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以赴
二三零纯阳体;烟雨行
方轻衍登上擂台;对方已经等在擂台上。
小龙将身形高挑;年纪更比方轻衍大上几岁;比他高出一个头。从这点来说;他气势先天已经压住了方轻衍;而方轻衍本身的气势;更弱了三分。如果再算上彼此身份带来的底蕴;差距更是天上地下。
这是一场强弱分明的比赛。
众人都是这么想的;同时觉得这一场比赛;应当是一场热身。
如此安排很合理;一方是原本试剑会的选手;一方是后来跟着大荒来人的种子选手。双方都是男子;长得堂堂正正;不走邪路;也没被人特别偏好。比赛起来可谓光明正大;最适合开场——如果不算两人的实力差距的话。
虽然两人的实力都没有展现在人前;但众人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为什么后来的选手之中;十之**都是名门之后?不是一方大员的亲人就是隐士高人的弟子?不是大荒来人太势力;而是有一个公认的事实;名师出高徒。
同样的资质;拜在不同人的门下;几年之后成就便天差地别。
不提资源;不提名师必有高等功法武功教导;就算平时练功的时候;名师随便一句指点;就可以⊥弟子少走十年弯路;何况朝夕相处;手把手的教导?若是拜在寻常武师乃至骗子门下;好好的弟子也能指到岔路上去。
镇国将军龙城能以不惑之年位列四大柱国之首;除了用兵如神之外;武功也是出神入化;据说他十年之前就是超一流高手;而且最强大的是在生死线上磨砺出来的战斗力。龙城金刚境界;就可以越级斩杀火山境界;到了火山境界;说他能灭杀绝顶也毫不稀奇。
龙城无子;所以他选择继承人必然是以能力为先;小龙将能在其中脱颖而出;冠以这三个字的称号;足以证明他是如何的优秀。
他的师父是名师中的名师;他自己;亦是高徒中的高徒。
胜负还有悬念么?
如果有的话;那也只存在于个别人的心里。
比如孟帅。
只有孟帅知道;若论血统;论师承;论天赋;方轻衍应该不输与任何人。现在他什么修为自己虽然不知道;想来不会在自己之下。
只是;方轻衍身负血海深仇;一直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这回肯露出几分?
场中一片寂静。
方轻衍和小龙将遥遥相对;两人都摆开了最简单的拳术架势;没有取出兵刃的意思。互相凝视的对峙;仿佛没有尽头。
孟帅坐在地下;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点不对。
感觉有点不对。
他疑惑的看向擂台;双方没有动;看不见什么动作。万籁俱寂;没有丝毫异响。
鼻端传来的;还是幽幽的花香;甜丝丝的;从鼻子一直沉醉到心里。
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是什么不对呢?
突然;孟帅浑身一抖;发觉出了异常——温度
虽然很细微;很细微;但是温度比之刚才;竟然升高了
他的目光迅速焦聚在小龙将的手上;与此同时;小龙将的拳头猛地捶了出去;伴随着“喝——”的一声怒吼
暴击狂吼
拳风和声浪几乎要把地面掀翻。那是毫不留情;山崩地裂的直击;没有丝毫变化;没有丝毫花巧;笔直的重击
速度、力量;都实在太惊人。
然后;正因为轨迹太直;也并不难躲开。方轻衍身子一拔;已经跃起躲开
轰——
一拳砸在地上
一般出拳对方躲开;当然要收拳或者改变去向;若是收拳不及;也大多停在空中;没多少人直接砸地的。但是小龙将这一拳;从上至下狠狠砸落;不带丝毫水分的砸在地下;发出了一声巨响
孟帅听得声音;真替他手疼。但紧接着脸色都变了;这一回;他是明明白白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热风。整个空间的温度;都随着这一拳上升了。
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大坑;坑上的空气明显与其他地方不同;留下了一股淡淡的暖风;如四月的天气;温暖而不酷热。
怎么回事?罡气么?
孟帅心头惊疑——罡气只是有形质;几乎没有其他物理属性;但天下罡气千百种;或许有那么几种带着温度的?
