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对姑娘的看法,在下怕是不敢言明,只怕无意冲撞了姑娘,那可不好。”
宋玲月只以为对方是因为瞧见了自己面上的伤疤,这才如此应对,便也笑道:“我不会在意的,你只管说吧。”
“在下以为姑娘实在有趣,有趣中却又透着狡黠、透着聪慧、透着淡然,当真叫在下有些拿捏不准呐。”叶凡笑眯眯地如此作答。
宋玲月先是微愣,而后才笑道:“你我初次相遇,谈什么都稍显太早,不过我且问你,你为何敢当街拦我,就不怕我以为你是坏人吗?”
“那现今姑娘可知晓,在下究竟是不是坏人了?”叶凡抖了抖眉,不答反问。
宋玲月虽然觉得这人很是和善,可终归只是才相遇的路人,宋玲月只是选择了一条路,可这条路仍是要小心谨慎地走下去:“我还不知道,所以你能让我尽快知道这件事吗?”
“倒也不难,姑娘想必该是知晓这京城最大的一处酒楼是在何处吧?”叶凡的眉宇间顿时升起一丝骄傲。
可宋玲月却只能无奈地摇头,她只和双儿一起去过一个叫做“醉荫居”的酒楼,且那次还撞见了六王爷,这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叶凡没见的骄傲顿时化为诧异和无奈,他抖了抖眉,像是惋惜般地道:“你怎的竟是不知晓,这京城最大的酒楼,除了醉荫居,还能是哪个?”
醉荫居?宋玲月微愣之后,不禁苦笑,真巧,当真是好巧呐。
“那醉荫居便是我叶家所有,不若由在下引姑娘去瞧瞧?”叶凡如此继续道。
宋玲月瞧了瞧天色,自从来到这里,宋玲月的时间观就出现了偏差,确切地说,宋玲月之前的时间观都是通过手机和闹钟来组织起来的,所以乍一到这时间二合为一的地方,宋玲月还真觉得有些迷糊。
像是看出了自家主子的想法,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双儿在此时开了口:“小姐,此时已近黄昏,小姐是该回去了。”
宋玲月本来只是疑惑,这一听双儿的声音,却是不禁诧异地看向叶凡,她突然记起来了,从刚刚开始,自己都在和叶凡沟通,而且是很顺利地在沟通,可是自己分明用的是唇语,是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的,怎么对方却能看明白呢?
“姑娘此时才觉得奇怪,不是有些迟了吗?”叶凡笑了笑,淡淡地道,“家姐幼时得病,治愈后便不能开口言语了,故而……”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不过已是不言而喻。
宋玲月立时露出歉意,继续无声地道:“对不起,我不该叫你提起伤心事的。”
“这也不算是伤心事,至少姑娘并非如此以为,不是吗?”叶凡重又笑得开怀,倒真像是方才什么都没有说过那般。
宋玲月抿唇轻笑,却是微微垂了眸子,无论这人能不能帮到自己,是不是自己的贵人,但是从方才那席对话来看,至少宋玲月是不讨厌这人的。
“既然今日姑娘不得空,那便改日罢,改日姑娘只要去了那醉荫居,道出我的名姓,自有人款待姑娘,”而叶凡则是在紧盯着宋玲月的浅笑,像是想从里头盯出些什么来似的,不过一转头的功夫,他便又是善解人意地道,“若姑娘是为了寻在下,那便明日罢,在下会专程等候姑娘大驾,可若姑娘不得空,便等到下月十五那日,每月十五,我都会在醉荫居待到深夜。”
“如此便多谢公子了。”宋玲月也不推辞,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以后究竟会发生些什么,谁也说不准,那么便且如此吧。
作者有话要说:
☆、斥责
宋玲月几乎是一路好心情地回到了王府,遇到了疑似贵人之人,自然叫她心情愉悦,愉悦到几乎忘记了自己此时的处境,不过她却没有想到在回到王府之后,等待着她的竟然是一顿莫名其妙的斥责。
却说宋玲月才进了王府没走两步,便被一个婢女拦住了去路,那女子低眉顺目,声音也是恭谨得很:“姑娘请留步,王爷正在等着姑娘呢,姑娘请随奴婢来。”
宋玲月从未见过这人,自然生疑:“敢问阁下是?”
