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韵目光闪动;道:“地点我是没打探出来。不过时间我已经知道了。他明天早上出发;到时候跟着他;岂不什么都知道了?你跟不跟我去?”
孟帅笑道:“愿意效劳。”
四零四黄雀定计;猎人在后
清晨;鼎湖山以西一百里。
这里是鼎湖山群火山中的一座;却是不起眼的一座死火山。火山下曾经奔涌的火脉已经枯竭;地表的燧石已经被海样的树木淹没;山体披着一层苍郁翠色。从外表上看;除了最上方的平平的火山口;这里和外面寻常小山已经别无差别。
树林中;两人正在等待。
这两人是一男一女;女子一身黑衣;头发披散;妆化得很浓;却不见艳丽;反而显得诡异;白粉涂抹出来的肌肤;白的好像井里面爬出来的女鬼。
另外一个男子却是相貌俊秀;文文静静的气质颇为出尘;只是身材单弱;好像纸片儿一样;手中抱了一个铁琵琶;手指不断地勾弄琵琶弦;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场面一直保持着安静;直到林中一阵响动;一匹高大的似龙驹从林中飞驰而出。马上站着个贵公子;站在颠簸的灵兽背脊上;竟也稳如泰山。
到了近前;贵公子在似龙驹背上一点;似龙驹停住;他跳了下来;道:“二妹;三弟;你们来的好早啊。”
那女子没吭声;文静男子却道:“早么?大哥不是约了寅时初刻?现在已经过了半刻了。”
贵公子笑道:“是么?那是为兄的不是了。我向你们道歉。”
文静男子道:“不敢。”那女子却道:“人都到齐了。走吧。”
贵公子摇头道:“且慢;人没到齐。还有两人要来。”
文静男子一皱眉;道:“又是什么人?是大哥的朋友?”
贵公子笑道:“不是。我只是怕人手不足;临时借了两个人手。一个洗剑谷的;一个菩提谷的。咱们五个人去;这一趟就算稳了。”
那女子皱眉道:“本来三个人的东西五个人分;大哥倒是大方。这么分薄下去;我看未必值得走这一趟。”
贵公子笑了起来;道:“怎么会多人分红呢?他们是我借的;当初就说好了报酬;里面什么东西都是咱们的;没有别人的份儿。二妹安心便是。东西一点儿也少不了你的。”
那女子冷冷道:“仔细请神容易送神难。那里面的东西岂是钱财可以买来的?他们见了不起贪心才怪。”
贵公子笑道:“当然——请神容易送神难;可我也没想送神啊。里面的东西天知地知;咱们三个人知道。其他人绝不该知道。如果有人知道;那就要保证他们永远不会泄露。所以我这次外聘来的帮手;都是独行侠;出了名的性格孤僻;没有亲朋好友;失踪了也没人找的那种;就为了方便。”说着手掌轻轻一挥。
那女子闻言微微颔首;表示同意;那文静男子却道:“你有把握么?虽然是以三对二;但既然是独行侠;岂有不留保命底牌的道理?若逃出去一个;对咱们都有妨碍。莫不是邀请了废物?那又于大计无益。”
贵公子笑道:“不是废物;是有名的好手。修为跟咱们三个都在伯仲;火山顶峰;在先天以下算数得着了。不过敌明我暗;又是以多对少;岂有失手的道理?一会儿咱们三个不要说早已认识;只说你们也是我雇来的;五个人全是萍水相逢;到时候咱们三个突然发难;不怕他们不中招。到时候看我手势;我这样一下。”他食指和中指扣住;往下一绞;“咱们一起出手;给他们来个透心凉。那边也是一男一女;男的对男的;女的对女的;也好有目标。”
那文静男子点头;道:“也好。”
贵公子笑道:“无论怎样;咱们都要记得;我们义结金兰;是一条心的。”说着两手同时拉住一男一女;用力握了握。
两人默默点头;只是神色淡然的淡然;冷漠的冷漠。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林中一阵脚步声;一人从中走出;乃是个身负长剑的少年剑客。后面又来了一个带发修行的女居士;手中捻着一串佛珠。比起先头两人的淡漠;后面两人就要明快的多;少年剑客神采飞扬;连那女居士也神色和蔼;面带笑容。
