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 第1部权力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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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之歌 第1部权力的游戏-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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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倒在塔下的石板上,纯洁无瑕,令所有背叛她的人均感羞愧。珊莎几度穿过卧室,
  敞开窗扉……但勇气就在那时离她而去,她只能哭着跑回床上。
    女侍送饭来时,曾试着和她说话,但她一概置之不理。有次,派席尔大学士带着
  一箱瓶瓶罐罐前来,询问她是否病了。他摸摸她的额头,命她宽衣,要女侍按住她手
  脚,他则摸遍她全身上下。临走时他留给她一罐蜂蜜和药草调成的药水,叮嘱她每
  晚喝一小口。她乖乖照办,然后倒头再睡。
    她梦见高塔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一种皮革与石头摩擦的不祥之声。有人正一步
  一步缓缓朝她卧室走来。她所能做的只有蜷缩门后,不住地发抖,听他越来越近。她
  很清楚那一定是手握“寒冰”的伊林·派恩爵士,准备来取她首级。但她无路可逃,无
  处可躲,无法将门闩上。最后脚步声总算停了下来,她知道他就站在门外,一言不
 发,长长的麻子脸,一双死人眼。这时她才发觉自己浑身赤裸,赶紧趴在地上,用手遮掩身体。门缓缓打开,嘎吱作响,巨剑的尖端穿刺而进……
    她醒来之时,嘴里还不住念叨:“求求你,求求你,我很乖的,我会听话,请你不要杀我。”但没人理会她。
    等他们当真找上门的时候,珊莎却没听见脚步声。开门的并非伊林爵士,而是她曾经的白马王子乔佛里。她正在床上,缩成一团,由于床帘紧闭,分不清中午还是午夜。她首先听见门轰然摔开,紧接着帷帐被猛地扯开,她赶忙伸手,遮挡突现的强光,发现他们高高地站在床边。
    “今天下午你要跟我上朝,”乔佛里道,“快去洗澡,换衣服,打扮得有点我未婚妻的样子。”桑铎·克里冈站在他身旁,穿着一件式样简单的褐色外衣,绿色披风』6张烧烂的脸在晨光中更显狰狞。站在二人之后的是两名御林铁卫,肩披长长的雪白锦缎披风。
    珊莎把毯子拉至下巴,遮住身子。“不要,”她哀求,“请……请放过我吧。”
    “你不赶紧起来换衣服,我就叫我的狗帮你换。”乔佛里说。
    “求求您,我的王子……”
    “我是国王。狗,把她拖下来。”
    桑铎·克里冈抓住她的手腕,将她自羽毛床上拎起来,任她虚弱的挣扎。毯子滑落地面,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袍。“孩子,照他的话去做,”克里冈说,“快把衣服穿上。”他把她推向衣柜,动作竟有些温柔。
    珊莎推开他们。“我照王后的要求做了,写了信,内容也都是照她的话写的。您答应我会手下留情。求求您,让我回家吧。我不会背叛你的,我会很乖、很听话,我发誓。我体内没有叛徒的血统,真的没有。我只是想回家。”想起应该注重礼节,她垂下头。“如果您高兴的话,”她有气无力地说。
    “我一点也不高兴。”乔佛里道,“母亲说我还是得娶你,所以你必须留在这里,而且要乖乖听话。”
    “我不想嫁给你,”珊莎悲泣着说,“你砍了我父亲的头!”
     “他是个叛徒,我从没答应饶他一命,只说会手下留情,我也真的手下留情了。他要不是你父亲,我会把他分尸剥皮,但我却让他死得干脆。”
    珊莎怔怔地望着他,这才头一次把他瞧了个清楚。他穿着绣满狮子的加衬鲜红外衣,金缕披风,高领搭配着他那张脸。她不禁纳闷自己怎么会觉得他英俊潇洒?他的嘴唇又红又软,活像雨后土中翻到的蠕虫,他的双眼则是虚妄又残忍。“我恨你。”她低声说。
    乔佛里国王脸色一凛。“母亲说国王不应该动手打妻子。马林爵士。”
    她还不及反应,骑士便已拉开她试图遮脸的手,抬起重拳甩了她一记耳光。珊莎不记得自己跌倒,但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单膝跪倒在草席上,头晕目眩。马林·特兰爵士矗立在她上方,白丝手套指节处有血迹。
    “你是乖乖听话,还是要我再让他教训你一次?”
