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是怕夫人有何吩咐,若是离开了,便听不到了。”双儿对着宋玲月笑笑,又跺了跺估计已经站麻了的双脚。
宋玲月闻言不禁叹息,自己先前确实是想防着双儿,所以才没带她一起进去,现在倒是突然觉得愧疚起来:“咱们回去吧。”
双儿应了一声,跟上了宋玲月的步子。
回到王府时,已经能看出些婚礼的端倪,下人们也是忙得不亦乐乎,宋玲月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径自往小院走去,可谁曾想半路竟又是被人给拦住了。
“玲夫人,还请厅堂请。”那人偷偷地看了宋玲月一眼,语气却不是那么恭敬。
宋玲月挑了挑眉,不知又是哪里出了岔子:“有什么事吗?”
“王爷和二夫人都在呢。”那人回答得十分模糊,只是一味地把人往厅堂请。
“那就走吧,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宋玲月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跟着那人往厅堂去了。
到了地方,宋玲月才觉得好像气氛十分不对,不止六王爷和二夫人在,几乎是这府上的美人儿都在这里了,其中一个还哭丧着脸,像是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
“妾身给六王爷请安。”宋玲月也不管其他人看向自己的古怪目光,只是福了福身。
六王爷只是冷眼看着宋玲月,神色中透出几分不耐烦,不过按照宋玲月对这位六王爷的浅显了解,这份不耐烦应该不是对着自己的。
“王爷,王爷您可要给妾身做主呐。”那个哭丧着脸的美人儿见宋玲月来了,立时跪到地上,险些落下泪来。
宋玲月听得很是莫名其妙,不过至少也意识到了这人之所以会这样,应该是和自己有关的,不然不会有人专门把自己找来,而这人也不会一见到自己就跪下了。
“妹妹且先起来,王爷可不坐这儿呢嘛,自然是会给妹妹做主的。”这话是二夫人说的,算是安慰,却也算是在变相地给六王爷施加压力。
六王爷皱了皱眉,却还是没说话。
二夫人见场面有些冷下来,只得继续道:“玲妹妹也别担心,既然有王爷在此,自然是不会叫妹妹平白蒙受了委屈的。”
“受委屈?妾身不太明白二夫人所言。”宋玲月也不得不皱起眉头来,这话听起来可不像是好事。
二夫人面露诧异之色,转头看向那才从地上爬起来的美人儿,之后才又对着宋玲月道:“是这样的,玉烟妹妹说她无意间丢了只镯子,而那镯子又是王爷赠的,她十分宝贝着,如今才会这般难过。”
“原是这般,可这又与妾身有何干系?”宋玲月点了点头,其实心下已经大概了解了这戏码的大概内容,不过表面上仍在故作不懂。
玉烟用手帕抹了抹眼角,十分委屈地看着宋玲月:“玲妹妹怎可如此?姐姐也知妹妹新得王爷宠爱,想来也想要些王爷亲赠之物,可那毕竟是姐姐一直视若珍宝之物,妹妹无论如何也不该夺人所爱呀?”
宋玲月皮笑肉不笑地对着玉烟,却没接话。
玉烟被宋玲月看得哭也不是、笑也不得,只得继续抹泪:“玲妹妹难道还不愿承认吗?”
