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际在于晨,这话不错。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期的虫儿被鸟吃。
费妍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吃虫的鸟儿,还是被鸟吃的虫儿。
总之,看到角落昏迷过去的人是,她是踌躇了,顺带着迷茫了。
俗话说好奇心可以害死一只猫,当费妍不自觉地移动着脚步,往那里挪去时,显然把这句话抛到了九霄云外。
角落昏迷的男子很年轻,从他的身形上可以很容易地看出来,他的长发凌乱,掩盖住了大半张脸,只见着坚毅的一个侧面。
眼熟呀,十分的眼熟。
眼前这位也不像是大众脸的人物,怎么会给她这么眼熟的感觉?
小丫头疑惑重重,好奇地伸出手指,戳。
没有反应。
可他身上还有温度,说明是活人。
这个知觉让费妍的胆子大起来,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把他的长发往旁边拨拨,可手上的动作刚到一半,当刀刻般俊秀的五官,以及那明显的烙痕印入眼前时,费妍忍不住小手一僵,整个人,下意识就要往后跳开。
“鬼。。。。。。鬼呀。。。。。。”
居,居然是宫千九!
有什么能比这样的画面更让人震惊,明明已经昏厥的男子,忽然间睁开如电双眼,霎时间墨丝飞舞,流光换转。
费妍的手腕,被他牢牢扣在了掌心,连带着整个人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噤声!”
他把她的头,牢牢压在自己的胸膛上,声音沙哑而虚弱。
“宫,宫千九?”
“嗯。”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她浑身打起了寒颤,呜,闹鬼了,真的闹鬼了。这世上真的不能不信邪,瞧吧,眼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过往的神仙们,发发慈悲放过我吧,我发誓该供奉香油钱的时候,一定再也不偷懒了!
小丫头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头顶忽然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
“城门上的首级,不是我的。”
“那你没死?”
她战战兢兢地问着,耳边传来男人擂鼓似的心跳,一下下,搏动有力。宫千九抱着她的双手,紧了紧,仿佛要把她揉入血肉。
他的唇,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
“有温度。。。。。。”
“我没有死。。。。。。”
宫千九对她的迷糊彻底没辙,他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眼角,鼻子,一路而下,想要亲吻她的嘴唇,费妍如梦初醒,想也不想地侧过脑袋,忽然抱着他嚎啕大哭了起来。
“呜。。。。。。他们说你已经死了,首级挂在了城门上,我不敢去看。你没有死,真好。。。。。。呜。。。。。。”
她哭得稀里哗啦,宫千九浑身先是一僵,然后紧紧地拥住了她。
“别哭。”
“我,我忍不住呀,你没有事,真好!”她一遍遍重复着,哭得毫无形象,宫千九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温暖。
那一晚的一切发生的太快,连他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那个被易容成自己的男人其实早就死了,但脸上的烙痕,包括身体上的热度与受伤的程度,居然和自己都是如出一辙,难怪连精明的风陵南都被骗了过去。
他不知道到底是谁设计了这么一场精心的计谋,无疑那个人可怕到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连自己都忍不住有一丝后怕。
能算计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怕的是,那人居然能算计人心,算计一切可以算计的事情,然后设计了这样一出偷天换日的戏码。
所有一切珠联璧合,完美地看不出半分的破绽。
但宫千九心里,却禁不住浮上了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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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2)
费妍哭完了,连日来的郁气一扫而空。
她用力拍着宫千九的肩膀,豪气万千,“走,我们大吃一顿,今天我请客。”宫千九挑了挑眉梢,在他促狭的目光中,某人厚颜无耻地道出请客的内容——
“我请你吃牛肉面。”
宫千九哭笑不得,费妍却兴奋地拉着他往外跑。
“我和你说呀,清央羽虽然一无是处,家里的厨子却是一等一的,王大娘做的牛肉面,绝对鲜地让你连舌头都要咬掉呢!”
小妮子兴致勃勃地为王大娘打着免费广告,拉着他不由分说地走。
早饭还没来得及吃,一想到王大娘做的牛肉拉面,大块的牛肉,香喷喷的劲道拉面,她忍不住两眼发光,小短腿划动得飞快起来。
“绛儿。。。。。。”
“院门呀,门在这里,奇怪,怎么找不到了!”
竹林和青石,让短短的一段路变得分外漫长,每当费妍以为自己踏着正确的步伐,即将找到院门时,景色换转,他们又回到了原地。
费妍喃喃自语,跑了一阵,忽然顿了步子,累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双乌溜溜的圆眸里,满是懊恼,“我可不是不想请客,才故意带你在这里转圈圈。”
“我知道。”
他回答的没什么诚意。
小费妍急得满头大汗,踮起脚尖想看清楚院落的大门到底在哪儿,可是看了半天,什么也没有看明白,她忍不住有些绝望。
“其实王大娘煮的牛肉面也只是一般般,不吃也罢,要不我带你到我房中来,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算了。”
她转口倒是飞快,典型的吃不到葡桃说葡萄酸。不过今天的院子,也的确是诡秘了点,门呀,就这么消失了!