    珊莎的耳朵没了知觉,她伸手一摸,指尖湿湿的都是血。“我……听候您差遣,大人。”
    “是‘陛下’。”乔佛里纠正她,“等会儿朝廷上见。”说完他转身离去。
    马林爵士和亚历斯爵士随他离开,但桑铎·克里冈粗略地拉了她一把,提她起来。“小妹妹,为你自己好,照他的想法去做。”
    “他……他想怎么样?求求您,告诉我n巴。”
    “他想看你笑容可掬,浑身香气,当他的美丽未婚妻。”猎狗嘶声道,“他想听你背诵那套漂亮话语,就跟修女教你的一样。他想要你既爱他……又怕他。”
    他走之后,珊莎立刻又软倒在草席上,怔怔地望着墙壁出神,直到两个女侍怯怯地走进房间。“我需要沐浴,请帮我准备热水。”她告诉她们,“还有香水,以及妆粉,好遮住淤伤。”她的右半边脸整个肿了起来,隐隐作痛,但她知道乔佛里希望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热水,令她想起了临冬城,稍稍坚强起来。自从父亲死后,她就没洗过澡,这时才惊讶地发现水变得多脏。女仆为她洗去脸上的血污,刷净背上的尘土,将浆洗的头发梳成浓密的枣红发卷。除了下令,珊莎不和她们交谈:她们是兰尼斯特家的仆人,不是她自家的人,她不信任她们。穿衣服时,她特地拣了那件绿丝礼服,正是比
   武大会当天穿的那件。她记得那晚席间乔佛里对她有多殷勤,如果她穿上这件衣
  服,或许能让他联想起来,对她温柔一点。
    打扮完毕后,她坐下等待,喝了一杯酪乳,啃下几块甜饼干,暂时止住胃里的翻
  腾。到马林爵士来找她时,已经日当正午。他穿上了全套纯白甲胄:精工金线白鳞
  甲,高顶黄金日芒盔,护膝、护喉、护手和长靴都是闪闪发光的铁铠,还有一袭厚重
  的羊毛披风,装饰着黄金狮扣。他的头盔除去了面罩,显露出冷峻的脸;两个大眼
  袋,一张宽阔而乖戾的嘴,铁锈般的头发里夹杂着几许灰白。“小姐,”他鞠躬道,仿
  佛不记得自己三小时前把她打得满脸是血。“陛下吩咐我护送您上朝。”
    “如果我拒绝,他有没有吩咐你打我啊?”
    “小姐,您这是在拒绝么?”他看她的眼神毫无感情,对他稍早造成的淤伤无动
  于衷。
    珊莎突然明白,他并不恨她,也不爱她,他对她根本一点感觉也没有。对他来
  说,她不过是个……东西。“不是,”她说罢起身,心中好想疯狂发怒,狠狠地揍他,就
  像他打她一样,她要警告他,等她当上王后,他若再敢动她一根汗毛,便将他永世放
  逐……但她心中依然记得猎狗的话,所以她只说:“我将谨遵陛下的旨意。”
    “我也是。”他回答。
    “是么……可是,马林爵士,你不是真正的骑士。”
    珊莎矢口道,桑锋·克里冈若是听了这话,准会哈哈大笑。换做其他人,或许会咒
  骂她,或许会警告她闭嘴,甚或恳求她原谅,但马林·特兰爵士什么也没做,因为他
  根本不在乎。
    除了珊莎,供旁听的楼台上空无一人。她低着头,强忍泪水,看着下面的乔佛里
  端坐铁王座,自以为公义地裁决国事。十件案子,有九件他觉得无聊,便把它们统统
  交给御前会议,自己则在宝座上焦躁不安地动来动去。贝里席伯爵、派席尔大学土
  和瑟曦太后忙个不停,但当国王偶而决定亲自出马时,连他的母后大人也左右不了
  局面。
    有个小偷被拖上来,他吩咐伊林爵士在王座厅里当场剁下他的手。两名骑士对
  某块地产生纷争,上朝请他定夺,他则下诏令他们明日决斗解决,并且补上一句:
   “至死方休。”有个女人跪地乞求一位因叛国罪而被砍头的男子的首级,她说她很爱
