
左边的人一身黑袍，就跟个摄魂怪似的……右边的人一身黑色运动服，脚上穿了双小兔子棉拖鞋，两人的面前摆了一堆零食，什么薯片，可乐。
旁边的手机哇啦哇啦的响着……上面放的是最近的一个很火的综艺，两个人一边啃着零食，一边灌着冰镇可乐，仿佛完全没把旁边的那个烧着的炉子放在心里……
“现在，C城里面的妖怪，比较厉害的几个，无非就是东区西区的老大，一个老流氓和一个白衣服小丫头。李家和铁家可能藏着几个老妖怪，他们的家主也很厉害……你不用这么记啊，就算你现在实力下降，他们也打不过你。”
黑袍人一脸无奈的看着原圆圆，她面前摆着一个本子，手里拿着一支笔，上面已经密密麻麻的记了一堆，他说：“这又不是你在战场上，记这玩意干嘛，我有时候看你，就觉得你活的可累了。”
原圆圆道，“不是，你继续说，我脑袋不好使吗，万一忘了怎么办……”
“你就放心吧，之前的高层都死的差不多了，现在换上的基本都是新的高层，或者是他们的后代，只要是你想，你就能在这里横着走。”黑袍人说着说着，忽然间语气慢慢的沉重了起来，“咱们都活的太久了……我爹也死了，现在我家就我一个人。”
原圆圆放下了笔，觉得这个气氛有点沉重了起来，不过她也不能给面前这个黑袍人什么安慰，毕竟她现在连人家姓啥名啥都不知道，只能用沉默来表达遗憾之意。
“行了，城里面没什么可说的，我就给你说说别的城吧。”黑袍人话风一转，“现在的大妖怪实力一起下降，什么样的货色都能被称作大妖怪了，有的大妖怪放到咱们那个时候，简直看起来都可笑。”
“南边激进派的大妖怪也没剩几个了，就是当年的老蛇还活着，哎，当年那么嚣张的南方派……你跟老蛇还有点瓜葛，最近别去他那里。后来你消失之后，又出来了几个厉害的新人，有一个鬼魂转修鬼妖的叫做颜易，那可真算的上市天纵奇才……可惜死的早，连妖魂都没留下来，所以说鬼妖就这点不好……”
“中原这边的妖怪就参差不齐了，上一个百妖之首在你失踪后不到五十年就死了，现在当老大的是一个玉妖，他是名义上的百妖之首，不过我觉得他的实力不算很强，就是很邪门，你说一颗玉都能修成妖，这也是风水好……”
“还有最近的那个鱼伍……我知道他当年跟你也有些瓜葛，但是你知道怎么的，他前段时间去找了老蛇，结果被人家给打回来了，哈哈……自作孽不可活，他被封印了这么久，还想和人家比试……”
原圆圆一点点的记下来他说的话，有很多东西她都听不懂，不过原圆圆还是能稍微记得住的。
在她的本子上，几个词最常出现，什么“老蛇”，“南方”，“中原”，这些乱七八糟的词原圆圆准备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慢慢的弄明白，它们究竟代表了什么。
“哎？你还差个北方没说啊。”原圆圆看着本子上面记得东西，问黑袍人。
黑袍人喝茶水的动作一顿，他放下茶杯道，“咱们不就在北方吗？”
“是啊，我知道啊。”原圆圆傻不拉叽的问道。
“北方这边最有名声的妖怪……”黑袍人明显被噎到了，他道，“不就是你吗？”
原圆圆把本子放了下来，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成了一张懵逼脸。
“……哦，对，我差点忘了。”黑袍人倒是自己恍然大悟了一下，他说：“现在C城没以前那么厉害了，原本还能单拿出来提，但是现在跟咱们那个时候不一样，外面的妖怪基本上都把C城归在北方这一派了……北方这边的妖怪你基本都能打得过，打不过的也能阴的过，我就懒得跟你再说……”
原圆圆眼睛默默地斜飘，她心想，C城……不是北方城市吗？
明明……C城就处在天·朝地图的北部啊。
她在本子上又默默地记下了“C城——北方？”这一行字，然后放下了笔。
“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还是那句话，现在老妖怪该死的都已经死了，你也不用像之前那样费尽心思了。”黑袍人说道，他又看了看外面飘着的雪，忽然间有些犹豫的说道，“你……不想澄清一下当年的事吗？最新的画本我已经看了，你……”
“不用了，没什么意思，就别提了。”原圆圆立马打断了黑袍人的话。
黑袍人仿佛又被噎了一下，仿佛又早已猜出了这个结果，他把杯子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转身踏着雪出去了，再也没回头。
外面黑色的夜空看上去茫茫一片，他的身影就这么慢慢的消失在雪白的街道上，没有留下一个脚印。
原圆圆看着黑袍人离去的身影，又拆开了一袋薯片。
澄清什么的……如果要是澄清能让她少吸点仇恨值，那她当然乐意啊，问题是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就有点坑。
自打上一刊画出来之后，读者们议论纷纷。
几秋在漫画中提到了多次“间谍营”三个字……间谍营，顾名思义，全是间谍的地方。
