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天书- 第16部分

“嗯。”

“只会朝人乱砍吧。”

“嗯。”

“现在关中的士兵都习惯了吧。”

“嗯。”

“那还有什么难办的，当成叛变的士兵砍了不就行了？”

“不行。”

王三一愣。不行？“怎么个不行法？”

“那些死人力气大得很，一般的几个士兵根本砍不过。而且就算砍成两截也不死，还能动。”

王三听了，倒是不觉得稀奇。早在天地未变之前，就有赶尸人，往尸体上贴上几道符就能赶着尸体走，王三早就见过了。只是都砍断了还能继续动，这明显就是技术改进了。看来得好好研究研究。

“行了，你就在这再等几天吧，估计过个两三天我就把这术除了。我出去转转。”王三伸了个懒腰，就要向外面走去。

德子急了：“三哥，别走啊！现在就把这东西弄没了吧！要不你跟我说说话也行啊！三哥！三哥……”

王三走在虎牙关中。

虎牙关，还真没什么好看的。城墙三米多高，也就是防骑兵冲锋用的。一圈三米多高的围墙当中，就只有中间将军府周围有些石头房子，尽是些粮草库武器库和一些其他房子，当然，王三和德子几个现在就住在这石头房子里。而除了中间一点石头房子，便是操练场军帐区，除了其中的一些深埋在地的绊马桩，就没了。

所谓的深埋天下第一险关，哪有什么复杂的地形和特殊的布置？

全是靠人命堆出来的！

这虎牙关又不大，王三转转，也就转回来了。无聊啊！现在，王三竟然有些盼望夷人什么时候来挑个事打一仗。要不，也太没意思了！

正走着，虎王将军一身甲胄地走了出来，看到王三一副老神在在地表情，哈哈大笑：“小先生，您这是无聊没事干了是嘛！”

说着话的当口，只见虎王将军身后是一群同样全副武装的卫兵，满脸的杀气腾腾。

王三鞠里一礼，奉承道：“这虎牙关被将军建设得牢不可摧，我这么个小术士，本事又不大，自然被将军保护得没什么事可做了。”

将军看王三这个样子，笑意不减：“看这意思，小先生已经把蛮者身上的术法除了？”

“还没。原理已经了解了，但是时候不到。得看那边的人在不在。”

虎王将军听了，招手示意王三跟着自己一起走，边走边笑地说：“还是小先生有本事，不光能除了妖术，还能反过来给他们一下，好！小先生做法的时候可别忘了叫老夫过去看看！”

王三顿首：“那是当然等我发现对面又在做法的时候肯定马上通知将军，让将军指正。”

“哈哈，指正你？我也就是看个热闹，小先生的神通我可是一窍不通啊！”

“不会，这些事情其实说起来道理挺简单，到时候我边施法边向将军解释，将军至少能听懂十之八九。”

虎王将军转头看了王三一眼，颇有些玩味的看着跟在身后的王三，开玩笑似地问道：“小先生就不怕我学去，抢了你的饭碗？”

“哪里哪里，小的饭碗那可是将军给的。将军拿走，也就是算物归原主，哪来的抢字！”

“哈哈，小先生倒是真不藏私啊。”

“能让虎牙将军懂得些这个道理，说不定会让虎牙关更加牢不可破，我这也是为了帝国社稷着想，藏私就太狭隘了。”

虎王将军继续边走边聊。

但问题是，这虎王将军拉了这么长时间的家常，还是全副武装地拉家常，有些不对吧！关键是还把自己叫进来！这一众精兵强将，里面夹杂一个年岁不大插科打诨的小道士，说不出地不舒服。

王三当然觉得不舒服，见马上就要出了关，忍不住问道：“将军，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虎王将军甩了甩胳膊，笑呵呵地说道：“这都六天没事做了，咱们找夷人活动活动筋骨，打个仗玩玩。”

打个仗玩玩……还是笑呵呵地说出来……

王三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那些卫兵，依旧是杀气腾腾，眼神坚毅。这真是要出去打仗啊！

