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妖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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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妖异志-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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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快的舞动,却是快而不乱。身后的琵琶乐者也跟着一起弹奏起来,重合的琵琶声越变越快,一时间,重重琵琶声响彻云霄,如奔腾怒吼的激流。
  渐渐的,壮阔的琵琶声低缓下来,仿佛是河流逐渐变得平静,最后变成涓涓溪流。又变成了异族女子一个人独自弹奏的状态。女子的手指轻快的在弦在跳动,轻盈的琵琶如羽毛一般舞动。每个人都被这样轻快的乐曲感染,露出微笑的神情。
  而一直端着面孔的异族女子亦随着音乐而渐渐舒展眉眼,露出似有若无的笑容。眼波流转,面带笑容,十指舞动,全心全意沉浸在乐曲中的异族女子显得异常妩媚动人。
  众人屏息凝神,既怕打扰了女子手中不断跳跃而出的轻快乐曲,又怕打扰了女子此刻动人的容颜。
  一时间,除了那身穿胡服的女子,其他在场的琵琶乐者众人竟都视而不见。不仅是因为那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容貌,更是因为那娴熟的琵琶技艺。
  随后手指拨动最后一根琴弦,一曲终了。在十分热烈的掌声中,女子缓缓将一直微微低垂的面庞抬起来,对着众人浮现出骄傲的笑容。
  如果这是在其他场所,恐怕这一曲下来,异族女子得到的红绡会不计其数。更会有不少俊俏的郎君,为了美人争抢缠头。
  胡人能弹奏琵琶的本就不多,其中佼佼者更是少数。
  “啊——”一直坐在李瑾身边的郑都知从琵琶曲中回过神来,望着站在中庭的异族女子轻呼出声。
  “怎么?”李瑾低声询问,只见郑举举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情。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郑都知收敛了惊讶的神色,点点头,“奴家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前段时间突然出现的琵琶乐者,丽香。”
  “丽香?”听起来并不像是胡人的名字。
  “恩。是特意起的汉人名字。听说这位名叫丽香的异族女子原本只是在西市街头弹奏,因为技艺出色被招到平康坊。前几日还听说因为技艺出色而受到皇族关注,不想如今已经出现在郎君父亲的宴会上。”
  李瑾呵呵笑了两声。
  “不过今日一听,技艺果然不同凡响。”郑都知望着和她拥有截然不同风情的女子,由衷的叹道。
  “哦?”李瑾来了点兴趣,笑问,“举举技艺比之如何?”
  “举举虽然自恃技艺,不过说来有愧,这琵琶技艺确实是比之不如。”即便如此说着,郑都知的脸上也没有露出半丝半毫的自卑,反倒是谈笑自如落落大方。“郎君真是的,如此问,自然要罚。”说着,露出娇嗔的神态,又倒了一杯酒递过去,“这杯,郎君可推辞不得。”
  “好。”李瑾一边笑着喝酒,一边把视线瞥向傲然站在中庭的异族女子,微微皱眉,露出不解的神色。
  方才还一脸骄傲的女子浮现出略微迷茫的神色,望着周围都朝她鼓掌微笑的人有些不知所措。身后其他的乐者退下去,她慌忙低下头跟着退出去。
  李瑾没有看错,在刚刚女子低头的瞬间,浮现在她眼里的是惊恐交加的神色。
  这和片刻之前扬着骄傲笑容的女子,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然而,还没等李瑾细想。紧接在后面登场的数十个精壮的男子,披甲持戟而来。雷雷鼓声响起,男子们鱼尾回首,来回交替,手中大旗高耸,仿佛是战场上排兵布阵。男子们浑厚声音齐声响起,令人想起马蹄卷起的慢慢黄沙……
