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蔓摇摇头,说:“伯母,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英泽没有任何亏欠我的地方,我们是和平分手的。”
张母不解:“那你们为什么……?”
令蔓沉默不语。
张母不禁猜测:“是因为萧萧吗?”
令蔓没来得及接话,她又解释道:“萧萧跟英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他们绝对没有藕断丝连。你要是不放心的话,阿姨给你做个保证,以后一定帮你盯好英泽,绝对不让他有一点这方面的念想。”
令蔓无奈地笑了一下,说:“伯母,我相信英泽的为人,我们真的是因为不合适才分手的。”
她双腿并拢,坐姿端正,诚恳道:“说来愧疚,本应该是我主动上门向您二老赔不是的,却要等到你们来找我。”
“错的人是我,我太儿戏了,当初我答应英泽的求婚时就考虑得不够慎重,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就是想趁事态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之前刹住车。”
张母说:“我想不明白,你跟英泽到底哪里不合适了?论家世你们相当,长相也很般配,待人都随和,年纪差距也不算大。你在英泽家里住了这么长时间,你们应该很合得来啊?”
令蔓没有回答。
有些话她不曾当众说过。
她知道自己不够优秀。
她没有高学历,没读过三从四德,更不懂琴棋书画。
如果抛却了李俨时继女的这一层身份,单论自身,她绝对是配不上张家的。
但这些都是幌子。
令蔓不肯嫁给张教授,究其根本,是她对他还不够喜欢。
所以张母的这个提问,她压根无从作答。
令蔓深深地埋着头,再次道歉:“对不起伯母,我已经决定取消婚约。给你们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一切后果我愿意自己承担。已经发出去的请柬,我也会逐个跟宾客们说明原因并道歉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令蔓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张父张母也没辙了。
两位老人面面相觑,最后只能忧愁地叹一口气。
第42章
悔婚风波过去一段时间,暑假结束; 李倬云回X大上学。
令蔓松了一口气; 总算能缓解一下每次见到李倬云都如临大敌、心跳加快的紧张感了。
经过一段长长的实习期; 令蔓终于转正; 转正后她被调到了广告部。
广告部在公司的地位极其重要,除了生产部; 他们是第一批接触产品的人。
这个部门的日常工作是对产品进行定位、包装、宣传; 这一系列的营销手段直接决定了新一代产品进入市场时的前景。
除了令蔓; 还有另外一名同事被调到广告部来了。
是以前坐在她对面那张办公桌的陈洁。
陈洁因为之前的工作表现一直优异,被调到广告部做执行,职位也升了一级。
令蔓和陈洁被分到同一个小组; 接触一款刚上市的新产品——漾酒。
漾酒是天一集团与汾酒集团合作研发的一种轻度型白酒,与市面上有售的其余白酒不同,它主打“青春”的名号; 针对的目标消费群体是20…35岁的大学生以及年轻白领。
偏偏这部分市场早已被RIO这类鸡尾酒品牌垄断了; 很少年轻人喜欢喝口感辛辣刺激的白酒。
所以要想把漾酒在众多老牌白酒中推广出去,难。
令蔓没学过广告; 对市场更是一窍不通; 每次小组开会轮到她提意见时都一筹莫展; 拿不出什么有创意的点子。
私下; 令蔓有些心灰意冷地去找李俨时谈话; 不太理解她在外贸部做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把她调到全是一帮怪人的广告部来。
李俨时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外贸终究是比较外围的东西; 我希望你能慢慢接触公司的内核,以后成为天一的脊梁柱。”
令蔓怔了怔。
她突然想到连靖跟她说过一番类似的话。
李家小儿子无心从商,天一集团早晚由你继承。
难道李俨时也是这么想的?
应该不可能吧,真的有那么容易将自己的毕生心血交给一个不是自己亲生骨肉的女儿吗?
不管怎么样,令蔓对李家庞大的家产从来没有妄想过。
至少在她的能力大于野心之前是这样。
李俨时耐心开导她:“创意不是一天两天就有的,我记得你们部门是弹性工作吧?没灵感的时候在家休息也可以,只要能在截止日期前完成方案就行。”
他想到一件事,不禁哈哈大笑:“最近李倬云老来我这告状,说我给你布置太多工作,都没时间回他消息了。”
他指指令蔓,神色满意:“哈哈,看来李倬云很喜欢你这个姐姐啊。”
令蔓脸一红。
曾经她也以为李倬云口中的喜欢她是李俨时理解的这个意思。
但现在听着……总忍不住另一个方面想。
晚上回别墅吃饭。
夏雨柔问:“你们公司国庆放几天假啊?我想趁这个机会全家人一起出去旅游。”
令蔓想都不想就否决:“你们去吧,我不去。”
在广告部上班太累了,经常通宵达旦的,难得的长假她想宅在家里从早睡到晚。
李俨时状似无意地提起:“我听李倬云说,他们那几个朋友打算去川西玩,已经在跟旅游团报名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令蔓愣了一下,没应声。
李俨时说:“李倬云那些朋友都不够稳重,一群年轻人出远门我还真不放心,有你跟着也安全一点。”
他话音一转:“而且你现在不是在做漾酒项目吗?那个酒要往年轻市场做,你多跟这些大学生待在一起,观察一下他们的需求,找找灵感。”
“哦……好的。”
李俨时一番话说得天/衣无缝,令蔓好像找不到回绝的理由。
晚上,李倬云给她发短信。
“李俨时跟你说过了吧?你去吗?”
