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随手挡开,喝道:“过来吧。”手臂一长,伸手直接向孟帅抓来。
孟帅骂道:“去你的。”一手半个圈,脱出他手臂笼罩,反手击在那大汉小臂上。短短出手,却是灵龟八卦变中的精妙招数。
那大汉咦了一声,道:“不错。”受了一掌,却连晃也不晃,径直往前抓,直接提起了孟帅的领子,把他从马上提了过来。
孟帅击在那人手臂上,不见效果,反而自己震得不轻,不及变招,就觉那人手掌如泰山压顶一般,不容自己反抗,便知和他差的太远,给抓住脖领之后,制住了大椎穴,更是全身酸麻,暗道:老子今天要归位。
那大汉抓住他,一面把他的手弩也缴了下来,再掰开他的手掌,将机关铁也收了去,上上下下搜了一个遍。好在孟帅真正的好东西收在黑土世界中,倒也不怕丢什么东西,只是他现在最怕丢命,丢东西实在是细枝末节。
当然虽然怕,孟帅脸色倒也没怎么变,反正经历的事情多了,镇定冷静还真练出来一点。盯着那大汉,暗道:这特么又是谁?那女人的保镖?
正在想着,那大汉倒提着他,圈回马去往回赶。
赶了一路,身后再听见马蹄声响起,就见一匹白马一跛一跛赶了上来,正是那女子。
孟帅心道:“好啊,这是见了正主啦。”
哪知那女子赶上来之后,见了那大汉,陡然惊呼一声,圈回马头就要离开,那大汉叫道:“唐小姐,等一等。”
那女子在马上身子一僵,似乎犹豫着要离开,但终于还是回过身来,转眼之间,惊容敛去,又是笑靥如花,在马上俯身道:“姜兄请了。”
孟帅一怔,暗道:他是姓姜的?那他不但不是那女人一伙儿的,反而还是……
果然那大汉道:“唐小姐几时来的?是来探亲,还是访友?世妹一路辛苦到了凉州,姜某竟懵然不知,招待不周,真是唐突了世妹。没的说,快和愚兄回府,先摆酒接风,再小住上两三日,让姜家上下尽一尽地主之谊。”
那女子摇摇手,道:“怎能劳动姜兄?小妹不过偶然路过,一不探亲,二不访友,看看风景而已。”
那大汉笑道:“哦,不想世妹辅佐唐大帅戎马倥偬,倒还有游览观光的闲情逸致。既然如此,我凉州风光如何?”
那女子低首浅笑,道:“姜家的地方,那自然是风水宝地,人杰地灵。只是梁园虽好,终究不是故乡。小妹出来的时间长了,如今风景也看透了,这就要回荆州了。告辞,后会有期。”说着一拨马头,竟然头也不回的去了。
那大汉也不阻拦,遥遥喊道:“世妹一路小心,恕姜期不远送。”
望着那女子背影,那大汉突然笑道:“你说她这马一跛一跛的,什么时候才能到荆州?”
说着,他将手一提,将孟帅翻了上来,道:“是你做的么?”
孟帅一直大头朝下,血往上涌,头脑充血,反应便慢了,道:“什么?”
那汉子笑道:“说真的,小子,你聪明伶俐,敢想敢干,我很喜欢你。这回倘若不是铸下无可挽回的大错,饶你一命也非不可。今日你命数如何,就要看你的运气了。”说着将孟帅往肩膀上一扛,纵马沿着官道往回行去。
六十七当自救
那大汉姜期将孟帅搁在马背上,一路驰回。
但见原本孟帅伏击那地方,已经支起了一个牛皮帐篷,帐篷高大,装饰也不简陋,旁边血迹都清扫干净,竟从天上到地下大变样。
姜期一手提着孟帅,一面往帐篷中走,就见帘门一挑,一个三十来岁的美妇人走了出来,笑道:“二郎回来了。”
姜期点头致意,问道:“乔娘,怎么样?”