紧接着;又是一拳——
再爆
小龙将的拳法;大开大合;中宫直进;似乎缺少变化。若是第二个人这么使拳;招数早该破掉。但他就不会。
因为他的力气太大了
拳风所及;处处碎裂;石粉乱飞;每一拳所向;摧毁一切;打出一条所向披靡的通路;让人望风难及。
方轻衍的身法极快;在拳风中穿梭;倒也游刃有余。但明眼人都发现;他离着拳风越来越远;开始还能在尺许距离擦身而过;到后来甚至要退到一米以外;避开锋芒。小龙将虽然赤手空拳;但造成的效果;不啻于抱着丈许长的狼牙棒抡;就算没什么章法;光暴风就足以把对头扯碎拍扁。
而且……温度的升高越来越明显了。
孟帅已经不需要静下心来;才能感觉到空气的变化;现在连不会武功的宫女太监;都有感觉了。在小龙将的周围;形成了一个温暖的气场;向外扩散。
但这气场并不炽热;和他那种横冲直撞的暴虐气质并不相配;反而是一种很自然;很平和的暖意;这时正值冬日;空气中温度上升;也不会感到炎热;只有一种舒心的暖意。
这是什么原理?
孟帅盯着他的手很久了;没有看到一丝罡气的痕迹。而且这种温暖也没有给他带来额外的破坏力;甚至如冬日之阳一般;给人一种暖洋洋的亲和力;他的攻击性主要还是源于那无与伦比的力量。
见鬼;到底是什么?
“是阳气”妙太清开口道;“他竟然是先天纯阳体。咱们先天境界多年;尚不能把体内的真气化为纯阴纯阳;他竟是天生就过了这条线。一旦先天;成就会在我等之上。”
玉淙淙微微撇嘴;道:“因为是先天阳气;所以他阳极生阴尤为困难;未必过得去阴阳这个坎儿。”
阴斜花怪笑道:“难么?一点儿也不难;找一个纯阴体双修不就行了?凭他的资质;门里的老怪物当然肯下这个本钱。”
玉淙淙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叶孚星道:“可惜他只是内力深厚之后;有纯阳之气外漏;并没有主动使用纯阳之气;不然这场战斗还用打么?”
玉淙淙道:“是力有不逮吧。不到先天境界;怎么控制阴阳之气?等我带他回门;好生传授;立刻就脱胎换骨。”
妙太清道:“怎么你带他回门?我看他适合洗剑谷。”
玉淙淙道:“你来抢人?那你那个身有剑心的好弟子就不要了么?”
无止道:“阿弥陀佛;玉不琢不成器;他纯阳之体;若不在菩提谷好好的磨砺;实在可惜。”
叶孚星道:“纯阳之体适合炼丹;我看他适合鼎湖山。”
阴斜花突然哈哈笑道:“你们稍安勿躁;他未必就赢呢;别到时候给人一掌劈了;你们还抢个屁。”
几人一怔;再往台上看去;都有些惊异。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方轻衍开始反击了。他也是出掌;声势却弱得多。
虽然弱;却绝非无用。
方轻衍的掌;如烟如雨;轻柔中带着一分潇洒;配合着他倒踩清风一样的步伐;端的妙化无穷。围绕在小龙将身边;东一掌;西一掌;引导对方的方向;竟慢慢在掌风中透出一丝胜算。
场面一时呈现僵持了。
孟帅在下面看着;只觉赏心悦目。小龙将势大力沉;所向无敌;但是没什么可看的;就算把他的招数看烂了;也没什么进步;倒是方轻衍的轻描淡写中;蕴含着一种对武道的深刻理解;是上境界的。
但是看着看着;孟帅心底涌出一丝不妙的情绪;似乎在这场看似僵持住的情势里;蕴含了一丝杀机。
谁?
谁在酝酿?
孟帅眯起眼睛;似乎这样就能看得清楚一样。
“我说——这回你们走眼了吧?”
