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验尸格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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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验尸格目录- 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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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想到的方向,全部要去查; 比如——稳婆。

    不成想; 这个方向的结果始料未及。

    十八年前的北青山以及附近,方圆五里以内; 没有女子生产; 没有新生儿,没有稳婆被请走在这一日接生; 任何痕迹都没有; 好像他们所有的猜测都是幻觉,玲珑也没有看到过特殊的事; 只是撒谎骗他们。

    但玲珑不可能骗他们,他们也不是傻子不会思考。

    赵挚不信邪; 继续往深里往广里查; 终于查到一件事; 当时有宫人曾经过北青山。

    皇宫里的人; 女人,年纪不小,还行迹遮遮掩掩; 不欲示人……

    赵挚直觉有问题; 不管有多大难度; 用尽手下力量; 继续往里查; 终于找出来,这个人是当时意外路过的梁氏。这个梁氏和当初栾泽案子的小梁氏是同胞姐妹,小梁氏成家扎根栾泽,大梁氏则一直有皇后身边伺候,从梁妈妈到梁嬷嬷,是皇后的得力臂膀。

    偏她还有一手本事极为特殊——懂妇人生产。

    事实查的很清楚,当晚大梁氏并没有上北青山,只是路过山脚,山上的事一样都没管,而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皇后。

    皇后当时也并不在宫中。

    那一年遭逢大旱,多地粮荒,又遇蝗灾,皇上下了罪己诏,召集宗室一起祭拜皇陵,皇后也母仪天下,做出妇人表率,亲至太庙祈福,并于皇慈观斋戒清修,整整两月未出,诚挚之心可嘉,也因此得百官拜首,百姓爱戴。

    这情形……怎么想都应该是皇后当时有什么需要,大梁氏代为跑腿,不慎路遇北青山剿匪。

    毕竟皇慈观离北青山可有段距离。

    可这种时间这种地点,意外事件的相撞,感觉很有些微妙。

    大梁氏是皇后贴身得用之人,非大事不会派出去,而皇后……是没有生育过的。

    祁言这一次总算抓住了要点:“那大梁氏呢?叫来问话不就是了?”

    “显然,这就是真正的问题所在,”宋采唐看向祁言,“大梁氏,已经死了。”

    祁言手掌捂嘴,很惊讶:“你怎么知道?”他又看向赵挚,难道挚哥提前先跟她说了?

    温元思笑了下:“栾泽的案子,祁公子忘了?”

    祁言更愣了:“哪一桩?”

    赵挚白了祁言一眼:“小梁氏那桩。”

    当时栾泽有个桩连环命案,死者全部是花娘,其中最核心的两个姑娘,月桃和问香,都是小梁氏的孙女,而小梁氏当年的死,也很有问题,深查之下,得出了许多令人唏嘘的内幕。

    做为小梁氏的人物关系谱,胞姐大梁氏,信息自然也写入了卷宗。

    大梁氏早就死了,还比小梁氏死的早很多。

    而皇后贤名传天下,女德更为百官推崇,为天下女子表率,自也不会亏待了身边人,大梁氏死后,她一直施恩小梁氏,让其夫家发展很多。

    “最要紧的还有一样,”赵挚指尖轻触桌面,斟酌良久,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先皇后诞下太子时情况艰险,有大出血,大梁氏也去帮了忙。”

    这就透出了一个不详信息。

    皇家无小事,任何一个举动都能涉及到权术人心,何况子嗣?

    不管当时是何情况,意外还是偶遇,先皇后生产,现皇后的贴身嬷嬷大梁氏帮忙,都立刻会让人想很多。

    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先皇后可是生下太子没几日,就撒手西去了,太子无母,皇上看着现皇后温良恭俭,有母仪气度,方才立了后。

    祁言有些愣:“所以……现在是十八年前的事还没闹清楚,又多了另一条疑点?”

    当年不知道哪个女人生产,有了个孩子,太子生母,先皇后的死问题却明显了?

