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研的嘴巴张得何不拢了。
“肺炎呀肺炎,我唾弃你的智商。你以为你摇几下骰子,吆喝一下,宫千九那么容易就被你放走了吗?办法的确有效果,可惜变数太大,如果不是我和风陵南暗中推了一把,宫千九那小子早被射成了刺猬!”
他吸引住云皇的目光,风陵南暗中放水,只要是联系前因后果,稍微想想就能想明白的事儿!
啧啧。
“这和你来这里等我有什么关系?”
“人是你要救的,俗话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还不了解你这丫头呀,伤还没有好,肯定先要去管宫千九。”
“我要去药铺。”
“我知道,你不用出去了,我已经在各个药铺都看过了,云皇早就在药铺设下了点,只要有人去买金疮药或者治疗剑伤的药,就会有近卫军悄悄跟过去,看买药的人到底是谁。云皇是什么人,他才不会放过宫千九呢!而且他绝对比你想象的更可怕,同学一场,我劝你呀,还是少管点闲事,挨鞭子事小,小命真要玩完了,那才是game over呢!”
清央羽说得气定神闲,十分薄凉。
费研只觉天空轰隆隆滚过一波接一波的闷雷,然后在她头顶轰然炸响。
“可是你也知道,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如果连药都没有,一定撑不过去的。”
“宾果!答对了!云皇就没准备让他撑过去,他自己自然死亡了最好,自然死亡不了,只要是去买药,就有人顺藤摸瓜,把他剿灭。”
清央羽一拍手掌,笑眯眯地点头,直气得费研忍不住一拳砸在他胸口,分外气愤。
“臭胖胖,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无情?”
“错,这可不叫冷血,宫千九的事儿你最好别管了。你已经帮了一次,这就够了。他的身世比你所能想象到的还要复杂,他对云皇的仇恨根深蒂固,根本没有办法改变两人敌对的立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很正常。”
清央羽此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自觉的冷酷,圆圆的脸上神情非常冷静。
在议论这些时,明明生死存亡的事儿,在他的口里道出,就好像在说“天气很好”“小姑娘你长的好漂亮”之类没有营养的话题。
费研愣了愣,身上的疼痛越发的剧烈起来,温润的液体缓缓淌出,浸红了裹着伤口的纱巾,一点一点,连外面的衣服都浸红了。
点点鲜血,宛如红梅。
忽然,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一种不可抑止的疼痛与不舍剧烈地袭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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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4)
“别看我,我可帮不了你。”
一见她看着自己,清央羽立刻摇头,想也不想一口拒绝。
“十三鞭!”
“嘎?”
“十三鞭,我可是被风陵南抽了整整十三鞭,你在旁边看着很高兴,是不是?当初谁说的,要做我干哥哥,一定会站在我后面,做我坚实的后盾。如果我有危险,就一定会士当先卒,替我挨刀。”
“不过是玩笑话,何必认真……”干笑,小心翼翼地后退。
“棋品看人品,你当初可是输了的,难道你让我怀疑你的人品?”她张着晶亮的眸子,不怀好意地盯着某人。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终于,在费妍数到第十下时,清央羽跺着脚,抓狂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分外郁闷地瞪着她,“算了算了,算我怕你,我帮你还不成!”
“我被鞭子抽怕了,这事儿是你自愿帮宫千九的,我可没有逼你。而且,我一点也不知情呀!”她撇嘴,把事情推了个干干净净。
清央羽急了,“肺炎,不带你这样耍赖的呀!”
“你不帮我?那就是小人!人口非常糟糕,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青城首富,博学多才的清央羽,清央老爷其实人口低劣,反悔当……”
“好了!我自愿的!”
他咬牙,开始反悔自己没事儿跑到这儿提醒她干什么,这只小白眼狼,压根就拿他当机器猫了,她以为他什么东西都能变出来吗?
先不说他根本不知道宫千九到底在哪里,就算知道,宫千九经历了众叛亲离的打击,现在的戒心一定非常强,恐怕他还没把药送到,先被掐死了。
可怜的清央老爷呀,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某个胖老爷抹着眼泪,忍不住悲戚起来。
“胖胖,等一下。”
“不要和我说话,可怜又无辜的清央老爷,已经被你伤透了心,再牛X的肖邦也弹奏不出我此时的悲伤,我的心如水中的月,镜中的花,支离破碎,再难修复……就算你打消注意,我依然会唾弃你的……”
“你废话好多呀,我是说云南白药喷雾剂,你那里还有没有,如果还有,再送一点给我,真的很疼呢!”
