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忽间一月将过;突有一日;窗外景色大变;灰色褪去;露出蓝盈盈的天来。
就要到站了。
孟帅明显感觉界石停止了上升;而是平行飞行;往下一看;脚下已经是一片灰蒙蒙的大地。就像坐在飞机上往下俯瞰。
偶尔;界石会路过一片片绿洲;这些绿洲都有结界笼罩;就像一个个大气泡。孟帅知道那就是人类聚集之所。
就在路过一片绿洲的时候;就见一个身影从上方落下;看去势竟是从界石上落下来的。
孟帅唬了一跳;道:“有人跳船”
尚素天在后面道:“自然;界石会在五方世界上方各绕一圈;到家了便可先行下船;不必等到终点。”
孟帅这才明白;道:“这巡航高度也有千米以上啊。不带个降落伞下去;太玩命儿了。到底是高武世界好。”
尚素天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道:“你我在北方世界下;乃是最后一站;还有三日;不必着急。”
孟帅道:“我不急。”回头走过走廊;就听顶层有人道:“一元万法宗;一元万法宗的各位同门;咱们要到啦;快准备准备。”
孟帅心中一动;来到窗边。
界石来到一处绿洲上方;那绿洲广大无比;结界范围内;可以看见连绵的高山平原;田亩交通;阡陌纵横。哪里像是绿洲;分明又是一个小世界。
这时;从界石上降下一群人;足有七八个;穿着相似的衣衫;纷纷往下落去。
孟帅在其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方轻衍;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也看到他神色凝重中透着坚毅;仿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烈。
身影一闪而逝;一元万法宗的众人消失在视野之外;孟帅默默道:“马到成功。”目送这个兄弟离去。
界石以极快的速度前进;船上的人越来越少。又过了一日;界石越过一片巍峨的山岭;就见山间雾霭蒙蒙;透过浓厚的云雾;能看到山坡上植被异常浓密;树木极为高大;显得生机勃勃。
就听上面有人道:“龙虎山到啦;龙虎山庄和各驯丨兽门派的同门;准备下船。”
孟帅心中一跳;道:“这里就是龙虎山了?”
尚素天瞟了一眼;道:“是外围。界石不会进入龙虎山核心。越是强大的势力;上方的结界越有斥力;上方的飞行物会受到影响;甚至转向。这里就是界石的极限了。”
就见五六人从船上落下;孟帅看到了朱徽冰;松了口气;道:“谢天谢地;朱师姐还活着;她也成功了。”
目送他们离去;孟帅心中也不免向往。他早晚也是要去龙虎山看看的;毕竟兄长和便宜老爹都在;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龙虎山过了之后;上层就没人了。孟帅到上层确认了一下;果然人都走光了。整个界石;只剩下孟帅;尚素天和陈前。
陈前要去哪里;孟帅不知道;但想来分别也在一两日间。
这一日晚间;界石在一片夜色中穿行;孟帅正在床上打坐;就听有人敲门。
在这船上只剩三个人;尚素天绝不会立刻屋子;更不会找他;孟帅立刻知道是谁;打开门来;果然见陈前站在外面。
孟帅心中一动;道:“你要走了?”
陈前点头;道:“马上。”
孟帅看了一眼外面;外面还是乌涂涂的黑土;并没有飞临绿洲;但陈前和他师父也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既然说要走;那必是有下处。
当下笑道:“我看你仙踪飘渺;估计也找你不到。我这几年大概都住在北边雪山;有事来找我。”
陈前道:“有事找你;无事便罢。”
孟帅苦笑道:“我去——虽然说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也是寻常;咱能别说得那么直白么?”
陈前拱手道:“告辞。后会有期。”说着推开窗户;从上跳下。
孟帅略感恍惚;这才觉得;自己在大荒那段生涯;彻彻底底结束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孟帅就觉得天光亮的刺眼;与平日大不相同。
往窗外一看;但见原本的黑土消失不见;漫天满地都是白色的冰雪;阳光映照在冰雪上;折射出千条光线;刺目之极。
这是到了北方了
此时的大地还算平缓;以平原和小丘陵为主;但孟帅极目远眺;已经能看见地平线上高耸的山峰;巅峰上铺满白雪;如玉堆成的一般。唯独最高的几座峰顶在阳光下微微泛金;透出不一样的雄伟与瑰丽。
尚素天看着雪地;心情明显很好;指着最高的三座山峰;道:“那是雪山三绝顶。”
孟帅道:“雪山三绝顶?雪山三冷?”
