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那要自己跑出来呢?”
梵相城道:“那当然再好不过;你把他杀了。”
那人道:“我……我……”
梵相城怒道:“没出息的东西;怪不得你先天了你爹还不放心;把你当三岁小孩儿看。他一个半残有什么威胁;你就是真三岁小孩儿也能收拾他。别废话;给我看住了他;我回来再收拾他。”
说完这句话;梵相城的声音消失了。
孟帅等了好久;再听不到梵相城说话;就知道他应当是离开了。只是离开的无声无息;孟帅听不到而已。
心念一动;孟帅手指一曲;原本藏在手心的珠子滚落出去;然后反手拿出镜子;对照着看镜中情景;
珠子在地面上无声的滚动;一直滚出了山壁;视野骤然明亮。
只见山壁对面倒是一片平地;只是平地中间;有一道裂谷;将大地划分为两个平面。
裂谷的对面;隐隐排着一群影子;因为珠子的视角问题;看得并不清楚。只能看出几个兽类的黑影;中间簇拥着一个人盘膝而坐。兽类黑影头上长角;看起来像是卧牛。想必就是被困在铜牛镇中的上官度。
而另一边;一人站在裂谷前;站得笔直;面向上官度而背向山壁;应当就是来监视的小子。
他是……背向这边的?
孟帅心中登时痒了起来;若是修为高的高手;他还不能怎样;但这小子也只是个刚进先天不久的年轻人;又是有心算无心;似乎可以于一票?
倘若是别人在此;孟帅断不会冒这个风险;可以置之事外;但毕竟受到生命威胁的是上官度;他总不能袖手旁观
略一沉吟;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轻飘飘的往旁边迈了一步;整个身子闪了出来。
脱离了山壁的保护;他的身形就暴露人前;当然;是暴露在上官度面前。不过孟帅本来也没想瞒他;只要他不露出破绽就行。
到底也是一门老祖;多年的老狐狸;总不会肤浅到露出破绽来吧。
虽然出来;孟帅依旧保持着敛息术;轻飘飘的往前迈步;步履保持着似浮不浮的状态;不高高浮起;引动先天真气;也不落在实地;踏上微尘。
他就像游魂一般;从山后移动而来。
那监视的人紧张的盯着上官度;丝毫没有觉背后被人盯上了。只因孟帅除了敛息术;龟法自然的身法也在缓缓运转;释放令人安心的气场;绝不引起任何生灵的紧张感。
那青年紧张的手心出汗;脖子微微摇动;孟帅怕他回过头来;他再敛息;也做不到光学隐身;万一那青年回头;终究还是原形毕露。
越是靠近;越是关键。
眼见离着那青年越来越近;上官度突然开口道:“你多大了?”
那青年一怔;道:“问……问我?”
上官度道:“问你。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么?”
那青年道“二十……二十四岁。”
上官度道:“二十四岁;大好的年纪;为什么要自毁前程呢?”
那青年道:“什么自毁前程?”
上官度叹道:“青年人最重要的是看他的指路人;你跟着梵相城;身份见不得光;本已经没前程可言。何况行事不正;净做些鬼祟伎俩;久而久之;连气质也不对了。内外俱损;这还不是自毁前程么?”
那青年背脊一直;喝道:“你闭嘴;不许你侮辱五叔;他和伯父还有我父亲;纵横大荒;怎么见不得光了?”
上官度道:“纵横大荒;你们成了土匪了么?年轻人不懂什么是好坏;是不是觉得被人害怕是很威风的事?可是一旦入了这个局;再也上不得台面;也没有正路可走了。何况他还要杀我;我是大荒宗门的老祖;背后势力极大。我若身死;大荒必有一番腥风血雨。你们这几个小人物;又如何能够自保?你作为从犯;纵然不死;也要东躲**过一生;这还不算前途尽毁?”
那青年身子微微颤抖;喝道:“胡说你死在这里;没有外人知道;谁会管你?”