可是这虎王将军怎么这个时候还乐呵呵？

想起刚才德子和自己说的那些话，王三忍不住问道：“将军，我听他们说夷人现在每隔七八天就得找咱们打一仗，是不是这样啊？”

虎王将军笑：“是啊，要不然我们这帮大兵还有什么消遣？就这点娱乐活动，不得提前准备好了，要不就下一次开心就得再等七八天，多不好！”

王三大汗！这可是战前啊！看这个意思今天是肯定有仗要打了，而且听德子说的是，这仗好像也没有那么好打，怎么着虎王将军就笑得这么欢？回想一下，自己好像自从见到这虎王将军，就从来没见他的笑容消失过。这……王三好奇，便问出口来。

此时，众人已经走上了门楼。虎王将军往下一指，道：“小先生请看。”

向关外看去，只见几千兵卒肃然而立，满脸铁血之气。正午阳光下，竟有些刺眼，却分不清是因为武器锋利，还是因为冲天杀伐之志逼人。

几千兵卒如此站立，没有一丝声音，没有一丝动摇，仿佛一幅永恒的画卷。

虎王将军看着这幅画面，笑道：“这些好儿郎啊！”

王三立在虎王将军背后，不语。

“这么多的好孩子，这一仗仗下去，最后能活着回家的有几个？我不笑，还能哭吗？还能摆什么脸子吗？我要笑啊。只能笑啊。”

王三看不到将军的表情，却能听出，这话语中的笑意，掺杂了些许别的东西。

“小子们！今天是咱们和对面娱乐的日子，你们准备好了吗！”虎王将军一声大喝。

数千兵卒振戈高呼：“太久不玩了，手痒痒！”

王三在后面下巴都快掉到地上！这是哪门子战前呼号！太意识流了吧！

虎王将军大笑，高呼：“但是夷人不让咱们玩得痛快，非得七八天来一次，怎么办！”

“一次玩到爽！”

这一声呼嚎同样是气干云霄，震天动地！但是，王三听着，怎么都不像是一群男人互相喊的话啊……

而且，王三还能分辨出来，就属这几千人排在最后面的，自己那些蛮者兄弟喊得最带劲……

这是什么事啊！

这还是打仗啊！

这不是开玩笑嘛！

“好了，大伙都转过去，咱们等着夷人过来跟咱们玩！”

虎王将军一声不是口令的令下，城下数千兵卒一齐转身。宛如一人，毫无错落。

王三眼眉一挑。这虎王将军这么混蛋的口令出来，这虎牙关的士兵都能做出这个效果，果然这关中士兵个顶个地过硬！可不光是这个，这样一来，原本站在队伍最后面的那些蛮者，赫然成了整个战阵的箭头，如锋利的刀尖，仿佛闪耀着不可逼视的寒芒！

那是送死的地方！

“将军，我那帮兄弟！”

“小先生不必担心。这么多仗下来，就属他们站在阵头的伤亡最少。三十蛮者，加小林那五百远山营，我王石头拿脑袋保证，这世上，就没什么队伍能把他们给打垮！”说着，虎王将军将军又笑道，“要是他们能出事，都这么长时间了，小先生一来还能看到他们一个不缺？”

不过，出了最开始的那个惊讶，就算将军不说，王三也该反应过来了。于是安下心来，和这众人一齐等待接下来的一战。

所有人站定，仿若石雕，挫败了风化，永恒了时间。

未几，远处，见到些许烟尘滚滚，地平线上见到短短的一条黑线。

极淡的喊杀声隐约传来。

所有人站定，纹丝不动。

远处来人渐近，只见粮草车，帝国骑兵步兵，北夷骑兵步兵，相互之间纠缠不休，而这一干战团，则坚定不移地向虎牙关进发。

王三毕竟不是这虎牙关的兵士，这景象他也没见过，便不顾这肃杀的环境，开口问道：“将军，原来每次来送粮草的时候就是北夷来挑事的时候？”

虎王将军傲然一笑：“打我虎牙关？借他几个胆！”

王三不解：“那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直接迎上去，重兵把粮草队迎回来，反而在这关底下等着？”

“哈哈，小先生，你好好看看，那边只能算是游战，最后的重头戏，还得是在这关下！”