尚素天道:“他们所说的雪山三冷;倒指我们三个。但我看来;雪山只有三峰而已。就是冰、雪、空三个。”
孟帅点头;道:“堂尊是冰;您是雪;还有一位就是‘空;了。”
尚素天神色肃然;道:“那是千古孤独。”
孟帅分明在她眼底看出一抹崇敬;不由暗暗称奇;道:“我也听堂尊说了;那是雪山三冷之首。”
尚素天道:“他是山巅云;云中月;顶峰中的顶峰。”
孟帅听了;更加好奇;道:“不知那位前辈是何等人物?”
尚素天悠悠道:“你未必见得到他。”
孟帅道:“自然;我现在不过一介弟子;恐怕无缘拜见这位高人。”
尚素天道:“不是身份。纵然是我和梅园;也不是相见就能见到的。然而若有缘分;纵一凡俗稚子;也能见他。
孟帅好奇不已;但看尚素天只是出神;只道她不知动了那根心弦;已经沉浸下去;倒不便多说;只是遥想高人风采;也不免倾慕。
眼见界石离着雪山越来越近;绝峰也显得越发巍峨;尚素天陡然清醒;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件大氅;道:“你穿
那大氅竟是一件皮裘;一色全白;溜光水滑;厚厚的翻领风毛出的很是飘逸。孟帅捧着;很是意外。他自习武有成;内力能够护体以来;不论冬夏都只穿一件单衣;很久没穿这么厚重的衣裳了。
尚素天道:“这里不是大荒。雪山的寒气;你没经历过;自不能想象。若无皮裘御寒;以你的浅薄修为;不出半个时辰便冻硬了。”
孟帅将信将疑。他的修为可不算“浅薄”;那是先天以上;一口先天真气流转;就是狂暴暴雨也能抵挡在身前;什么寒气能够侵袭?
但若说尚素天虚言大话;那也太过无理;孟帅不能冒险;还是披上大氅。
那大氅不知是什么皮毛做的;摸着异常轻软;穿着却是厚重非常;刚一上身;一股热流呼上来;燥热非常。孟帅裹得粽子一样;险些气也喘不上来。
尚素天见他穿上;伸手一推;窗户大开。
呼——一阵寒风迎面吹来。
孟帅就觉得寒气往体内直钻;饶是穿着大氅;也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这才知道尚素天所言不虚。
尚素天道:“跟上。”身子一轻;白发白衣;投入茫茫风雪之中。孟帅跟着跳下;往雪山行进。
六三七独向冰山行;真气控入微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行进在莽莽雪原上;孟帅不由自主想到了这句词。
果然大雪封山;天地皆白的风光壮丽非常;但孟帅宁愿远观此景而不是亲身体验。
太特么冷了
这里的寒气;比前世西伯利亚寒极吹得冷风更冷百倍;孟帅穿着厚厚的皮裘;全身布满真气;硬是险些顶不下来;直吹得脸颊木然;四肢僵硬;每走一步;都像在沼泽里跋涉。
尚素天缓缓走在峰上;身姿轻盈;如在冰上舞;好在速度不算快;孟帅咬牙;倒也赶得上。
一路上山;除了白雪之外;偶尔有雪鸡;梅花鹿之类小巧生灵路过;孟帅深感惊讶;不知这些小动物是怎么抵御寒气的。
又行一阵;白雪渐渐减少;代之以寒冰。晶莹剔透的冰面如镜子一般折射着光线;刺得人眼睛生疼。一眼看去;冰封一路蔓延至山顶;脚下的冰是无色泛白;山上的冰却在光的捉弄下变幻着各种颜色;时而蓝;时而紫;仿佛童话梦境。
孟帅心有所悟——这想必就是冰峰了。
林岭在雪山三冷中;代表的就是“冰”
到了山峰之下;尚素天停下脚;缓缓道:“梅园主;梅园主;为什么不下山?”
