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等她转身两步,一只大手从后襟把她一把拧了起来,男子的声音霸气十足,浓浓的威迫中,却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感觉,分不清是喜是怒,化作一声清斥。
“好一个鬼!如此诽谤本王的,从始至今,你绛修容从来是第一人!”
呜哇,鬼怪开口了!
要吃人了!
小丫头的肩膀当下就耷拉下来,脑海中一阵阵的寒意扫过,她单薄的小身子禁不住打起了寒颤,满脸的惊惶。
“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风头转的快,她的语音转得更快。
“错?还知道错,你错在哪儿?”男子沉声,怒意隐忍,眸中却闪过细碎的光亮。
“王上您这么英明神武,风靡万千的绝世美男子,怎么会是魑魅魍魉类的鬼怪所能比拟,小的错了,小的诚心的悔过,小的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
谄媚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
初见时,心中一刹那的惊喜过去后,云皇心里只说不出的恼怒。
他的面色不见好转,反而越发地阴沉下来,霎时间雷霆暴雨,即将倾盆。
小费妍绝望地被吊在半空中,小风吹一吹,她人也就是晃悠两下。
那感觉,逊透了。
再看看清央羽的圆脸上一片惊骇,小心翼翼抬起了一只脚,再抬另外一只脚,一步步如蹑足的肥猫一般,眼见着就要退出大门。
“清央羽!”轻易发现他的企图,杜子腾一声清斥,狂风骤雨。
某个肥圆的老爷笑容僵了又僵,好半天转身,五体投地。
“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眼拙,竟然没有看到王上大驾,罪该万死。。。。。。”
“你的确罪该万死。”
杜子腾漫不经心,冷冷打断他的话,一句话下来,清央羽的背后沁出一层冷汗,干巴巴地笑了起来。
“王上您太会说笑了,哈哈。。。。。。”
他笑得太艰难,连费妍都忍不住替他艰难地咽起了口水,生怕他干的太厉害,结果嗓子上火,窜出火苗。
然而杜子腾冷厉的眸光转向地上的胖老爷,无数座大山就这么轰然压下,直把清央羽钉死在地面上,好半天喘不过气。
只见云皇长发披散,墨丝飞舞,长袍猎猎,霸气凛然。
“自作孽,不可活。”朝颜在不远处,同情地看着地上的胖老爷,一声低叹。
清央羽又觉着浑身不自在起来,死鸭子嘴硬在心里嘀咕起来。
什么叫自作孽!
还不是“肺炎”这倒霉孩子,非要逃宫!
他是被迫的,他是无辜的!
呜呜呜。。。。。。他清央老爷好冤枉呀。。。。。。
如果心里镜头能够给个特写,清央羽现在的造型一定是振臂望天,满脸悲戚地放声大吼,以示自己的清白和无辜。
可惜没有,所以他依然趴在地上,满脸的谄媚笑容。
“王上。。。。。。您和娘娘久别多日,今儿个见着了,一定有很多体己的话要说。微臣就不在这儿做棒打鸳鸯的那根棒了,您们慢慢聊,微臣先行告退。”
他一口气说完,正准备以低调的方式爬出大门,杜子腾冷嗓一哼,他所有的动作继续僵在了半路,进不得,退不得,满脸的悲愤欲绝。
这王上到底想怎么样,他知错了不成吗?
呜呼。。。。。。
“清央卿好大的本事,那棒子做的痛快,鸳鸯也打散了,怎的现在不继续做下去了?”一出口,寒意逼人。
费妍冷不丁一个哆嗦,偷眼瞅见杜子腾的注意力似乎不在自己身上,小身子骨儿扭动一下,压根忘了领子还被人拧着,就这么往前冲去。
结果,一个没冲稳,云皇的手一松,她整个人砰地一声跌倒在地,摔了个人仰马翻,眼冒金星。
“扑哧……………”
朝颜一转眼就看着这俩活宝倒霉的模样,他眉
连云皇肃杀的冷峻面容上,都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小丫头痛的呲牙咧嘴,满脸黑线。
她平时无病无痛的时候,脑袋还灵光一些,如今痛的嗷嗷叫,他的智商迅速被血气给掩盖住了,忍不住就叫了起来,抱怨起杜子腾。
“你松什么手呀!痛死我了!”
