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贵圈周围,都是麻烦事,宋姑娘聪慧,自己该当知晓,我多言了。”
宋采唐感觉他态度怪怪的,但眼下,此刻,这些话语表情皆出自真心,她便也真心道谢:“多谢你提醒,我会小心。”
只是路遇,连熟人都算不上,二人说完话就分开了。
找了甘四娘和甘志轩半天无果,宋采唐准备休息一下再战,也不管迷没迷路,寻到一处暖阁,便想进去歇歇,可还没进去,就看到了赵挚……和陆语雪。
陆语雪兰在赵挚面前,指间帕子紧攥,柳眉微蹙,眸底水光流转,欲语还休,皆是脉脉情意,可惜赵挚像瞎了一样,半点看不到,似乎戳在他面前的只是个木头桩子,不必费心思理会。
好不容易二人单独相处,有了机会,陆语雪怎可轻易放弃?
山不来就她,她就去就山。
“……表哥好长时间没回府了,除夕年夜也不在,姨母很是思念,近日小恙,染了风寒,日日闷闷不乐,我知道,她盼着表哥回去……我……是没有家了,无处可归,年夜这种团圆节,也只能赖在王府,可表哥有家,有亲人,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回……”
陆语雪情真意切,泪眼蒙蒙,好不可怜:“你以前不这样的……”
赵挚眼神微深,轻嗤一声:“你以前也不这样。”
陆语雪指尖颤抖,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贝齿咬唇,更加我见犹怜:“我知道……你误会我颇多,我不敢求别的,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你终究会知道我是无辜,终究会明白我的好……”
“没兴趣。”
赵挚不欲多留,抬脚要走。
陆语雪哪里肯,就是不动,直直拦在他的面前。
通道狭窄,赵挚想往前去,要么,陆语雪让开,要么,他把人推开。陆语雪不让,他又不想与对方有什么身体接触,这片刻间,两人就僵住了。
也就是这时,赵挚烦的视线转动,微微侧头,看到了宋采唐。
宋采唐唇角微勾,下巴指了指陆语雪,戏谑的看着他,笑意调侃。
赵挚摸了摸鼻子,似乎有种做坏事被抓到的窘迫,但下一刻,他剑眉高高跳起,略不满的看向宋采唐。
他被一个女人堵在这里,他的小姑娘竟半点不生气,不吃醋?
“宋采唐。”
一道温润声音传来,宋采唐偏头看过去,竟然是温元思。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跟着李老夫人过来赴宴了?
宋采唐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温元思之前虽在外地辗转做官,但李老夫人是汴梁人,会做人,懂经营,人脉力量都在这里,安乐伯府办宴给她递请帖很正常,温元思既然回了汴梁,陪老夫人一起过来,也很正常。
“祖母说看到了你,我还不信,现在果然,你就在这里。”
温元思看到宋采唐,眸底微光闪动,很是惊喜,但往前走两步,他就看到了一旁窄小廊道上的赵挚和陆语雪……
笑意更加意味深长。
赵挚爬墙,对他来说是喜闻乐见,这可是他的机会。
温元思是君子,大部分时间,他愿意照顾别人,手段也极近怀柔,但所有男人在自己心仪的女人面前都有点小心眼,表现欲,自己控制不住的,温元思根本就忍不住趁机而入,小小的落井下石。
“哦……陆姑娘,郡王爷的青梅竹马啊。”
他声音微缓,每一个字都捏足了重音,似乎都是提醒。
宋采唐要是对感情不迟钝,就不是她了,当即,她就理解偏了,看着温元思,眨了眨眼:“很羡慕?”