  他,希望能让他全尸下葬。“你爱叛徒,说明你也是叛徒。”乔佛里说,于是两个金袍
  卫士把她拖进地牢。
    生着一张青蛙脸的史林特伯爵坐在议事桌末端,身穿黑天鹅绒外衣,肩披闪亮
  的金缕披风,国王每下一个判决,他就点头称是。珊莎仔细地看着他那张丑脸,想起
  他当时如何把父亲按倒在地,让伊林爵士斩首示众,心中只盼能狠狠地报复他,希
  望哪个英雄能把“他”也按倒在地,斩首示众。但在她心底,有个声音却在低语:世上
  已经没有英雄了。她1艺起培提尔伯爵从前在这个大厅里对她说的话,“小可爱,人生
  不比歌谣,”他告诉她,“有朝一日,你可能会大失所望。”看来在现实生活中,往
  往是怪兽得胜,她对自己说,接着她耳边又回响起猎狗那如金属和石头摩擦的冰
  冷嘶声:“小妹妹,为你自己好,照他想法去做。”
    最后一件案子的被告是一位肥胖的酒店歌手,他被控谱曲嘲弄故王劳勃。乔佛
  里派人把他的木竖琴拿来,命令他当场表演给所有人听。歌手泪流满面,发誓再也
  不会唱这首歌了,但国王坚持要他唱。歌词其实挺有趣,大致是描述劳勃和猪打架。
  珊莎知道,那头猪就是杀死国王的野猪,但歌中的某些小节却像在影射太后。唱完
  之后,乔佛里宣布他将网开一面,歌手可以选择保留手指或者舌头,他有一天的时
  间来决定。杰诺斯·史林特点头称许。
    下午的朝政总算告一段落,珊莎松了口气,但她的苦难却没有结束。司仪宣布退朝后,她急忙逃离旁听台,谁料乔佛里正在蜿蜒的楼梯下等她,猎狗和马林爵士在他身边。年轻的国王从上到下,仔细地审视着她。“你看起来比先前漂亮多了。”
    “多谢陛下称赞。”珊莎说。虽是违心之论,他听了却点头微笑。
    “陪我散步吧。”乔佛里命令,一边伸出了手,她别无选择,只好挽着他。若是从前,摸到他的手会令她震颤不已,但如今她却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我的命名日快到了,”他们从王座厅后方离开时,乔佛里说,“我们将举办盛大的宴会,会有很多人送我礼物。你要送我什么?”
    “我……我还没想好送什么,大人。”
     “陛下,”他口气尖锐地说,“你真是个笨女孩,对不对?母亲早跟我说了。”
    “她真这么说?”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她以为他的话已经失去了伤害她的力量,但是却不然。王后向来对她很好啊。
    噢,当然是真的,她还担心我们的孩子会不会像你一样笨,不过我叫她别操心。”国王做个手势,马林爵士便为他们打开门。
    “谢谢您,陛下。”她嗫嚅着说。猎狗说得没错,她心想,我是一只小小鸟,只会重复别人教我的话。夕阳已经落下西边的城墙,红堡的砖石在暮色中沉暗如血。
    “一旦你能生孩子,我就会让你怀孕,”乔佛里陪她走过练习场。“如果头胎是个笨蛋,我就立刻把你的头砍了,另外找个聪明的妻子。你什么时候才能生孩子啊?”
    他把她羞辱成这样,珊莎无法正视他。“茉丹修女说多……多数的官家小姐在十二或十三岁的时候就会发育成熟。”
    乔佛里点点头。“这边。”他领她进入红堡的城门塔,走到通往城垛的楼梯口。
    珊莎猛地从他身旁抽身,不住发抖,突然明白这是要去哪里。“不要,”她呼吸急促,语带恐慌。“求求你,不要这样,不要带我去,我求求你……”
    乔佛里抿紧嘴唇。“我要让你瞧瞧叛徒的下场!”