“奴婢是贴身伺候王爷的婢女,姑娘才入府,不认得奴婢也是正常,”那婢女一直微微垂头,声音恭敬却也是不卑不亢,“只是王爷还在厅堂等着姑娘呢,姑娘若是无事,便请快些吧。”
这里是王府,若这人真是别有意图,想必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地走过来和自己说这些,再者这人说六王爷正在厅堂,那里该是大庭广众的,想必不会出了什么差错,这么想着,宋玲月微微点头,便跟着婢女转了个方向往前走去。
行至这王府的厅堂,宋玲月确实见到了六王爷,而且此时的六王爷还是满面怒气,这叫宋玲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更叫她莫名其妙的是,这六王爷的怒气竟还是对着自己的:“你去哪儿了?”
“我……我出去走了走。”虽然很不喜欢对方质问的语气,不过宋玲月还是尽量平和地给出了答案,毕竟这里是王府,而这王府的主人便是这位六王爷,自己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过客而已。
六王爷上前两步,一把拉过宋玲月,上下左右地打量了一番,在确认这人并没有缺胳膊、少腿后,方才握着宋玲月的手臂厉声道:“谁准的你出门?”
“啊?”宋玲月无声地惊呼着,难不成自己想出门,还得向谁报备不成?
六王爷的眉宇皱得更深,几乎是要把宋玲月生吞活剥了:“本王问你,是谁给你的胆子,你竟然敢不声不吭就离开王府?”
若说宋玲月之前一直在忍耐,那么此时她便是忍无可忍了,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受到对方莫名其妙,却又显得十分理所当然的质问和斥责?所以她用力甩开了六王爷的手,有些气恼地后退了两步,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懂,只是无声地怒道:“我有手有脚的,凭什么不能出去?”
“你……”六王爷闻言似乎愈发气恼了,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抿了抿薄唇,却只是无情地道,“你给我回去呆着,没本王的准许,你一步也不能离开那个小院,更不能离开王府!”
宋玲月也愈发地恼了,便梗着脖子反驳:“凭什么你要限制我的自由?我想去哪里,是我自己的事,还不劳王爷费心!”
六王爷闻言竟是猛地抬起手来,似是想打向宋玲月,却在半空中停住了,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在空气中来来回回地交锋,最后终是六王爷先败下阵来,却是转头对着一侧的侍卫厉声道:“来人,把玲夫人送回去好好将养着,没有本王的命令,便不能叫她踏出院门半步,否则唯你们是问!”
那几个侍卫立时领命,虽并未直接动手动脚,却也是在迫着宋玲月回小院去,宋玲月心中自是愤懑不已,可此时却根本无法发作,在愤愤地瞪了六王爷一眼后,宋玲月只得甩了甩袖,转身大踏步走开了。
所以纵然宋玲月的目光再是坚定,却终归是输在了她不是这里的主人这件事上,可她却实在想不明白之前还去看过自己,问过自己是否习惯的六王爷,为何会在此时变得如此不近人情?又或者,那人从来都是如此,只不过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错而已。
“小姐,您就别生气啦,奴婢以为六王爷也是担心小姐,才会这般的。”回到小院,宋玲月便一直是怒气冲冲,虽然并未发作,却也看得出是真的气得不轻,双儿瞧了也是担忧,不禁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宋玲月转头看了双儿一眼,没有说话。
双儿想了一想,便又道:“其实奴婢也该改口了,方才小姐也听着了吧?王爷可是亲自给了小姐您名分呢,定为‘玲夫人’,也怪好听的,那日后奴婢便唤小姐一声‘夫人’吧?”