间谍在众人的心中，大概也有了一个固定的形象了，无论是比较悲情的斯内普，鼬这类双面间谍，还是药师兜这类传统间谍，都有着几个共同的特质。
狡诈，聪明，心机深沉，做事小心，总结一下就是阴，狠，损……
渊这个间谍自然不意外，读者们看着上一刊的几行字，脑袋里隐隐约约的也能猜出来几个跟渊有关的事情。
第一件事——渊当年确实是最阴，最狠，最损的那一个……
一个间谍，成功的活了下来，而且是在别人都以为他已经必死无疑，并且间谍营据说被团灭的情况下。
这是个什么样的能耐？
而且根据小妖怪们的话，也有读者隐隐约约的推测，渊大概是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方式活了下来……这个方式虽然不光彩，不过足够狡猾，这个狡猾是褒义。
一个非常狡猾的间谍形象就这么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这个渊据说还十分的冷情，看似多情，实则无情，所以他很有可能不顾其他妖怪的生死，而成功的逃脱了死神。
这样的形象一出来……顿时收到了不少读者的认同，有不少读者甚至表示自己吃这个人设，并且觉得这个渊很厉害。
虽然他可能做的事情有些不地道，但是有不少读者表示，这是他们目前为止看见过的最带感的一个boss人设。
【就这样的妖怪才能活下来好吗！这个是真的大妖怪啊。】
然而还是有不少读者表示自己无法接受……不管怎么样，就是无法接受，他们的心理还是没办法接受一个叛徒。
不过，当那个渊坐在走廊上，冷冷淡淡的阖上自己的双眼时，所有的读者，都没办法忘记那一幕。
他不在乎外面的妖怪怎么说，明明他做了很可怕很过分的事情，但是他表现的就像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就好像……不在乎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任他雨打风吹，地动山摇，我自有我的想法。
就算他没心没肺……但是这个没心没肺表达在作品中居然能是这个样子，呈现出了这样的一个角色，也是让所有读者不得不赞叹一声的。
于是渊的票数，在近日又开始了一个大暴涨……
“圆圆姐！”小英过来敲门，“我们明天去出片子，你跟不跟我们去啊？包午饭哦。”
“出什么片子啊。”原圆圆问。
“就是上一刊的那个渊晒冬阳的一幕。”小英道，“太好看了……好想照着出一套。”
原圆圆心想你特么出这个干嘛，老子分分钟给你照十张，不用去别的地方，她家那个栽了大葱和吊兰的阳台就好。但是想了想她又没敢多说，又把话憋了回去。
她来了酒馆，看了看挂在柜子里面的衣服，想着能不能借出去一套，因为妖怪这边的古装就算再差也要比小英买的好，她自己挂店里的的又不能拿出去，怕出事……正想着呢，她忽然听见门口一声巨响，梨子姐冲了回来，身上穿着一身梨黄色的衣服。
“四群呢？”她在后厨扫了一眼，转头问原圆圆。
“啊？他又躲客人去了，这会在屋里的那个空酒缸里。”原圆圆道，“梨子姐你干嘛去了？这么喘。”
“别管我，我潜入敌方收集情报去了。”梨子姐挥了挥手，朝着屋里喊，“四群！快出来，姐给你带好吃的了。”
第84章
梨子姐带来的东西是一堆零食； 原圆圆凑过去看的时候，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零食愣是没看明白这都是什么种类的。
基本上都是做成了花型的糕点……每种糕点看起来都很好吃，就像是古代小说里面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糕点一样； 原圆圆读红楼梦的时候就把跟吃有关的部分来来回回的读了十来遍。
哦……看那个； 透明的皮，做成了莲花瓣的样子； 看起来就好吃。
原圆圆还没等看完呢，就被梨子姐往嘴里塞了一块； 她吃的眼泪都要流下来的； 深刻的意识到一个穷逼生存在这个世界上需要面对多么残忍的事情； 例如说……吃不到好吃的。
“这是从哪买的啊？”原圆圆问，她想着能不能一个月攒钱吃一次……
“这不是买的，这个是……从家里带的； 我刚刚回了趟老家。”梨子姐说道，“过几天就是四群的生辰了，他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我这次回家看见还有剩的； 就带了一堆回来。”
原圆圆咀嚼的动作渐渐地慢了下来，藏在酒缸子里的四群这会倒是被味道勾出来了，这个盒子一打开； 满屋的鲜花香，四群就晃晃悠悠的从酒缸里面走了出来，然后小心的接过了盒子，坐在角落开始开盒子……
“过几天你生日啊？”原圆圆凑到四群的旁边； 又伸手从盒子里拿了一块吃，“我倒是不知道你哪天生的。”
“下，下周。”四群小声的说道。
原圆圆看了看四群那个毛茸茸的后脑勺，问，“你过生日一般怎么过啊？话说你居然过生日的吗……”