  宴会结束遥遥无期,李瑾只能在心中哀叹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琵琶曲…2

  “李郎君不必送了。”即将踏上的马车的郑都知回头,对着搀扶着她想随她一起上马车的李瑾盈盈笑道,“郎君是有其他想要去的地方吧?举举自己回去就好,郎君不必在意。”
  佳人眉目含笑,举止神态皆宜。纤细的手指在李瑾手背轻轻拍了两下,以表明自己不介意的心情。
  果真是善解人意的解语花。温言软语之间,不仅将男人的心思了如指掌,还让男人觉得十分受用。遇上这样称心如意的佳人,真真难能可贵。既然佳人都如此开口了,自己若是再佯装岂不是显得有些虚伪了。
  李瑾弯起嘴角笑笑,掀开马车帘子让郑都知进去,“那你自己小心。”想想,又说道,“我过几天来看你。”
  郑都知颔首,轻柔地回应了一声。将女子娴雅的面容用放下的帘子挡住,李瑾嘱咐车夫:“娘子怕颠,路上慢些。”
  “诶。”车夫憨笑着点头,手中鞭子一扬。五花马载着装饰着五彩璎珞的马车哒哒远去。
  直到马车消失于视线,李瑾才长长舒了口气。
  已经是下午申时。申时,也就是下午十五点到十七点。此刻刚到申时不久,也就是才傍晚十五点左右。说是傍晚,其实天色还大亮着,和白天没有多少差别。太阳斜向西边,但是阳光依旧火辣,只是在屋外站了些许时间,就觉得额头上开始变得粘腻腻,似乎又要往外冒汗。
  李瑾抬头看了一眼西去的太阳,阳光刺眼,天空晴朗得有些过分。
  “郎君,马牵来了。”家里的奴仆牵来一匹骏马。李瑾摸摸马头,利落的跨上马背,缰绳一勒,策马而去。
  还走在半路上的时候,长安城的宵禁鼓声开始响起,绵延不绝的五百下鼓声将会持续的回荡在长安城的上空,告诉生活在这个繁华城市的人们已经到了日落儿息的时刻了。
  李瑾轻车熟路地来到司天监通玄院。偏院的桃树已经长得十分茂盛,郁郁葱葱之间依稀可见结着得绿色小果子,刚有一点桃子的模样,挂在枝头煞是可爱。屋前的走廊下并没有人。李瑾看了看半掩着的大门,推开门进去。一走进幽暗的室内,浑厚的霄鼓声立刻远去。所有的资料都静静摆放在书架之上。
  “段兄?”李瑾叫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安静极了,仿佛被周围的书籍所吸收了一样。并没有人回答他。
  透着青白天光的窗口,也是空无一人。转了一圈,偌大的室内到处都找不到人影。
  段容西并不在这里。
  ——奇怪。李瑾咦了一声,段容西竟然会不在这里看书,真是少见。难怪已经去休息了?
  这么想着,他转身去了段容西的住处。
  段容西所住的屋子位于通玄院的最里端,和大部分在通玄院学习的学子所居住的地方相隔开,是一个非常安静的地方,安静到仿佛连呼吸都能听到的地步。屋子门前有个小小的院落,格局和段容西常待的偏院有点像。不过院子里已经很久无人打理,任由草木疯长,昆虫往来。段容西第一次去那个地方,还是因为麒麟的事情错过了宵禁无法回家,段容西带他去的。
  沿靠着围墙有一条小径,小径已经被蔓延的绿色植物霸占,只隐约露出一点黄色的土地,就算是路过,也不过特意去注意。穿过这条小径,尽头是一扇木门。
  李瑾正要伸手开门,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个满脸胡须身材肥硕的男人从后面探出头来。李瑾吸了口气,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到对方笑着说:“段术士好厉害,果然是有客人来了。”
  “嗯。”清冷的声音从男人背后响起,段容西正一脸平淡地站在那里。
  “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就先走了,再不走可赶不急在鼓声停止之前回家了。”肥硕的男人热络的拉着段容西的手说,“那件事情,就拜托段术士了。”
  段容西点点头。男人又感激地重重握着摇了摇,随后才不舍的放开,回头对着李瑾微笑着致意了一下,随后才踩着尖头靴子,沿着小径一路离开。