王三仔细看向前方那越来越近的战团。

（状态不好，就写成这样了。）

第二十九章　精英！巴图！冲击！

几十辆重装粮车无比稳健地向前行进。粮车不仅车身封闭，外面还包了一层铁皮，将内里的物资保护严实，而铁皮的缝隙中，看能依稀看到一层油毡。只要不是把这粮车直接暴露在夷人的刀剑下，其中运载的物资绝对不会遭受损失。拉车的，竟然也都是战马，披在马身上的鳞甲，只将一双双马*眼露了出来。而每辆粮车的各侧，同行一小队重装士兵。重装士兵同样是包裹全身的鳞甲，而手持，皆是硕大的战盾战斧。仅是这粮车和一旁的重装步兵，就给人一种无比坚实的感觉。在阳光下，宛如一条钢铁洪流。

此时，这些粮车和粮车旁边的重装士兵仿佛丝毫未闻不断传入耳中的兵戈之声，坚定向前行去。

在这车队的周围，轻重搭配的五个骑兵百人队，或疾或缓地围着整个车队逡巡，没有丝毫混乱。这些骑兵，就仿佛是整个车队的围墙，将整个车队保护得严严实实。

而这帝国缓慢行进的车阵之外，不断有小股北夷小队上前冲击。毫无例外，无一突破。

北夷不会没有什么战果，帝国车队行进速度也都无法提起。除了双方的兵将从未驻脚，扬起灰尘满天之外，在没有任何激烈之处。连不断出现的小规模摩擦，看起来，也不过是演习。

而双方的将军，丝毫不急，甚至是优哉游哉。

帝国的随队将领竟然早就下了战马，躺在最前面一辆粮车的车顶，闭目养神，竟是连战势都不看！帝国的将士，也是戒备而不紧张，一丝不苟地完成着战阵，古井不波。

而车阵的不远处，一队北夷骑兵同样将几人紧紧围在当中，同帝国的车队一同行进。这一队骑兵，虽未着铠甲，可是健硕的身躯，凶狠的眼神，沉稳的动作，无疑不显示这是北夷骑兵之中的精锐！

处在精锐骑兵紧紧护卫之中，几人一直关注着帝国车阵的动态。

“大帅，虎牙关就在眼前了，我们是不是该上了？”见前方的石头墙越来越近，骑兵首领询问道。

一声问出，所有的骑兵均是一凛，竖起耳朵听大帅如何回答。

“不到时候，再等等。”

出声的明显就是北夷此战的大帅。可是看向声音的源头，竟然是一个老农民一样中年男人！

是的，就是老农民。这个北夷大帅竟然连老牧民都不像，满脸堆砌的褶子丝毫没有牧民被荒原劲风吹出的红黑之色，反而在黑中透出不少土黄的眼色。眼袋突出，一双眼睛睁得不小，却将木讷之情明显地显露出来。花白一半的头发剪了个寸头，就这样晾在外面，更奇葩的是，这个大帅竟然同样没穿铠甲，反而身着一身泛着油污的破旧棉袄！如果他不骑在马上被一群精锐骑兵围住，任何人见了他都会认为这就是个帝国乡村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一代朴实木讷的老农！

然而这一队骑兵，没有对这个老农不恭敬的。骑兵首领哪怕心里再认为不出动就失去了战机，也不敢向老农提出，小心翼翼地问道：“请大帅明示出兵时刻。”

老农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就等着就行了。让他们好好把那些帝国人的性子磨平。放心，有你们痛快的时候。”

周围的骑兵战意早就冲天，只是大帅不松口，他们就得这么围在大帅身旁，根本不敢妄动！看着队伍渐渐向虎牙关行进，一些汉子的身体甚至止不住地抖动！这不是吓得，而是一股杀气眼看就要控制不住了！

老农的双手对插在两个袖口之中，感觉到这些骑兵躁动的情绪，不禁笑道：“想杀敌的男儿才是我北夷的好男儿啊！不过不用急，咱们的目的是拔掉虎牙关，又不是吃掉他这些军粮，等等，等等。”

