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你快去吧,记得早些回来。”门丁咂了咂嘴,说不准还真期盼着宋玲月回来继续和他八卦呢。
安全地出了王府大门,宋玲月也松了口气,便直奔着醉荫居而去,这次她是去的真早,到了地方,那酒楼的大门才刚打开,伙计们正把昨晚上摞起来的椅子往下搬,一个个的直打哈欠。
宋玲月直接走了进去,便听一伙计道:“这位客官来得忒早,客官且先等等,咱这就打扫好了。”
“去去去,你去忙你的,”先前见过宋玲月的那个伙计这时候也走了过来,把先前那伙计打发了之后,便把宋玲月往楼上请,“姑娘且先楼上歇歇,我们少东家片刻便到了。”
宋玲月点了点头,又道了声谢,便跟着伙计上了楼去,这次叶凡竟然还没到,不过桌上已经摆好了笔墨纸砚,宋玲月便自个儿在厢房里坐了好一会儿,又在纸上闲闲写了些字,才见到叶凡气喘吁吁地姗姗来迟。
“怎么这么着急?难不成你是跑过来的吗?”宋玲月不禁笑了,这样看着,叶凡似乎还蛮可爱的。
叶凡径自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而后又歇了片刻,才道:“还不是怕你等得太久了?”
“你先歇歇,我已经把今天要说的,都写下来了,待会儿你先熟悉一下。”宋玲月觉得自己瞬间化身为幼教老师,很无奈,却似乎也很有趣。
叶凡似乎还想对宋玲月说些什么,不过想了一想只是点了点头,便把纸张拿过去瞅了瞅,皱眉道:“这下面一行我倒是认得,可这上面一行的话,都是些什么?”
“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另一种数字的表现形式,你上下对比着看,这都是一一对应的,从一到十,”宋玲月也凑了过去,开始简单的解说,“只要你能把这种表达方式记住,就可以很简单地把那些复杂的数字表示出来,而且暂时是只此一家,如果有人想打这账簿的主意,可能还看不懂呢。”
“可现在我也看不懂呐,而且就这几个数字,要怎么表达稍微大一些的数字?”叶凡托着下巴听着,也在默默记下这些符号。
宋玲月自然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便随便把几个数字组合在一起,耐心地道:“这样不就可以了,不过如果要这样使用的话,你首先得知道这种数字要怎么计算,你看从右往左来数,这一位叫做个位,往前一位则是十位,再往前就是……”
这种跟人讲课的方式,宋玲月还真有些不适应,而且一些地方宋玲月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可叶凡却偏偏理解不行,于是两人就只能一遍遍地沟通,最终达成共同意见。
末了,叶凡也渐渐感觉出这方法的简便来,不过他更好奇的是这种法子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我说,姑娘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这法子?竟是如此奇妙。”
“天机不可泄露,只是不知叶公子觉得这法子如何?”宋玲月故作神秘地摇头,她今天只是把数字的表达、以及基本加法和减法告诉了对方,还没有把乘除法教授完毕呢,看来道路还好遥远呐。
叶凡也跟着笑了:“玲月未免太神秘了些。”
两人正说着闲话,忽的听下面街道隐约传来敲锣打鼓之声,宋玲月探头看去,心下也是了然:“这是六王爷的迎亲队伍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谈论人生
“玲月,你应当……很介意吧?”叶凡仍端坐在椅子上。
宋玲月回头看了叶凡一眼,觉得有些好笑:“介意什么?我需要介意什么吗?”
叶凡没说话,仍是端坐在椅子上。
宋玲月继续探着头往下看,直到那迎亲的队伍终于露出个影儿来,锣鼓声也跟着响亮起来,路边占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的都像是自家在办喜事一般,宋玲月这才想起一个问题来:“叶凡,你知道之前那位邻国公主是住在哪里的吗?这结亲总得有个源头吧?”
“这位长安公主可不是普通人,据说自幼聪明伶俐,若非身为女儿身,说不准就……”叶凡对这位邻国公主似乎还算了解,说出的内容也很丰富,“不过似乎没人想到这位公主竟然会主动提出要来和亲,估计那里的王也很舍不得吧,毕竟是个如此聪慧的女子。”
宋玲月有些戏谑地看向叶凡,还故意上下打量起来:“我说,叶凡你不会是暗恋这位姑娘已久,所以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吧?”
叶凡朗声笑开,像是听到了莫大笑话:“这话也只有你能说出来了,莫说是我,只怕这京城便没几个人不知晓这位长安公主的,也只有你了。”
“看来这位长安公主很出名呐,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善妒呢?”宋玲月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心中却在想着自己也不知何时才能离开王府,在那之前,她不是也会见到那位邻国公主吗?只希望那人是个大度之人,就算小气,也不要把气撒在自己身上就好。
叶凡却是听出了旁的意思:“想来你还是很在意六王爷的吧?”
“我不在意他,我在意的只是自己,因为我暂时还要生活在王府里,我可不想在里面就被人折磨致死。”宋玲月摇了摇头,如实回答。
叶凡却是抓住了其中的某些字眼:“暂时?”