“姐姐究竟是要妹妹承认什么,姐姐不说,妹妹又怎么知道?”宋玲月觉得这人真是好笑,装模作样的实在太假。
此时便又有人走上前来,低着头道:“奴婢给王爷、夫人请安,奴婢前几日与我家夫人一道出门,结果正巧撞见玲夫人,我家夫人便与玲夫人闲聊几句,之后便也走了,谁知回去了才发现镯子竟是不见了。”
宋玲月倒是认得这婢女,正是之前想把自己绊倒,结果却被自己罚跪了的那个,宋玲月便又去看向她的主子,可能是见面次数不多,宋玲月可以肯定自己确实不认得这人,不过转念一想,这王府里争风吃醋的事儿多着了,又未必非得是你招惹她了。
这么想着,宋玲月的心里倒是舒坦了,不过这种事落在她身上,那自然也不能就这么白白让人给诬陷了:“这位姐姐的话好生奇怪,妹妹这次才初见姐姐,又是何时与姐姐相遇闲聊的?倒是姐姐身边这位婢女,我倒是见过,前次我去小厨房给六王爷做午膳,结果正撞见这小丫头,她当时出言不逊,还被我责罚了,我说……该不会是这小婢女心存怨恨,故而在姐姐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玉烟神色一变,却更是凄楚了:“妹妹贵人多忘事,不记得姐姐也是无妨,可红儿她不过是小小婢女,纵然妹妹再是瞧她不入眼,也不该这样说呀!”
“姐姐放心,妹妹不似姐姐那般小心眼,丢了什么东西都以为是旁人偷的,姐姐也真是的,既然镯子都丢了好几日了,怎的今日才想起来要找呢?”这就叫做反打一杷了吧?宋玲月也没心情继续斗嘴,随口讽刺了几句,便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也确实不曾见过姐姐的镯子,还望姐姐明察。”
“你!”玉烟几乎咬牙切齿,却转瞬变了神色,“王爷,要想知道玲妹妹有无拿走妾身的镯子,只需到她院中找一找便是了。”
“你是说要去我的院子里搜屋了?”宋玲月抖了抖眉,这动不动的就搜屋,也实在太不尊重人了吧?
玉烟却是挑衅地道:“怎么,玲妹妹不敢了吗?”
宋玲月压下心中火气,尽量自然地道:“我只是怕姐姐这是没事儿找茬玩呢。”
“既然玲妹妹也不在意,那边去找一找也好,总不好污了妹妹的名誉。”二夫人适时地插了进来,表面上是在为宋玲月说话,可谁都听得出她安的什么心,不过除了宋玲月之外,这份心思是人人乐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
☆、化险为夷
宋玲月转头看向六王爷,企图从他的脸上找出某些情绪,或者至少应该会有些什么,但是很可惜的,此时六王爷正看向旁处,即使是在宋玲月把目光移过来良久之后,他也没有丝毫反应,显而易见的他是不想管这件事了。
分明站在那个可以一句话决定人生死的位子上,却偏偏想要做一个局外人,这件事本身不就很可笑吗?
这让宋玲月觉得有些失望,这里的人,宋玲月一个都不了解,更没有人知道她是谁,只除了六王爷,可惜,六王爷似乎也并没有把这个特权当回事的打算。
宋玲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好,你们想搜就搜吧,只是请记得轻拿轻放,我的东西虽然不值钱,却毕竟是无辜的。”
“妹妹放心便是,不过是找人过去找找东西,又不是多严重的事儿。”二夫人有些得意地笑了,随后她便遣了人去了宋玲月的小院,可惜自己的院子都要被人翻了,宋玲月却没有权利跟去。
罢了,来到这里本就是身不由己,其他的也就都无所谓了。
几人各怀心思地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那几个负责搜屋的侍从也都回来了,其中一人手中正捧着一件东西,被一张素白的帕子盖住了,瞧不清里面包着什么。
那人径直走到六王爷面前,恭恭敬敬地道:“王爷,奴才方才在玲夫人的房中,找到了这个,还请六王爷过目。”
东西外面的帕子虽然还没被揭开,不过宋玲月也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了,她顿时觉得哭笑不得起来,果然还是自己欠考虑了,想必是那欲要陷害自己之人,早已做好了打算,今日又见自己出了门,这才开始实施计划。
也难怪自己刚回来,就有人半路上把自己拦住,想来是害怕自己回去后,发现什么异常吧,不过就凭宋玲月这种脑筋,估计就算回去了也是不可能发现什么的。
此时再想这些已是迟了,只见那边六王爷已抬手掀开那帕子,露出两只翡翠镯子来。
玉烟一瞧见那镯子,顿时凑了过去,颤抖地道:“王爷,这正是您赠予妾身的那副镯子呐,您还记得吧?那时候我才入府没多久……”
“这镯子本王认得。”六王爷有些不耐烦地打断玉烟的话,却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玉烟讪讪地往后退了一步,也没敢把镯子给要回来。
“你们可别弄错了,这镯子……当真是从玲夫人的房中找出来的?”二夫人开了口,此时倒也不叫“妹妹”了,瞬间改口成了“玲夫人”。
那呈上镯子的下人很明确地给出了答案:“回二夫人话,这镯子确是从玲夫人房中、席间、枕下找到的,奴才见那镯子被放得很隐蔽,想必是不想叫旁人瞧见的。”
这话说的再明显不过了,说是宋玲月偷了人家的镯子,还给藏了起来。
宋玲月这时真有些气不过了,不禁开口道:“这镯子倒是找的好,只是我既然又不能把它拿出来戴着,为何还要去偷它?难不成我还有收藏癖吗?”