贵公子笑道:“人都来齐了?我来介绍一下。”指着四个人;从头开始介绍;先指着那黑衣女子道:“这位是泣血谷的高紫姑娘。这位是琵琶谷的肖声琴公子。”
然后他转来介绍另外两人;道“这位是洗剑谷的杜卓少侠。这位是菩提谷的南缇居士。四位都是一时人物;少年英侠;相互之间要多亲近些。”
四人互相见礼;杜卓笑道:“还是花公子有本领;四谷的人物都聚齐了。就差三大派了。这面子赶得上七宗盟主了。”
花公子笑吟吟道:“三谷也有来啊。这似龙驹就是百鸣山派出来的;另外两山也有表示;虽不敢说聚齐七大宗门;这人人有份倒也是事实。”
杜卓笑道:“痛快;我就喜欢人人有份这句话。”说着长剑微微一挑;道:“走吧。我在前面开路。”
花公子抚掌道:“不愧是杜少侠;自告奋勇;不愧是剑客。”
杜卓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还跟我客气什么?哪个方向?”花公子伸手一指;杜卓挺剑向前;道:“出发。”当先走了。
后面高紫和肖声琴对视一眼;同时暗自点头:这么咋呼的小子;头脑必然不好;暗算起来方便的多。
等到五个人离开了一盏茶功夫;另外两个人从树林中挤出来;也是一男一女;男的圆脸带笑;女的明艳照人。自然是孟帅和薛明韵。
孟帅在刚刚他们站过的地方蹲下身来;道:“这里有痕迹。一共是五个人。看脚印的大小;应当是三男两女。”
薛明韵点头;又叹道:“累死我了;追了一早上;总算追上了。我都不知道追人会这么累。”
孟帅道:“两条腿儿的追四条腿儿的;你以为呢?还好;我看在这里他们下了似龙驹;应该是牵着走了。速度不会太快。这下可以撵的上了。”
薛明韵吐气道:“还好还好。可以轻松一点儿了。”
孟帅道:“我怎么觉得一点儿也不好?一个人变成五个人了。从他们的脚印看;至少身法都不在你我之下。二对五;你觉得有所收获的可能性大么?”
薛明韵脸色难看了起来;道:“凭什么他样样比我强?我才拉到一个手下;他竟然找到了四个”
孟帅忽略了“手下”这种修辞;略一沉吟;道:“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手下;也许只是临时搭伙。如果真是可信任的手下;他去诈骗……拉关系的时候应该带着;至少充充场面;比光杆司令强啊。”
薛明韵道:“但愿不是铁杆。不过就算是他雇来的;那也是实打实的人手啊。你有没有朋友;叫几个过来;人手咱们也不能输了。”
孟帅道:“别闹;远水不解近渴;等我叫人来;黄花菜都凉了。哦……”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我有一个朋友可以叫来;不过他来去随意;神出鬼没;你不能多问。”
薛明韵道:“我问什么?他在哪儿?”
孟帅道:“你等等……”心神一动;就要去沟通黑土世界里的白也;但是思维刚沉入;就见黑土世界中空无一人;白也竟不见了。
他虽然惊讶;也不特别震惊;白也能在两个世界内穿梭自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出来;行踪他也不能掌握;既然不在;那就没办法了。正要跟薛明韵解释;就觉背后被人一拍;白也的声音道:“找我么?”
孟帅一回头;果然见白也站在后面;笑道:“你简直比曹操还灵。薛姑娘;这就是我给你介绍的朋友;白也。”
薛明韵瞪大了眼;她是一直看着孟帅的;却硬是没发现白也怎么出现;连从天而降都谈不上;就是一眨眼;眼前出现了一个大活人。
这也太神出鬼没了吧?
白也根本不理会其他人;对孟帅道:“你后面有人。”
过了好久;森林里再次来了新的客人。这次的来客是孤身一人;身披雪青色披风;身材单薄瘦削不下于肖声琴;整个人存在感稀薄的如同空气。他在树林前驻足片刻;便如风一般穿过树林;消失不见。
等他走了;孟帅他们一行再次从林中转了出来。孟帅摇头道:“果然有人啊。这还真是前赴后继;要是最后那里面东西不好;都对不起大伙的热情。”
一转头;就见薛明韵面沉如水;咬牙切齿;他心下了然;道:“这人你也认得?”