  男人穿着的绣着繁复花纹图案的艳丽衣服,大红大蓝大黄的明亮色调在男人肥胖的身材上略显可笑。
  “那是?”李瑾望着男人扭着肥腰远去的背影发问。
  “西市的胡商。”段容西答道,侧身示意李瑾进去,“一个朋友。”
  “朋友……?”李瑾关上木门,跟着段容西往里走。和段容西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几乎没有看到过段容西任何朋友,更别提会主动来这偏僻的住处拜访的朋友。在李瑾的印象中,段容西总是一个人安静又自在看书的模样。“什么朋友?”他好奇追问。
  “乘着宵禁鼓声而来,你是不打算回去了吗?”走在前面的段容西忽然回过头,望着李瑾,眉毛微挑,锐利的眼神中寒光点点。
  李瑾弯起嘴角笑眼眯眯,“如若段兄能收留在下过个夜,在下定当感激不尽。”段容西微微冷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他,转身走进了屋里。
  进到屋子里就能感受到一股沁凉的气息,仿佛是春日绵绵细雨下的才能感受到的凉意,光滑的青石方砖静静反射着清冷光泽,屋子里空无一物,只有放置在墙边的矮榻上堆叠了好多资料。
  李瑾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把沁凉的空气吸进肺腑,随后徐徐吐了出来,“真是不可思议。一进到段兄的屋里,就会让人忘记这还是在热的要死的三伏天。”他概叹。
  “大概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没那么吵吧。”段容西不以为意。从放置在桌上的木盒中拿出一块深绿近乎于黑色的圆饼,对着李瑾扬了样,问道:“要喝吗?”
  “不。”李瑾毫不犹豫的拒绝。段容西拿在手里的是茶饼,由茶叶晒干压制而成。要喝茶的时候,只要掰下一小块放进沸水里煮就可以。“我才不吃那鬼玩意。”想到煮茶的同时要加入的姜蒜盐,李瑾就一阵嫌恶。
  “哦,这样。”段容西把茶饼重新放回木盒里,随手堆到角落去。
  从蜀中传来的茶叶原本就价值不菲,而看装茶饼的木盒,也是刻满了十分复杂的花纹——看起来价格昂贵的样子。而段容西就这么随手一丢,不大在意的模样。“这茶饼——?”李瑾试探着问道。
  “安家送的,不好推辞,便收下了。”段容西说。
  “安家?”
  “就是刚才你遇到的那个胡商。”
  “没想到段兄还有那样的朋友,怎么也不介绍我认识认识。”李瑾弯起嘴角,露出标准的虚与笑容,一看就是别有用心。
  “不过是寻常之交罢了。他在西市谋生,你若感兴趣,自己找去结交便是。”正俯身在矮榻上翻检书籍的段容西闻言偏转过头,半讥半讽的瞥过来一眼。
  段容西的脸上仍旧没有什么大表情,不过最近,李瑾渐渐能够读懂那些眼神所传达出的细微差别。熟悉之后,就会发现段容西也不是想象中一脸淡漠。喜怒哀乐,这些情绪他都有,只是不大显露在脸上。
  知道自己的用心被段容西看穿,李瑾却不慌不忙,继续稳稳笑道:“也好。听说在西市的胡商大多都有些稀奇玩意,下次我去寻些来给段兄把玩。”
  段容西冷哼了一声,不再搭理。
  其实会结识那位名叫安家的胡商,都是托了段容西师父的福。
  那个时候段容西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跟在师父身边一年多,已经充分了解到师父让人头疼的过于随性的生活。“你看你,小小年纪老是绷着一张脸,看起来比我还要老。”师父又喝醉了酒,扯着段容西的面皮往两边拉,“要笑。对就是这样,笑。”看着面前小小的秀丽少年被强行向上拉起嘴角而貌似笑容的脸,师父满意的点点头。
  “师胡,尼碎了。”段容西面无表情望着眼前发酒疯的男人。
  “死小孩,这么一点酒只够解渴,哪有那么容易醉。”师父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段容西觉得脸有些痛。
  “对了,我带你去西域看看吧。西出玉门关,去看漫漫黄沙的大漠。”突然这么说着的师父大概是觉得自己的提议很不错,又松开扯着段容西脸蛋的手,拿起桌上的酒壶往嘴里倒,喝了没多久,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小小的少年摸着被自己师父捏肿的脸,望着眼前呼呼大睡的人,深深叹了口气。因为师父酒后突发奇想,他们便临时决定西行去往玉门关。
