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陈前根本不在乎这些小诡计,再困难的任务也都能出色完成,但每次始终吃力不讨好。无论怎么漂亮的完成任务,都会在最后因为性情闹到不欢而散。这半年他就在原地兜圈子,始终不见更进一步。
孟帅回到飞军府,转眼过了一月,就到了一年期的考核
这一次年终考核,对于旁人来说还罢了,但对于第一年入府的新人却十分重要。因为飞军府是最重要的外事部门,只留精英中的精英,第一年考核不满意,主管的指挥就可以由面把人退回帅府,那样下场基本上要么是参军,要么就是铁汉帮。
这点还罢了,考核的题目,有的必须结队进行的,如果连队伍都组不起来,那直接就可以打不合格。
陈前就被分派到一个三人组队完成的任务,而且难度极大,要深入敌境,剿灭匪帮。据传,这是所有分派给新人的考核任务中,唯一一个需要潜入敌境的。而且潜入的地方对于飞军府是荒地,本地压根没有码头接应。
这就像是专门用来坑人的任务,坑的不是别人,只是陈前。
其实以陈前的能力,就是独身一人完成,纵有困难,大抵也是无妨。但这个任务要求有人组队,他当然可以自己一人完成,但指挥只要指出这个缺陷,可以在他完美完成的情况下打不合格,还叫人无话可说。
可想而知,没人想和陈前组成一队。指挥也全没有为他强行指派一个队友的意思,所有人都等着他不合格,然后把他一脚踢走。
这时候,也只有孟帅站了出来。
孟帅申请这个任务,自然是有风险的,倒不是完不成任务的风险,凭他们俩的实力,再艰难的任何也总有办法。只是他公然破坏了赶走陈前的机会,几乎是把一个月攒的人缘一气毁掉,连指挥对他也不会有好印象。
另外,他主动申请将这个任务变成两人任务,避免了没有其他人肯来组队的尴尬,这也极度消耗了他的人脉资源。池是有军功在身的人,又有比较深的背景,因此指挥才给他这个面子,但这个人情也不好还,将来说不定还对他前途有妨碍。
这些孟帅当然没告诉陈前,但不代表陈前不知道。
这次见了陈前,孟帅明显的感到他阴沉了很多,几乎不开口说话。陈前虽然不说废话,不开玩笑,但并不代表他沉默寡言。他和林岭那种天生的无口不一样,说到自己的志向的时候,也滔滔不绝,遇到讨厌的人时,也会放嘴炮,比起方轻衍又是另一种毒舌的风格。
但这一次,孟帅觉他从内到外的阴沉了下来,不但不说话,看人的眼神也寒冷中带着阴郁。
即使坚定如陈前,遭到所有人长时间的排挤和毁谤,也不可能毫无反应,不然那就不是人了。毁谤和排挤他的人,不再只是那些只能仰望他的蝼蚁,而是一些可以掌握他命运,本领也不在他之下的人,对他打击的力度,前所未有。
陈前已经陷入恶性循环中,往天煞孤星的路上一路滑下,至于会不会滑到反人类的级别,还看造化。
孟帅不想看到陈前如此,两人算是伙伴,也是朋友。那种大杀天下,万人皆敌的性格,只需要出现在小说里,孟帅不希望落在自己人身上。
因此和陈前相处的时候,孟帅尽量不刺ji他,且主动了接下堵漏策应的任务,连繁琐的先期侦查和后勤的任务也一并接下,只将最喜欢的正面冲锋的任务完整的留给陈前。平时两人说话,倘若有冲突,甚至有陈前主动挑衅,孟帅只插科打诨,或者玩笑,或者转移话题,尽量将气氛圆过去,不落到阴郁的氛围中去。正如他坐在地上让陈前跟他出去喝酒,不是他轻浮无聊到这个地步,事实上经过半年锻炼,他的性情反而沉稳了许多,只是为了圆场,需要如此做而已。
这些,陈前也不是不知道。有时他反而比孟帅更明白。
知道,不说出来,未必是不放在心上。
孟帅满饮一杯,道:“经过此役,咱们的身份就在飞军府定下来了。到时候我要申请外勤,离开甘凉道,找个危险但充满机遇的地方施展一番拳脚。你怎么样?”陈前道:“一样。你往哪里去?”孟帅道:“刚刚你也听到了,天下又要有变。最乱的地方,当然就是京师,不知道那里有没有任务?”
