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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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妾心-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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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自己一样又青、又黑。
作者有话要说:  

☆、老王妃

  只是宋玲月终归还是嫩了些,想的东西也少了些,特别是在这陌生又危险的环境下,说出那些话来,确实叫她心里舒坦了些,但她却并未料到这件事竟然很快就在王府里传得沸沸扬扬,竟然还惊动了老王妃。
  其实宋玲月在见到一个身着深蓝色衫子的女子面无表情地走进这个小院时,便有了不祥的预感,在六王爷下了任何不准走进这个小院的命令之后,这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人竟然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和刁难,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人的主子怕是较之王爷也毫不逊色。
  “玲夫人不知可在忙些什么?”那女子年纪不小,约莫三十来岁,素净的衫子更给这人添上些沉静的感觉,开口并非行礼,并非问好,而是直白的一句问话,叫宋玲月想搪塞都难。
  宋玲月打量了这人一番,才叫双儿转述道:“我现在并不忙,只是不知阁下是谁?来此又是有何贵干?”
  “奴婢是老王妃身边的婢女,此番是老王妃想见一见夫人,这才差了奴婢前来请夫人过去。”女子面色淡然,没有鄙夷,没有好奇,也没有一丝丝的温度。
  可听闻此话,宋玲月心底那不祥的预感却是愈来愈浓了,不过此时她也只能有气无力地道:“可惜王爷给妾身下了禁足,如今妾身是连这院子都走不出的,更妄谈去给老……去给母妃请安了。”
  母妃?老王妃?宋玲月觉得这称呼怪怪的,不过一时间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此时夫人放心便是,自有老王妃做主,夫人只管虽奴婢前去便是。”女子却像是早料到宋玲月会如此开口,十分迅速地便回了这么一句话,接着便径自朝着院外走去了。
  宋玲月无声地叹了口气,只得拉着双儿一起跟上,踏出院门时还祈祷着那位直率又有职业操守的侍卫能把自己拦住,只可惜宋玲月一抬头,却只看到那人的头顶。
  呜呼哀哉,真是天要亡我啊!宋玲月这么在心底哀叹着,却是全无对策可言,一来,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只有双儿一人还算熟悉,可若要双儿想办法去传话给六王爷,那自己就真成了孤家寡人,听得懂、却说不出,只怕境况会更凄惨;二来,宋玲月对这位老王妃根本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更不知这人叫自己去究竟是要作甚,便更谈不上对策可言了。
  一路心绪纷乱,直至三人来到一处小院,这小院从外头瞧着还真是朴素,几乎和宋玲月的那个破败小院有的一拼了,如此看来这位老王妃也该是个节俭之人,节俭之人往往心存善念,想必该是不会太过为难自己的吧?
  当然,这只是宋玲月的自我安慰,而当她看到了那个一身素衫、白裙,静坐于桌前抄着经书的中年女子时,这安慰就不攻自破了,因为潜意识的,宋玲月觉得这人一定很严厉,而且很固执。
  “主子,玲夫人来了。”那婢女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开了口,可那中年妇人却像是根本没听到,仍在提笔抄着自己的经书。
  那婢女便不再言语,只是在一旁静静守着,而宋玲月更不敢有所动作,只一双眸子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入目的是十分朴素的布置,入鼻的是清淡的香气,闻起来便叫人觉得舒畅,不过此时的宋玲月纵然闻了再多的香气,怕也舒畅不起来。
  因为她正面对着的,是未知,这未知中可能是一帆风顺,也可能是荆棘遍地。
  不知等了多久,中年妇人终于停笔,却是转头对着那婢女道:“绿荫,你且下去吧。”
  那唤作绿荫的婢女躬了躬身,便安静地退了出去,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宋玲月怕这位老王妃下一句话就是把双儿给弄出去,便忙摆了摆手,又叫双儿转述道:“我家夫人现今口不能言,奴婢须得在旁伺候着。”
  出乎意料的,这老王妃竟然只是低声道:“我知道。”
  宋玲月只在一旁站着,一时间有些惊疑不定,虽说她确实弄不明白这位老王妃该如何自居,但是都不应该只是简单的一个“你”吧?