上官度摇头道:“你见识太少了;大宗门不动则已;动必雷霆。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迷途知返;还有可救之处;我当时跟你六叔这么说;现在跟你还是这么说。”
那青年惶恐又愤怒;手按剑柄;要拔剑给自己壮胆;这么一拔剑;突然气机一动;感觉到了危险;骤然回头道:“谁——”
就见一人一剑;飞快的向他击来
五一八一望无际;亦真亦幻
那人大吃一惊;先天真气急切的升起护体;来袭的一剑刷的一声;切在气墙上。
撕拉;气墙一切而破;但长剑也被挡住。
那人不及多想;双手摆出防御的姿态;要护持身体;但一看之下;没看到对手;突然肚子一冷;挤在他腹部。
是阴性先天真气
真气来的太快;加上那人刚刚护体真气被破;全身真气少了大半;剩下的真气都往腹下聚集;五脏六腑阳气融融;只为抵御阴气侵蚀。
然而……
轰——
原本阴气十足的真气;到了五脏之内;突然化作炽烈之极的爆阳之气;在五脏中散开;他本身就是阳气护体;这时如于柴上加了把烈火;五脏六腑燃烧起来。
在外面看;就是那人周身被金光包围;身子巨震;捂着肚子倒了下来;片刻之间断了呼吸。从外表来看;并没有致命伤口;但仔细看会觉;他肚子凸起;软绵绵的仿佛塞了棉花;皮肤也留下焦灼痕迹。
孟帅拍了拍手;低头看了一眼那具年纪轻轻的尸;心道:这阴阳磨的功法真了不起;只是一门心法而已;居然弄出先天武技的效果了。
或许;自己第一门先天武技就从这里来。回到百鸣山;要好好把龟门的内外功梳理一遍。毕竟龟门一向高端;先天以下的功夫不算什么;到了先天以上;有许多本事;才真正显出不凡来。
就听对面声音道:“清理现场;不要留下痕迹;把他丢下山崖便是。”
孟帅一点儿不奇怪上官度跟他说话;刚刚上官度突然开口跟那青年说话;就是打岔;扰乱那青年的心神;遮掩孟帅的痕迹。
不过;把好端端一具先天大师的尸丢下悬崖;孟帅可容不得这样的浪费;将青年拖到崖边;退了下去;然后悄悄地在尸离地几丈的地方;装入了黑土世界。想上官度也不至于往裂谷里看着青年落下。
做完这些事;他才扬声问道:“老祖;弟子孟帅在此。您怎么样了?”
就听上官度在对面道:“好孩子;我没事;你过来吧。”
孟帅来到裂缝旁边;吃了一惊。
原来他刚刚离得远;只看见模模糊糊的人影和兽影;只道是距离远;看不真切。这时到了崖边;才现对面的景象;仿佛蒙了一层纱一般;依旧只能影影绰绰的看见人的剪影。要说是雾气;也不大对;因为那种朦胧感不像是隔了雾气;非要比喻;就像是前世从电影里看见的虚化镜头一般;看上两眼;都要怀疑自己的视力。
刚刚听到上官度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他也道对方可能就在裂谷边上。但现在站在崖边;却见上官度的影子如烛火般摇曳;仿佛在很远的地方。
也许是孟帅停留在崖边时间太长了;上官度再次开口道:“快些过来。须防那叛徒去而复返;你不是他对手。“
孟帅点头;凌空走过悬崖。
要说晋级先天有什么好处;最明显的就是可以凭虚独立;再也不用玩急行跳远和撑杆跳了。理论上进了先天;就没有天堑险地这一说。
但是上官度凭借险地来防守;还是有其道理的。无论是谁要欺到他身边;都要经过一段漂浮。先天境界的漂浮并不灵活;贸然离开地面;会给人当作靶子打。若没有上官度容许;孟帅贸然过次沟堑;可能半途就被打下深渊了。
飘过百尺宽的沟堑;孟帅落到地上;再看眼前景色;又是一变。
好……好宽阔的地方。
孟帅本道对岸也不过是一片山地;最多有一个百丈宽窄的大平台;然而落下才现;自己竟然置身于一片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
平原空阔非常;在对面看到的兽影;人形;竟都不见了踪影。整个平原一直延伸至地平线;与天相交。显得天都低矮了几分。
这是什么地方?
孟帅揉了揉眼睛;然后按照灵蓍观神法的心法;渐渐的减损自己的杂念;再抬头看时;觉眼前又是一片模糊。刚刚清晰可见的大荒原景色开始动摇。
果然是幻境么?