小妮子撞得生疼生疼的脑门儿立刻起了个红肿的打包,云皇的目光掠上她头上的伤处?,目光一紧,伸手把她提了起来。
“你的帐,本王慢慢和你算。”
算账?
是!
是要算账!
他们之间的帐多了去了,小丫头小宇宙爆发,立刻升级成华丽丽的斗牛士,满脸悲愤地瞅着冷冽逼人的俊秀男子,压根忘记自己逃宫的大事儿。
她不记得没关系,有人记得分外清楚。
云皇请冷冷的眸光转向了清央羽,眉宇间煞气逼人,连着凛冽的冷嗓都侵染上一丝血腥气息,“撺掇修容逃宫之罪,隐上不报乃欺君之罪,谄言惑君是误国之罪。。。。。。这一条条数下,清央羽,你的确是罪该万死!”
“王上,微臣冤枉呀。。。。。。”某人哭嗓悠扬,硬是从眼角挤出几滴眼泪。
“本王真怎的冤你!”
“绛修容二八年华,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您说让她闷在枯燥的城主府上,是个人都会憋出病来,何况是生性好玩的夏侯娘娘呀!微臣只是请夏侯娘娘在清央府邸小住几天,绝对没有撺掇修容逃宫的念头呀!
“那隐上不报,更是子虚乌有,谁说微臣不报了。微臣可是禀报过王上呀。当日王上召微臣与风陵大人,微臣可是说过,府邸牡丹花开,其中一朵赤红可爱。绛字,可是赤红颜色的颜色,可不就是在说夏侯娘娘。那时,微臣还邀王上前来赏花,是王上拒了微臣呀。
“最后那一条罪名,更是子虚乌有,微臣对王上忠心耿耿,此心如清风明月,朗朗乾坤,日月可鉴!王上您说微臣谄言惑主。。。。。。呜。。。。。。呜。。。。。。呜。。。。。。”
胖胖的大老爷一摔袖子,捧着张肥嘟嘟的脸,伤心欲绝地抹着眼泪。
不知情的人看着,还道他是受了多大的冤屈。
但他那两下子,可瞒不过深谙他脾气的费妍同学,后者脚底寒凉一阵接一阵地窜上来,滴溜溜的眼睛朝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索性蹲在了他身边。
“你不是说你的石头阵,上天下地,无人能敌,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吗?” 某人手指用力戳戳他的肥脸,满脸的鄙夷。
的确没有飞进来多余的苍蝇,可是飞进来的是比苍蝇恐怖十万倍的云皇!
“哎呀,试验阶段,出了点小问题,很正常的嘛。”
“试验?”
费妍阴测测地重复着他的话,一口小白牙,忍不住又磨了起来。
被着胖子试验阶段的石头阵,居然困住这么久,费妍不知道该夸他天资聪颖,还是感叹自己智商退化。
他说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小费妍在那边听得牙齿直磨,那一句接着一句的,可不就是胡说八道的最佳解释。
“我这可是为了你,才会被王上判定为‘罪该万死’,我若死了,你也没好果子吃。大家合计合计,该怎么糊弄过这一关吧!”
两人嘀嘀咕咕,商机了半天。
云皇的声音忽然从他们头顶冷冷传下来。
“好厉的一张嘴,清央羽,本王倒要看看,地牢之中,你还能嘴硬道何时。来人,将清央羽压押入大牢。。。。。。”
“不要!”