  “你过来,”老王妃又发话了,宋玲月一愣,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过去,便见老王妃单手压着面前矮几上的经书,继续开了口,“你可知佛家最是讲究什么?”
  这个宋玲月怎么可能知道?一面暗暗叫苦,宋玲月却不得不在苦思冥想后,叫双儿原原本本地转述道:“妾身并不知佛家讲究些什么,却曾听闻一句话,觉得很合心意罢了。”
  “说来听听。”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老王妃的那双手却保养得极好,只中指处有着小小薄茧,想来是时常抄写经书的。
  宋玲月抿了抿唇,缓慢地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这绝对是在班门弄斧,但宋玲月还必须地表现得若有所悟,真是极难!
  “此言怎解?”老王妃不像是不明白这句话的人,却偏偏还要反问。
  “同一句话,若不同的人听了,自也有不同的理解,故而妾身只是凭着自己的心思去想,却无对错可言,”宋玲月于是又开始装作深思,然后接着班门弄斧,并且先把后路给自己留下来,接着才道,“大千世界百杂碎,可皆是你入眼、入耳之物,如此便也可说成,你这眼中、耳中藏着整个世界,故而心有多大,这世间便有多广阔了。”
  此言一落,那老王妃便是轻笑一声,仍是反问道:“那你的心呢,又有多大?”
  这问题可不好回答,因为它太抽象了,却偏偏成了一个考量的标准,虽然打得好不一定有奖励,但宋玲月知道如果自己打得不好,只怕会遭遇惩罚。
  所以想了又想,看了又看,猜了又猜,宋玲月才终于再次启唇:“妾身的心很小,小到只装得下一份安宁、几许温暖;可这安宁求之不得,温暖来之不易,如此看来,妾身的心似乎又是大得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同的世界观

  宋玲月觉得自己这话就算不能讨人欢喜,却至少也不会惹人厌烦,只是这也只是她的想法而已,所以当宋玲月略有些忐忑的等待,终于换回老王妃的回应,可这回应却并非宋玲月想要时,她不禁开始有些灰心了。
  “心有多大,只有自个儿知晓,你或许觉得自己的心纵是装了整个世间仍留有空隙,可我却觉着我这眼中若是进了粒沙子,便觉心中不快。”老王妃如是道,而这话却让宋玲月猛然生出一个怪异的念头来,难不成自己便是这人眼中的沙子?
  缓了缓心神,宋玲月决定不再继续和这人打哑谜,因为无论对方在不在暗处,她宋玲月都是一个摆在众人面前再明显不过的靶子,她若不想被万箭射死,就只能先把所有可能对准她的箭都拆了:“不知母妃此番叫妾身过来,不知所谓何事?”
