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天轻轻点头。
下一刻，他就发现裴琦琦香肩抖动，心中似掀起惊涛骇浪。
许久后，裴琦琦才渐渐平复心境，嘴角竟绽出一缕浅浅笑意，“我明白了。”
她的某个心结，在知晓聂天和她居然是同一类人时，仿佛被解开了许多，心情恢复明媚，“我以前只是有预感，但是未曾证实过，没想到真是如此。”她忽然觉得，她和聂天一下子又亲近了许多。
“我只和你一人说过。”聂天压低声音，“董丽都不知。”
裴琦琦白了他一眼，款款起身，嘴角笑意扩大，“好了，等这边那条空间缝隙绽开，能前往陨星之地时，我再过来，我们一同回去。”
聂天点头，“我们一起来，自然也一起回。”
裴琦琦飘然离去。
聂天呵呵一笑，又继续自身修炼，改造草木漩涡。
时间很快，又是两天匆匆过去。
第十天到来时，黑色湖泊上空的鲜艳彩雾，突然变得汹涌如潮，隐藏在鲜艳彩雾的一条条通往异族之地的空间缝隙，内部传来极其不稳定的力量。
遥远天空，灰色云团急剧收缩着，一个巨型大漩涡悄悄形成。
修炼中的聂天，忽有所觉，猛地看向虚空深处。
那巨型漩涡是如此之大，即使相隔千万里，在这座海岛，都能模糊瞧见。
螺旋形的大漩涡，就是将他们送往此地的阶梯，只是如今那大漩涡发生逆转，不是延伸向下，而是掉转过来，宽阔巨大的一端朝着底部，上端则是隐入灰蒙蒙云层深处，直达上层大陆。
虚空巨变，不仅惊动了聂天，也让那些搜查灵草的各宗天骄觉察到。
不多久，董丽、叶琴、陈昊、秦嫣等人，都相继赶了过来。
过来的每个人，都神色激动，似乎觉得找到了离开的方向。
这些人，先前还怀疑聂天的判断，对聂天所说的半月后，会有一条空间缝隙形成，直通陨星之地的说法，抱有怀疑。
眼看还有五天，那神秘消失的螺旋状大漩涡，居然真的于远方虚空重现，他们突然都相信了聂天的判断。
反倒是放出话的聂天，暗自惊诧，因为他和那股庞大意识约定的时间，尚未到来。
“是不是提前开启了？”秦嫣盯着那汹涌而动的鲜艳彩雾，目光熠熠地盯着聂天，询问道：“里面几条空间缝隙，那一条能到达陨星之地？”
聂天心有疑惑，这般说道：“时间未到，继续等候便是。”
“向着上层大陆而且的虚空阶梯，分明已经形成了啊。”曹秋水皱着眉头，“这不是意味着，去上层大陆的路，先一步存在了？我们该如何过去？是从送我们进来的鲜艳彩雾，前往那大漩涡深处，还是驾驭飞行灵器，直接赶往大漩涡？”
“我难道说的不够明白？”聂天看了秦嫣一下，道：“我的意思，在半月后，会有一条连接陨星之地的空间缝隙，直接就在那鲜艳彩雾出现。我们不需要依赖那大漩涡，也不用去上层大陆，不用从来时的那一条条空间缝隙，就可回归陨星之地。”
“啊，是这个意思啊。”曹秋水失声道。
其余人，也仿佛刚刚明悟过来。
与此同时。
黑色汪洋深处，有残存的人族凡境、玄境强者，也分落各地，他们也都看到虚空巨变。
那些经过连番内部厮杀，又被异族血洗过，侥幸活下来的人族强者，都流露出惊喜莫名的神色。
活下来的人族凡境和玄境强者，或是驾驭着飞行灵器，或是以自身修为，于汪洋大海疾驰着，以最快速度赶往那大漩涡出现之地。
还有众多五阶、六阶，甚至七阶血脉的异族强者，在看到虚空巨变时，同样疯狂汇聚。
他们这些人，似乎都觉得那大漩涡，才是前往陨星之地唯一出路，一旦错过，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等到新的时机。