陈前道:“你何必找麻烦?我看你已经在生风境界顶峰,早早突破金刚,成一流高手,岂不大有可为?”孟帅道:“要是顺风顺水,我也早想找个小地方安心练功。正是遇到了瓶颈,我才想到入世找机会,越是危险的地方,战斗越多,突破的机会也越多。”他打量了一番陈前,道,“要是像你这样势如破竹就好了,已经是一流高手了。
陈前道:“你资质不在我之下,只是在不该用心思的事隋上用心太多。还有封印木也拖累了你,不如炼丹术。”
孟帅道:“可惜我不能吃丹药,不然把你炼制的丹药给我几丸,我说不定就突破了。”
陈前道:“要丹药何难?只是你们师门规矩古怪……”
正说到这里,只听脚步声响起,一人道:“你不要哕哕嗦嗦介绍菜肴,我说过,只把最简单最方便的饭菜准备下来,回头我要赶路。”孟帅听得声音好熟,回过头来,只见一人走上楼来,果然是自己想的那人,暗道:当真是巧遇!
一六八二桃杀三士
只见上来的那人身长玉立,劲装结束,乍一看好似个俊美少年,但仔细分辨,能看出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女。孟帅两年前与她有一面之缘,认得是姜府的大小冇姐姜勤
这两年他在姜家各部门流转,有时还要跟钟少轩去应酬,各方面该见的人都见到了,他却惟独没见过这位大小冇姐。一是他从没进过护军府,二是姜勤一直在外练兵,三来她身为姜府大小冇姐,不必也不方便出席各种应酬场合。
两年不见,姜勤容颜不见丝毫改变,但终究多了几分风霜之色,今天她的状态也不好,不但颇有疲惫之色,情绪似乎也颇为焦虑。
眼见她如此神色,孟帅就知道她必有大事在身,似乎不是打扰的时刻。但眼见她一路走到自己座位旁边的那张桌子,神色恍惚的坐下,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自己。
孟帅迟疑了一下,还是打招呼道:“您好。”
姜勤一抬头,看见孟帅,怔了一下,才道:“是你啊。好久不见,你长高了。”身子略侧过,往这边坐了一点。
孟帅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这两年个头蹿得厉害,现在已经不逊于一般成人,当下笑着点头,道:“您忙啊?”
姜勤道:“忙。”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孟帅道:“敬您一杯?”说着端着酒杯坐到她的桌子上,给姜勤倒了一杯。他没让陈前过来,料想姜勤没有见陌生人的兴致,陈前压根不会管姜勤是谁。
姜勤一饮而尽,道:“多谢你了。我听过了你的事,干得不错。”
这时伙计上菜,因为姜勤吩咐只要快些,那伙计也就上了一碗烩面,两碟子卤菜,姜勤拿了筷子,对孟帅道:“你回到位子上去吧。今天我还有事,就不跟你说话了孟帅道:“好。”姜勤道:“倘若有人问你见没见过我……”说到这里,她迟疑了一下,道:“罢了。想必也瞒不住,如果是自己人问你,你就如实回答。”
孟帅点点头,回到座位上,着实的松了口气。
好在姜勤没找他。他当然也不会问姜勤要做什么,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有天大的麻烦事,而且很可能是自找麻烦。
以孟帅对姜勤的了解,她可是很情绪化的,虽然表面上看着精明强干,但其实颇有热血少女的冲动,经常脑子一热,干些自作主张的事。私自和昭王去凉州找印宝是一例,独自去玉剑关外追昭王和唐羽初是一例,虽然过后能反应过来自省,但当时做事可是不管不顾的。
上次被拉去一起追昭王,孟帅就险些被坑爹了,要不是姜期赶到,还不知道怎么收场,这回他当然不想再重蹈覆辙。好在他们这时身冇份不同,孟帅出于纪律,本来就不该问姜勤的行踪来路,以免泄露机密,他理所当然的回避了可能缠上身来的麻烦。
回到座位上,陈前冇果然一句话没问,这时酒菜也陆陆续续上来,孟帅照样吃菜喝酒。
这边姜勤吃完了饭,起身就走,走到楼梯口,突然停住,回头看了孟帅一眼,犹豫了一下,道:“小孟。”
孟帅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躲不开了么?