帝国车阵那边，依旧是小股的步兵或者骑兵轮番上前骚扰。围在粮车周围的骑兵每每由离骚扰的夷人最近的小队向前冲锋，一波将夷人小队冲散，之后整个的骑兵环便开始加速旋转，一波一波飞驰的骑兵延绵不断，直将骚扰的小队打退。自从夷人的队伍缠上帝国车队，双方竟然都是没扔下几具尸体，北夷一触即溃。

这种状况已经不知出现过多少次了，每次粮草队出动，夷人都要搞这么一出。他们不嫌无聊，本将军无聊啊！

躺在粮车上的随行将军歪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那些骑兵。不用谁来报，在战场混了这么多年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夷人的“巴图”，是各个夷人骑兵队伍当中的骁勇。据说，钢刀可汗身边的那些巴图比远山大将军的远山营将士也不差太多。不过，这车队都快到虎牙关了，他们怎么不冲呢？

随行将军无缘无故地突然一个激灵！翻身从粮车顶直接翻到了自己的战马上，大喝一声：“全军戒备！粮草车加速冲向虎牙关！”

此时车队离虎牙关不过一里。

远处的老农见距离差不多了，轻轻说了一句：“发令。”

旁边的骑兵首领眼神顿时精光暴涨，扬鞭催马，大喝一声：“冲啊！”

只见一道绚烂的烟火令箭直冲云霄！

帝国随军将军那一声大喊，余音未绝！

“冲啊！”老农身周的二百名巴图马靴上的马刺齐齐刺入马腹，胯下的宝马登时发出全力，猛地向帝国车队冲去！

虽只有二百骑，杀气戾气却仿佛实质，夹杂着喊杀声马蹄声，化作滔天海啸，直拍向帝国车队！

而夷人之前一直一触即溃只做骚扰的小队，此刻，竟然悄无声息地在另一侧汇聚成骑兵步兵各两个百人队，同时向车队发起全力冲锋！

双面受敌！

“圆阵！”随行将军一声令下，几十辆粮车顿时就近组成了八个圆圈，圆阵外向连成一线，防御姿态顿成！

双方一攻一守，变阵之上旗鼓相当。

可是帝国的随行将军，看向就在一里之外的虎牙关，莫名的焦躁却越来越强烈！

夷人的老农大帅此时身边空无一人。反而是身边无人护卫，他眼中的木讷才全部被精光代替，心满意足地自言自语道：“好啊，停得正好，正好啊！”

“步兵车阵防御，骑兵队随时准备冲锋！这里离虎王将军不过一里，我们等待虎牙关的兄弟！”

随行将军大喝。可是，这话喊出，他突然又一阵莫名的心虚！

虎王将军此时站在城楼上，面色阴沉如水！

那飞上去的令箭烟花独特，他认得，远处那孤零零的一人一马他也猜出了身份！马大帅！那个长相如同老农一样的男人，却是北夷最有智谋的几个将领之一！他一出现，整个战事必然不是骚扰粮车那么简单！

虎王将军只是稍一沉吟，飞速下达命令：“盾甲营全部回关，补城防为一级战势状态！骑兵营全部冲向粮草队，骚扰对方骑兵稳固车队防御！远山营蛮者全部退回，与其余兵将构成防御！快！”

此时，已将速度提到极致的巴图骑兵已经冲击到车队阵前！

就在帝国重装步兵插盾扎马，人车倚靠准备强顶这轮冲锋之时，二百名巴图左手突然齐齐一挥，一团团圆球顿时飞入车阵之中！

火弹！

就在落入车阵的第一颗火弹爆炸之时，飞速向前的巴图毫无花哨地撞在了为首的步兵盾上！

步兵中，正有被身后火弹爆炸之声扰了心神！在这毫无花哨地撞击之下，一个站立不稳，直接被两面钢盾挤成血花！而心志坚定者，互相借力强行顶盾，帝国精制专配虎牙关一线将士的钢盾齐齐变形！一面面钢盾被这大力冲击，生生成为锄头，将地面犁出一道道深沟！

身后火弹此时全部爆炸，灼人的气浪混合着刺鼻的烟雾，从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