蓦然回头;就见自己来处;沟堑的对面;也是一片模糊;连自己藏身的那片山崖也看不清了。
正在考虑要不要打坐;运用观神法彻底破解了这片幻境;就听上官度道:“这边来。别管眼睛看到什么;往我这边走。”
孟帅答应了;向着上官度的声音走去。那个声音在孟帅的目光范围内;是没有任何东西的。
不过;既然是幻境;就不用在意这些。
向着声音走了十几步;眼前景色仿佛被按了开关;涌动起来。一个巨大的黑影就像是地平线上冒出来一样;轰然崛起。
那就是他在对面看到的兽形黑影。
然而;他在对面看到那兽形影子;也就跟一般的老牛差不多大;最多略魁梧一点儿;他听到那梵相城说“铜牛阵”时;还不觉得如何;等真正靠近了;却是看傻了。
巨大。
这就是他的第一印象。
在他眼前;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铜牛雕像。他甚至看不到铜牛的全貌;因为距离太近;即使仰着脖子;也只能看见铜牛的腹部。如果他平视;只能看见牛蹄子。
不是牛腿;是牛蹄子。牛蹄的顶端;已经跟他差不多高了。再往上看;那铜光闪烁的牛腿;仿佛参天古木;笔直矗立。
这时;他想起了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翻到最后只看见如来几根手指的孙悟空。一种苍茫的战栗感油然而生。
转过头;就见极目之处;另一只巨大的铜牛遥遥在望;那铜牛的体积丝毫不下于这一头;而再转向另一边;那里也能望到铜牛的身形。
虽然目光所及;只有三头铜牛;但孟帅就是觉得;这样的大荒原上;还有许许多多类似的铜牛。每一头铜牛都是那么雄伟;就像孤立的山峰。
如果没猜错;铜牛阵中的铜牛;终究还是会活动的吧?
他眼前仿佛浮现出了如此情形——无边无际的平原上;巨大的铜牛群奔腾着;地面因为践踏而摇动;溅起的浮尘遮天蔽日;染黄了苍穹……
如此壮观
正暇思着;就听那人道:“过来;别看了;离着已经很近了。”
孟帅回过神来;再次向那个声音走去。
走了一阵;铜牛像已经甩在身后;孟帅便觉得眼前一变;再次换了景色。
这次;却不像之前种种神奇;荒原旷野突然褪去;眼前只剩下山顶和一块岩石;岩石上坐着一人;正看着孟帅。
这
孟帅一个激灵;仿佛突然从各种真实的梦境中醒了过来;回到了现实。
眼前景色;不就是普通的大荒荒山的景色么?他刚刚在对面;就是置身于如此情境之下;这才是现实。而刚刚看到的那些;什么无边荒原;什么巨大铜牛;反而光怪6离;根本就像是梦。
然而……他确实是走过来;不是梦游过来的。而且如果说是梦;那也太真实了吧?现在他会想起来;也不觉得嘘
对面人看孟帅双眼直;轻轻咳嗽一声。
孟帅猛地清醒;忙行礼道:“弟子孟帅;见过上官老祖。”行过礼;笑道;“终于能叫您一声老祖了;这两天真是别扭。”
原来那人圆圆的脸;粉妆玉琢;头上总角;正是这几天一路带着孟帅的那个童子。
上官度微笑道:“你是笑话我偌大年纪;还在装嫩么?”
孟帅道:“不;您是真嫩。”
仅从相貌上来说;上官度的外表就像个稚龄童子;和西华锦那样身材幼小;却有皱纹不同;除了做派老气一点儿;其他都是毫无破绽。
上官度笑眯眯道:“上了年纪;看到你们这些青春正好的年轻人;忍不住就想亲近;偶尔混在一起;也是很有意思。很有童趣;是不是?叫我师兄;可比叫我老祖还要顺耳的多。”
孟帅颇为尴尬;心道:童趣个头啊;别说你这把年纪;连我说自己童趣都是老黄瓜刷绿漆好么?
上官度道:“当然咯;装的也不是很成功;你早就知道我是上官度了吧?”
