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这才抬眼,指了指身后的忻仙,道你能帮帮她吗?”。
“可以。”
叶星河脚步轻缓地走,在忻仙脚边站住了。她没有去看昏迷的少女,而是望着暗淡光线下青黑sè的湖面。秦言有些疑惑,不过只当是幻真岛施展神通需要某些蓄力的前奏,没有出声去催。他不见叶星河有动静,便望向湖水。
过了一会儿,波光平静的湖面忽有一颗晶莹的自水底浮起,秦言定睛去看,竟是忻仙寻找许久不获的那颗最大的玉珠。他来不及去想叶星河是否误会了他的意思,心中就涌出无比震撼的感觉。
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灵力、真气的流动,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好像是玉珠跑了出来。
玉珠升出湖面,缓缓平移,落到了秦言手中。他才回过神,心头狂跳不止。不是因为找到了忻仙看得很珍贵的,而是因为叶星河也没做就让玉珠落到他手中。哪怕叶星河劈山填海、用真气将整个湖烤干他都不会如此震惊,只有这般轻描淡写、空生无相的无为,才是真正超出他理解的境界。
他握着玉珠,转头去看叶星河,只见她仍是一副淡然微笑的模样,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秦言就在她身边,也的确没感觉到她出手。他不明白她是做到的,这等神通实在让他惊骇,难道她已经达到了神话中宁静般若的大自在境界?
哪怕是血狼僧,也无法给予秦言如此大的震撼。他怔怔瞧着叶星河,心中诸念纷杂。
叶星河了他的不对劲,稍稍偏开视线,问道了?”
秦言本想直接发问,但几个念头闪过,让他遏制住了好奇,摇摇头道没……我是想让你把她身体弄干,这珠子还是让她来找比较好……”
叶星河笑道这种事情你就能做,何必找我帮忙呢?”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
“你若境界到了,就能以慈悲之心摒除情yù,为了救人,些许**间的接触不算。”
秦言有些气恼地想,这家伙要干不干,偏偏还劝唆本少爷动手,不会是怀着低级的恶趣味吧?
他轻轻哼了一声,道我佛心不坚,没有叶师姐你的境界高,就请叶师姐发发善心,帮我这个忙吧!”
叶星河不言不语,只是微笑地看着他。
秦言也恼了,大病一场和污人清白的轻重他还是分得清的。他干脆扭过头去,冷声道叶师姐刚才说了那么多慈悲的道理,难道都是假的吗?哼!你若真觉得**间的接触不算,不去找几个男人体验一把,也算是从红尘中磨砺道心呢?”
回应他的,只是良久的沉默。
秦言重重哼了一声,迈步便走。他就不信,叶星河真能放任忻仙在这里躺一夜不成?
两步之后,身后传来叶星河幽幽地叹息其实,我的境界也还没到,所以才犹豫不决。在出家之前,我就对映如有着特殊的好感,比亲更深的感情……”
秦言心头一跳,脚步停了下来。他想起了林沐瑶对慕城雪的“爱情”,以及,叶映如从小喜欢做男儿打扮的癖好……他骇然回头,就见叶星河已经俯身贴上了忻仙**的身躯,那双寥若晨星的眼眸里,已然透出些许迷醉……
白sè的水汽茫茫升起,氤氲着将两人的身躯包裹起来,再望不见其中惊艳的一角。
这一夜,直到秦言回房,昏昏沉沉入梦,也忘不了那时所见的情景。白衣胜雪的女子,晶莹幽静的双眸,窈窕诱人的娇躯,隔着迷雾若隐若现,任凭他清心束灵也挥之不去,彻夜在眼前萦绕。
第三百九十八章 境界
第三百九十八章 境界是 ,
第三百九十九章 带甲
03…10
次rì,秦言刚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白sè的身影站在床头,声息俱无,宛若鬼魅。他惊了一下,差点忍不住一掌拍出去,定睛看时,才发觉那人是柳宛筠。
柳宛筠见他醒来,冷着脸道都rì上三竿了,你可真能睡呀!”
秦言揉了揉眼睛你等多久了?”