    “不只如此,”赵挚墨眉微敛,“我扩大范围,着人查当时宫里宫外,汴梁城内之事,发现——很多似有似无扯的上关系的人,之后都陆续死了。”

    “……照这些人的年纪,生老病死不是没可能,但一个个慢慢消失,还死的各种有理由,我觉得不对。”

    说到最后,赵挚还举了个例子:“比如那个夏和安的生母,疾病暴毙。”

    夏和安是之前安乐伯府案的重要相关人,是卫氏的亲侄,庶子,很早就死了生母,被踢回老家真定放养,直到府里嫡子死了,偌大家业无人继承,方才召了回来。

    他对生母的死一直颇有心结,想要质问卫氏,可一直没有机会。

    现在,赵挚却说他生母的死确有蹊跷,但重点不在卫氏,而在……有人灭口。

    宋采唐:“夏生安的生母做了什么?”

    一个妾室,身份不够,能去的地方有限,能做的事也很有限。

    赵挚明白他的意思:“但她很聪明。卫氏身份足够在贵圈周旋,先皇后生产是意外情况,当时正有宫宴,卫氏也在,但她只在外围,事发后立刻被遣散,三日后回娘家炫耀吹嘘——我猜,可能她无意识间得到了什么,泄露了什么,她自己不知道,夏和安生母却明白了。”

    如此,才会有灭口理由。

    温元思顺着大小梁氏这条线,想到当时小梁氏案的凶手黄妈妈:“我当时总感觉这黄妈妈有些违和,看似忠心,也一如既往做着忠心的事,实则充满怨恨,相当矛盾,她是不是是被迫如此?”

    祁言不明白:“你倒是说清楚点,什么意思啊!”

    “我是在想,这黄妈妈并不是出意外被小梁氏所救,感激报恩,自愿为奴,这意外是故意的,或有人安排,就为有个合适的理由让她走到小梁氏身边——”温元思修眉微扬,眸底有光,“她在小梁氏身边的意义,并非尽忠,而是监视。”

    黄妈妈是替人做事,别人能买通她的行动,却买通不了她的心,若小梁氏和和气气,她把任务完成就好,可小梁氏难伺候,家中气氛也不好,还在各方面惹着了黄妈妈,黄妈妈就一边做着自己应下的任务,一边故意报复……

    “那小梁氏是大梁氏的妹妹,大梁氏知道很多东西,小梁氏也可能——”祁言被自己想法吓的直捂嘴,“还是有人想灭口!”

    这个人是谁?

    皇后?还是看不惯皇后的人!

    “这点就害怕了?”赵挚唇角勾起一个残忍弧度,“你可别忘了,上个案子里,相关人计柏,是陵皇子人的同时,也查出了同黄妈妈丝丝缕缕的关系。”

    祁言眼睛瞪的溜圆。

    娘喂,这局好大!

    先皇后,现皇后,太子,陵皇子,再加上皇上,一共几拨人,到底谁知情谁不知情,谁和谁结盟相好,谁和谁只是面子情?

    祁言感觉自己脑子成了一团浆糊,想不明白。

    但以上所有,没太多直接的证明证据,只是因为感觉有些微妙,串连到一起,才觉得可怕。

    “我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也很可怕,”祁言吞了口口水,“长宁长公主生产时,似乎先皇后也在,她身边的大梁氏……好像也搭了把手。”

    温元思眉梢一紧:“长宁长公主的儿子,放出的消息一直是夭折,但坊间传闻,是丢了。”

    宋采唐相当意外:“长宁长公主?”

    “那日看榴花回来,下山路上遇到了曹璋,还记得么?”赵挚看着宋采唐,“当时他下来的那条小路尽头,就是长宁长公主修行的庵堂。”

    宋采唐还真不知道,不过回去可以问问,她现在关心的是:“长宁长公主的这个孩子,是什么时候传出不好消息的?”