“对呀……”宋玲月正要回答,却偏偏被楼下渐渐走近的迎亲队伍所散发出的喧嚣声给盖住了,无奈之下,她只得对着叶凡耸了耸肩,便专心往楼下看去,她看到六王爷,此时的六王爷身着大红喜袍,看起来似乎和平时很不一样,但是他的目光却仍是散发着冷意,目光直直看向前方。
然后宋玲月就看到了后面的那顶轿子,大红的颜色,很是喜庆,也很是奢华,想必那位长安公主就坐在里面吧,不知此刻的她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喜悦?期待?恍然?亦或是羞涩?不过应该都是好的了,毕竟是她自己要嫁给六王爷的。
等到那长长的队伍走过去了,宋玲月这才叹了口气,回头看向叶凡:“我觉得这些人很奇怪,确切的说,是这些女人。”
“怎么奇怪了?”叶凡重新拿起那张纸,看了看。
宋玲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前还有一个男人在,不过她也恰好有些好奇就是了,于是索性直白开口:“叶凡,你已经娶妻纳妾了吗?”
“怎么……怎么问起这个问题?”叶凡愣了一愣,表情跟着不自然起来。
宋玲月笑得贼兮兮的:“我不过是关心你罢了,难不成你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这倒是没有,只是……我尚未成家……”叶凡摇了摇头,却仍不知为何有此一问,“这和你方才那话,有何干系吗?”
宋玲月连连点头,不过她虽然有自己的想法,却也不至于就一定要人人都信服她的想法,如此一想,便也只好作罢:“没什么关系,我不过随口说说,咱们还是继续讨论正题吧,我的话都还没说完呢。”
“可你这时候的话也还没说完呀?”叶凡却并不像就此错过这个问题,他觉得面前这人的心里一定藏着些什么,而且一定是足以叫自己目瞪口呆的东西。
宋玲月认真地看了叶凡片刻,然后认真地问道:“你是在很认真地问我这个问题吗?”
叶凡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此刻,他心底的好奇已经越来越重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的话,不过你听了之后,可不许因此而放弃你我之间的合作。”宋玲月叹了口气,把该说的话先说在前头。
叶凡闻言愈发好奇,只觉得有些好笑:“这件事有这么严肃吗?竟然会让我因此而生出放弃合作的方法来?”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这样?不过至少六王爷听了之后,就险些出手打了我呢,”宋玲月耸了耸肩,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其实我一直都觉得,男人的三妻四妾很不合理,尤其是那些自己明明是三妻四妾,甚至还会流连青楼之人,却还要妻妾们为他守身如玉的人,这样的人,简直是可恶至极。”
闻言,叶凡却不说话了。
宋玲月无辜地看了叶凡一眼,也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好吧,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咱们还是继续先前的话题吧?”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生出这样的念头来。”叶凡幽幽叹了口气。
宋玲月又往之上写了些东西,是九九乘法表,她应该料到对方听到刚刚的话,只会把自己当做不通情理之人,所以她只是淡淡地回了两个字:“是吗?那叶公子还有闲心和我继续说说有关记账的问题吗?”
“我真是没有想到啊,”叶凡重重地感叹了一句,正当宋玲月要为此而皱眉之时,他又道,“玲月你的想法,竟然和我的想法如此一致。”
“嘎?”这次是宋玲月晕了。
叶凡笑了笑,看向宋玲月的目光似乎又有些不同了:“我总以为,女子最是讲究三从四德,原来是我料错了。”
“你不介意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宋玲月眨了眨眼睛。
叶凡很认真地摇了摇头,又道:“你真的很让我诧异,不管是最初的相遇,还是那支舞,亦或是之后的种种,所以我愈发地想知道一件事的答案了,你到底是谁?”
宋玲月咧开嘴:“你看到我跳舞了?”
“惊为天人。”叶凡如实到处自己的想法。
宋玲月便抿了唇笑,笑得好像很开心,或许并非是因为他的夸赞,而是因为她竟然能在这里找到一个在某些方面和自己想法一致的人,而且对方竟然还是个男人,于是宋玲月就开始考虑另一个问题:“我说,你不会也是穿越过来的吧?”
“嘎?”叶凡的回应是一脸的茫然。
作者有话要说:
☆、情况有变
之后两人便又重新回归了正题,宋玲月一字一字说得认真,叶凡一句一句学得像样,饶是如此,等到叶凡终于把阿拉伯数字,及其加减乘除法熟练掌握后,也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叶凡想留宋玲月用了晚膳再走,却被宋玲月含笑婉言拒绝了:“虽说今日六王爷大概是不可能想起我的,不过我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免得出了什么乱子,不过临走前,还想请你帮个小忙。”
“玲月尽管直言便是。”叶凡的回答很是干脆。
宋玲月这才取出自己先前带来的小包裹,笑道:“你可不必说得好似要赴汤蹈火一般,我只是想请你帮我寻个地方,让我将这身衣裳换下来。”
“如此看来,我才觉得今日玲月你的装扮似有些不同。”叶凡托着下巴将宋玲月来来回回地重新打量了一番,得出早该发现的结论。
宋玲月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道:“王府可不是想出便能出的,我总要变变样子,不过回去的时候,又该换回来了。”
“这事儿好办,我把这门窗都关了,便也可以了吧。”叶凡二话不说,便起身去把厢房的窗户都闭上了,而后自己又快步走出厢房,给宋玲月留下空间。
换回那身看不出是主是仆的衣裳,宋玲月又把王府下人的衣裳重新打包,这东西待会儿只能直接丢掉了,不然一个差错被人发现,那就完了。
“叶凡,我换好衣服了。”宋玲月对着门外叫了一声,却没得到回应,宋玲月有些疑惑地走过去打开门,却发现屋外竟然空无一人。
额,叶凡跑到哪里去了?