  “你的话中虽有我,可心中却是无我吧?”可惜这老王妃却像是绕进了一个弯子里,走不出来了。
  宋玲月几乎忍不住抚额,她其实很想尊重一下这个看起来应该是自己长辈的人,但是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她才是最需要被尊重的那一个,当然也是最不可能被尊重的那一个,这就叫命……苦。
  老王妃站起身来,从宋玲月面前走了过去,再走回来,然后她用那和相貌、神色十分相符的生冷语气道:“你该知晓,我心中更容不下你。”
  “我也没叫你心中容得下我呀,你若是看我不顺眼,就直接避开不看不就得了?”宋玲月很想这么回话,不过她可不敢,此时她只能暗暗地打量这人的神色,然后露出十分疑惑的神色:“母妃这话,妾身似有些听不明白。”
  老王妃的目光里有着些不善之意,可她的话却突然转了方向:“我曾经也是歌姬出身,虽是身子干净,可到底身份低微,当初被老王爷接入府时,我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直到今日站在此处,我仍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过是从美梦,变成了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
  宋玲月开始皱眉,因为她不知晓这人为何突然说起这个,又是有着怎样的目的,不过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难怪自自己入府以来,想要刁难自己的人不少,却无一人拿自己先前的身份说事儿,想必缘由便在此处。
  “你可知晓我为何礼佛?”这位老王妃的思维似乎十分跳跃,前一句还说着自己做梦的事儿,可后一句就又变了。
  宋玲月摇了摇头,这次倒是利索。
  老王妃弯腰去抚摸那一本本的经书,表情虽然不明显,却看得出来像是在洗涤自己的灵魂,就这么静默了片刻,老王妃方才低叹道:“我很累,想给自己找寻一个寄托,可惜太难了,若我真能找到这寄托,便不会累了这一生了。”
  累了这一生?宋玲月愈发地迷糊起来,这人是在缅怀自己逝去的青春,还是在感叹自己回不了头的过往?可她分明不过三四十岁,这也不过是半生而已吧?难道这里的人普遍早逝?宋玲月甩了甩头,丢掉这些莫名其妙跑出来的念头,然后再次直白地道:“只是不知母妃究竟要和我说些什么?”
  想来宋玲月也是无奈了,连自居都忘记了。
  “我不能容忍你与王爷走到一处。”这次老王妃倒也回答得干脆。
  宋玲月闻言不禁想笑,原来之前那些都只是铺垫,而老王妃想对自己说的,大概也至此一句,听到这句话,宋玲月真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她甚至还很想表示赞同,不过她没有立场,也没有权利,所以她只能颦了眉,反问:“母妃何处此言?现今妾身已是六王爷的人了,不是早就走到一处了吗?难道说母妃您是怕我走上您的旧路,亦或是是怕王爷走上老王爷的旧路?”
  其实宋玲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用这种语气和这个人说这些话,因为无论怎么说,宋玲月都只是王爷的一个侍妾,而这人却是他的母亲,更何况宋玲月在见到这人的第一眼,就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但是事实就是这样,说着说着,两人的对白就变成了这样,两人的语气也就变成了这般。
  这次老王妃没有接话,她甚至在听到一旁婢女不怎么灵活的转述后,身子有了片刻的僵硬,然后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声音的话语:“他是我的儿子。”
  “这点妾身自然知晓,”宋玲月也很简单地回了一句,表情则像是在无所谓地询问着,“那么,所以呢?”
  老王妃有些不敢去回忆从前的事了,她一想起来就觉得自己这双手很脏,沾染了不知多少人的血,鲜红、鲜红的,所以她不停地抄写经书,企图用那上面看起来很神圣的文字把自己这双手洗干净,可就在她以为自己身上的罪孽已经被我佛宽恕之时,她听闻了“玲珑姑娘”的存在。
  她起先并没有在意,毕竟谁不曾年少轻狂,谁不曾流连花间,可那毕竟是暂时的,男人谁不是有三妻四妾,可真正用情的又有几个?更何况那人不过出身烟花之地。
  可老王妃蓦地记起一件事来,她记起在她还没有成为老王妃,还没有成为王妃,还没有进入王府的时候,她曾经是一个歌姬,这其中似乎透着些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的相似性。
  也正因着这份相似,老王妃做了一个梦,她梦见带给自己如今地位的儿子,被一个女子给毒死了,这场景何其熟悉,就好像……好像多年前,老王爷死不瞑目地倒在自己的面前,而那时自己的手中便握着一个空了的杯盏。
  打那之后,老王妃便时常做这样的梦,她便又觉得自己的手很脏,一遍遍地抄着经书,一遍遍地做着噩梦,直至……自己的儿子竟然把那人接进了府来,老王妃开始慌了,她或许并不是真的那么担心儿子的安慰,毕竟那是个自幼便在明争暗斗中长大的孩子,老王妃相信他能保护好自己,老王妃担心的或许只是自己,又或者是自己的心劫。
  老王妃走不出自己的心劫,因为能够帮她渡劫的那些人都已不在了,而她又不能去怪自己的儿子,所以她只能把一切都怪罪给素未谋面的那个青楼女子,都是她,如果不是她,我又怎么会想起那些不堪的过往?