    祁言举手抢答:“十八年前。”

    宋采唐长眉一敛。

    又是这个时间点。

    “但那个孩子并不是新生儿,不管夭折还是走丢,当时已经有五岁了。”

    所以虽然感觉微妙,但北青山这晚出现的孩子,一定不是他。

    ……

    讨论过后,有方向的,没方向的,乱糟糟砸的人头晕。

    “……没办法,继续查吧。”

    所有方向,当年的事,所有相关人,扩大范围。

    温元思可调阅各案件卷宗,摘录梳理各人物关系;宋采唐可选看往日验尸格目,极为特殊的,还可以走流程开棺复验,看是否有异常;祁言更可以发挥主观能动性,白天窝茶楼,晚上走梁上,收集各高门大户的八卦消息……

    皇宫这部分,自然是交给赵挚了。

    大家分工合作,一时拼不完事实,也并不沮丧。

    宋采唐三人事情进行的很顺利,没遇到太多阻拦,赵挚查皇宫相关的事就有些敏感了,消息透出去很正常。

    很快,别人没动,陵皇子先找上了门。

    他堵住赵挚的路,姿态矜傲,似笑非笑:“平王可真是个大忙人。”

    按爵位,赵挚是亲王,对方只是个皇子,大家都姓赵是宗室,但按亲疏,人家是皇上的儿子,赵挚只不过是侄子,一般这种情况,礼多人不怪,赵挚应该更多礼一些。

    但赵挚打小脾气硬,跟陵皇子也杠过架,一直没看对方顺眼过,这时也没刻意忍着性子,随便拱了拱手:“陵皇子既知道——”

    还过来挡路作甚?

    “可见是嫌我了,”陵皇子眯着眼,笑容看似灿烂,实则阴郁,透着丝缕寒气,“正好我看你也多余,着实不想看第二眼,我这有句话,你给我记住了。”

    耍酷吓人比气势,赵挚从来不输,当即抱臂,双脚站开,笑的比对方还残忍霸道:“陵皇子的话,我可得洗、耳、恭、听。”

    肢体语言,话间暗意,自己体会。

    陵皇子笑不出来了,声音沉下去:“我知道你们最近办的那个案子,凶手已伏法,案件已结束,一切圆满,为什么还嫌不够?”

    “你们个个对别人要求严格,对自己要求更严格,非得往深里扎,行,也没什么不对,但——一国主母都敢怀疑,是不是太过了?”

    陵皇子面色气愤:“皇后什么身份地位,得多少官民爱戴,是你们能胡闹的么?我告诉你赵挚,再敢不敬,别怪我不客气!”

    放完话,陵皇子没有多留,趾高气昂的走了,像只战斗的小公鸡。

    赵挚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眉头紧锁。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陵皇子的年龄……也很微妙。

    十九岁。

    时人说年纪喜欢说虚岁,陵皇子其实还未满十九。

    再想想陵皇子此前表现,尤其之前找上上温元思的行为,看似为自己阵营拉人,实则充满试探暗意。

    他为什么对上一个案子那般关注?、

    他在想什么,忌讳什么,又希望得到什么?

    赵挚一颗心猛的下沉,感觉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网,粘腻又沉重。

第304章 深宫大秘密

    有些事外面人许不了解; 离权势越近的; 看的越清。

    这么多年来,陵皇子凭什么那般得瑟闹腾,跟太子什么都敢抢,他的底气在哪里?

    他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实则他的年龄心计,腹内城府; 有些话几乎写满脸了:我是皇后的儿子。

    因他年纪小,这种事大家一笑置之,没几个当真,毕竟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皇室血脉最难混淆,皇后没有生育过; 所有人都清楚。

    而且严格说来; 这话也不算错,皇后乃一国之母; 别说所有的皇子; 天底下的臣民孩子; 都可以是她的孩子。

    皇后自己也没过心; 待陵皇子没有太看重; 也没有视而不见; 跟以往一样。她始终最支持; 最拥护的; 只有太子; 她永远以太子为重,以太子为先。虽太子不是她亲生,她却将所有心血付诸于此,尽心抚育,精心教导,从不粗心怠慢。

    日常相处,陵皇子如果表现的好,自然皆大欢喜,没谁说的出不是,皇后也是该赏便赏,但陵皇子若做的不合作,皇后罚他只会更狠,没有更轻。

    也因为此,所有人都高看她一眼。

    这样的皇后公平公正,德行操守无一出错,所有人都竖大拇指,但一心认定自己才是亲子的陵皇子,心里就很委屈了。

    本该是自己应得的宠爱,给了别人,怎么能甘心?