宋玲月只得先下了楼,抓了个伙计开口道:“敢问,你们少东家去了何处?”
“哦,是姑娘呐,我们少东家说他有事,故而先行一步,他还叫小的转告姑娘,让姑娘早些回去,若是天黑了便不好了。”那伙计笑意盈盈地说出叫宋玲月觉得诧异的话语,不过是换个衣服罢了,叶凡竟然就这么不吭不响地走了?他有这么忙吗?
不过这件事宋玲月也不好深究,只得和那伙计道了别,便回王府去了。
虽然已是黄昏,然此时王府中却仍是十分热闹,宋玲月从偏门进的府,然后在那个晨间才见过的门丁的目送下径直往自己的小院去了,今日是王府的大喜之日,却并非她的,更何况,她还有一件事没有得到答案。
回到小院,宋玲月便先叫开了:“双儿,你在吗?”
“夫人,您回来了呀。”双儿从屋里小跑着出来了。
宋玲月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疑惑起来:“双儿,你没事吧?你怎么在这里呢?”
“夫人先进来吧,”双儿却是拉着宋玲月先进了屋,又关了窗子,这才低声道,“夫人,今日之事着实蹊跷,辰时小院前确实停了一顶轿子,我也坐进去了,可不知为何,不远处突然来了人,问了问这轿子是要做什么,接着便把奴婢赶了下来,又把轿子抬走了。”
宋玲月沉默起来,难道是六王爷派人过来的吗?
“夫人,奴婢觉得,那人倒不像是六王爷的人。”像是看出宋玲月的想法,双儿来了这么一句。
宋玲月不禁抬眸看向双儿:“此话怎讲?”
“因为奴婢能感觉得到,不远处有人在悄悄注视这边,却那轿子走后,这人仍在一旁等待着,就在之前不久,才走了。”双儿刻意压低了声音。
宋玲月皱起眉头:“可说不准这人和那个要求抬走轿子的,都是六王爷的人呢?又或者这人其实是老王妃那里的?”
“可奴婢还是觉得不像。”双儿摇了摇头,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宋玲月则是沉默下来,不过不管是谁,至少今天老王妃并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不过纵然如此,只怕她也算是和老王妃树敌了:“算了,暂时就不想这个了,现在天色不早了,想来晚膳该是准备好了吧?”
“奴婢这就去取。”双儿如此开口,便要退下。
宋玲月却又叫住双儿道:“别急,我是想说,从明天开始,咱们就自己在小院里做饭吧,反正我也会些手艺。”
双儿闻言先是点头,而后又犹豫着道:“夫人可是担心这府上有人想对夫人不利?”
“是呀,原先便有人想害我了,现今老王妃只怕也要看我不顺眼,再加上……加上近日入府的那位公主,我可真担心自己呢。”宋玲月叹了口气,不过等她说服了六王爷,又有了钱,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至于为什么不可以一个人偷偷地走掉,还偏要去说服六王爷,自然是宋玲月不敢了,这里是京城,六王爷想来便是个有权有势之人,自己就算真的能逃走,也未必就有好日子过了,加上……这身子曾经还是青楼的红牌,还有那个该死的什么暗影阁,总之真是想想都头大,看来也只能一步步往前走了。
双儿闻言却反倒是反射性地道:“可是夫人快要离开这里了呀,唔,奴婢失言了。”
“你没有说错,但有些距离是没有办法用尺子衡量的,”宋玲月只是笑了笑,转头看向紧闭着的窗户,“因为离得越近,往往却容易出差错了,我可不想在离开这里之前,再出什么岔子。”
“夫人说的是。”双儿垂了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玲月弯了弯嘴角:“倒是你,也该为自己做些打算了吧?不管我是离开了这里,还是中途出了岔子,你都该为自己做些打算了,不是吗?”
双儿咬着下唇沉默片刻,只开口道:“奴婢去给夫人取来膳食。”之后便转身出去了。
宋玲月叹了口气,站起身把窗户拉开,往外看去,正能从院墙外看到不断下落的夕阳,有句古话说得好: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不过这夕阳很美,仿若一阵火红的灯笼,燃烧得那么激烈,却还是会透出一丝朦胧的凄凉,瞧着这样的景致,宋玲月不得不再次叹了口气,这里的一切都太过复杂了,而她……可不可以选择逃避?
作者有话要说: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