“很久。”
“不叫醒我?”
“映如说不要打扰你睡觉。好了,少说废话,赶紧穿衣服吧,映如想要见你一面。”
“她想见我?昨天晚上不是才见过了吗?”。
柳宛筠没有回答。秦言想起她曾说今天要给叶映如开刀,难道那手术有危险,所以她才急着要见最后一面?
匆匆穿衣洗漱,秦言柳宛筠的目光始终不离,盯得他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出声道我说,你老是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是不是有企图?你不会是在觊觎我的身体吧?”
“我觊觎你的身体?”柳宛筠冷笑,“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团由筋肉骨骼构成的,除了会动之外,跟那些坟墓里的尸体没区别。你会对一块肉有企图吗?”。
“……”
两人一同来到书房。叶映如正翘着腿看书,心神颇不安宁的模样,一听到脚步声就立即把书丢下,一脸欢容地起身迎上来玉郎,你来了。”
秦言点了点头柳姑娘说你想见我。有事吗?”。
见他神sè冷淡,叶映如脸上喜sè渐渐收敛,垂下目光轻声道我在书房里找到了一副盔甲,是大哥以前用过的,想让你试试。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秦言想也没想就拒绝道我一个流亡江湖的浪子,又不是官府中人,穿盔甲做?若是被坏人告上一状,可是要吃官司的!”他说着向柳宛筠瞄去,却见她正狠狠瞪着。
奇怪了,难道本少爷的回答还不够称你心意么?
叶映如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干净,好像用尽了力气似的,慢慢退回椅子上。她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道也是,玉郎你生xìng洒脱,本来就不适合戎装。那么,我想为你作一幅画,样?”
秦言偷偷瞧了柳宛筠一眼,只见她面向叶映如,只拿鼻孔对着,冰冷的神sè看不出意思。他略一思忖,摇头道叶姑娘,我看过你前几天作的画,画得实在太好了,我都认不出是我了。不过呢,我们走江湖的,还是低调一点的好,万一这些画流传出去——”
柳宛筠终于转过头来,冷声打断他作一幅画而已,哪来那么多废话!”
秦言一窒,心想老子还不是为了那个该死的约定?不过他脸上很快露出笑容,点头道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在江湖上好像还没名声,就算有一两张图画流传出去也没大不了的。”
“把盔甲也穿上吧,又不会掉块肉。”
“就依柳姑娘的意思……”
听见秦言答应,叶映如笑靥顿如chūn花绽放,喜滋滋地直起身子叫道来人,快把拿进来!”
数名仆人举着托盘鱼贯而入,在秦言面前一字排开,俯首恭立。托盘被鲜艳的布幔覆盖着,从凹凸形状看起来像是jīng致的瓷器。仅从这阵势就可看出,叶映如所言的这副盔甲必定价值不菲。
“这是仿制的青凰营的厉昂甲,大哥也只穿过一两次。你们俩身材很像,应该很适合你。”叶映如说着走去揭开第一个托盘的红幔,捧起托盘里的银亮头盔,轻柔地拨拢了秦言的头发,细心地为他戴了上去。
如此近在咫尺的脉脉温柔让秦言有些吃不消,他往后仰了仰身子,道这有些不方便吧!还是我来吧!”
柳宛筠在他身后淡淡地道厉昂甲的穿戴方法十分复杂,你一个人花一整天也没法穿好。你选吧,是要我来帮你呢,还是映如?”
“那……还是叶姑娘吧!”秦言在心里暗暗腹诽,当初是你要我离小远点,现在你又在旁边教唆使坏,柳姑娘,老子十分怀疑你是否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yīn暗心理……
“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像样!”柳宛筠发出不屑的冷哼。她站在秦言看不到的后方,脸上却渐渐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容。
叶映如给秦言套上背甲,接着是肩甲、臂甲、腋甲、腕甲、肘甲,然后她抱着胸板甲绕着林枫转起圈来,不时伸手在他身上摸索,蹙着秀眉寻找下手的部位。
秦言傻愣愣地站了半天,见她只围着打转,却迟迟不把胸甲穿上来,不由有些疑惑。
“叶姑娘,了?”
