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姿势,这个样子……
让她觉得无比地羞怯。
虽然知道自己的模样根本无法让这么俊秀的男人心动,可是身为女子,一个尚未出嫁的姑娘的自觉还是泛上心头。
剧烈的恐惧让她拼命挣扎了起来,惊骇地看着风陵南,娇稚破碎的声音,从喉咙中出来,带着浓浓的悲恸,她的动作太大,水花四溅,瞬时间浸透了风陵南的白衣。
风陵南眼前陡地一片水雾,清润的眸底被染上了一层雾气。
雾气中的小人儿,满脸惊惶。
她的骇然让他心头一阵阵抽痛,只能一遍遍的诱哄着,试图放松她的情绪。
“乖,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娘……娘亲……”
稚气娇柔的嗓音深深地抽噎着,她绝望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浑身瑟瑟发抖。
曾经的回忆太过痛苦,她几乎能感觉到即将而来的拳打脚踢,带动了身上隐约的疼痛,这孩子忍不住嘤嘤哭泣起来。
“不要哭……”
他温柔地拭去她眼角晶莹的泪水,克制住把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对……对不起,不要打我,灵儿以后会很乖,再也不会乱跑了,不要打我好不好?”她吓得习惯性地蜷缩成一团,把自己往木桶里缩。
漫天匝地的热水蜂拥而来,眨眼间没顶。
可怜的孩子在水桶中第一次尝试倒了没顶的灾难,口鼻中漫上了水腥的气息,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在水桶中慌乱地拍打着双手。
“不……不要……”
风陵南第一次看见被木桶淹没的人,苦笑不得,伸手把她捞起,一直到离开水面,小家伙依然在不停地挣扎在,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一滴滴滑落。
他被她无意中的挣扎打到,但一点也不觉得疼痛。
可是她的泪,却让他心口无预期地一下下抽痛起来。
“绛儿,不要哭,没事了,乖,已经没事了。”
他重复地哄劝着,小家伙剧烈地咳嗽起来,满脸的眼泪纵横,那张苍白无比,血迹未涸,分不清是记忆还是现实,风陵南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阵破空的鞭响。
“第一鞭,是恼你胡闹任性,不分轻重。”
“第二鞭,是怒你罔顾闺礼,混乱九流。”
“第三鞭,是警你好赌无知,扰乱军纪。”
“第四鞭,是恨你轻薄放诞,不守规矩。”
“第五鞭……”
“……十三鞭,是教你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恪守本分……”
少女尖锐嘶哑的哭声,比鞭子抽在身上的疼痛更甚更烈,他心口忽然泛上一股说不出的疼痛,须臾间化成惊涛骇浪,淹没了他全部的思维。
“绛儿,不要怨我,不要离开我……”
他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只知道一阵阵的疼痛,逼得他无法喘息,几乎就这么晕厥过去,冰凉的薄唇,猛地吻上身前的少女。
仿佛要吻入她的灵魂,小家伙完全惊呆了,只能任由他掠取。
红烛滴泪,软帐轻垂。
这一夜,谷思灵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被他吻得手脚发软,从洗浴的木桶,一直迷迷糊糊地翻滚到床上,她莫名其妙的变成了风陵南的人。
窗边,一道挺拔的黑影一闪,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公式化的声音,一板一眼地汇报着。
“王上,风陵大人一更天时,在屋顶喝酒,二更天,教训了几个府上的家丁,顺便救了个小丫鬟。三更天……”
直到三更天时,那声音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吞吞吐吐的,三更天如何?”
杜子腾冷厉的眼眸淡淡扫去,朝颜浑身一个哆嗦,立刻回答。
“三更天,他要了那个小丫鬟。然后一直到现在,依然在春闺暖帐,不曾出来。”他说到这儿时,杜子腾的脸上,先是一愣,随即面色稍舒,带着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虽然不言不语,但朝颜感觉的出,王上的心情极为舒畅。
他心下稍安,继续汇报:“在此之前这三天,属下日日跟着风陵大人,没有看见大人和娘娘的逃宫任何关系。”
“啪!”
清脆一声裂响,青花茶盏被人狠狠捏碎。
朝颜登时一怔。
“王上,您的手。。。。。。”在流血。
杜子腾面色,蓦然间阴冷逼人。
“连个人都找不到,真是饭桶!”
“属下该死!”
“继续给本王盯着,找不到夏侯绛,提头来见本王!”
“属下遵命!”
朝颜领了命,却不急着走,只是犹豫了下,抱拳续道,“王上,暖晴姑娘求见。属下知道王上对娘娘用情至深,您看是不是拒了暖晴姑娘。。。。。。”
他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说。
可一句话下来,却震怒了杜子腾。
杜子腾心里一把怒火忽地燃起,他狠狠拍桌,勃然大怒,“谁说本王喜欢夏侯绛!没有夏侯绛,后宫的女人多得是!”