有这种事吗?宋玲月方才只顾着声音,根本就没在意到这一点,不过就算她听到了,估计也不会觉得高兴,一个本来一直生活在一夫一妻制里的女性,跑到这里来做了别人的小妾,这叫个什么事儿呀这是!
“小……夫人,您怎么还不高兴呐?”双儿这下可真有些不明白了。
宋玲月认真地看着双儿,只是反问了一句:“我应该觉得高兴吗?”
“王爷给夫人赐了名号呀,这自然是好事,而且这名号也是……”双儿点了点头,慢慢解释着,却因为宋玲月略有些彷徨的目光而渐渐噤了声。
宋玲月弯唇苦笑,带着点点自嘲:“双儿,若是将来你要嫁人,你会选择什么样的夫君?”
双儿闻言立时面红,低着头应道:“夫人莫要拿奴婢开玩笑了,奴婢从未想过这等事。”
“是吗?怎么会没想过呢?每个女子不都该想着这些的吗?”宋玲月似乎也并不在意双儿的回答,她只是慢慢地想着,然后慢慢地、无声地叙述着,“若是我呀,我便不在意他是否英俊潇洒,也不在意他是否位居高位,更不会在意他是不是才高八斗,我想要的大概是可以和我一起平平静静过上一辈子的人,憨厚老实些就挺好,斯文儒雅的也成,但只有一点,他一定只有我这一个妻子,并且要和我平等相处,知道尊重我、爱护我,当然我也只会为他一人着装,不求轰轰烈烈,但求平稳、安适一生……”
这么说着,宋玲月的唇畔终于勾起一抹笑意,她想的有些出神,像是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后的事,平静中透着甜蜜,所以沉思中的她,并没有注意到在房屋外面、小院里头,有一双深邃的眸子一直紧紧地盯着她不断开合的樱唇,一眨不眨。
作者有话要说:
☆、看笑话
宋玲月着实想不通为何自己出一趟门,就能落得被软禁的下场,不过自从来了这里,已经发生了太多她想不通的事了,倒也不在乎多这一件,只是这软禁之后的日子可是不好过。
自从那一次两人可谓是闹僵了之后,六王爷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这个小院里,除了送来膳食的婢女外,宋玲月几乎就没见着什么人了,不过今日似有些不同,因为宋玲月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呢,突然就听到了从外头传来的嬉笑声,这声音很自然地让宋玲月联想到了,当她还身在杨柳岸时,被三位各有特色的美女“探望”的经历。
“新入府的那位妹妹,真是住在这里的吗?我怎么瞧着这里忒的荒凉了些。”女子娇嫩的声音传入耳中,让宋玲月忍不住抖了抖眉,哼,真是难听!
“姐姐此言差矣,妹妹听闻这位玲夫人的‘玲’字可还是王爷亲点的呢,如此咱们总是住在金屋、银屋里,却也比不过这位玲夫人的破落小院。”另一个声音倒是清清淡淡的,可这说出口的话,愣是没叫人听出清淡的感觉。
接着便是一直不离不弃守着院门的侍卫的声音了:“几位夫人请留步,王爷吩咐过,除王爷外任何人不得踏足此处,还请几位夫人莫要为难奴才。”
“你……我们只是来看看妹妹的,又不会害她,你这做奴才的怎的如此不知变通?”哪里都有性子暴躁之人,这王爷也不例外。
那侍卫却不为所动,只是继续把六王爷往外搬:“六王爷有名,吾等不敢怠慢。”
宋玲月掏了掏耳朵,觉得既然对方是来看自己的,那自己不露面的话似乎有些失礼,于是她挥了挥手把双儿招了过来,然后搬起一个凳子往院门口走去,先放下凳子,再拉开紧闭的院门。
“吱呀”一声,众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片刻的静寂,众人便又都开了口。
“妹妹这是怎的了?这张俏脸儿上怎的还留着道疤呢?”
“还有那额头,怎么撞得如此之惨?”