“叮铃铃！”
玄岢身上的一枚音讯石，传来刺耳的响声，他急忙取出音讯石，略一感应后，就道：“我们宗门一位前辈，在询问我们人在何处，让我们赶紧去那大漩涡的所在地。”
叶琴，陈昊，还有秦嫣，包括董百劫手中，也都有音讯石先后响起。
“音讯石的传讯范围，应该没有那么远，为何突然能和我们连续起来？”董丽神色惊愕，“我们过来以后，就以种种方法联系族内长辈，可都是没有讯息。为何现在，音讯石的传讯范围，扩大了几十倍？”
“大漩涡的形成，似引起了某种天地巨变。”叶琴惊喜道。
“聂天，我们该何去何从，是听长辈的意见，立即赶往大漩涡所在地，还是就在此等候？”玄岢表情凝重地询问。
其余人，也都纷纷看向聂天。
“你们自行选择，想离开的，现在就可以走。”聂天脸色淡定，“愿意相信我的，就留在这里，五日后，和我一同回归陨星之地。”
此言一出，很多人都犹豫起来，一时难以抉择。
……
第五百七十八章 浩劫开端
“嗡嗡嗡！叮铃铃！”
一块块音讯石，传出不同的嗡鸣，不断有新的讯息，从音讯石内传递过来。
董百劫一脸骇然，喝道：“我董家，除了老祖董拓堤，仅有三名凡境者还尚在人世！”
曹秋水如丧考批，失了魂一般呢喃，“我家那位，已经死在这里了。”他所说的那人，乃是曹家的玄境强者曹兆基。
阴宗的叶琴，还有阳宗的陈昊，脸色似蒙着一层死灰色，两人都是一蹶不振。
“我宗，玄境者，全部战死，仅有几个凡境者还侥幸存活。”面对众人目光，叶琴凄然道。
陈昊表情木然，道：“阳宗，也是如此，玄境者全部战死。”
寒冰阁的玄岢，握着音讯石的那只手，不断颤抖着，道：“我宗仅有一位玄境者还活着，带几个凡境者。”
秦嫣也道：“我祖父秦毅，同样战死。水月商会，也仅有凡境者幸存几位。”
丹楼的钱鑫，茫然道：“我们稍好一点，钟璞前辈，虽身负重伤，至少还活着。”
古浩枫像是霜打过的茄子，垂头丧气，“我古家那位玄境者，同样惨死。”
百战域五方，共有五位玄境者，如今健在人世的，只有董拓堤和丹楼的钟璞，另外三个全部死亡，凡境者，死伤更多。
阴宗、阳宗，玄境者皆亡。
寒冰阁，仅有一位玄境者，活了下来。
各方天骄，通过音讯石联系那些幸存者，很快就洞察了现今的状况。
他们每一个人，都像是失了精气神，死气沉沉。
在他们发现异族的踪迹时，就猜测出那些异族进入者，绝非只有四阶血脉者。
异族中的五阶、六阶，甚至七阶血脉强者，必然也来了，只是分散各地罢了。
他们也都隐隐感觉到不妙，觉得他们宗门的那些强者，一定也会面对异族强者的挑战，兴许会有损伤。
可目前获知的消息，众多玄境者的陨灭，如一柄利剑刺入所有人心中，令他们心中刺痛。
“我并不意外。”聂天平静道。
众人旋即看向他。
“我和邪冥族的阿姆斯有过一番对话，通过他，也才知道那六条通往此地的空间缝隙，本就是邪冥主动打开的。”聂天也不隐瞒，“你们或许也听过，裂空域曾有邪冥活动的踪迹。那几个邪冥，就是历经万险，从遥远星河降临，目的就是为了敞开那六条空间缝隙，引各宗跨入。”
“你是说，这是……异族的图谋？”玄岢惊道。
聂天轻轻点头，“引各宗入囚笼，就是他们的算计。他们自然会安排强者，将踏入此地的各宗强者逐个斩杀。”
停顿数秒，聂天脸色凝重，继续说道：“这还仅仅只是第一步。”
“还有后续？”叶琴恐惧道。
“后续，他们应该会借助那几条通往裂空域的空间缝隙，从上层大陆到达陨星之地。”聂天皱着眉头，“这时候，到达此地的众多强大异族，应该也会去那通往上层大陆的漩涡阶梯。人族目前的幸存者，也未必就能活到最后。”