四群往嘴里塞吃的，小声的回答原圆圆的话，“吃，吃面条……”
“长寿面吗？”
“还，还要吃鸡蛋……”
他和原圆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把一盒子吃的造了个精光。
早上要走的时候，原圆圆看着四群，忽然间说：“人类这边现在流行用另一种方式来庆祝生日了。等你过生日那天，我给你带点什么别的东西过来。”
四群看着原圆圆，原圆圆莫名的觉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那个闪啊……
“甜，甜的东西你喜不喜欢吃啊。”原圆圆被他盯得有点毛骨悚然，她心想楼下有家新开的蛋糕店，这个月促销打折，她又刚发了工资，差不多能买个便宜点的水果蛋糕……
四群猛点头。
原圆圆默默地帮他把小鸡啄米似的脑袋稳住了，然后夺门而出……
总感觉……自打一说出“带东西”这三个字之后，四群就格外的激动了起来。
……
第二天，原圆圆跟隔壁的小英她们出了个外景。李鑫自打那次原圆圆被扒了马甲之后就一直没跟原圆圆见过面，原圆圆本来还以为自己把人家给吓到了，谁知道李鑫再次见面的时候看起来适应还算良好。
三个人到了附近的一个公园，平时那里都是一堆老大爷老大娘健身或者是遛狗的地方，那里有个湖，湖中心有个小木亭，还有条长廊，平时不少人都去那里拍照片，这次她们也准备去那里。
原圆圆蹲下来帮李鑫穿那身她从酒馆顺来的衣服时，小英看着这身衣服还新奇了好一阵，她摸着这身衣服，一直不停的说：“这个是妖怪穿过的吗？”
“是，我给你洗过了，不用担心。”原圆圆把衣服往李鑫身上一套。
等到了那个亭子的时候，她们才傻眼了。
亭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了一群正在唱戏的大爷大娘们，每个人都穿着那种京剧的衣服，老大爷沾着胡子，大娘描眉打鬓，看起来居然还蛮好看。
她们三个站在外面，傻愣愣的吹了会冷风，最后原圆圆说：“原来那帮带着大音响唱秦腔的呢？秦腔居然没干过京剧？”
“……等一会吧，这个点了，最多一个小时就完事了。”李鑫说道，于是她们三个人就呆呆的坐在亭子外面，朝着那里看。
原圆圆看着那帮唱京戏的大爷大娘，渐渐地就发了呆，她虽然看不懂这是什么戏，但是看着看着竟然也觉得有点意思，还看进去了。
台上的好像是一个女子嫁给了负心汉，然后女子悲伤垂泪的故事。
京剧里面的咬字都很奇怪，有很多字都不是日常生活中用的那种，所以原圆圆也听不太懂。她就看着那个正在唱戏的大娘，在心里面自己瞎编故事。
比如说，这个女子曾经和男子许下海誓山盟啦……比如说，男子在飞黄腾达之后就一去不回头啦……
原圆圆正瞎想的时候，忽然就听见旁边的李鑫小声的说道，“圆圆姐，你最近小心一点。”
“啊？”原圆圆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我是说，你小心点。”李鑫无奈的又重复了一遍，她道，“我觉得你们妖怪那边好像最近要出大事……”
原圆圆看见小英悄悄的拽了李鑫一下，李鑫被拽的瞪了小英一眼。
“咳咳。”原圆圆假装清了声嗓子，她看着李鑫道，“为什么这么说啊？”
“那个《妖记》里面发生的事情不都是真的吗。”李鑫道，“既然是真的，那个性质就跟胡乱画的不太一样了……我看第二卷 ，这个漫画家好像要搞大事，我觉得你们妖界再过个几年……不，一年，说不定就会乱套的，你先找个稳妥点的大腿。”
“怎么看出来的？”原圆圆的兴趣上来了，她看着李鑫问。
“那个叫几秋的漫画家……画这本漫画的目的不简单，我总觉得他这个目的不纯……好像是要翻旧账。自打第二卷 出来，这个感觉就彻底微妙了，我觉得他要把私货夹带在漫画里写出来。”李鑫道。
原圆圆心里道，她特么其实也是这么觉得的……
这要不是知道当年的战争里确实没有一个叫做“几秋”的妖怪或人，她都要怀疑这个几秋是哪个参加过战争的老前辈了。看样子他对当年发生的事情熟练于心。
原圆圆身为一个暴风雨中心苟活的蚂蚁，现在考虑这么多其实没用。不是颓废，是真的没用，她自己都想明白了，光是从她目前为止都没看见过几秋的真面目，人家连她的日常生活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就可以得知她压根玩不过人家。
不过原圆圆还是有心问一问其他人的想法是什么的，尤其是并不身在其中，脑洞还大的人。她往后一靠，问，“那你说……我该去抱谁的大腿啊？”
“肯定是法宁啊，这还用问。不过也不用急着去抱大腿……只是你在漫画里面出现过一面了，现在还有不少人记得住，万一哪一天你又上了怎么办？”李鑫道。
“你的意思是要是再上了我就赶紧去抱法宁大腿呗……有道理。”原圆圆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