这声音淡淡的;并不高亢;在孟帅耳中听来;和一般说话无异。但他有一种感觉;这声音已经传了很远;很远。
话音落下;就听一人道:“我今有事;叫他上来。”
这声音也是突然在耳边响起;就如对面有人在跟孟帅说话一般。但眼前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影。
虽然没有人影;但声音孟帅却很熟;那正是他数年不见的堂尊林岭。
尚素天听了林岭的回答;道:“弟子是你的;承诺要兑现。”说罢于脆利索的转身;飘然而去。离去的身姿灵动飘渺;如雪花飞舞;速度比之前快了何止百倍。眨眼之间;便化身在飞雪中;如传说中的雪女一般;仙踪杳然。
留下孟帅独留在雪地中;不由怔忡。
就听林岭道:“如今是午时;明日午时之前;到达梅林;过时不候。”一句话说完;声音沉寂下去;再无声息。
孟帅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气息被寒气一冻;化为浓浓的白烟;经久不散。
这个堂尊;几年不见;还是和记忆中一样。
外表冰冷;内在……混蛋加三级。
人已经在雪山上了;雪女已去;下山还不知去哪里;他眼前只有一条路;也只有喁喁攀登;登临顶峰。
行在冰上;不消说;比行在雪上更困难百倍。何况这不知是什么寒冰;坚硬非常;更光滑的像玻璃;一走一出溜;若是摔一跤;能滑出几丈远。
孟帅行了半里;便花了一刻钟时间;如此行进;到天黑也走不了多远。
他索性停了下来;暗道:“这么走太不便利;需要换双鞋。”
这不是他找借口;冰上行走;自然要有冰鞋助阵才便利。后世走冰也有专用的冰鞋;孟帅还记得;现在要赶制一双粗陋一点儿的还勉强做得到。
当下孟帅借助黑土世界中的仪器;折断几把剑;用剑锋做了一双粗陋的冰鞋;穿在脚上。
果然;这下子行走快多了。
只是还不到正常的步速。
毕竟这里的冰实在坚硬;冰上行走;全看能借到多少力气;冰层软些;冰刀锋利些;自然能借更多的力;走得快些。而这里的冰坚硬如钢;孟帅的冰刀也只是寻常青钢剑;需要耗费一丝真气;才能在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白痕;推着他往前走。
好在他还记得初中物理;知道摩擦力一是取决于压力;二是取决于接触面;为今之计;一是将冰刀磨得更锋利;二是加大真气输出。反正这寒冰冻了不知几千年;决不至于被压碎。
冰刀变得锋利不难;有几个封印即可。但真气贯入脚下行走;却是麻烦;毕竟他不是用一时一刻;而是长途跋涉
为了维持长时间的运转;调节真气量是关键。真气量小了;不能划破冰层;真气量大了;则浪费能量;不可持久
一切的关键;都在控制上。
孟帅一面行走;一面控制真气。到了先天境界;对自身力量的控制都不会差;一股真气放出;要变成刀就变成刀;要变成盾就变成盾;都是小事。但要把真气的量长时间控制在一定量;像电子秤那样标准;却又要求太高了。那要求对真气的掌握达到细致入微才行。
而且越往上走;孟帅越感觉到一种压力。不知是否冰上反射出来的各种射线扰乱了他的情绪;他变得心浮气躁;真气越发难以掌控;不是轻了;便是重了;甚至偶有失控之态。
这让孟帅很是苦恼;再加上心中本有火气;倒激发了他一股凶性;并没暴走;反而越发的冷静下来。
越是不能控制;越要控制;走这一条冰路;他必要完美通过。
渐渐地;他又仿佛进入了神秘空间;接受一关关的磨砺;在通过艰险的过程中;自己也渐渐成长。之前他在不断地挣扎前进中;体力;精神力;修为已经学识都在不停的进步;而现在;则是力量控制。
说到底;真气控制和精神力是分不开的;他精神力突破之后;本就有潜力进行更精微的真气控制;只是他没有刻意去打磨而已。这次冰刀的行进;倒是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在真气控制上更上一层楼。
一路行来;对力量的控制进步几位明显;因为察觉到自己的进步;他心境平静下来;各色光线也扰乱不了心神。而越是心神平静;对力量的控制也越发得心应手;他便进入了一个良性循环。
只是;他自觉心情平稳;一心提升;注意到了力量;可就忽略了速度了。
为了力求完美;他几乎是要求每一步都做到精益求精;这样一来;自然就走不快。
走着走着;孟帅突然感觉一阵风吹来;打了个寒战。
好冷
孟帅猛然回过神;紧接着确认了温度——确实变冷了。
抬头一看;夕阳西垂;已经被雪山遮住半边;只余下鲜红如血的余晖;在冰面上映照渲染。
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孟帅心中暗惊;雪山白天已经如此寒冷;到了夜晚;不知又要如何酷寒?