那美妇人乔娘道:“可真够狠的,一箭穿胸而过,差一点就死了。”
孟帅听见,就知道昭公子竟捡了一条性命,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望。昭公子是他要杀的,没成功自然不好,但他若真死了,姜期这些人少不得要自己抵命。
当然,就是昭公子没死,孟帅的性命也仅在顷刻之间。
或者说,仅在他人一念之间。
姜期道:“性命无碍?什么时候能好?”
乔娘道:“我给他急救了一番,但真要全好,我是没办法的。还是请佩儿来才是。”
姜期道:“要将他送回银宁?”
乔娘略一摇头,道:“他不宜移动。我已经发信让佩儿赶过来,也不过三五日的事。凭我的手段,三五日还是能支持的。”
姜期点头道:“那就劳烦乔娘了。”
乔娘嘴角一弯,笑道:“其实这样也好。让他老实几天也挺好,不然他老是不安分,跟野百合勾勾搭搭,真伤了我们勤姑娘的心。”说着,她伸手在孟帅脸上一勾,道,“这孩子的功劳可是不小呢。”
孟帅头一扬,要躲开这一下,却是全身无力,被乔娘摸个正着,就听她道,“你这孩子好奇怪,杀人放火的时候胆子大,这时候怎么害羞了?”
孟帅扭过头去,姜期拍了拍手,从帐篷后面转出一个人来,却是比姜期还高半个头,端的虎背熊腰,面无表情,跟铁板一样。姜期指着孟帅道:“把他带下去看管起来,一会儿我问他。”那人答应一声,提着孟帅就走。
等孟帅被人带走,乔娘转头对姜期道,“这孩子那里来的,是谁的人,受了谁的指使,你问清楚了没有?”
姜期笑道:“这孩子很有趣,说不定还是我们的人。”
乔娘奇道:“还有这么巧的事?真的是为咱们勤姑娘出气的?还是府里那些不同意你的策划的人在捣乱?”
姜期道:“恐怕都不是,你照顾昭王,我去问问他。”
那大汉提着孟帅进了树林,将他放在一根树桩子上,也不捆缚,抱着肩膀站在一边。
孟帅一得自由,立刻扭了扭肩膀,活动了一番筋骨。他站起身来,试着走了两步,眼见那大汉瞑目望天,似乎全不在意自己走动。
然而对方越是满不在乎,他心里越是没底。刚才他被姜期手到擒来,可见两人差距之大。以姜期的武功,断乎不至于带武功不如自身的人出来,那么此人的武功只怕比姜期只强不弱,自己是断无逃跑的希望的。
等等……
孟帅本是不抱希望逃走的,但他随即想起一事——自己是从地道出来的,地道的入口离着这里不远,是不是?
倘若能趁他们不注意,偷偷从地道口溜进去,自然就多了逃脱的希望。
孟帅当下走了两步,离着地道口近了一点。但若要走到那里去,就很有可能超出了警戒范围,一次尝试不成功,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想到此处,孟帅突然扬声道:“我要方便一下。”
那大汉眼皮微微一抬,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孟帅感觉到了一种藐视的目光,仿佛自己的目的被人看穿了一般。但那大汉也没说什么,下巴微微一扬,大概是示意“去吧“。
真是颐指气使啊……
孟帅走了几步,正好进入了灌木丛。正要被转过身假装小便,突然心思一动,整个人蹲了下来。
那树丛一人多高,因此他蹲下身后,也就挡住了,只露出一身衣衫,若隐若现。孟帅一面摸索到地道口,一面心道:我抬地道口,至少要两个呼吸时间,再关上严丝合缝,大概也要两三个呼吸,那大汉必然十分警惕,我一动石板就给他察觉了。
他略一沉吟,在心中呼唤蛤蟆道:“蛤蟆兄,我有事找你帮忙。”
那大汉靠在树上,目光似闭非闭,其实心中一片警惕。
当然这种警惕对他来说,只是平常的警惕心,并没有为孟帅加意留心。一来孟帅年纪太小,确实令人不自觉的放松,另一方面,姜期刚刚也没有特意交代留心看管,他刚刚对孟帅的吩咐,并不十分严厉。
不过就算如此,孟帅要从他一双久经考验的鹰眼中逃脱,不啻天方夜谭。
这孩子当然在他背后搞了小动作,比如在地上不动,发出悉悉索索的轻声,这些声音钻入耳朵,早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他自信这小子翻不过天去,左右逗逗他玩。
这时,就听树叶一阵大动,就见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那大汉举步踏出,一掌前摆,却是含而不发,就听树林差的一声巨响,蹦出一个癞蛤蟆来。
那大汉一怔,暗道:是癞蛤蟆?