“属下多嘴了!”
朝颜一惊,知道触到了云皇的逆鳞,登时不敢多言一句,慌忙请辞,“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属下先行告退。”
“慢着!”
杜子腾深不可测的目光淡淡掠过朝颜的脸,忽然间,冷冷命令道:“今晚传暖晴侍寝。”
这句话,有多少真心的成分,朝颜不知道。
眼前的王,暴怒中,却像个别扭的孩子,恐怕连云皇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想找暖晴侍寝,还是只是想证明没有夏侯绛,他的世界依然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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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11)
暖晴站在门外,仔细弹了弹衣角不存在的灰尘。
从光可鉴人的白玉地板上,倒影出的少女,绿裙翩跹,眉目中透出楚楚可怜的气息,环顾上下,无懈可击。
朝颜笑了笑,“姑娘进去吧,王上已经等候多时。”
她眸光流转,小手捏着衣角,深吸两口气,朝他做了个福,“多谢大人。”
她伸手推开门,房内的光线赫然一暗。
王上召寝。
说实话,暖晴直到现在,都被一种绝大的喜悦所笼罩着。
王上没有忘记她。
还在召她侍寝。
这让她心里泛上阵说不出的甜蜜。
“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伏身扣首,软榻上的男人语气淡漠,轻轻恩了一下,大门在她身后“咯吱”一声关上了,此起彼伏的黑暗立刻蜂拥而来。
暖晴一时无法适应这样的黑色,双瞳禁不住陷入一片漆黑中,她下意识找到了桌上的火折子,刚准备点燃蜡烛,床上传来个男子低沉的嗓音。
“放下火折子,过来。”
“王上……”
他的声音太冷,暖晴的手僵在半空中,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关桥地在黑暗中摸索过去。
短短的一段路,她走得极是艰难。
黑暗暗的一片中,她看不清床上的男子,只能借着依稀的方向摸索过去,当纤秀的手指摸到一具温热坚硬的胸膛时,后者忽然将她猛地拉了过去。
男人冰冷的唇准确而冷酷地欺上了她柔软的唇,暖晴只是一声惊呼,立刻知道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是谁,她眼底浮上了骄傲的笑意。
一双手轻轻勾住云皇的脖子,她迫不及待送上了自己的红唇,任君享用。
男人的手抚上了她浑圆的双峰,但欺上的唇,却无比地冰冷。
“王上……王上……”
暖晴被他吻得神魂颠倒,娇媚的嗓音在暗夜中,带着说不出的淫靡气息。
不知怎的,杜子腾听见这个声音,动作陡地一顿。
在他身下,这具诱人的女体,他忽然间没有任何触碰的欲望,只觉着一股深浓的挫败感袭至心头,只要一闭眼,就是费妍单纯的笑容。
暖晴还沉浸在热辣逼人的情欲中,雪臂柔柔地搭上杜子腾的肩,吐气如兰,“王上,怎么了?”
后者松开手,一双冷厉的眸子,在夜中依然能贯穿一切的黑暗,他冷静地发出命令。
“取悦我。”
“王上……”
暖晴一愣,不明白王上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命令,但是既然他说,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立刻抚摸在他坚硬的胸膛上,挑逗般划着圈圈。
云皇的衣衫被一双灵巧的小手缓缓褪尽,女人饱满的红唇贴在他的胸膛,用唇舌来膜拜着这么一具完美的男性身体,丁香舌卷起了他胸前艳红色的茱萸。
暖晴的动作挑逗勾魂,云皇以为自己会有反应,可是脑海中闪过的,却只有费妍可爱的笑容,即便是中了暖云香,在床帏间,费妍的反应依然是生涩的。
绝不是现在他身上的这个女人,如此娴熟的动作。
杜子腾心里忽然说不出的烦躁,刚才召她侍寝的命令,在此时看来也说不出的无聊。
“够了,你退下吧。”
暖晴被他的命令吓住了。
“王上,奴婢哪里做错了吗?”
“下去。”
他的声音冷厉下来,听到她的声音,不住想起费妍,娇媚的,可费妍的声音却是稚气的。
她在床帏间的反应娴熟而挑逗,可费妍却有本事在他几乎要占有她时来那么一句,“这就是传说中的乔客秀吗?”