令蔓心想,这小子真是诡计多端啊,知道叫李俨时来跟她说成功率会比较高。
令蔓回复:去。
她能猜到李倬云多高兴,秒回了她一个爱心的表情。
可惜令蔓机票订晚了,没能买到跟李倬云他们同一班的飞机。
恰逢出发那天还碰上航班延误,令蔓足足比他们迟了六个小时才抵达成都机场。
起飞前,李倬云发短信通知她:我们包了一辆大巴,下午四点准时出发去四姑娘山,你可能赶不上了。
令蔓:没事,你们先走吧。
李倬云:还有一个同学也误机改签了,跟你差不多时间降落,他在肯德基等你,你们会合之后一起过来吧。
令蔓难免有些失落:啊?你不等我吗?
她想了想,还是删了。
又不是十八/九岁的小女生了,还那么需要人照顾。
这点小事嘛,别放在心里就好了。
谁叫她自己迟到了呢。
令蔓改口:你那个同学我见过吗?
李倬云:没见过。
令蔓:那我怎么认出他?
李倬云:他一米八三的个子,穿黑羽绒,戴鸭舌帽。
令蔓:嗯,好吧,到时候再说。
两个半小时的飞行时间后,令蔓抵达成都机场。
她拖着行李箱直奔肯德基餐厅而去,四处张望,寻找目标。
一眼放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不管是接机的还是候机的人都爱坐这打发时间,而且大多都穿着黑色羽绒服。
令蔓有些发愁,这怎么找啊?
突然,她视线捕捉到远处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背影。
那个男人各项特征看起来都跟李倬云描述得挺吻合的,令蔓决定上前试一试。
她走上去,小心翼翼地拍拍那人的肩膀。
那人回过头,一张陌生的面孔。
令蔓试探性地问:“请问你是李倬云的同学吗?”
那人迷茫地摇摇头:“你认错人了吧?”
令蔓尴尬笑笑:“哦哦,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囧囧地拖着行李箱离开。
偌大的餐厅里就刚才那一个人戴了鸭舌帽,而且还不是令蔓要找的人。
会不会是李倬云的同学还没降落?
令蔓给李倬云发短信:你同学到了吗?把他手机号给我吧。
李倬云半晌没回复。
令蔓没办法,只好先找了个空位坐下来,静静等候。
她拿出手机玩一会儿小游戏,没多久,一个人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令蔓忙着玩连连看,没顾得上看。
又过了一会儿。
“喂。”
一直静坐着的那人突然喊她一声。
令蔓抬起头,对面那人戴着鸭舌帽。
脸型很完美,帽檐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尖尖的下巴。
令蔓还没认出来。
那人终于摘掉帽子,一张俊美的脸出现在明亮的灯光下。
令蔓慢慢张大嘴巴:“李倬云!”
李倬云冲她一笑,露出洁白牙齿,“嗯。”
令蔓没回过神:“你不是说你同学来接我嘛!”
“对啊。”李倬云摊手:“一米八三,穿黑大衣,戴鸭舌帽,说得不就是我吗?”
令蔓不解:“你也误机了?”
“不啊,我早到了,一直在等你。”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出来,让我找这么久?”
李倬云笑容得逞:“我在暗处观察了一下你唉声叹气的样子,很好玩。”
“……”
令蔓才反应过来被他捉弄了,“这有什么好玩的,你很无聊哎!”
李倬云不服,“你不是也拿户口本骗我,你就不无聊了?”
“……”被他反咬一口,令蔓懒得再争辩,别过脸去。
切。
不管怎么样,在等自己的人是李倬云而不是别人。
这点让令蔓心情明媚了许多。
他们赶上最后一班去四姑娘山的大巴。
最近高速修路,得绕山路,原本三小时的车程足足延长了一半。
山路弯多,大巴晃晃悠悠,再加上高原反应,令蔓和李倬云都不时感到一阵胸闷头痛。
令蔓事先准备了感冒药,拿出来一人吃一颗,又强迫李倬云吃了一块巧克力,这才好受一些。
天色渐渐暗下来,令蔓感觉到四周气温越来越低。
大巴正在穿越一片高原雪山。
以星空为背景,一座座巍峨的雪山屹立着,夜色隔档并不能窥探它们的全貌,但能看见覆盖在顶峰处那一层白茫茫的雪。
那里是一片威严、神秘,又圣洁的领域。
眼前的美景使令蔓开始对这次旅程隐隐期待起来。
夜里一两点,他们终于到达四姑娘山,司机在宾馆前放他们下车。
个别人已经早早睡下,还有一些人一边玩桌游一边等他们来。
这次旅行一共十二个人,六男六女。
两个女生住一间,两个男生住一间,原本六个标间正好。
结果史亚松和他女朋友非要一起住,最后多出来的这间双人房,只能是令蔓和李倬云的了。
他俩是姐弟,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只有令蔓在心里呐喊。
不妥啊!