就见那癞蛤蟆一蹦一蹦,蹦入草丛中不见,那大汉瞥了一眼,便不在意,再次盯着孟帅,就见他蹲在那不动,叫道:“小子,你可好了吧,再装……”
突然风声微动,那大汉登时知道身后来了敌人,大喝一声,一脚向后踢去,登时踢空。立刻反手一撩,这一回打着一物,只听刮的一声大叫,一直白肚皮的蛤蟆忽忽悠悠飞入灌木丛中。
他这才知道,刚刚竟又被一只癞蛤蟆惊吓了一次,心下正自失笑,但立刻惊醒,道:“不对了,那也太巧了。”
一念既起,那大汉蹬蹬蹬蹬几步,感到了孟帅跟前,伸手一抓,却只抓到了一件外衣,却见地上只有一包土块,原来那小子用外衣盖住土块假装自己还在,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那大汉又气又急,喝道:“好小子!”一脚将那土包踢得粉碎。
就听后面有人道:“朱兄弟,怎么了?”
那大汉转回头,见姜期站在身后,不由得满脸通红,道:“少……”
姜期笑道:“罢了,我知道了。这孩子很滑溜,是不是?可他也逃不出去。”
孟帅趁着蛤蟆第一次引起注意的时候,将早已准备好的土包和自己掉包,又趁着第二次偷袭时翻身落入地道之中。反正那蛤蟆跟黑土世界有联系,可以随时随地退进来,倒也不怕丢了。
落入地道,孟帅立刻翻身站起。抬头看去,地道口只是一块寻常石板,并无插销之类的固定,无论是谁,一推就能推开,心中暗骂道:这谁修的地道,连防贼的心都没有。
当下只得退了下去,他也是有所考虑的,退入地道不过权宜之计,但这里也不是死路。层层叠叠的岔道口,自己走出哪个都有出去的可能。最好他找到一处有锁的出口,从外面把门关上,身后的地道口锁死,那才永绝后患,但若没有这样凑巧的地方,就只好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当下再不犹豫,孟帅转头跳下,往地道中穿行。
刚走了几步,地道中闪出一个人来。
孟帅自来在地道中横行无阻,哪能想到突然有人来了,一时刹不住车,那人想必也是意外,同样没留神,两人登时砰地一声,撞在一起。
孟帅身高比那人矮上一截,身子正撞在那人胸口上,登时撞得不轻,倒退了几步,一直退到墙壁,怒道:“谁呀?”
就听对面那人也道:“谁?”黑暗之中看不清面目,只听着声音很是陌生。
孟帅头脑中立刻转出几个可能,先道:“高崎?”
那人“恩?”了一声,孟帅觉得不像,又道:“傅先生?”心道:傅金水倘若找到机关,从那边地道口下来,找到这里,倒也能说得通。
那人开口道:“傅先生是哪一位?”
孟帅登时听出他不是傅金水,这人的声音大概也是三十来岁,但比起傅金水铿锵有力的声音来说,更加温和一点,但听起来总觉得有点意味不明。
孟帅突然想起,折柳堂还有一个弟子,难道就是此人?忙问道:“你是不是就是……那个谁?”