温元思:……
果然宋采唐就是宋采唐,世间最不一样的烟火,连脑回路都跟别人不同。
但温元思是谁,极能稳的住:“我看起来像是羡慕么?这美人恩,难消受啊。”
宋采唐眼梢微翘,微笑调侃:“你明明很温柔,对谁都很照顾,温大人,这话说的有点口不对心啊。”
“这世道,女子存世不易,我为男儿,理应退让照料,但——”温元思看着宋采唐,眼神颇为认真,“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该做,我心里有数,普通的给个方便,和情感交付共度一生并不是一回事,我以为,你当明白。”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特别亮,语气特别郑重,仿佛说的不是眼前,像有什么暗意。
这人发现了什么?
宋采唐想想,感情交付,共度一生,青梅竹马……
这安乐伯曾德庸和其妻卫氏,也是青梅竹马!
宋采唐的大脑根本没往感情方向拐弯,直接转向它处:“你可是听说了祁言的事,也为此着急?”
温元思怔了怔,压下唇角苦笑,大大方方道:“是。”
竟是直接承认了。
“汴梁办了几个案子,我与祁言交情也不错,他有困难,我搭把手也是应该……”
两个人话题走向案情,交流了起来。
一边赵挚就不高兴了。
他不满被陆语雪拦住,可宋采唐过来了,他以为宋采唐会为他吃醋,心里十分期盼,结果宋采唐没有吃醋,温元思那厮来了!又是缠人又是发|春的笑,宋采唐还不走,跟他聊了起来!
他吃醋了!
非常醋!
不高兴,恨不得揍温元思一顿!
他不再理会陆语雪,对方不让路,他干脆退回来,脚尖轻点廊柱借力,跃到了宋采唐身边:“你来找我是不是?”
宋采唐:……
说好了分开的,你又找过来,是几个意思?
陆语雪看着这边动静,嘴唇紧抿,微微眯眼盯了宋采唐良久,帕子绞的死紧,却也没再过来,转身大步离开了。
温元思和赵挚互相提防对方,正好眼下没事,谁都没走,一直跟着宋采唐。
宋采唐也不介意,不愿意分开就暂时不分开,一起想办法找甘四娘和甘志轩也好。
路上,又遇到了两个人。
一个叫桑正,温元思最初入仕曾在鸿胪寺办过差,对此人很熟悉。母亲是外族人,父亲是汴梁人,父母早亡,家族不爱管,成长历程颇为艰辛,因其小有才华,有负有外族血脉,一直在鸿胪寺做事。他性格阴沉,不喜与外人交流,也没什么朋友,这次会来安乐伯寿宴,是因为安乐伯夫人卫氏,曾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一直很尊敬,不忘报答。
另一个是太子府长史秋文康。因为太子身份,他过来便有些抢眼,但他只是规矩之下过府道贺,倒并无其它。
安乐伯府老夫人寿宴,宾客盈门,阖府欢闹,哪哪都是人,下人们在中间穿插,忙得不亦乐乎。众目睽睽之下,礼仪规矩在前,宋采唐和赵挚不熟悉府里情况,也不好大剌剌做些什么,只悄悄存着心思,快速分析寻找。
初春阳光灿烂,却没有什么温度,寒风吹来,刺骨的冷。
没有人知道,客院角落厢房里,正在发生一桩命案。
桌上茶盏只剩半碗,墙侧三足兽鼎缓缓冒着香氛,白色缥缈轻烟随着风动蜿蜒,床榻间,有个人额角迸出青筋,嘴被东西堵住,挣不开,逃不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鲜活的生命,转瞬即逝。
第241章 有人死了
宋采唐仍然没有找到甘四娘; 府里这么多下人; 提到这个名字都讳莫如深; 不敢多言。有那胆子大的; 也只敢说说这位进府以来发生的‘乐事’; 若有人问其现状,必摇头惊恐,不再敢言。
可宋采唐还是想办法得到了消息,甘四娘如今偏居在西南角; 离倒座下人房很近; 不是今日宴会场所; 到时可以寻个理由,过去看看。
赵挚和温元思两个牛皮糖终于来了事,被她顺利甩开,她仗着一个人目标小,身份不高,不会被在意; 大大方方寻了个理由; 走向倒座。
甘四娘住的偏院非常好找,位置很不好; 谈不上什么条件,好在甘四娘是个爱干净的人,收拾的倒是规整; 但是她不在。
找不到人; 宋采唐也没办法; 只好随便看了看院子,吩咐下面人帮忙看着,人回来了往前面去支应她一声,才回向宴会场。
这安乐伯府太大了,今天大家都忙,怕是一时半会找不到人……耐心等等吧。
宋采唐回的是女眷圈子,没看到赵挚和温元思,只见卫氏长袖善舞,控场控的相当好,如今被簇拥在一众贵妇中间,左得意又美满,好不爽快。
她不欲上前吹捧,且以她现在的身份,怕也不够格,别人不稀罕,她便在外围转着,想着甘四娘什么时候能回,甘志轩如今都看不到影子,着实可疑。
突然肩膀被撞了一下,她回头,看到了陆语雪。
陆语雪鼻尖有汗,脸色不太好,是在暖阁里闷着了?