费妍急了,哧溜一下跳了起来,忍不住一把握住杜子腾的胳膊,一脸上写满了焦急,“不要把他押入大牢,我。。。。。。我只是在清央府住了几天,不是逃宫。”
她强词夺理,小手牢牢握紧杜子腾的胳膊,后者肩上的肌肉一僵,他的眼底禁不住泛上一层柔和,连着血腥煞气,也退散几分。
“清央羽匿藏你的行踪。。。。。。”
“那哪里算得上匿藏,又不是什么宝贝。他恨不得我早点滚蛋,免得浪费他清央府上的米粮。。。。。。”撅嘴,嘟囔。
云皇的暴戾,在她孩子气的抱怨中,悄悄退散。
他的手,缓缓抚上她的脑袋,后者紧张地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他一个想不开,一掌霹下来,自己的脑袋就搬家了。
她吓得忍不住缩了缩脑袋,云皇被她退缩的动作刺痛了眼,眸底霎时间凝聚了尖锐的冰寒与冷厉,眼见着几欲爆发。
下一秒,费妍却大胆地伸手把他的手抱在胸前,一脸虔诚底保证,“你不要打我好不好,我保证我一定会很乖很乖。”
杜子腾心口一缩,蓦地伸手,狠狠将她拥在胸前,带着些许沙哑与疲倦的声音,低沉地鼓动在胸口,擂着小丫头的耳膜,传入耳中。
“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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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5)
“那你也不要怪胖胖了……我们回宫好不好?”
“……好。”
她紧紧握住了他的胳膊,男人沉默半晌,冷峻的脸上,终于融出了清冷月色,如银川奔流,离离原上,扬起了晨曦似的薄透与柔和,反手握紧了她。
斯如流泉,清澈剔透。
话音落地,清央羽擦擦额上的冷汗,明显松了一口大气,他看着费妍,又看看杜子腾,吃惊地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太不可思议了!
王上居然会听“肺炎”的,这比本拉登不搞恐怖袭击,绕着白宫裸奔一圈更让人惊讶。
难道王上……
那样的念头刚一出来,清央羽的心,不由沉了下去,连着圆圆如笑弥勒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担忧的神色。
愿卿不识情滋味,情之一字,不管是他清央羽,还是夏侯绛,都是不可触碰的罂粟,绝美而有剧毒,哪日若是时空分离,便成了刻骨铭心的痛。
怕什么,来什么。
这句话搁在清央羽身上,那就是再合适不过的一句诠释。
云皇的暴怒平息的毫无预兆,清早出门还雷霆万钧,可傍晚娘娘回来了,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时候。
夏侯绛逃宫,仿佛只是菩提上的一枚无根的蒲公英,风吹起时,蒲公英立刻飘扬离去,菩提明净,依然如昨。
清央府邸上上下下,包括了“谄言惑主”的清央羽,没有一个人被迁怒波及,这一切仿佛被人刻意地掩盖了下来,总之——
一切安好。
暖晴作为侍寝的丫鬟,依然是跟在云皇后面,但是费妍对她,明显多了分隔阂。费妍不喜欢她,云皇也没有碰过她。
按着理儿来说,这样的女子多的是,根本不需要留意,可暖晴处心积虑,不知用了什么法儿,居然一直跟着云皇,如尾巴一般。
这些日,风陵南一直不见其人,醉生梦死,浮空渡日。
回宫的日子很快就敲定下来,当马车辘辘,驶出青城,扬起了漫天的黄沙,告别了这座繁华似锦的地方时,偏离的轨道仿佛在这时,终于回到了起始的位置。
天子回宫那日,饶是深秋时景,竟然百花齐放。
十里红锦,群臣恭迎。
小费妍趴在马车里,睡了个昏天暗地,连马车戛然顿下都不知道,所有人都下了马车后,她依然睡的云里雾里,隐约中,嘴角翘起了看到美食时的满意弧度,缓缓流淌下一丝晶莹,直看得人忍不住发噱。
“娘娘,已经到了。”
“别吵醒她。”
杜子腾忽然伸手,组织了侍女们轻声呼唤,准备把他叫醒的动作。
那天,就见着沧原的皇,双手横抱起一个睡的迷糊的小丫头,从群臣叩拜中冷然而过,那一袖长风激荡,那一面俊颜如玉,看呆了无数云英未嫁的少女,看傻了无数循规蹈矩的文臣武将。
然而,埋头睡得欢快的小丫头,哪里知道自己早已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云皇的背影一直消失在宫门深处,被层叠的宫人侍女们的背影掩盖,直到看不见的地方时,围观的百姓们这才忍不住炸锅似的议论开来。
“那是王上……”
“没错,是王上呢!”