费妍笑眯眯的,笑得好灿烂。
清央羽惊讶地眨眨眼,她也眨眨眼。
蓦地,清央羽一声惊天动地的恸哭声贯穿云霄,“白眼狼呀,好大的一只白眼狼呀!呜……可怜又无辜的清央老爷,这么的善良,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一只披着人皮的白眼狼,还穿着肺炎的衣服……”
他哭哭啼啼地越走越远,费妍心情却忍不住大好。
清央羽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她,可是他没有反驳,就说明没有事情了。
然而,云皇正在厅里,面色却并不见得好。
“禀王上,青城大大小小的药铺一共有七家,必下按着王上的吩咐,乔装成路人守在药铺前,来抓金疮药的只有三个,一个是八旬上下的老太太,一个是年轻的妇,还有一个是中年汉子。”
“嗯?”挑高的声调,带着不辨喜怒的威压感。。
“属下一路跟踪过去,发现那老太太是为自己上山采药,不慎摔伤的儿子抓药。少妇是因为儿子的头嗑在地上,血流不止而抓药。那中年的汉子把药抓回家,并没见着用,也没有看见其他可疑的人。”
“继续查。”
“属下遵命!”
“王上,微臣以为宫千九受伤”严重,若是没有药,很难撑过,但如今上天下地,寻不到他的踪迹,说不准他早已曝死尸荒野,不足为奇。”
“啪!”
拍桌的声音惊响耳畔,杜子腾面色森然冷峻,狭长而犀利的眼眸似笑非笑掠向发话的青城城言鲁碧邻,发出淡淡冷笑。
“好,十分的好。”
后者汗流夹背,骇然地抖着双手,战战兢兢。
“王……王上觉着好,微臣自然也觉着好。”
“好一个无脑的青城主,宫千九是什么人,当世枭雄,本王虽恼其逆反,却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人才。鲁碧邻,你脑子长到猪头上了!滚!”
疾风骤雨似的怒喝,鲁碧邻双腿打着颤,捏一把冷汗立刻退开。
“王上,您早已在这青城撒下天罗地网,任他插翅也难飞!”
朝颜递来热茶,杜子腾接过一饮而尽,冰亮的眸子犹如锋锐的剑锋,目光所及处,众人皆是一颤。
“风陵南呢?”薄凉的嗓音淡淡透出。
“风陵大人昨夜和清央老爷一起到酒肆喝酒,大概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吧。风陵大人的洒量,一向很薄。”
左右心惊胆战地回答着,生怕龙颜大怒,倒霉的还是自己。
“宿醉?”
两个字在唇齿间溜过,杜子腾冷峻的容颜上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并不进一步追问,众人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各自垂首不语。
好半晌,他起身。
“王上……”众人抬头,讶然看着他。
“本王去看绛修容,你们不必跟来。”
他话音落下,众人纷纷顿住足步,踌躇不敢上前一步。
***
一路小跑回来了。
小费妍左右张望了下,偷偷摸摸地避过侍卫们的目光,好容易溜到房外的窗户边,虽已是秋天,草木依然葱茏无比,她轻轻敲了敲窗。
窗户开了,暖晴探出救脑袋,立刻惊叫起来。
“啊……”
门外的侍卫警觉起来。
“娘娘,怎么了?”
“没事,本宫不小心碰到伤口,很痛的。你们不要进来。”
“是。”
费妍听到侍卫们的回答,这才满意地把捂住眼睛嘴巴的手给松开了,“嘘,小声点,把他们引来,我们都不好过了。”
“呜……娘娘你总算回来了,再不…………”
“我才走一柱香的功夫,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你还不得急死。”捂着嘴巴,偷笑不已。
“您别打趣奴婢了,奴婢一颗心可吊在这儿,噗通噗通的!您摸摸!”
“哈哈……别怕,别怕,我这不就回来了。”
“那些侍卫在外面守着,那您怎么进来呢?”
“你想办法把他们支开。”
“奴婢哪有那么大能耐?娘娘您别开奴婢玩笑了,奴婢现在怕得不得了,万一被人瞧见了,王上会打死奴婢的。”
“嘘,嘘……小声!小声!”
费妍拼命把食指竖在嘴边,拼命拍着她的肩膀,想让她平息激动,“哈哈,没有事了啦,你说你想喝皮蛋瘦肉粥,让他们给你端。”
“皮蛋瘦肉粥?”
“是呀,快说吧,他们不会怀疑的。”
费妍笑眯眯地催促着。
暖晴清清了清嗓音,拿着官腔,细声道,“本宫要喝皮蛋瘦肉粥,去端一碗来……”
“还有糖葫芦!”费妍继续补充,“要西街老徐家的!”
“啊?”什么?