宋采唐不大喜欢这个姑娘,但不管怎么说,人家没对她做过什么,她就扶了陆语雪一把,下意识关心了一句:“陆姑娘这是怎么了?要我帮你叫人么?”
因为不喜欢热闹,她来的这个地方有点偏,附近没什么人。
陆语雪避开她的手,眼神带着冷意:“不劳你费心。”
得,被讨厌了。
宋采唐也不在意,让开路,任陆语雪一个人离开。
可陆语雪往西走,一丈多远的另一条廊道上,卫和安正自西往东,缓缓走来。
隔着一段距离,两人不算走了个对脸,可宋采唐看到他们注意到了彼此,刹那间神情眸色变化,可仅仅只是一瞬间,两个人神态恢复,眼神相避,直直往前,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若不是宋采唐自认眼神不差,怕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这俩个人……认识?
不过很快,宋采唐就没心思关注这两个人,因为甘志轩出现了。
他穿着簇新的衣裳,满面红光,学着贵圈公子的模样做派,又是拱手又是劝酒又是寒暄,颇有架势的帮忙待客,还说之前太忙,帮着盯着厨房做事,这么半天才来,万望海函之类的话。
且不提他这副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的模样,‘外强中干’,‘我很心虚’类似的字似乎写在脑门,众人对着他在笑,可私底下,别人会看得起他?
还看着厨房,这是男人该干的事吗?他被人治了,自己竟不知道吗!
甘志轩本人还真就丝毫不知,颇为志得意满,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已经是贵圈公子,到哪都是个大人物了,社会地位阶层得到了巨大的提高!
宋采唐还注意到,甘只选对嫡母卫氏相当尊重,各种讨好,各种吹捧,拿自己当趣哄卫氏开怀,脸都不要了,好话一箩筐一箩筐的来,连声母亲,叫得极为亲热。
这是把卫氏当娘了?那甘四娘呢?
他还敢看着陆语雪脸红。
陆语雪是代平王妃过来赴宴的,不管本身出身如何,平王妃几乎拿她当女儿看,什么样的大事都让她参与,她还有个赵挚这样强大的表哥,受尽宠爱,她的婚事几乎整个汴梁贵圈都在看着,哪里是什么无名小卒?
甘志轩一个奸生子,没有名分,连庶子都算不上,竟敢肖想她,着实有些自不量力。
宋采唐也有些佩服陆语雪,这个人好像非常擅长变脸,千人千面,不一样的时候,对待不一样的人,她的态度一定不一样。而且她不管受了什么打击,遇到了什么事,恢复的相当快。距离宋采唐见到她微汗不舒服时间并不久,她已经能在闺女圈中微笑从容,长袖善舞。
至于甘志轩投来的目光,她也很平静,不回应,不鄙夷,直接当做看不到。
这样的人,都不配她看一眼。他终究也会明白自己份量,知道自己是怎么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此刻他有多少期待爱慕,来日就有多羞愧无颜。爱慕么,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他怕永远会将她印在心底。
对此陆语雪一点也不觉得什么,这偌大的汴梁城,喜欢她的人多了,要是个个都在意,她这日子还过不了?