阴斜花一向的强调又出来了;拖长了声音道:“谁说他不会用纯阳之气了?你们上眼看;一;二;三——”
这个三字出口;小龙将一贯稳定的重心突然一沉;然后高高跃起;一腿曲起;再向外横扫——
横扫千军
这一招就如前面连续的直拳攻击一样;并非什么精妙的招数;但角度卡的很好;这一扫完全封住了方轻衍的退路。
而且;这一招出现;场中的气氛立刻变了。
酷热
原本温和的暖风在一瞬间升温;升到了人类皮肤所不能忍受的程度。三月春风;立刻变成了六月酷暑;甚至还要更热。
孟帅觉得喉咙一下子于裂;甚至眼睛都往外冒火。
冬日之阳;变作夏日之阳;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那股神奇的力量;果然蕴藏着取人性命的杀机
而最令人心惊的;是那擂台上的交锋。
他清晰地看到;那一脚横扫千军;无与伦比的迅捷;无与伦比的霸道;出脚处;带出来如太阳火光一样的红色光芒;耀眼如斯
轰
整个擂台沸腾了
二三一奇功法;大场面
烟尘冲天而起;遮天蔽日;笼罩在擂台上空;久久不散。
场下众人许多站了起来;死死盯着中央的情势。奈何烟云浓厚;视线无法穿过;侧耳倾听;也听不到多少声音。
情形怎么样了?
孟帅好奇之外;还多了一分担忧。刚刚那一招横扫千军;绝对突破了先天以下武功的界限;是确确实实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级别。
听不到声音;说明战斗已经结束了?
方轻衍已经被打倒了?或者说……死了?
孟帅咬住牙;将这种恐怖的念头驱逐。
不对;方轻衍有应付的招数;因为;他看见了
烟雾缓缓散去;果然;擂台上只剩下一个站立的人。
烟尘弥漫;沾染了他的衣衫;却掩不住那张俊朗的容貌。
是方轻衍。
场中的气氛凝住了;所有人都在消化这一战的结果——这个不可思议的结果。
怎么可能?
刚刚那一招惊天动地的横扫千军;结果就是破坏了擂台?还把自己放倒了
那个文弱的少年;又是怎么支持下来的?
孟帅也是又惊又喜;也比别人多一分了然——果然没错
他看到了。
在横扫千军之前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从擂台上升起的大量白烟;如云如雾;跟那一招烈日一般的横扫千军;不是一个路数的。
白烟之后呢?
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横扫千军势如雷霆;整个擂台已经被这一招充满;孟帅也没看清楚之后的动作。
他相信看到白烟的不止他一个人;但旁人定然无法想到这背后的意义。
三四年前;孟帅第一次遇到方轻衍;两人在河滩上打了一架;并未分出胜负;方轻衍夸口道自己有压箱底的绝学没用出来;可以⊥孟帅见识见识;然后就展示了一番奇景。
虽然那招神秘武功因为方夫人的打断没能展示出来;但孟帅还清楚的记得;从方轻衍关节中冒出来的白烟;如云似雾;一如今日。
刚刚;他一定用了那招压箱底的绝技。那一定是招神妙无双的武技;连那横扫千军都可以战而胜之。很可惜;孟帅还是没看见那招武技的影子。
回过头;孟帅看向大荒弟子的聚集处——不知道他们看清楚了没有?
“刚才;你们看清楚了么?”玉淙淙问道。
叶孚星皱眉道:“看清楚了……也没看清。”
阴斜花哈哈大笑;道:“姓叶的;谁和你参禅了?抢和尚的话说;也不嫌牙疼。明人不说暗话;这有什么可拽的?最后那一下弹腿;咱们都看清楚了;是模仿竹子弹动的武技;很厉害;没错。但是前面那一下闪避;让过那横扫千军那一下;谁都没搞懂;是不是?”
妙太清道:“是。他闪避那一下;或许是我看差了;他身体发生了雾化?
叶孚星眉头紧皱;道:“我也是这么看的。他身体和白烟同质化了;根本不受一点儿力道。后来也是由白烟凝起来;出现在小龙将背后;这才一击成功。这其中的奥妙;还真是……别说你我;就算是门中前辈;有大神通的;拔山填海容易;能化身白烟么?”
玉淙淙摇头道:“前辈们的境界非我等所能揣测。或许能做到;但那都是什么境界?他只是个金刚境界;还没入先天的门槛;怎么做到的?”