    珊莎疯狂地摇头。“不,我不要去看。”
    “我可以叫马林爵士拖你上去,”他说,“你不会喜欢的。你还是给我乖乖照办的好。”乔佛里朝她伸手,珊莎向后退开,结果撞上了猎狗。
    “小妹妹,听话。”桑锋·克里冈边说边把她推回给国王。他烧伤那边脸的嘴角抽搐了片刻,珊莎几乎可以听见他没说出来的话:无论如何他都会把你弄上去的,所以,照他想法去做吧。
    她强迫自己挽起乔佛里国王的手。登楼是一场噩梦,每一步都是挣扎,就像把脚从及膝的泥泞里抽出来那么困难。楼梯好似永无止尽,几千几万级,而梯顶的城墙上有无边恐惧正等着她。
    从城门塔顶的城垛望去,整个世界摊在下方。珊莎可以看到座落于维桑尼亚丘
   陵上的贝勒大圣堂,父亲就是在那里被处死的。静默姐妹街的另一端,耸立着烧得
  焦黑的龙穴废墟。西边,红色的夕阳被诸神门遮掩了一半。在她身后,是咸海汪洋。
  南面有鱼市、码头和浩荡奔涌的黑水河,北面则有……
    她望向北方,只见城市、街道、巷弄、丘陵……更多的街道巷弄,以及远方的城
  墙。然而她知道,在这些尘世扰攘之外,是开阔的原野、农田和森林,在更北更北更
  北的地方,是临冬城,是家。
    “你在看什么?”乔佛里道,“我要你看这个,这里。”
    一堵厚厚的石砌胸墙环绕着壁垒外围,高及珊莎下巴,每隔五尺便有一个让弓
  箭手使用的雉堞。那些首级便位于城墙顶端的雉堞之间,插在铁枪尖端,面朝城市。
  珊莎踏上城墙的那一刻便注意到了,但河滨景致、熙来攘往的街道和落日余晖是那
  么的美。他可以逼我看,她告诉自己,但我可以视而不见。
    “这个是你父亲,”他说,“这边这个。狗,把头转过来给她瞧。”
    桑锋·克里冈伸手到半空中,把首级转了过来。砍下的头颅浸过沥青』口此才能保存得较长。珊莎冷静地看着父亲的首级,不动声色。这看起来不像艾德公爵,她心想,看起来不像真的。“请问,您要我看多久?’,
    乔佛里似乎大感失望。“你想不想看其他人的头?”城垛上有一大排。
    “如果陛下您高兴的话。”
    于是乔佛里领她沿着走道前进,经过十几颗人头,还有两根空着的长枪。“这两根是我特地留给史坦尼斯叔叔和蓝礼叔叔的。”他解释。其他人死亡的时间比父亲长很多,首级待在枪尖上也久得多。虽然泡过沥青,但多数都变得难以辨认。国王指着其中一个说:“这个是你们家的修女。”可珊莎根本看不出那是女人的头。头颅的下巴已经整个烂掉,鸟儿吃掉了一只耳朵和大半边脸颊。
    珊莎之前还纳闷茉丹修女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想来,或许她早就心里有数了罢。“您为什么杀她呀?”她问:“她只是个虔诚的……,’
    “她是个叛徒。”乔佛里看起来闷闷不乐,她似乎惹恼他了。“你还没决定送我什么命名日礼物。不然换我送你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您高兴的话,大人。”珊莎说。
    他一露出微笑,她便知道他在嘲讽自己。“你哥哥也是个叛徒,这你知道吧?”他
  把茉丹修女的头转回去。“我记得那次去临冬城见过你哥哥。我家的狗叫他玩木剑
  的少爷,对不对啊,好狗儿?”
    “我这么说过?”猎狗回答,“我倒是不记得了。”
    乔佛里暴躁地耸耸肩。“你哥哥把我詹姆舅舅打败了。母亲说他是靠诡计和欺
  骗才得逞的。她接获消息时,马上哭了起来。女人都是软弱的动物,连她也不例外,
  虽然总是假装很坚强。她说我们必须留在君临,以防我的两个叔叔发动攻击,但我
  才不在乎。等过了我的命名日宴会,我就要召集一支军队,亲手把你哥哥杀掉。珊
  莎·史塔克,这就是我要给你的礼物,你哥哥的首级。”
    突来的一股狂念袭上她心头,她听见自己说:“或许我哥哥会把你的头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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