“此事自然还要问妹妹自个儿了,说不定你便是瞧我不顺眼,或是看不起我身边的下人,便如此而为了呢?”玉烟此时底气可以足得很,说起话来也跟瞧不起人似的,“又或者妹妹是知晓了此物乃王爷所赠,这才起了嫉恨之心。”
宋玲月冷笑两声,这次却不是在辩驳,而是转向六王爷:“王爷也这么以为的吗?”
六王爷终于看向宋玲月,可是那张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眼中也没有任何波澜,宋玲月在这一瞬间似乎懂了,六王爷在乎的、珍视的,从来都只是玲珑,而自己,却什么都不是。
宋玲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似乎又觉得十分轻松,因为自己终于可以不必觉得亏欠了,因为没有人在为她考虑,没有人是认得她的。
“玲妹妹,你就认了吧?王爷虽然宠着你,可毕竟不可能一直护着你,更何况此时本就是你理亏。”玉烟觉得自己很成功地挫了这位新入府便得六王爷宠爱的女子的锐气,甚至还有可能使得这人因此失去六王爷的宠爱,故而玉烟的声音里已是难掩得意。
二夫人叹了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意:“玲夫人,你这又是为何?”
“为何?”宋玲月冷哼一声,既然没有人在乎自己,而她又很难为自己辩驳,那便只好拼一拼了,“自然是因为六王爷太过薄情,见了旧人,便把新人给忘了。”
“玲夫人怎可如此无礼,竟对王爷出言不逊?”二夫人像是有些着急,并拿担忧地目光看向六王爷,“王爷,妹妹也是年轻不懂事,还望王爷莫要怪罪。”
玉烟也有些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不过仍是借机道:“我方才都说了,六王爷又不会和你一般不讲道理,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愿承认吧?”
宋玲月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并不理会玉烟与二夫人的话语,只是认真地看向六王爷:“王爷定然是忘了吧?原先在那杨柳岸时,王爷与妾身初定情意,正是情浓意切之时,王爷曾赠予妾身一对翡翠镯子,妾身还一直宝贝着不愿戴上,只怕自己一不留意会把镯子拽了,可又不愿叫它离自己太远,便用帕子包了放于枕下,以便夜夜思念,想来过去种种,王爷早已忘却了吧?”
此言一出,在场主人皆是震惊不已,玉烟则是不敢置信地反驳道:“你骗人!那镯子分明是王爷赠予我的,怎么会是你的?”
“是呀,妾身也想问问六王爷,为何有人会说自己的镯子也是这副模样?”宋玲月长叹一声,面上似哭似笑,像是十分难过,“妾身似是想明白了,原来这镯子,本就不是赠予我一人吧?至于今日之事,又是否是王爷指使,想要除去我这个才入府几日,便已叫王爷心生厌恶的新人吧?”