众人都是一副匪夷所思的神色;纷纷摇头。
这时;一直沉默寡言的黑胖子;操纵巨鸦的牧之鹿突然开口道:“是幻影
众人一怔;牧之鹿道:“白烟是障眼法;他利用烟和光制造了一个替身;真身隐藏起来;从后面偷袭;一举成功。”
众人恍然;这确实是唯一合理的解释;纷纷道:“想必就是如此了;还是牧师兄看得清楚。那小龙将直愣愣的;被这样的障眼法骗了。”
妙太清皱着眉头;暗道:刚刚连动用阳气的大杀招都破了;难道只是障眼法么?
阴斜花嘿嘿笑道:“众位;你们纷纷争抢的天才被那小子废了;现在怎么办?我看他出手还挺狠;这一下那姓龙的怕是要缺零件了。这样你们也要么?
叶孚星一惊;道:“去检查一下。”
众弟子走到台前;就见擂台前半部被砸了一个大窟窿;而小龙将;就倒在被自己打出来的坑里。
阴斜花瞧了一眼;哈哈笑道:“自己挖坑自己埋;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有幽默感。”
叶孚星皱着眉头下去查看;手放在小龙将的头颈中;过了一会儿;道:“死了。”
场面微微一震骚动;众人本来就想到;这一场比赛的结果会比较惨烈;但没想到;小龙将竟被直接打死了。这场比赛事先没有声明点到为止;几乎每一场比赛都有人死或者重伤;残酷程度一至于此。
皇帝又惊又怒;瞪视着方轻衍。小龙将是龙城的义子兼继承人;而镇国将军龙城是大齐朝廷最重要的顶梁柱之一。小龙将出师未捷;身死皇城;龙城能不生怨尤么?一旦他生怨;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朝廷天下;又塌了一角。
一定要找个人背黑锅才行。直接的凶手是个娃娃;分量不够;且万一进了大荒的宗门;让龙城去哪里找他?要找一个能垫背的。
目光一动;皇帝盯上了中山王。
就是他;不管是田景全还是田景玺;反正这叫何复的小子是他家手下;他就要为小龙将的死负责。让镇国将的怒火烧向中山国吧;把中山国烧成焦土;朕也不管。
皇帝目中一闪而逝的凶光没有瞒过孟帅。他轻轻叹息一声——方轻衍的目的达到了。为了给中山王吸引仇恨;方轻衍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小子……有点儿走火入魔了。
虽然刚刚大荒弟子对小龙将的纯阳体质十分看好;但死掉的天才不算是天才。对于一具冰冷的尸体;他们也只是叹息了一声;就抛到了脑后。
玉淙淙道:“继续比吧?只是这擂台有点破了;可要换一个?”她指的是被那横扫千军扫烂的擂台。
叶孚星上下打量了一遍;道:“也不必换;只要保留一半。我原本就说擂台太大;现在留下一半;正好。”
玉淙淙道:“要我说;最好把这擂台动一动。架在花圃上;实在是砸坏了许多花草。这些花儿都可惜了。”说着伸手一指。
但见花圃中奇花异草七零八落;显然被几场比赛破坏的不轻。最触目惊心的是靠近损坏擂台的那一片;不但砸进了许多碎石;还有一大片焦痕。花草被刚刚横扫千军那一下中蕴含的阳气烧焦了。
叶孚星点点头;道:“移到哪里去呢?那边山上虽好;只是视野差了一点
玉淙淙道:“水面上不好么?那边水不深;台底下的支架都是木头的。垫上去大概也能浮起来。”
叶孚星飞身而起;一个起落到了湖水中央;脚尖在湖面上画了一个大圈;道:“在这里如何?就请妙师妹出手。”
妙太清点点头;身子一动;横向移动了丈余;三尺青锋已经出鞘——
一剑
台下人甚至都没看清她如何出剑;就见青光一闪;各自半边脸颊都被剑光映的青白。
嗖——轰
一声清脆的轻响;紧接着就是巨大的轰鸣。半边损坏的擂台轰然倒塌;另外半边连同底下的支柱;完好无损。
一剑;把三丈宽;一米厚的巨大石台劈成了两半
紧接着;她再次出剑;这回是一挑;将整块完好的大石板挑飞在空中
巨大的石板飞起数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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