薛明韵气道:“那是风家的风隽心。也是我的对手。没想到他也来了;还跟在我后面?他到底是跟着花庆深还是跟着我?”
孟帅暗自摇头;无论这位是跟着花庆深还是跟着薛明韵;都显得她差了一筹;毕竟她是误打误撞才知道花庆深的谋划的;且完全没有发现被人跟踪;若是那风隽心早发现了花庆深的计划;那就是薛明韵在智谋上输了;若是她被风隽心跟踪而不自知;那就是她在武功上输了。
当然孟帅也没好到哪儿去;若无白也;他也是一败涂地。
孟帅问道:“后面还有人么?”
白也摇头;孟帅相信白也;既然他说没人;就是真没人了;当下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现在咱们已经在最后了;我就不信;这样还当不了黄雀?或者说;当不了最后的猎手?走吧。”
四零五洪荒猛兽;利欲熏心
茂密的丛林中;一行五人默默穿行;持剑的少年英侠在最前面;贵公子打扮的年轻人牵着高大的似龙驹在最后面
杜卓精神抖擞;一面前行;一面用剑劈开灌木荆棘。一路上行;往死火山口前进。
越往上走;温度稍稍下降;杜卓嚷道:“神奇;果然神奇。别的地方都是越往山上走越热;这里反而越凉;到底是花公子找的地方;就是不一样。”
后面无人接口;只有花庆深笑了笑;道:“这就是一般的山么;当然越走越凉。”
杜卓道:“别的地方或许一般;这里就不一般了;我一看这山就有宝贝;这回来对了。”
高紫在后面冷冷道:“聒噪。”
因为不用顾忌火山喷;众人爬的很快。一个时辰之后;几人已经站在火山口上。
火山口下面也已经长满了密林;入目苍翠一片。只是树林中偶尔能看见倒下或者勉强直立的黑黢黢的朽木;仿佛天然的碳棒。
花庆深道:“这是碳木。火山热气蒸熏烧出来的;只有火山口中有;至少有十几万年了。材质好的碳木也很贵重;甚至价比黄金。”
杜卓笑道:“如此;一会儿倒要割它几十斤出去。”
花庆深笑而不语;指着中间一个火山湖道:“我们的目的地在那里。”
只见树丛掩映之中;一处碧蓝的湖水映入眼帘;水面平滑如镜;颜色清澈可喜;真如天降一块大翡翠镶嵌的一般
杜卓喜道:“这么快就到了?好;在下打头阵;冲下去——”刚要动身;花庆深伸手拽住他;道:“杜少侠且慢。湖边不太平。”
杜卓一凛;道:“有什么?”
花庆深道:“凶兽。一头黑齿巨鳄。”
众人深吸了一口气;倒不是被黑齿巨鳄的名字吓到了;毕竟天下兽类千千万万;又不是专门学习的;根本就没听过这个名字。但凶兽二字一出;意味着这怪物至少也有先天以上的修为;纵然没开灵智;比先天大师弱些;也不是寻常弟子可比的。
那女居士南缇合十道:“南无观世音菩萨。花檀越;有凶兽在此;你这是叫南缇送死么?”
花庆深笑道:“诸位放心;小弟的性命也不是白来的。既然敢来;自然就有把握过这一关。那巨鳄正在产卵期…
众人大哗;连肖声琴也不悦道:“花兄在开玩笑么?无论什么兽类;只要在产卵期;必然性情凶暴;攻击性大增。咱们这时候去;比一般时候还要危险。”
花庆深笑道:“本该如此;只是这黑齿巨鳄却有不同。它的卵生不下来。只因它是上古生物;一直在火山口中栖息;火山口中有异力;它这一肚子卵怀了几十年;在肚子里变成了石头。产卵的时候腹痛无比;开头几天仗着体力精壮;尚脾气暴躁;现在折腾久了;已经是强弩之末;气息奄奄了;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南缇听了;起了怜悯之心;低声诵道:“南无观世音菩萨。”
杜卓道:“那倒是可以;不过真的已经动不了了么?倘若它还有一扑之力;咱们说不定就要减员了。”
花庆深道:“当然……小心点总是好的。”
他一拍腰中储物袋;掏出一只羚羊;道:“这是黑齿巨鳄最喜欢捕食的白尾羚;一会儿我放下去一头;倘若那鳄鱼能动;必然上来捕食;倘若它不出来;那必然是不足为惧了。”
肖声琴道:“倘若它出来了呢?我们掉头回去?”