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走过去道:“您有什么吩咐?”
姜勤道:“你现在在忙什么?”
孟帅道:“没忙什么。”说着这一句,他登时觉得会给自己找麻烦,又低声道,“只跟勤姐说,我是来做年终任务的。现在任务完成,正要回去交差。”
姜勤略一迟疑,道:“交差是要回银宁?”
孟帅道:“是吧。”
姜勤道:“需要多久?”
孟帅道:“时间是一个月,离着期限还有半个月。现在赶回去,大概需要一天时间。”
姜勤道:“半个月时间……好,我有一件事跟你说。”
孟帅心道:来了,我了个大去。但不管是私人交情,还是公事关系,姜勤的话都不能无动于衷,他也只好笑道:“怎么了?”
姜勤看了看天色,道:“这里不好说。咱们下去。”当下对店伙道:“你这里后面是住店么?给我开个房。”
孟帅心中暗道:好极了,混了两辈子,终于有美女带我去开房了。
陈前本来不在意,这时见孟帅和姜勤要开房,也站了起来。姜勤先下楼梯,孟帅跟在后面,陈前赶上了,和孟帅并肩的一瞬间,传音道:“似乎有人偷窥。”
孟帅神色不变,传音回道:“谁?”
陈前道:“不知道。我起身的一瞬间才有感觉,因此才说似乎。”
孟帅微微动容,道:“连你的直觉都发觉不了,真是高手啊。我们似乎在找麻烦
陈前道:“若不是你多事,本不会有麻烦。”
孟帅懂得他指的是这个麻烦多半是姜勤带来的,倘若他不打招呼,也不会被卷进来,只是笑道:“没事。反正无论怎样,都与你无关。”
陈前道:“都这个时候了,不是你说无关就行的。麻烦。”虽然说是麻烦,但他既然这么说,就是决意出手帮忙了。
三人到了后面,进了一间房子,孟帅刚进去,就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姜勤坐在中间看着他。
孟帅仔细观察了每一个角落以后,道:“应该没事,这里没有危险,隔音效果还凑活。”
姜勤点点头,陈前从外面进来,道:“外头也没人。倘若有人埋伏了我没看出来,那么……”
孟帅一笑,道:“说明咱们和人家压根不是一个段位,洗净了脖子挨宰吧。”说着手一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姜勤微笑道:“两年不见,你当真成长了很多。”她也是系统里出来的,自然知道孟帅他们是如何侦查行事的,且经验丰富,能判断出孟帅他们学到了什么水平。
孟帅笑道:“痴长了两岁,要说有什么长进,也是教习和先生的功劳。”当下将陈前介绍给姜勤。
姜勤听到陈前也是飞军府的人,点了点头,陈前连点头也免了,自行走到门口,也不知道是望风还是单纯懒得理这样的事。
孟帅笑道:“勤姐知道我的,反正我就是这么一块材料,勤姐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姜勤道:“今天我来的本来就突兀,麻烦你了。现在我说的话,对外人当然要保密,但若是自家人查起来,你都可以照直说,没关系的。”
孟帅心里松了口气,感到姜勤也通情达理,被突然叫过来的抵触消散不少,道:“勤姐但说无妨,您有什么吩咐?”