“现今妹妹连这小院都出不得,当真是可怜,王爷也真是的,怎的便如此狠心?”
宋玲月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法说,她只是对着众人点了点头,接着便在众人的注目下,走到了凳子前,一屁股坐下,还是什么都不说。
众人一愣,顿时不解起来,这人到底是想耍什么花招呢?
宋玲月闭目养神了片刻,像是才意识到周围安静下来了,便抬头看了双儿一眼,叫她转述道:“我家夫人叫奴婢询问几位夫人,可还有什么话没说完的吗?”
几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理解不了这话的意思,什么叫做有话没说完?自己方才都没和这人说话吧?真是莫名其妙。
“既然你们都说完了,那也该我来说两句了,”宋玲月等待片刻,见无人回应,便自顾自地继续道,“第一,我脸上这伤疤,是我自己划上去的,我就乐意看自己这个样子,这件事很奇怪吗?第二,我额头上这疤呢,也是我自己弄出来的,所以还是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第三……”
宋玲月抬眸将这小院的轮廓扫了一遍,突然就笑了:“你们觉着是我被困在了这小院中,可我偏偏却觉得是你们被困在了这小院外头,我是出不起,可你们不是一样进不来吗?所以究竟哪里才是牢,哪里又可得自由,本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儿,你们大可不必因此而同情我,我自也不会去同情你们,如此你们可明白了?”
那几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终归是觉得这新入府的人是在调侃自个儿,便有一人甩了甩袖,怒嗔道:“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姐妹几个前来看望妹妹,倒变成错的了?”
“你们若真心来看我,我自然心存感激,可你们倒也问问自个儿,你们中又有哪一个是真心来看我的?”宋玲月不禁嗤笑,却没能发出声音来,“你们皆是比我先入府,听到的、看到的也是比我要多,可纵然如此又能如何?不过是侍妾罢了,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难不成多看了几年旁人的脸色,多吃了些苦楚,便可如此洋洋得意了吗?”
众人沉默片刻,其中一人忍不住弱弱地反问:“你怎知……怎知我们是……”
“怎知你们是侍妾?”宋玲月挑了挑眉,这似乎也不难猜测呀,“若你们身份能比我高上那么一丁点儿,你们还会巴巴地找过来看我笑话吗?若你们不是千方百计地想要看我笑话,又怎会在院前便如此喧哗,还刻意说得如此之大声?”
只是这些人却万万没有料到,别人的笑话没看成,自己却反倒成了笑话。
“你……你也不要如此得意,再如何你也不过是一个入府第一日便被王爷软禁了的人,你又有什么好得意的?”可惜偏偏有人还觉得自己这个笑话不够大,非要深刻探究一下作为一个笑话是否存在极限。
宋玲月弯唇笑了,微眯着的双眸细细地打量着开口之人,众人皆以为她会继续说出什么刻薄的话,可不曾想等啊等的,她却一直不曾开口。
那开口之人更是恼了,语气不平地道:“你为何不理会我?”
“理会你?”宋玲月很是无辜地笑了,那笑容里却又偏偏透着些灵动的狡黠,“我为何要理会你?便因为你做了不止一日的侍妾,可到如今却仍是侍妾吗?还是说你这侍妾都当出优越感来了?”
“你!”那女子气得满脸涨红,便要冲进来,却被侍卫无情地拦住了:“夫人且息怒,奴才奉命在此守候,实在不敢怠慢。”
“你竟然敢拦着我?”女子愈发失了颜面,不禁瞪了眼侍卫,却发现对方毫无反应,便只得恨恨地去瞪宋玲月,愤愤地道,“你等着,我不会叫你好过的!”
“好走不送。”宋玲月用唇形说出这四个字,其实她本不是张扬的人,遇事也不喜生出波澜,可这几日她实在是心情不佳,既然有人送上门来,那她自然乐得把这些人的脸色变得和自己一样又青、又黑。
作者有话要说:
☆、老王妃
只是宋玲月终归还是嫩了些,想的东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