“众多异族，究竟会有多少人来到上层大陆，会在何时找到那几条空间缝隙，降临裂空域，我也估算不出。”
“我唯一能肯定的是，要不了太久，便会有大量的异族，在陨星之地现身。”
“这或许又是一场新的浩劫。”
听完聂天叙说，还沉溺在悲痛中的那些天骄，内心又再次被恐惧填满。
他们忽地明白，他们那些宗门玄境者的惨死，并非结局，而只是一场新浩劫的开始！
在他们沉默不语时，他们执掌的音讯石，相继传来更为急促的响声。
尚存人间的那些宗门长辈，都在催促他们，让他们尽快赶往进入上层大陆的涡旋阶梯，说这是离开的唯一出路，让他们万万不可耽误。
这些人，偷偷看了一眼聂天，都压低声音传讯，将聂天的说法道明。
他们告诉那些存活的长辈，这是异族阴谋，说众人所在的海岛，会在五日后，开启一条直达陨星之地的空间缝隙。
半响后，玄岢率先放下音讯石，以敬佩地目光，深深看向聂天，道：“我宗那位幸存的玄境者，也说那些六条空间缝隙的敞开，确实是异族阴谋，也说异族强者众多，想要踏入陨星之地。”
“但是，他并不认为，真的会有一条空间缝隙在海岛裂开，将我们直接送达陨星之地。”
钱鑫目光复杂，“我丹楼的钟璞大人，也是同样的意思，他在招呼我们过去，说以漩涡阶梯去上层大陆，或许凶险重重，会面临异族的围杀追击，但，却是唯一的出路。一旦错过，就只能面临死亡。”
聂天淡定自若，眯着眼，道：“还是那句话，愿意信我的，就留下。不愿信我的，自行离开便是，我绝不阻拦。”
“董家留下！”董百劫果断下令，又神情一动，道：“聂天，如果你所言是真，那么，我能否传讯那些族内长辈，让他们也聚集于此，借助那条你说的空间缝隙，一同回归陨星之地？”
很多人眼睛为之一亮。
他们所有人的长辈，都说了回归之路，凶险万分，会遭受众多异族轰击。
没有一个人，有绝对的自信，能活着返回陨星之地。
要是真有一条路，不需要从螺旋阶梯先去上层大陆，不需要再次找寻那些空间缝隙，直达陨星之地，无疑是一条活路。
一条活路，兴许可以让人族各宗的幸存者，都安然无恙的，并且能提前数月，先回陨星之地。
他们都起了心思。
“只有你们可以，其他人，不行。”聂天摇头，“这座海岛，凡境者和玄境者不能踏入。那些人即便过来，也进不来。另外，他们若是能进，也意味着五阶血脉、六阶血脉的异族，同样可以跨域。”
“真要是那样，结果如何，你们应该很清楚。”
顿了一下，聂天再道：“我再叮嘱一句，你们当中任何人，若是急于在此突破到凡境，就是将大家全部置于死地！”
“我们阴宗选择留下。”叶琴表态。
陈昊点头，绝望地说道：“我宗玄境者皆亡，以我们几个的实力，想要从那螺旋阶梯回归，恐怕九死一生，还不如赌聂天的判断。”
钱鑫也道：“丹楼留下！”
“水月商会留！”秦嫣凄然道。
秦毅已死，很多商会的凡境者，也都死了，她举目无亲，与其拼死从异族围击中求生，不如选择相信聂天。
聂天连眼睛都闭上了，一声不吭，静坐不动。
剩下的寒冰阁，曹家和古家众人，低着头议论纷纷，在询问宗门弟子的意见。
过了整整半个时辰，玄岢，曹秋水，还有古浩枫三人，才说出他们的决定——选择留下，选择相信聂天！
如此一来，所有汇聚于此，形成这个小同盟的各方，都达成一致。
他们都赌聂天的判断是正确的。
聂天微微一笑，重新睁开眼，道：“还有五天，大家各自修炼，耐心等候吧。前面四天，你们还可以四处活动，收集灵草和灵药。最后一天时，必须全部在我身旁，我不会等候任何一人。”