    皇后对他的打压不是一般的狠,狠的……都有点特殊了,这样的对待,让他怎么能不坚定信念,皇后是真心护他的?爱之深,才责之切。

    总之,陵皇子一直坚信,自己是特殊的。

    哪怕玉牒上写的清清楚楚,他的生母只是个宫女,哪怕医官宫人众人佐证,他都不信。

    他似乎很‘理解’皇后的牺牲,尽管皇后对她没有喜爱的意思,每罚必重,他仍然不记恨,仍然愿意靠近,每每有对皇后不利的事或话出现,他都身先士卒,一力阻挡。

    可他如此卖力,皇后对他的态度仍然没有改变,一如既往,亲切中透着疏离,温暖中透着冰冷。

    他仍然不在意,并继续为此努力……

    赵挚一直以为这点事就是明面上的笑谈,朝前堂后所有人放松的点,除了陵皇子,没人当真,大家只是看个乐,包括他自己。但现在他有些敏感了,这真是个摆在所有人面前,所有人都看得到的‘玩笑’么?

    有没有可能,是谁有意引导,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陵皇子的天真执着里,有没有一点可能,是知道真相,仍然如此?每一个皇子从生下来,就有夺嫡的血气和天赋,一切东西都可以为它让步,包括真正的自己。

    皇后的公正淡笑里,有没有一种洞若观火的笃定?她心里,是否盘算着其它事?

    赵挚心里纠结着这些事,转头就去查了陵皇子玉牒,出生时的事。

    所有记录真切明白,就是宫女所生。虽然时间和十八年前北青山那晚相差无几,但宫女生孩子的时候,很多人都在场,问话亦找不出错漏。

    反倒是一翻皇子出生玉牒,查当年的事,太子出生时的情况,迷雾更多了。

    太子是早产,未足月,先皇后于一次国宴时不慎滑了一下,没摔倒,肚子却磕到了桌角,当场发动,而后难产。偏偏这种时候,最需要的救命药找不到,一直为先皇后把脉调理的老太医又突然中风晕倒,别的太医突然上手,不敢随便下药方……

    过程无比惊险,太子是诞下来了,而且至如此,成长得非常好,先皇后却没留住,还是逝去了。

    这整件事,按照赵挚的想法,如果没有之前办过的这么多案子,他不会起疑,因为一切发展的太自然,但有这些前因,这件事就变得微妙了。

    宋采唐的发言直中红心:“这所有事,最得利的是谁?”

    这个问题根本不用回答,所有人都知道。

    温元思眯眼:“是现皇后。”

    “而且我们还找到了一个非常要命的机密,”祁言身体前倾,声音神秘兮兮的压低,看了赵挚一眼,见赵挚点头,方才小声说,“现皇后宫寒严重,可能终身不孕!”

    这说明了什么?

    宋采唐了然:“所以,皇上为照顾年幼太子,才选了她做继后。”

    温元思叹气:“所以,她好像有足够理由的暗害先皇后。”

    不孕,是她的缺点,也是优势,如果先皇后产子离世,只要好好操作,她就有很大可能成为继后。

    毕竟她的父亲当时是一朝宰辅,家世教养,她各方面都很优秀。

    “所以啊,这害人的屠刀一旦举起,就很难放下,害了一个,就有下一个,因为你永远都提防更多的人知道,担心知道的人讲出去……”祁言话越说越小声。

    想当皇后,所以必须让太子顺利生下来,先皇后也不可以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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