宫千九的面色带着些许的虚弱和苍白,低低应了声,“嗯。”
“喂,宫千九,你怎么了?”
费妍抬头,这才发现他的面色不大正常,她忽然大叫一声,只见宫千九原本挺拔笔直的身影,一个晃荡,软软地压在了她的肩上。
男人的重量太过于沉,小丫头跟着一个晃荡,整个人重重地往后跌倒下去。
脑门嗑在了石头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费妍的眼泪哗啦一下就出来了。呜。。。。。。好痛。。。。。。
跟着惨叫而起的,是一个明显倒抽冷气的声音。
“哇塞,偷情?正点呐!”
乱没正经的话,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出是谁。
费妍的眼泪哗啦哗啦地流了下来,“好痛,痛死我了,清央羽,快来帮我呀!”
“啧啧,肺炎不愧是肺炎,你才刚从王上身边逃出来,这么快就找到奸夫了!牛呀!”
清央羽闲步踱来,圆圆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然而,当他整枚脑袋凑过来,看到压倒在费妍身上的年轻男子,又是一个倒抽冷气的声音,不可置信成功晋级成了尖叫。
“哇靠,肺炎,你怎么把这个灾星弄到家来了!”
所有人都以为宫千九死了,可正主儿不仅没有死,而且还好端端地躺在这里,身下面还压着个费妍。
两个麻烦,全部都是麻烦!
清央老爷胖胖的脸忍不住皱成了一团,郁闷地咬起了指甲。
他倒是悠闲,直把费妍看了满肚子怨气。可恶的胖子,可恶的胖子,快点来帮我呀。他昏倒了。”
某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动着庞大的身躯,郁闷地把他推到一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把昏迷过去的宫千九弄到房里。
两人一阵忙乎,一个事体虚身胖,一个事力气不大,一个个累得像猪似的,拼命喘着大气。
“清央羽,站住,你要到哪儿去!”
“本老爷日理万机,事务繁忙,自然是要处理公事去呀。这清央府那么多张嘴,可全靠着本老爷养着。。。。。。”
他偷溜的脚步到底不如费妍的声音快,当场僵在了半空。
费妍朝着他嘿嘿冷笑。
“忙,是呀,你多忙呀,忙着在外面布阵,困住我。这红阁房外的院子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连路都找不着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费妍一拍桌子,语气逼人。
清央羽的脑袋登时耷拉下来,“人家本来就不知道嘛。”
“编,继续编!包括宫千九没有死,你也不知道,是不是?”
“是呀,那么多事,我哪里通通知道呀。”
清央羽死鸭子嘴硬,深吟了蚌壳不开口的奥义,该不露口风,半点口风也不露,费妍被他气得牙齿直磨,忍不住狠狠踹了他一脚。
“死胖子,说,为什么要困住我?还有宫千九,你既然早知道他没有死,为什么不告诉我?”
眼前的同桌,曾经的同窗,在现在却是说不出的遥远。
她不知道他还隐瞒了自己多少的事,只知道自己现在很生气。
“原来石头阵真的这么管用,嘿嘿,说明我试验还是挺成功的。别那么生气啦,放心放心,我保证不会困你太久,谁让你时不时半夜跑出来晃悠,所有人都在传言清央府闹鬼。我这可是为了你好!”
见隐瞒不住,清央羽只好摊开了说。
只是最后那一句“我是为你好”,还是惹怒了小丫头。
“可恶,你自己想拿我当实验品,还好意思说是为我好,死胖子,你皮痒呀!”
“打人不打脸!”
“我管你呢,反正你脸再肿也是胖子,不肿依然还是胖子!”
“我怕你了,投降投降!我招供,我招供还不行吗?”
“快说!”
小丫头气喘吁吁地停止了“满屋子怕蟑螂”的动作,一脸狐疑地瞅着直接坐倒在地的胖胖老爷,后者粗气喘得比她还厉害。
“我拜托童姑娘去救宫千九,只要童姑娘好好的,宫千九就绝不会有事。这个解释,你还满意吗?”
“第一个问题不过关,你怎么知道风陵表哥带回来的首级不是宫千九?”
“我相信童姑娘的能耐,她承诺的事情,一定做到。”说道这儿,清央羽颇有些得意洋洋。他的眼光,就从来没错过。
“难怪你不惊讶宫千九出现在这里。”
费妍恍然大悟,随即问到了另一个让她气得牙齿痒痒的问题,“闹鬼的传言,这个解释太没说服力,快说,为什么要困住我?”