他白日里已经全力御寒;尚且嫌冷;何况晚间?
不行;不能活活冻死在这里。
孟帅打量四周;想要找个避寒挡风的所在;只有周围尽是寒冰;无论哪里;都是一览无余。
突然;他看到远处山坡上黑压压一片;一直蔓延数里。
那是……松林
孟帅心中一喜;松林可以挡风;林中也有树木柴火;是不错的宿营之地。自己要赶到那里;便可抵御夜晚的寒风
只是那松林看着不远;其实望山跑死马;凭他的速度;很难在日落之前赶到。
除非……拼了
孟帅取出一杯新鲜热腾的牛奶;一饮而尽。那牛奶产自琼牛;有增力提神的功效;每天只有一杯;这时正好用得
一杯饮尽;一股热流直窜而上;孟帅登时充满了活力;脚下生风;往山上奔去。这时候为抢救活命;力量控制自然退后一步;但他也没放松;毕竟全然放弃的话;纵然力量大增;也是跑不了多远的。
有了牛奶的催发;孟帅堪堪在日落之前;冲进树林。
一进树林;孟帅果然觉得不一样;寒风被挡在密密匝匝的林地外;立刻就温暖了几分。而地面上铺的也不是寒冰;而是白雪;甚至有的地面露出土地来。
孟帅顾不得其他;先以一片裸露的土地为中心;扫出一大块空地来。然后将松枝折下;搭建了一个窝棚。同时铲冰为砖;在窝棚外面盖了一个冰屋。
据说地球上的爱斯基摩人善以冰雪建屋;屋中温暖如春。不过孟帅就是个棒槌;也不知哪里搭错了;小小一个冰圈里;温暖如冬。
这个冬;还是地球的冬天。零下几度的样子。对于孟帅这等先天武者来说;已经十分够用了。
护身之处建完;孟帅钻了进去;盘膝打坐。
在天寒地冻之处;有一间冰屋栖身已经不易;打坐熬上一晚也罢了;难道还真要躺下呼呼大睡不成?
孟帅还是睡着了;虽然是浅层睡眠。他也可以坚持一夜不睡;毕竟也是先天境界;一晚不睡不算什么。只是他要练习龟息功;却是需要睡眠的。在睡梦中也练功;倒不虞体温降低;会被冻僵。
这一修炼就是大半夜。孟帅一呼一吸进入节奏;内功修炼的热流流过四肢;恢复着僵硬的骨血。虽然修炼的入神;但他双耳还支着;监听着松林中的动静。学武多年;岂不知警惕;纵然睡着了;也要留一分心神。
蓦地;他耳朵一动;接收到了一点额外的响动。
冰屋外面;有异动。
孟帅霍然睁眼;动作却轻而缓慢。他如游魂一般;放轻了身体;缓缓地凑到门口;透过树枝栅栏往外看去。
只看了一眼;孟帅竟然呆住了。
松林之中;似有人影?
六三八翩翩白衣子;姣姣凌霜梅
深夜;绝峰;密林;居然有人?
孟帅也分不清是害怕还是震惊;却是呆住了。
正因为他呆住了;所以没有采取保护措施;反而瞪大了眼睛;看着远处而来的身影。
就见一人从密林深处翩翩而来;一头黑发融入夜色;偏有两条白色鬓发触目惊心;身如惊鸿;衣袖带风。雪女在雪上行走的姿态已经优美绝尘;但与他相比;又如人间比之仙境。
竟是个绝世的美男子。
孟帅自来这个世界;男男女女的美人见过不少;若论容貌;那人已是首屈一指;若加上风华姿态;更是无可比拟;一见之下;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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