“没,只差最后一件了,马上就好。”
叶映如支吾着,躲闪着他的目光,面上染起红霞。
柳宛筠轻咳一声,道映如,你好像弄顺序了,我听说头盔好像是最后才戴的。”
“哎呀你不早说!”
“我也不是很确定。没关系,你们重新来好了。”
又过了一会儿。
“咦!这是?紧身衣!糟糕,这应该是穿在最里面的吧!”
“无妨,不穿这个也行的。”
……
“套不进去了!宛筠,你快看看!”
“你好像又弄了。没关系,重新来吧!”
……
费尽千辛万苦,经过无数次失败和重来,秦言也打了无数个呵欠。如果说有事情比昨晚的宴会更无聊的话,那就是陪着两个大试盔甲了。若不是还需要不时抬胳膊抬腿的话,他也许早已经站着睡着了。只是叶映如依然还兴致勃勃,柳宛筠也加入进来,两个人一边讨论一边试探着新的搭配方案。
这时候,忻仙如静夜的狸猫、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她看见屋中忙乱的情景,先是愣了一下,继而上下打量起秦言,一丝怅然和迷茫之后,她牵起唇角,勾勒出浓浓不屑和讽刺的弧度。
她站在几案前,看着柳宛筠和叶映如又在进行新一轮的穿戴方案,默默注视了半晌,才突然出声道顺序了,应该先穿鞋和护胫甲。”
两道目光同时霍地朝她望来。
第三百九十九章 带甲
第三百九十九章 带甲是 ,
第四百章 误会
03…11
忻仙准确地指出了穿戴厉昂甲的顺序,经过一番忙乱,叶映如总算将盔甲各部位都装配到了秦言身上,最后为他扣上背后的猩红sè披风,一直垂到地面。
叶映如走远几步,上下打量着秦言的新装扮,两眼放出晶晶光亮红袍银甲年何许?自古英雄出少年!玉郎,你这扮相,纵使先古赵子龙也不过如此吧!你等等,我给你画一张像。”说着匆匆坐到了书案前,摊纸磨砚。
秦言对着铜镜看了看的模样,一身亮银sè铠甲倒还有几分看头。各部位的花纹连贯起来,串成一个整体。身甲前部分成左右两片,每片中心有一小型圆甲片。胸甲和背甲在两肩上用带扣联,甲带由颈下纵束至胸前再向左右分束到背后,然后再束到腹部。胸甲前部雕有一个狰狞的厉昂兽浅纹,给整副盔甲增添了森森凛人的气焰。腰带下左右各一片膝裙。两肩的披膊有两层,上层作虎头状,虎头中吐露出下层金缘的绿sè披膊。整副铠甲看起来威风凛凛,而且胸前厉昂兽表明这是一套将军甲,极具力量与威严。
“还像模像样的嘛!”忻仙微微点头,“只可惜……”
“可惜?”
“没,只觉得某人与这套铠甲不相配,总有种沐猴而冠的味道。”
“呵,沐猴而冠?我想,要是换成某人的浩大哥,某人八成已经扑了吧?”
忻仙面sè一沉哼!大叔,你真有随时随地惹人生气的天赋呢!就算偶然间听到了某些不该听的名字,你就不能管好的嘴吗?”。她上前一步,伸出手来,“把珠子还给我!”
后方叶映如叫道忻姑娘,你挡住我了!”