姜勤道:“新皇登基,招天下各藩镇入京,你知道么?”她说到新皇的时候,神色微现怪异,但语气还算平淡。
孟帅道:“略有耳闻。”说刚刚在酒桌上听店小二说得,这种感觉格调略低,他紧接着补了一句,“如今是什么年月,朝廷哪还指挥的动这些节度使?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说招那些藩镇入京,就招他们入京吧。难道那些都督都傻了不成,坐拥雄兵不知自爱,反而孤身涉险?”
姜勤道:“话是这么说。倒也没这么邪乎。大齐天子还是金字招牌,各地节度使终究没有称王。就凭这个,皇帝下旨入京,又有正当理由,也不可能置之不理。你可知道,朝廷透出的口风,是要将藩镇地盘重新划定冇。”
孟帅道:“朝廷还有这个权威?节度使的疆界是皇帝划得?”
姜勤道:“不是,但朝廷并没有要乾坤大挪移。只是对各州边境重新划定。这是个口实,倘若朝廷重新划得与哪一州有利,那一州节度使正好以此为借口,吞下肥肉,名正言顺。反之失却土地或者背上逆名,那也是相当的不利。更何况,有传言说朝廷为了安抚人心,要把王畿四州拿出一部分来封赏功臣,那都是天下闻名富庶的好地方。许多人为了这个也得上京走一趟。”
孟帅道:“这不是利令智昏么?连这简单的‘二桃杀三士’的伎俩都看不出来?
姜勤道:“可不是都昏了头了么?当然只身入京的,都是些小鱼或者皇族,真正有实力的藩镇都是按兵不动的。也有人去的时候带上兵马,但也难,除了和四州接壤的几个藩镇,其他人要想带兵入京,都要从其他人地盘上过去,这怎么可能?”
孟帅道:“便宜了周围几个都督,趁势起兵势压京都,说不定连一只脚都要踏进皇城了……”他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姜勤匆匆赶路的目的,忍不住道:“咱们帅府呢?大帅向来稳坐钓鱼台,当年护送昭王的时候都不进京,这回难道反而进京了?”
倘若真的如此,那就是姜廷方年老糊涂了,也成了鼠目寸光的碌碌之徒中的一员。可是若不是如此,怎能解释姜勤郁闷焦虑的神色?
姜勤哭笑着摇头,道:“爹爹怎能前去?他老人家不出甘州也好几年了,这些年连凉州和并州都没去过,何况其他,但咱们不是刚刚结束了和雍州的战争么?雍州打下来了,可是名义上还是蔡璧的。要想名正言顺,还须朝廷一步认可。这个时候若对征召置之不理,恐怕为人所乘。”
孟帅道:“难道说真去了不成?或者是……”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心中一惊。
姜勤咬牙道:“是。爹爹自己不去,却让兄长轻骑入京了。”
一六九鸿雁非来宾
孟帅“啊”了一声,道:“这……这倒也是不失为一个方法。就是太危险了一点。”
姜勤怒喝道:“岂有此理,什么叫是一个办法?又怎么是危险了一点儿?分明是九死一生。”
孟帅道:“抱歉。”想了一想,又道,“其实也不至于如此吧。这回进京的藩镇不是一个两个,皇帝要把他们都杀了么?那还不弄成众矢之的?就算都杀了,外头还有没来的节度使们虎视眈眈,那些都是实力派,皇帝要给他们做嫁衣么?”
姜勤道:“我们家和别人家不一样的。皇帝的为人难道我还不清楚么?他是狠心绝情的人。昭王当初和我们家有约,共同进京,当时就背叛过一次,这一次是第二次。他一定会让兄长有去无回的。我断不能让兄长失陷在京冇城。”
孟帅点点头,道:“皇帝确实……不过勤姐是自己猜测的,还是有什么依据?”倘若只是姜勤想当然,那孟帅只能认为姜勤和昭王余情未了,因爱生恨了。昭王虽然是个讨厌的家伙,但可不会如姜勤一般感情用事,姜勤的判断不能作准。
姜勤叹道:“我自然有依据。”她双手交叉在颔下,神色凄然道,“我还有自己的分析。其实收到上京的邀请的,不只是帅府,还有我个人。”
孟帅道:“有人邀请你?是谁,是皇帝?”
姜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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