清央羽陷入了一片沉默,好半响才回答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王上很快就要回白玉城。而你,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出了差池,被王上捉住,否则这清央府邸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将是你逃宫的殉葬品,这个风险,我绝不能冒。”
第二十一章 (3)
这几天,费妍的眼皮一直跳得很厉害。
连带的倒霉事儿也不少,比如说出了院落踩到莫名其妙的陷阱,吃饭的时候发现狰狞的大蟑螂,睡觉的一醒来以为自己晃晃悠悠在树干上,可是睁眼,依然是雪白的帐篷和柔软的大床,除了浑身散架似的疼痛,没有任何异常。
灵异事件出现的太叵测。
小妮子吃了就睡,睡了再吃的良好“猪”质生活遭遇到空前的打击。
她托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端着个镜子左顾右盼,冲着镜子里的人做一个大大的鬼脸,镜中回她个更大的鬼脸。
清央羽吃着不合时节的紫玉葡桃,惬意地长叹一口气。
“别照了,再照也照不出个西施貂蝉,还是省省吧。哎,宫千九终于走了,我这颗心呀,总算是放了下来。”
“你猜我是左眼跳,还是右眼跳?”
后者忽然冒出一句毫不靠谱的话儿,清央羽一愣,吐了葡萄皮,脱口一句,“右眼!”
话音一落,费妍一声哀嚎,趴到在桌上,满脸的绝望。
“错了,是左眼呀!呜。。。。。。有人骂我了!”
“迷信!”
清央羽狠狠吐槽,转瞬工夫,再拈一颗水灵灵的大葡萄,吃得一脸的快活。
“迷信迷信,不能不信,我今天肯定要倒霉了!”
穿越之前,她眼皮也在跳来着。
然后可不就是跳下小二楼,穿越几千年!
小丫头泪眼朦胧地扒拉着房里的古瓷陶器,双手扒拉的那叫一个利落,清央羽这一看,登时急了,满身的肥肉都颤了起来。
“住手,你这是干嘛?”颤音,尖声。
“好东西,收起来,改天就算流落街头,换点银子,没准还能换几两银子度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费妍回答的理直气壮,清央羽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有被她气得昏厥过去。
“强词夺理,放了,快给我放了!”
他伤心欲绝地抓住她的手,拼命不让她动自己的宝贝古瓷,却是想法设法,搜刮到府上的,肺炎这家伙倒也识货。
说不放手,就不放手。
两人陷入了一片僵持之中,一个眉目凄然,一个两眼冒光,脆弱的古瓷,到底抵不过两人的拼搏厮杀。
“咣当——”
一声脆响清晰地传出,清央羽一声尖叫,绝望地瞪着一地碎瓷,咬牙切齿地瞪着某个心虚的小丫头,晴天一声巨吼。
“可恶的丫头,你死定了!”
伴随着他嘶哑的厉吼声,门外鬼魅般出现的身影显然更让费妍肝胆俱裂。
那一袭衣袍猎猎,墨丝飞扬,精光湛湛的冷厉目光让人心寒,更显得说不出的威严霸气,费妍瞠目结舌,双腿一软,两手无力,好半天回不过神。
只听得乒乒乓乓一阵脆响,上好的古瓷陶器,纷纷咋落在地,发出了清脆好听的声音,清央羽只觉得天崩地裂,天寒地冻,几欲昏厥过去。
“死费妍,我和你有仇吗?我恨死你了!呜哇。。。。。。”
他哭得凄厉无比,费妍僵硬地站在原地,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肥圆的脸,呆呆地问出俩字,“痛吗?”
“废话!”
新仇旧恨一起涌来,清央羽濒临暴走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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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4)
谁知道费妍眼疾手快,下一步立刻抓住他的肥手,小白牙狠狠地咬了下去,只听得一声倒抽冷气后,清央老爷惨烈的尖叫回荡云霄。
“真的很痛吗?”小声,轻微地试探。
不痛,一定不痛,她在做梦,肯定是做梦。
“你试一试呀!”泪眼,抓狂。
眼见着费妍往前一步,可怜的清央老爷被打压怕了,伤心欲绝地瞪着她,护着手腕,防小狗似地往后猛地一跳。
他庞大的身躯猛地撞上了门外的冷峻男子。
那人也不理会,只是唇角勾起一分冷冽的笑容,低沉的男嗓从费妍头顶缓缓掷下,针尖刺过般,尖锐而危险。
“别来无恙,绛修容。”
“鬼呀,快逃!”
费妍晴天霹雳,脑袋里的弦一根接一根地断裂开来,眨眼间变成一堆浆糊,糊在脑袋里,好半天转化成逃生的本能。
然而,不等她转身两步,一只大手从后襟把她一把拧了起来,男子的声音霸气十足,浓浓的威迫中,却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感觉,分不清是喜是怒,化作一声清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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