  其实又何必想起呢,是根本不曾忘怀吧?
  而在这样的心态下,老王妃终于以自己所听闻的府上的流言为缘由,把宋玲月给找了来。
  老王妃觉得能叫自己安心的最好方式,便是叫这人再也不存在了,可是满手的血腥却又让她觉得这样做只会叫自己愈发地不安,所以她想了许久,终于缓缓道:“你离开这里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达成共识

  宋玲月对这句话很赞同,不过她还不知道这位老王妃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所谓离开,是指离开王府,还是离开人间,所以此时宋玲月并不敢接话。
  老王妃没有得到回应,便又开了口:“你图的是什么?若是钱财,不止王爷一人可给你;若是地位,你可曾想过走得越高,便要付出多少代价,你又有多少岁月可以蹉跎于此?”
  “我知晓高处不胜寒的道理,所以并不想往高处爬,”宋玲月表情淡淡地如此开口,却又在对上老王妃的视线后,来了个转折,“可我也知晓这世间之人,有了饭吃、有了房住,才谈得上生活,妾身说的不错吧?”
  “所以你是为了钱?”老王妃了然地点了点头,眸中流露出的不知是轻蔑,还是叹息,钱财谈起来虽然庸俗,可却真实得很,至少较之地位来得真实。
  宋玲月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不只是钱财,还有安定,我想一切重新开始,抛开所有的过往,重新开始,你能帮我做到吗?”
  听闻此话,老王妃不禁多看了宋玲月一眼,其实这种想法不难理解,一个挣扎在泥泞中的人想要摆脱过往,这很容易理解,不过她觉得对方的语气似乎太过自信了,就好像笃定了自己会答应她的要求一般,老王妃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她不悦地开口道:“想让你离开我的儿子,其实有很多种方法。”
  “我知道。”宋玲月笑了笑,却只吐出这三个字。
  两人静默地对视片刻,终还是老王妃先开了口,点了头:“我答应你。”
  “多谢母妃。”宋玲月顿时觉得愉悦起来,之前的担忧、压抑,以及深思熟虑都在此刻消失,她像是看到了希望,可又突然记起自己现在还在被软禁着,故而并未再度见到叶凡,所以她又突然开始担心起来,自己的未来真的就因为与老王妃的见面而变得光明起来了吗?
  “此事我还要稍作计较,你且回去吧。”既然已经达成共识,老王妃便也重新坐回案几前,继续抄写那永远都抄不完的经书,洗涤那永远都洗不净的双手,以及灵魂。
  宋玲月其实还想询问一下计划,不过自己才来王府几日,想来老王妃也不该已经计划好了一切,更何况自己也是在刚刚才与她达成共识,所以无声轻叹后,宋玲月便离开了这处同样落寞的小院。
  而在同一天的晚上,自两人闹僵后便不曾露面的六王爷竟然出现了,他冷着脸走进来,在看到宋玲月手中拿着的绷子后,面色稍有缓和,可语气仍是冷的:“你今日见着了母妃?”
  此时宋玲月正在学习刺绣,虽然还是手拙,不过至少能打发时间,所以正专心致志研究下针手法的她在突然听到这声音时,禁不住地“嘶”了一声,绣花针不小心刺入了指尖。
  六王爷便忙走上前去,竟是执起宋玲月的手放入口中轻轻吸吮着,一瞬间,宋玲月呆住了,接着她很不配合地直接缩回了手,放到背后去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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