花庆深笑着拍了拍旁边的似龙驹;道:“我带着个家伙出来;就是为此。只要黑齿巨鳄一露头;捕食白尾羚需要时间;进餐更需要时间;而似龙驹从天上滑行下去;度极快;我们都坐上来;它一分心我们就冲下去;只要入了水就行。”
杜卓点头道:“这还要得。那快放羚羊。只是羚羊怎么放过去?扔过去?怕要死了吧?”
花庆深道:“自然不会;我也早有准备。”说着再拿出一个小小的圆盘;将羚羊四蹄绑紧;束在圆盘上;又用刀子在它股上一划;划出一道血口;这才松手;圆盘中间一块石头亮起;带着羚羊晃晃悠悠往湖水中间飞去。
杜卓咂舌道:“好厉害;带着元玉的机封这个至少要大几百聚气丹吧?这回肯定糟蹋了;岂不可惜?”
花庆深微笑道:“无妨;反正是白来的。”
圆盘晃晃悠悠飞到湖水边一处开阔地上;微微一震;落了下来。因为落地的高度不高;白尾羚并非受到影响。这时束缚它四蹄的绳子也断掉;羚羊起身要跑;没两步就因为腿上伤口倒了下来;鲜血流出;殷红了一片土地。
南缇再次道:“善哉;善哉。”
众人在山上等待;林中许久没有动静;火山口中也没有鸟鸣;沉静的让人怀疑是否有活物存在。
等了半个时辰;杜卓道:“我看是不用等了;那畜生动不了。或者它已经死了也说不定。咱们下去吧;时间不等人。”
花庆深正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道:“来了。”
只听火山口下;传来了“咚”、“咚”的声音。虽然众人在上;却也能感觉到山口下的地面在微微颤抖;甚至树林都在颤抖。
在众人瞩目之下;一头巨兽从林中爬出;一股蛮荒气息弥散四野。
那是一头巨大的鳄鱼;全身黢黑;巨大的头上长着一对比车轮还大的怒目;从树林到水边有一块宽阔越三丈的空地;那巨鳄头脑伸到了水边;半边身子还在树林中隐没;竟不知还有多长。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不是没见过鳄鱼;可是就算是能食人的大鳄鱼;整个身子加起来还没眼前这头的脑袋
杜卓结结巴巴道:“我们……真的要跟它对面么?”
花庆深道:“别被它骗了;没看见它度那么慢;爬了半天都没动地方么?来——”说着翻身上了似龙驹;道:“我现在要准备冲下去;愿意去的就跟上来。不愿意的现在可以回去。我数三个数;快快决定。”
众人对视一眼;高紫第一个翻身而上;接着是脸色铁青的杜卓。肖声琴和南缇略一沉吟;也跟了上来;五个人一同骑在似龙驹上。也亏了似龙驹背宽大;竟也不觉得拥挤。
花庆深按照驭兽之法夹紧似龙驹的身体;让两边的肉翅展开;鼓满了风;死死盯着下面的场景;蓄势待。
下一瞬间;震动停止了。
巨大的鳄鱼身体停止了移动;身子趴伏下来;就像一块巨大的碳木;一动也不动。
难道它不打算进食?
这个念头在众人脑海中一闪而过;突然;异变陡生
贴在地面上的巨大头颅突然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前一伸;血口张开;将白尾羚吞下那白尾羚还没有嘴长;被咬进去如同含了一枚糖果;丝毫不见水花。
与此同时;花庆深条件反射一般松开了似龙驹的身体。
似龙驹从天上飞扑而下;直投湖水。
在空中;花庆深是有些后悔的。刚才巨鳄捕食的那一下实在太快;给他造成了相当大的震撼。如果再给他两三秒种时间;他可能就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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