她的一切对比费妍,总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云皇第一次发现,这两人竟然是没有一分的相似之处。
对于暖晴,他竟然连半点的胜利反应都没有。
“王上……”
暖晴从床上爬到地上,泪眼朦胧地哭诉着,“王上,奴婢做错了什么吗?您罚奴婢吧,王上宁愿您罚奴婢,也不想被您冷落……奴婢是那么地爱着您呀……”
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杜子腾的心中却说不出的烦躁——
是了,还是有一点相似的。
都是一样的好哭。
他记得第一次在光明殿上,见着的小丫头抱着个奇怪的盒子,就那么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见着那么双纯净的眼睛时,心里那隐约的一动,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只知道,她让他有危险的感觉。
他宁愿用厌恶的目光,来掩饰自己一切的情绪。
可是,他忘记,心动如酒,越压抑,却会被醺酿地越发浓郁。
注意到暖晴,是因为当初她在他面前那么娇楚可怜的模样吧,可是现在听见她抽噎的声音,杜子腾心里却只剩下一片淡漠。
“出去,把门关紧,让朝颜过来,为本王净身。”
他躺在床上,冷漠地闭紧眼。
暖晴大哭起来。
“奴婢也可以为王上净身呀,奴婢什么都能为王上做,奴婢……”
“出去!”
他猛地厉声命令,磅礴的压力随即压迫而来。
暖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杜子腾,当下被吓得连哭泣都忘记了,仿佛是一泼冰水迎头浇下,她忽然想起了被拔舌的金玉,王上……
生气的时候,是不容忤逆的。
她吓得浑身哆嗦,再不敢多说一句话,只能落荒而逃。
大门咯吱一声紧闭的声音,让杜子腾忍不住闭了闭眼,又想起了费妍。
夏侯绛……
从来都不会说喜欢他,她的喜欢,在肢体的语言中,她不排斥他的亲近,那时的自己竟然如个青涩的少年般,说不出的满足。
可是那天晚上,她居然避开了他的手。
她居然避开了他!
杜子腾心里陡然一片冰冷,痛地几欲窒息。
夏侯绛,你果然是本王的克星。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这样狼狈地想念着,明明那么生气,可是越生气,却越是想念,想念地无法自拔。
为什么要离开?
他猛地捏紧了拳头,强烈到几近窒息的想念,让他几欲抓狂,眸底燃上一片浓浓怒焰。
夏侯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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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1)
清央府邸,碧池残荷。
当日荷花宴的奢侈繁华,在秋风飒爽中,渐渐染上了分凄凉。寒风正劲,呼啸着卷起飘零枯叶,一片片打着旋儿铺满一地。
乍一看,金灿灿地有些晃着眼眸儿。
“啪嗒——”
一个清脆的闷响,小厮狠狠地跌倒在地上,发出哀嚎的声音。
“哎呦,痛痛死我了。洒扫的粗使丫鬟呢,这一地枯叶的,怎的也不清扫干净!人来人往的,跌出个什么毛病怎生了得!”
那一跤,跌得叫一个惨。
地面上扬起了纷纷的枯叶,发出喀嚓的枯叶脆裂声。
旁边的同伴们纷纷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自个儿不小心,还怪人粗使丫鬟。这还不是老爷下的命令,不准扫。”
“别家的大院都金壁辉煌的,咱们家老爷不穷呀,连个粗使丫鬟都雇不上吗?”
跌跤的小厮一个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好容易找齐刚才抱在怀里的物什,忍不住嘀咕起来,满脸的怨愤。
“老爷觉得这一地金灿灿的,很有福气!”
一句话下来,众人全部缄默起来。
老爷对福气的理解,匪夷所思,他觉得弥勒有福气,于是转瞬把自己养得胖如弥勒。他觉得黄金有福气,于是地上多了这么多的枯叶。
好半响,小厮发出了疑问。
“最近府上是不是遭偷儿了?我好几次夜间小解,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窜得那比耗子还快。。。。。。”
“得了吧,老爷身上可是半点值钱都不放的。青城谁不知道咱们老爷喜欢金子银子,所有的东西都兑换成那些在钱庄里,在府上哪里能捞到油水。”
“我也看见了。”
当另一个声音发出附和时,其中一个颇通灵异的小厮忍不住凉凉冒了句。
“该不会是撞邪了吧!”
这后院春夏天还好,清清静静的,如今话音一落,这么小凉风一吹,众人的颈后都窜上了股寒意,偏偏不巧的是,好些年没有住人的红阁房里,忽然传来“喀嚓——喀嚓——”的诡秘声音。
众小厮冷不丁一个寒颤,相互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往后一抛,“救命呀。。。。。。见鬼呀。。。。。。”他们登时撒丫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红阁房里,大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门里冒出个戴着瓜皮帽的清秀少年,“他”大大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睡眼,郁闷地看着众小厮绝尘而去的身影,忍不住嘀咕起来。
“大清早的,叫什么叫呀,扰人清梦!”
原来,这瓜皮帽少年,正是逃宫到清央府上的二品修容夏侯绛。
此时,她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声,正以光电传播的速度“风靡”清央府,红阁房闹鬼的谣言,从此沸沸扬扬地人皆尽知。
一天之际在于晨,这话不错。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期的虫儿被鸟吃。
费妍不知道自己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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