“别啊了,快说。”小妮子眨眨眼,继续催促。
“还有……西街老徐家的糖葫芦……”
“是,请娘娘稍候。”
两个侍卫无奈地分头行事,小费妍勾着脑袋,直看见两人越走越远,这才打开门,哧溜一下窜了进去。
“呜……又流血了……娘娘,怎么办呐?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让您出去……”
“嘘……不要哭了,快来帮我换衣服呀。”
小丫头一解衣服,痛地呲牙咧嘴,一回头,笑的森森露出一口小白牙,焦急地催促着,还真是痛呀。
“好,奴婢这就来了。”
暖晴抹着眼泪,小心翼翼地为她解开衣服,小丫头咝咝抽着冷气,苦中作乐,“我觉得,我直接可以到染房了。”
“为什么?”
“人家一说要染朱红,我只要到染缸里直接过滤一遍,绝对简单又快捷,染的颜色绝对鲜鲜艳艳的,多正呀!”
“啪嗒啪嗒……”
暖晴的眼泪掉的越发厉害了,她原来只当费妍不过是一个不知深浅的小丫头,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娘娘都已经痛成这样了,还在安慰她。
“娘娘……”
“别哭了,多漂亮的一张小脸呀,哭成这样可就不漂亮了。”
“哪里,娘娘取笑奴婢,奴婢长成什么样,自己可清楚着呢!”暖晴破涕为笑。
费妍这才松了口大气,也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打起趣了,“你今儿个还不是也打趣我,说我倾国倾城,可不要被别人听到,要不还不笑死了呀。”
主仆俩相视而笑。
“娘娘其实很好呀,王上可是很宠您呢!”
“他?如果你说母猪上树,我不比较相信,王上恨不得把我抽得半身不遂,会宠我?”小丫头瘪瘪嘴,有些郁闷。
“王上为了您,可是……”
她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笃笃的脚步声。
两人一吓,动作立刻迅速起来,“快快,我上床躲着,你快点把衣服穿好。”
“是!”
两人速度越发敏捷起来,当暖晴重新换好衣服,费妍吃力地爬到床要躺好时,大门咯吱一声也被打开了。
费妍躲在床铺里,咝咝抽着冷气,
呜,好痛!
又带动伤口了。
她今年一定命犯白虎,不要被她知道是什么人这样害她,否则她一定让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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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5)
“肺炎呀。门神不见了。刚才还两大尊堵在这儿呢。”清央羽墨墨迹迹地跨了一步,发现很安全,索性把整个肥嘟嘟的身子全部挤了进去。
费研一看到是他,明显松了口大气。
“你又来做什么?”
“还不是你要的药,我给你带来了。别让王上知道我来了,否则又要训我了,我就不明白了,见个人还这么麻烦……”
“什么不能让王上知道?”一个清冷的嗓音淡淡扬起。
“自然是我来了不能让他知道,王上知道我来了,还不把我拖出去呀!”他想也不想地白了眼,斩钉截铁的回答。
“王上其实……”就在你后面。
费研话还没有说完,清央羽已经截断她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肯定要说王上其实很关照我,我明白,哈哈,那是自然喽,我是谁呀,清央大老爷嘛……”
“不是……”
“哎呀,肺炎同学,我知道你嫉妒我受到王上宠爱,你很吃醋,可是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吃酷吧!”
讨厌,真没有他清央老爷的风度呀。
千万别说他们是同学,不然他清央老爷的形象可要打个折扣了。
“清央羽!”
费研悲叹摇头,不是我不帮你,你自己那么笨,我都已经暗示你好几回了。说人坏话呀,千万不能在别人后面说,绝对比孙悟空叫土地还准。
一叫一个准。
那冒的,连她都忍不住胆战心惊起来。
“你说话可不可以一口气说完?断断续续的,你不累,我都累了!”清央老爷终于开了金口,把说话的机会让给费研。
“你回头看看好不好?”她闭上眼晴,不忍再看。
回头这一看,清央羽立刻小寒风嗖嗖地起来了,“王上吉祥!”一个一百二十度大礼,清央羽小心脏又开始“噗通噗通”地跳了起来。
“清央羽,你倒是比泥鳅还滑溜,本王才走了多会儿的工夫。”
“王上您辛苦了,先喝盏茶。”
清央羽从暖晴手中接过茶盏,乖巧地递了上去。
“王上吉祥。”
费妍想起来行礼,被杜子腾不动声色按了下去,“伤还没好,先歇着吧。”旁边随侍的小丫鬟慌忙叩头行礼。
“王上您很闲?”
真不是她想多嘴问那么句,可是云皇明明早晨才来过,怎的那么快又来了?难道他愧疚打了自己那么多鞭子?
这想法一出来,立刻被费研暴力镇压下去。
开玩笑。
而且开的是国际玩笑。
云皇怎么会愧疚,他才不是心思柔软的人呢。
难道是来看她有没有挂掉?
她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非常大,肩膀忍不住耷拉下来,脸上也没了好颜色,“臣妾一时半会儿的,还挂不掉,让王上失望了。”
“挂?”杜子腾的眉峰拧了起来。
“挂,就是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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