忻仙头也不回地道我拿完就走。”
昨夜秦言走得匆忙,确实忘了把玉珠给她。想起那夜的旖旎风光,他脸颊微微泛红,也不多言,直接把珠子还给了忻仙。
忻仙拿了珠子,翼翼地收好,却没有马上离开。她往后退了一步,转身面向叶映如,咧嘴一笑飘零哥哥,你现在还有心情为他画像,真是天真得可爱呀!你可,昨天夜里你的玉郎哥哥在干吗?”。
“喂,不要胡说!”秦言伸手去抓忻仙,却被她矮身避过。小丫头踏着敏捷的步伐,一溜烟跑出十几步外,绕半圈后直接坐到了叶映如身旁。
“嘻嘻,某些薄情寡义的男人,到这时候才心虚了?”忻仙搂着叶映如的肩膀,一边摇头一边叹息,“飘零哥哥,我真是为你不值。你这个家伙昨夜在跟谁幽会吗?”。
“谁?”叶映如手腕一颤,画纸上便多了一道浓重的墨迹。她轻呼一声,无奈地放下了笔,就听忻仙在耳边说道你的。”
“你见到了我?”叶映如瞅着她的眼睛,半信半疑。叶星河这次回家为母亲奔丧,一直都在默默吃斋念佛,轻易不见任何人,哪有机会与韩玉郎碰上?
“你不信?”忻仙翘起唇角,露出一个娇艳的笑容,“当时就在湖畔亭中,月明星稀,孤男寡女,相依相偎,亲密得很呢!你的真是很漂亮,她穿一身白衣,面覆轻纱,在月光下就像观音菩萨一般。可惜韩大叔却没有任何敬畏之心,一下就扯掉了她的面纱,又搂又抱,又亲又啃,你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只能任他施为。当时你是没有看见那个场面呀,就像一头猪在拱牡丹,实在是太粗暴啦!”
湖畔小亭的确是叶星河常去之处,忻仙所述的衣着外貌也十分符合。叶映如听着听着,眼眶渐渐红了起来,眸子里水光盈溢。她低下头,掩饰着眼里的泪水,轻声道玉郎,我是出家人,你竟然跟她……”
忻仙在一旁附和就是,韩大叔简直就是sè中饿鬼,连佛门弟子也不放过。哎呀,我想起来了,以前在图昭村的时候,我就好几次看见大叔在柳房门前晃悠呢!他每次看我的眼神也总是怪怪的……”
话未说完,书房外就传来一股沉郁的杀气,浓烈如酒,丝丝缕缕如针尖般向秦言刺来。这气息,是属于那个腰佩长剑的青年武士的味道。他在书房外听见某负心人玩弄感情的经过,已然怒不可遏。
“厉高,没你的事!”在青年踏入房门之前,叶映如低喝了一声。于是,青年满腔的怒火得不到发泄,只得强行吞入腹中,回归原位。
叶映如低垂着头,幽幽地道玉郎,你为何要这样做?”
秦言无言以对。有忻仙小丫头在,他再说都是白费口舌,何况,他本就懒得解释。
只有柳宛筠自始至终未曾开口。她事不关己地欣赏着墙上的书画,心平气和地等待一个结果。经过这些rì子的相处,她对忻仙这位师妹的个xìng已有六七分了解,更不堂堂魔门首席弟子会是贪花好sè之人,一切都是身在局中之人自寻烦恼的误会。只是她一直为的好友而担忧迷茫,不这段感情会以怎样的方式收场,如果一个误会就能慢慢磨灭映如心中的炽火,那或许反而是能够接受的结局……
叶映如忽然抬起眼帘,望着秦言道你看到我的容貌了吧?她跟我长得很像……”后半截话她没有说出来,但所有人都听出她在给秦言找理由。
因为跟映如长得很像,所以才心生好感,忍不住想亲近?甚至,是把她误认为她?
如果是这样的话……叶映如又低下头,捂着脸颊想,这样也不是不可接受……
“别傻了!”忻仙撇嘴冷笑,“你的气质跟你截然不同,完全不能相提并论。而且他们坐到一起的时候,你还没揭开面纱呢!”
叶映如娇躯一颤,瞅着画纸上那道粗重的墨迹,良久沉默。
秦言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屋子里的气氛,沉闷得让人难受。们哭哭啼啼的幽怨,是毒药,是枷锁,是魔障。若不是身上的伤还没好,他真想马上离开。
许久,叶映如开口道玉郎,不管你说,我都你。你告诉我,昨天你真的遇到我了吗?”。
“嗯。”
“那……你跟她谈了?”叶映如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佛。”
“佛?”
“嗯。佛度世人,誓造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