“你胡说,一定是你不想承认偷了我镯子的事实,所以才会这般污蔑王爷!”玉烟气得脸都红了,毕竟宋玲月这些话也同样昭示着,六王爷把送给她的镯子,也送给了玉烟,而玉烟方才又说自己十分宝贝那镯子,如此对比,倒真是讽刺了!
宋玲月也不否认,只是转头看向六王爷:“既然你们都不相信我的话,那要想知道此事是真是假,何不亲口问问王爷?”
二夫人也有些诧异,不过毕竟她一直只是局外人,此时所表现出的多半也是装的,故而此时她才有心情转头看向六王爷:“王爷,妾身斗胆相问,不知此事究竟是哪般?”
六王爷很沉默,他似乎还想一直沉默下去,不过他的目光已经重新落在了宋玲月的身上,而宋玲月也毫不畏惧地看了回去。
其实宋玲月没什么把握,不过与其就这样被陷害了,倒不如再赌一把,反正如何输了,也就和刚刚没什么区别罢了,自己并不会损失什么。
“王爷,您快告诉妾身,这不是真的……”玉烟这次是真哭了。
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向六王爷,而六王爷,则在看着宋玲月。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如果六王爷真的摇了头,她宋玲月又该如何自处?是,她是打算尽快离开王府,而老王妃也已经答应了她,可以帮她离开,但是她一直看得清楚,这里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是真心对待她的,所以未来究竟会怎样,她也绝对起不到决策的作用。
很无奈,可这就是现实。
所以当六王爷动作轻微,却十分清晰地点了点头的时候,宋玲月真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六王爷竟然点头了?这怎么可能?
“是,我曾经买了两副镯子,一副给了玉烟,另一副则是给了玲珑。”像是看出了宋玲月的不敢置信,六王爷又低声加了这么一句。
一时间,宋玲月也弄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了,她应该觉得庆幸,觉得感激,但是偏偏在这一刻,她只是觉得有些放松。
玉烟跌坐在地上,一时间倒是没说话,估计是还没从这个打击中回过神来。
二夫人则理智多了,转头去问先前搜屋的那人:“那除了这副镯子,你们可找到相同的镯子吗?”
从那下人先前的言语来看,便知他是站在玉烟那边的,只是谁都没料到最后竟然会是这样,就算他在想去帮主子的忙,可这一时间也找不出另一副镯子了:“没……奴才在玲夫人的房中,只找到了这一副镯子,不过……”
“啊,我想起来了,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这样的,”跌坐在地上的玉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尖叫一声后,一下子站了起来,面上更是浮起一丝笑意,她转头看向宋玲月,带着轻蔑与傲然,“王爷根本没有赠予你镯子对不对?不然你的房里怎么可能只有一副镯子?”
接着玉烟又指向仍被下人捧着的镯子,大声地道:“这镯子根本就是我的!是我亲手放在你的枕头下面的,所以王爷根本就没有送给你那副镯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一波又一波
这一段话,似乎包含了太多的含义,宋玲月想笑,却又觉得这个名叫玉烟的女人实在太过可怜,她突然觉得,也许自己也会有想错的时候。
也许面前这个已经顾不上自己还在努力陷害别人这件事,只为了证实某一个她可能认为很重要的问题的女子,是真的在用心爱着六王爷。
正是因为太爱了,所以就算心里也会抱怨六王爷的身边还有别的女人,却只会把这怨恨放在他身边的那些女人身上,而不会、更不愿意去责怪六王爷。
宋玲月叹了口气,在这一刻,她却是同情起这个女人来,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罢了,可惜这府里已经有了太多的可怜人,大概除了宋玲月之外,其他人早已经习惯了,更不会因此而感慨起来。
这个事实,很快就体现出来了。
“王爷,玉烟妹妹像是太过激动了,也不知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二夫人的面上流露出一丝紧张,不过并不明显,她确实不需要担心,因为玉烟的话只是指向她自己的,想必不会再牵连出其他人来。
六王爷看了仍处在兴奋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