可那些知晓宗门巨变，众多玄境者惨死，陨星之地即将再次遭遇浩劫的天骄，都处于巨大哀伤之中，再也没有心思搜寻灵草灵药。
他们全部以聂天为中心，散落着，或是低声交流，或是低声抽泣，一片悲伤苦痛。
聂天则是缩在古木衍生阵底下，趁着还有几日功夫，尽全力改造草木漩涡，不为外界而起波动。
然而，三日后，突有异族强者降临。
……
第五百七十九章 残破的星河古舰
离聂天和那古老意识的约定，还有两天时间，聂天本以为这短短两天可平稳渡过，却没料到突生变故。
所有还在谈话的各宗天骄，都瞬间噤声，骇然看天。
海岛上空，一个庞然大物静静悬浮着，像是一块他们曾经在上层大陆所见的浮空陆地。
但那庞然大物，却是由金铁铸就，通体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那是一艘邪冥族的星河古舰！
突然显现的星河古舰，和聂天等人在暗冥域所见的大体相似，只是有些残破不堪。
那艘星河古舰上许多建筑都断裂了，就连船舰很多区域，也似被利爪抓过，破破烂烂的，仿佛不堪重负，会在某一刻爆开。
“邪冥族的星河古舰！”曹秋水眼中满是恐惧，喝道：“有邪冥族的高阶血脉者到来，这该怎么办？”
众人一脸死灰，都心生绝望，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苦修中的聂天，被迫停下，望着虚空那艘残破星河古舰，也暗自担忧。
可他还是出言劝慰，道：“大家先不要慌，这座海岛……应该能阻止一切飞行灵器的降落。我们过来的种种飞行灵器如此，这艘邪冥族的星河古舰，必然也会受到同样限制。上面即便真的存在高阶血脉的邪族，也未必能到来。”
“聂大哥，真是这样么？”冯莹嘴皮子直打颤。
聂天其实也底气不足，可还是硬着头皮说：“就是这样！”
眼看邪冥族的星河古舰到达，他不用多想，就知道星河古舰上方，一定坐镇着邪冥族的至强者。
他和那古老意识，仅有片刻交流，那古老意识告知他的东西，其实并不多。
他不知道那古老意识，是否真的有能力，拦截邪冥族的星河古舰，阻绝高阶血脉强者的入驻。
以他们这些人的战力，遭遇的如果是五阶、六阶血脉的异族，那他们一个都休想逃离。
一群从陨星之地各宗而来的天骄，呆呆看着星河古舰，全部傻眼了。
“真的，真的能挡得住那艘星河古舰，还有至强的异族高阶血脉者？”
“就算聂天说的是对的，还要两天时间，才能从绽裂的空间缝隙，进入陨星之地。这两天，我们能活着逾越吗？”
“大家，恐怕都要死在这里吧？”
众人不讲话，可内心都在哀嚎，每一个眼中流露出来的，都是绝望和死寂。
他们在内心深处，都不太相信聂天的说法，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高空中。
邪冥族的星河古舰边沿，阿姆斯、阿布鲁，塞隆，还有塔戈、岩山等异族族人，陪伴着一名俊美的中年邪冥身旁，肃穆以待。
“巴斯托大人，那个新生的星辰之子，就在下方海岛。”阿姆斯毕恭毕敬道。
强悍如他，在面对那个俊美的中年邪冥时，都诚惶诚恐，收敛了高傲和跋扈，讲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中年邪冥，正是在遥远星空深处，迪亚洛联系的那位邪冥强者。
巴斯托眉心的棱形晶体，陡然绽放出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