孟帅道:“您不是第一次见我;就说自己姓上官了么?当时弟子还不熟悉门户;并没觉;后来才知道。咱们门派里;复姓上官的;只有老祖您一个啊。”
上官度道:“是啊;早知道不说这句了。当时只是偶一兴起;想见见你;没想到后面还有第二回。疏忽啦;哈哈哈。”说着笑了几声。
孟帅正容道:“多谢老祖几番照顾;弟子深感荣幸。”
不管如何;上官度对他还不错;入门就是一番指点;后来一路上也指点他认了不少灵兽;别看这些不是具体实惠;但一般弟子做梦也别想得到这么一位驯丨兽大师的指点。
上官度道:“不必谢我;令尊当年对我也有指点的恩德;我尚无法报答;也没有好好指点过你。这一次也是之前之鹿给你带去项圈;你说要看原始封印;我才带你去的。你要真想听我指点;回头来我的洞府。”
说到这里;上官度的眉头拧了起来;道:“前提是……你我能平安离开这里……”说到这里;突然噗的一口血;喷了出来。
五一九临危上阵;当局者迷
孟帅大吃一惊;扶住他道:“老祖;您受重伤了?是那叛逆伤的您么?”
上官度吐出一口血;脸色刷的白了起来;原本他脸上充满了少年人才有的红光;这时退了下去;呈现出白中泛青的虚弱颜色。
他摇了摇手;道:“凭那小子;还伤不得我。他说这些年辛苦修炼;我看长进也不大。还是凤鸟做的孽。它追了我几千里地;我数次用了秘术遁法;才得以逃脱。”
孟帅松可口气;道:“这么说;您只是消耗元气;处于虚弱状态;并非受了重伤?”
上官度摇头;道:“自然受伤了;我吸了一口火焰气;伤了肺腑。”
他笑容有些苦;道:“本来我一个人陷入困局;是我一人的事;到现在把你也牵扯进来;你的运道也不好。偌大大荒;偏偏撞进我这里。”
孟帅呆了一下;一拍腿;道:“不是……既然如此;还在这里叙话做什么?还不赶紧跑路;您莫非动不了了?那我背您;赶紧走人啊。”
上官度摇头;道:“跑不了。我身子不能移动;在阵法之中还能喘息;若跟你上路;不过一时三刻;火毒作就要糟糕。而且以你的度;也逃不过他的掌心。这方圆千里都是他的地盘;不然他怎么可能那么放心离去。”
孟帅心中不以为然;暗道:我怎么来的;当然就能怎么去。他的地盘再大;只能管地上;不能管天上;我那灰鸟展翅万里;未必便甩不掉他。倒是不能移动……
有一个解决办法;就是把上官度移到黑土世界里去。倒是能够做到轻拿轻放;小心运输。但他的黑土世界从不对外开放。现在目前为止;能进去的有意识的活人也就白也一个;还是孟帅控制不了的。
除此之外;就算是陈前;也只能没有意识的时候放进去;保证他不会清醒。上官度虽然也算师门长辈;但和孟帅还远没到分享这等秘密的时候。
要不然把上官度弄晕了?
这个有技术难度。
孟帅正在想怎么不引起注意的让上官度失去意识;就听上官度道:“为今之计;只好你跟我在铜牛阵中躲上几日;想来那逆徒破不了我的阵。待我稍微恢复体力;拼死再动一次遁术;带着你一起离开。”
孟帅突然想起一事;道:“不说恢复体力;您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上官度道:“那就远了;我恢复体力;也不是治疗伤口;只是催潜力而已。至于恢复伤势;还是等到了安全地方;用好药慢慢调养吧。”
孟帅道:“您身边没有好药么?”
上官度道:“自然带了伤药;能吃的我都吃了。可惜我有好久没出来活动了;当初的谨慎都忘光了;也没带上品级灵丹妙药;倘若这次能逃出生天;定要找回昔年的状态。”
孟帅道:“我这里有一瓶灵丹;您看能用么?”说着拿出一瓶丹药。
上官度微笑接过;心里并不当一回事。他和孟帅的地位差距以及掌握资源多少的差距;比两人武功差距更远得多。他自信虽然没有准备;但身上带着的伤药已经是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