对面人一乐,道:“哪个谁?你是谁?”说着伸手一撮,一点火光闪现,露出那人的相貌。
但见那人是个三十出头的书生,颔下留着三绺黑髯,目光湛若星辰。
孟帅先是一愣,再看他挺直的背脊,通身的气质,登时省悟,惊觉:我去,这也是他们的人!当下低头道:“让一让,我过去。”抹头就走。
哪知那人一伸手,抓住孟帅的手,孟帅顺势一推,手指拂过那人脉门,正好叫他送了这股力气,顺势反手横切,让那人本能的护住自身,自然就松脱了抓住他的手指。
这两下用的还是八卦变的招数,也是干净利索,深得精髓,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就将那人手推出,那人一愣,倒也没能及时补上第二下。孟帅顺利的擦着墙越过他,正要再跑,突然身后嘎吱一响,一束天光落下。
却是地道口被打开了。
孟帅头脑一炸,脚步加快,就要跑开,哪知他越心急,身法反而磕磕绊绊,被来人从后面扳住肩膀,登时压住。反正他身材矮小,给人扳住了就难以逃脱。
一人从上面落下,笑道:“岑先生,咱们把这小子给留下来吧。”正是姜期。
六十八答所问
见姜期到了,孟帅心中陡的一沉,心道:擦。
此情此景,除了一个“擦”字,也找不出其他的词语来了。
如果实在要说,就只好套用小说里的词:时也,运也,命也!
那岑先生转过身来,笑道:“小哥,你是自己走回来,还是要我抓你回来?”
孟帅不知怎的,想起一句英雄就义时常用的台词,冷声道:“把手拿开,我自己会走。”
那岑先生不以为忤,自然而然的放开了手,孟帅果然并不逃走,老老实实地走了回去。
姜期也不见生气,道:“这小兄弟能从朱兄弟手里逃脱一次,也真是胆大心细。”当下先不处置孟帅,道:“岑先生,里头看的如何?”
那岑先生笑道:“我走了一阵,可是走不完,今天时间不便宜,我怕少帅着急,便先回来了。这地道大有丘壑,须得找人从里到外发掘一遍才好。一来收拾整齐,将来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二来里面门道太多,正在沙陀口底下,别叫人钻了空子。”
孟帅这时心中雪亮:我从地道里钻出来的样子,他们一开始都知道了,这边姜期追我,那边乔娘救治昭公子,这边还有人去地道里探秘。我倒是白用了这么多心思了。
姜期看着地道内侧,道:“看样子是个大手笔。”
那岑先生道:“岂止是大手笔。我不过走了几段路,就看见了难忘的景观。少帅若有时间,不妨移步一观。”
姜期道:“好。”跟着岑先生走了两步,转头招呼孟帅道:“那位……小兄弟,一起过来吧。”
孟帅心道:你干嘛老想起我?把我忘了好不好?
然而事已至此,他也只好有气没力的跟着过去。
三人在地道中穿行,走的都是孟帅没走过的路,当然大体制式是差不多的。
走了一阵,那岑先生突然转过身去,在墙壁上某个机括一按,突然刷拉一声,墙壁上闪出一道门户来。
在岑先生火烛照映下,但见里面是一座石室,方圆三丈,中间一张石桌,旁边石椅石床,一应俱全,就差写一个“水帘洞洞天”。
姜期看了一眼,道:“不错的地方。”虽然不错,但也没什么了不起,他也没表示什么。
岑先生道:“这里没什么,稀奇的在后面。”突然伸手不知道在哪处一按,整个房间一起亮了起来,如同白昼。
另外两人同时大吃一惊。
然而吃惊是吃惊,孟帅的吃惊比姜期晚一拍。
要知道在灯光亮起的一瞬间,孟帅一点也没吃惊。
不就是按了开关,灯亮了么?他过了二十年来的这种生活啊。
然而他转瞬间就愣住了——不对啊,这里是异界啊,没有电灯啊!
这时,他才跟着姜期一起往顶棚上看去,只见顶棚上空无一物,只有一团圆圆的的如画符一样的花纹,竟照射出太阳光一般的光芒。
再往那岑先生手边看去,只见他按住的地方,也是一团画符,散发着灰蒙蒙的光芒。
封印!
孟帅登时了然,这似乎是封印的一种,用吸取气的方式外放能量,形成电灯一样的效果。他本来以为封印是给兵器附魔的,现在看来,说不定是另外一种体系。
折柳堂死在地下,难道这里是他的大本营。什么折柳堂听起来是地名,难道就是这里?
看来这个世界,似乎比他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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