宋采唐记着甘四娘的事,找不到她,找到她儿子也好。她便盯着甘志轩,只要这人忙完一阵,身边没有那么多的人,她就过去找他,看能不能找到甘四娘。
可惜时不与她,她跟着甘志轩没走多久,甘志轩突然被一个下人叫住,说是厨房有事,甘志轩就急急去了……走的非常快,以宋采唐的脚程,根本追不上。
等她到了大厨房附近,让丫鬟去问,甘志轩已经来过又走过,不知道现在去了哪里。
很好,方向又没了!
宋采唐阖眸叹息。
今天的事有些不顺利……但还能怎么样呢,继续努力吧!
她找了个地方歇了一会儿,正好赵挚和温元思做完事,找了过来。
“有消息么?”
宋采唐摇了摇头,问他们:“你们呢?”
二人也摇头,宴会场不错,热闹事多,他们八卦看了一大堆,消息也不少,但甘四娘在哪里,还是没看到。
“那咱们——”
三个字刚刚说出口,就听到远处动静,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划破长空,打破了宴会唱的热闹。
“杀人啦——死人啦——”
类似声音接连传来,宾客们动作顿止,吓得不轻。
宋采唐看向赵挚和温元思,三人面面相觑。
只片刻,赵挚就拍桌子站了起来:“走,过去看看!”
宋采唐心底感觉有些不好,今天的事样样不顺利,这命案……
动静太大,曾德庸和卫氏已无心安抚客人,由管家出面善后,二人一前一后,匆匆赶往声音方向。
大多数宾客被管家拦住,但总有那些身份高,地位不一般的人,管家拦不住,由着他们跟随伯爷和夫人往里走,比如——赵挚一行。
走到现场,宋采唐心里咯噔一声,这命案死者,竟然是甘四娘!
她看了眼赵挚,正好赵挚也看过来,二人眸底神色相似。
这也太巧了……
祁言小叔叔的死神秘非常,似与十八年前北青山有关,好不容易查到甘四娘,甘四娘又死了。
果真是意外?
房间里气味非常不好,似臊似腥,成过亲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甘四娘的身体被被子紧紧包裹住,衣服落了一地,只有两只光滑柔白的脚露在外面,甘志轩蹲坐在床前脚榻上,似乎吓坏了。
看这样子,是他第一个发现的死者,并且发出动静,引来众人。
宋采唐第一时间看向死者,观察细节,赵挚则第一时间注意整个房间,现场环境,温元思则视线微移,看向过来现场的人,都有谁,什么表情。
三人心中各自有数。
曾德庸是家主,这种时候自然当仁不让,站了出来。
“贱妇,竟背着我勾搭野汉,做出如此淫|荡下流之事,我曾家坚决不容!”他似乎气的发抖,看了眼卫氏,“夫人,我要处置她,不准入我家墓地,可以吧!”
卫氏微微蹙眉:“此等贱人,如何处置,全由伯爷做主,妾不敢置喙。”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看向屋角三足兽鼎,那里燃的香已经熄了,没太多味道传出来。
宋采唐注意到,她不但看了那三足兽鼎,视线还越过众人,中间停了停。她在看谁呢?
温元思凑过来,挨着她,嘴唇轻启,比了几个唇形。
宋采唐便明白了。
这卫氏……怕不是心里有事,有些虚。
曾德庸回身,朝众人拱了拱手:“今日我娘大寿,本欲与诸位共欢,不想被这样的事扫了兴,实是失礼。这勾引野汉,让我蒙羞的贱妇曾家万万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