  遇到安家就是在玉门关外的客栈里。
  彼时小小的少年满头满脸都是黄沙,一脸狼狈的推开客栈门,就看见自家师父和一个满脸胡须的健壮男子相谈甚欢,见自己出现,欢笑着打招呼,“啊,阿段,你来得正好,过来过来,这是师父刚认识的朋友。”
  见师父一脸没事人一样的表情,饶是平时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段容西也生气了。说是要带着自己看沙漠风景,结果走到半路忽然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师父没了踪影。不顾因骑马颠簸而疼痛的臀部,也不顾炙热的黄沙,段容西慌了神在沙漠中乱转。师父好端端跟在自己身后,怎么突然不见了呢?是不小心走散了,还是因为——?小小的少年忽然想起自己的母亲,害怕师父像母亲一样消失,心情更加慌乱。在漫无目的的寻找中,连自己都差点迷失在茫茫沙漠中。
  自己这样焦急、无措、害怕,而师父早已回到了客栈,和别人把酒言欢。就算是再怎么老成,到底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而已,愤怒和委屈,以及放心下来的心情交织在一起,还没等捂住脸,眼泪就流了下来。
  “师父混球!”小小的少年哭着大喊。
  可恶的师父愣愣的看着哇哇大哭的少年半晌,突然拍着桌子大笑起来,“这么哭起来才像是正常的小屁孩嘛。”说着,开心的把少年搂在怀里,并不在意少年趁机蹭在他衣服上的眼泪鼻涕。
  哭过之后的少年,看着一直笑望着他的师父以及同师父一起喝酒的男人,少有的红了脸。
  “我要去长安做生意,胡人名字太长啦怕你们记不住,只要记住我的汉人名字叫安家就好啦,是准备长安安家落户的意思。”满脸胡须的健壮男人豪爽的和师父对饮着。说着说着,忽然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说道:“给你们看个东西要不?”
  还没等师父点头,已经自顾自解开上衣,把左胳膊从衣袖中抽出来,凑到师父面前,“你看。”
  “哦——这是——”师父醉眼迷蒙,然而看到安家手臂时也不由露出了兴趣。
  在安家粗壮的手臂上方,长着一个大疮。疮面像是歪曲人脸,那半闭着的眼睛仿佛随时都会睁开,看久了不由有些渗人。“看着。”安家从桌上的羊腿上撕下一些肉来,靠近那张类似人脸的疮面。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那歪曲的人脸动了动,嘴巴一张,把羊肉吞了进去。
  “啊!”段容西惊骇不已。
  “喜欢吃肉的人面疮。”师父眯起眼睛,敲着桌子,“有趣有趣,安兄可真是长了个不得了的东西啊。”
  人面疮还在不断的鼓动,仿佛是在咀嚼方才吞下去的羊肉。安家把胳膊重新塞回袖子里,喝了口酒,“这东西烦人的很,要是连着几天不喂东西,就面如菜色,连带着我也觉得身体乏力。这样也就罢了。如今我打算去长安找个姑娘好好成家生活,只怕姑娘见到我这疮都躲得远远的喽。”
  “安兄可想摆脱这疮?”师父摇晃着脑袋。
  “有方法?”
  “有方法。”
  年少的段容西曾经怀疑过师父讲得话,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师父胡乱在做着尝试。虽然满脸都是没有问题的承诺可以帮助安家。不过事实上,师父只是每天都找来几种不同的草药喂给人面疮吃。见人面疮连渣都不留的吞下去,就自言自语着“不是这个啊”,随后明天又换了另外几种草药接着喂。直到某一天,一直来者不拒的人面疮面对草药突然闭口不食,脸歪扭得比平时还要厉害。师父哈哈大笑:“就是这个没错。”
  那人面疮不肯吃的草药,是川贝。师父强硬的把川贝灌到人面疮嘴里。不多久,就看见人面疮面部痛苦的扭在一起,随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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