“他居然就这么抱着那小丫头进了宫门……”
“可不是嘛,那是……夏侯将军的二女夏侯绛!”
不知道是谁,终于认出了杜子腾怀中的少女,恍然大悟,“夏侯娘娘实有其父之风,果然是虎父无犬女,倾云宫救驾,已非女子所能及。可娘娘居然亲下青城,剿灭判党,巾帼不让须眉,其功灼灼!”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无数条小道消息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地传播下去。
如果是其他的女子,被云皇这么抱进宫中,只不定流传出什么“狐媚惑主”的罪名,可是对方是无姿无色,清秀可爱的夏侯绛修容。
再加上她出生入死,为沧原王朝做出的那些大事儿。
百姓们只觉着心疼这个尚是年弱的年弱的娘娘,她实在太累了,理所当然地应该休息,对娘娘的崇敬之心,有增无减,一时传为佳话。
当晚,云皇设宴光明殿。
钟鼓齐鸣,礼乐大盛,殿前阶下静寂三鸣,云皇如天人般缓步而出,他的光芒如日月一般,灼灼逼人,群臣三跪九叩后,各自入座。
至此,晚宴大盛。
国之腐蛀被拔了出来,晚宴呈现出一片欣容景象,推杯换盏间,宴上的气氛热闹非常,一个个歌颂着云皇的英明。
席间,舞女倾城,水袖翩飞,酒香醉人,美人醉心。
一道穿着宫人统一服饰的清秀小太监,在席间从东窜到了西,偶尔有大臣需要添酒什么的,“他”立刻帮忙,然后顺手牵羊,从桌上顺走自己喜欢的点心。
大家只顾着给云皇恭贺,也没有注意到这么个人。
就见着小太监一圈逛下来,怀里满满的,“他”眉开眼笑的挪动,到一边一个人的角落,从怀中一样样掏出顺出来的吃食。
美酒,桂花糕,烤鸡,鸭舌……
铺满在地上,竟也是个小型的盛宴。
“小太监”——费妍乐的眉开眼笑,伸手就往烤鸡抓去。
大堂内,热闹非常,大堂后,宫人们忙碌非凡。
在这不起眼的角落,旁边,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太监,唇红齿白,秀气讨喜,他垂涎地看着小费妍乐呵呵地摆满一地,费力地吞了吞口水,蹲在一边,一言不发。
“看上去很好吃。”
他出声,试探性地抬头,朝费妍羞涩一笑。
“是呀。”
后者拼命点头,伸手拽了个鸡腿,递在他眼前,“尝尝就知道好不好吃了。”
“可是偷吃,被公公发现,会被割舌头的。”冷不丁一个寒颤,骇然。
小太监慌忙摇头。
“能吃就吃,能睡就睡!公公吓唬你的,也就吓吓你这样的小孩了,哈哈……放心吧,偷吃的人多着呢。”
可是像她这样明目张胆的偷吃,倒还真没有几个。
当然,费妍这可不会说出来。
就知道晚宴上绝对有很多好料,这不,哈哈……
小太监毕竟受不住诱惑,抓起他递来的鸡腿,大口大口就咬了起来,他吃的动作太快,好象饿了好久的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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