很是不妥啊!
但她也不知道找谁换房间去。
不是她跟李倬云住,就得换别的女生跟他住。
她不跟李倬云住,就得换去跟别的男生住。
令蔓问过老板了,国庆生意火爆,这几天都没有空余的房间。
……只能先这样住下了。
所幸两人奔波了一天都很疲惫,没有多余的精力想别的事情。
天气太冷,他们随便洗漱了一下就各自上床休息了。
开关在李倬云那边,熄灯之前他告诉令蔓一声:“我关灯了”。
令蔓答应:“嗯,好。”
黑暗如期而至,像保护色一样笼罩了各个角落。
令蔓终于安心地缩进被窝里,准备入睡。
夜静悄悄的。
他们隔壁久是史亚松和他女朋友的房间,原本应该是令蔓和卢佩珊住的。
两个年轻小情侣黏在一起,卿卿我我,打得火热,间或传来几声微妙的动静。
令蔓强忍着尴尬,装聋作哑。
咳……
毕竟是二十来岁的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难免的难免的。
令蔓眼睛睁得大大的,四处乱转。
不知道李倬云听见了隔壁的声响没有?
一定不能让他知道她在偷听……
她做贼心虚地闭上眼睛。
最终强大的困意还是战胜了其他小情绪,令蔓思绪渐渐放空,进入了梦乡。
比起装睡,李倬云更胜一筹。
难得有一次能跟令蔓独处过夜的机会,他当然不会老老实实、无事发生地度过。
进入后半夜。
令蔓睡得很浅。
朦胧之中,她听见开灯的声音,身旁的人下床走动,虽然脚步很轻,但还是入了她的耳朵。
厕所冲水的声音、热水壶烧水的声音、拆零食包装的声音……
令蔓不禁吐槽。
二十一岁大男生的夜间活动还真是丰富。
差不多折腾了十几分钟,李倬云好不容易消停下来。
令蔓以为他终于要回床睡觉了。
结果听着这阵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竟是朝着她的床来了?
喂,你走错了!走错了!
令蔓连忙将眯着一条小缝的眼睛完全闭上。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李倬云站在自己的床边,然后坐了下来。
他的呼吸声越来越清晰。
有什么刺刺痒痒的东西从令蔓的额前扫过,她猜那是李倬云的头发。
紧接着她又察觉到他的鼻梁蹭到了自己的脸。
他到底想干什么?
被子下面,令蔓紧张的双手攥住床单,屏住呼吸,连睫毛都不敢有丝毫颤抖。
半秒后,她的嘴唇触碰到了一处比自己更加柔软的所在,还带有榛子巧克力的香甜味道。
她不用猜都知道那是什么。
令蔓的心跳在那一瞬间抵达了巅峰。
她直挺挺地躺着床上,一动不动,生怕暴露自己已经醒来。
李倬云在轻轻地亲了一下她的嘴之后,就离开了。
这回他终于乖乖回到自己床上,把灯关了,继续睡觉。
令蔓的心里却已经掀起了一场海啸,怎么也睡不着。
一直以来她都猜不透李倬云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
今天以前,她还能够说服自己,悔婚期间李倬云说的那些话不过是语气轻浮了一些,才导致了她的误解。
可刚才他的那番举动,让令蔓下意识地联想到了脑海里许多部与禁忌边缘有关的电影。
……有哪个正常的弟弟会半夜起床偷亲姐姐?
李倬云对她的喜欢,显然不止是单纯的姐弟之情,已经上升到男女情爱的地步。
但是这个巨大的变化又因何而起呢?
令蔓苦思冥想半天,她能想到的最大的一个可能是源于性冲动。
是不是因为李倬云到了该开花结果的年纪,但却一直没谈过恋爱,没尝过欢好的滋味,又受身边朋友的影响,肉体和心境也跟着躁动起来?
跟李倬云唯一走得比较近的异性就是她了,所以他便对她产生了这种不合适的幻想?
作者有话要说: 李倬云:……想多了。不过你乐意这么想也可以。(托腮坏笑)
第43章
令蔓一宿没合眼,第二天早上还得早起给大学生们提供叫醒服务。
既然出来玩; 就不能把大好时光浪费在被窝里。
他们一行人七点准时集合上大巴; 出发去四姑娘山的著名景点双桥沟。
别看这双桥沟名字不怎么大气; 但景色绝对是震撼级的。
这里的一切颜色都是那么原始纯粹; 草原那么的翠绿,枫叶那么的火红; 雪山之巅则是永恒静止般的洁白。
山坡由低至高; 植被分布格外明显; 漫山遍野、绚丽多彩。
虽然刚进入十月,但川西天气已经很冷。
大巴停在整个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